她忽然不想走了。
因為她覺得這大王有點不對勁。
好像……沒原來那麼娘了。
景橫波對易國的變臉,印象太深,條件反射地開始懷疑。只是有一點想不通,她這個外人覺得有點不對勁,那些嬪妃作為大王身邊的女人,怎麼一點都沒覺得奇怪?
也許還是自己多想了,萬萬沒有人家母親老婆認不出,自己反而認出的道理。
王太后款款又坐了回去,做一臉慈愛狀,讓兒子的小老婆們上前獻慇勤。她本就是個繼母,和大王關係向來淡淡,大王能認她做王太后,她自覺心虛,從來不敢多要求什麼。
那群妃嬪又興奮又不安——大王素日不喜歡來後宮,尤其不喜歡看見一大堆女人,嬪妃們來太后處請安,他是絕對不會出現的,因此嬪妃們過來請安都穿得簡單素淡,此時卻恨不得趕回去,再滿身插戴了來才好。
也有人暗暗奇怪,大王今日怎麼就破例了?而且難得的,以本來面目出現呢。
易國大王的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遍,最後繞過面前的那堆女人,精準地落在了頭髮最短的景橫波身上。
女人再怎麼扮別人的臉,都不會捨得將頭髮絞了的。
他目光投來那一霎,似有波動,但轉瞬便無。
「本王今日來此,是為將此女帶走。」他指指景橫波。
景橫波心中咯登一聲,心想沒錯了,還是易國大王。真不該有僥倖心理。
王太后忙笑著解釋,「哀家一直小心看守著,只是此女說她會一種有趣的博弈遊戲,便讓她教教妃子們,也好打發深宮寂寞。」
妃子們及時露出哀憐之色,眼巴巴望著易國大王。易國大王的目光,看木頭似從她們身上掠過,又落在了景橫波臉上。
他看看景橫波忽然有些下垂的眼角,和脖子上多出來的細紋,再看看妃嬪們毫無紋路和瑕疵的肌膚,忽然道:「哦?什麼遊戲?」
李嬪急忙搶著將規則解釋了一遍,易國大王看一眼牌桌,忽然道:「聽來很有意思,我也來一局。」
所有人都一呆。
景橫波掏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結果就見易國大王自顧自坐下,左右看了看,點了李嬪和玉嬪,道:「四人局吧?那就你們兩個了。」
景橫波慢慢洗著牌,心想這個大王是真的假的?打的是什麼主意?是真的話,要不要趁機neng死他?
那倆喜出望外趕緊坐下,其餘人醋意沖天,都不肯走,擠在一側觀戰。易國大王也不管,聽李嬪說了規則,若有所悟,道:「需要出綵頭?」
倆妃應是,易國大王看一眼景橫波的臉和脖子,又問:「那你們提出了什麼綵頭?」
倆妃又說了。易國大王一笑,搖頭道:「原先這綵頭也罷了,可如今本王親自參戰,你們還賭這些?」
玉嬪忙笑道:「大王親自參戰,自然要以我等最珍貴的東西作賭才對。」
李嬪不甘示弱,忙道:「妾妃等身邊諸物,自然以大王所賜為最珍貴。只是這般拿出來作賭,似乎也顯得輕慢大王心意……」
「無妨。」易國大王一擺手,「本王賜的,才是最珍貴的。你們懂得便好。怎麼,怕拿出來輸給了本王?」
「妾身等,連人到心,都是屬於大王的,輸什麼給您,都樂意啊。」倆妃急忙笑著趨奉。玉嬪便道:「妾便以洗顏丹作賭。」
李嬪道:「那妾以大王所賜,回顏緊膚散配方作賭。」
景橫波大喜,又看一眼易國大王——那啥,這麼善解人意啊,真的假的?真的似乎沒這麼好心,假的,又是誰?
易國大王手一揮示意開打,那倆妃子卻不肯放過機會,撒嬌地問:「大王讓妾身等出了綵頭,大王自己呢?」
「你們想要什麼?」易國大王問。
兩個女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神裡看見慾望,各自撇一撇嘴,玉嬪笑道:「妾身等什麼都是大王賜的,哪敢和大王要東西。妾身等守在深宮,日夜盼望的,不過是大王的恩寵罷了。」
李嬪也掩嘴笑道:「妾身可不敢耽誤大王日理萬機,只望大王有暇,來妾身宮中,嘗嘗妾身新制的菜色便好。」
景橫波撇一撇嘴——深宮女人都這麼說話的嗎?請吃個飯用得著這麼眼睛水汪汪春情上臉嗎?直接說「想和你困覺」,再撲上去不好嗎?
她忽然想到某個人的身體,想起那些日夜揩油的日子,頓時也開始眼睛水汪汪春情上臉蠢蠢欲動,忽聽易國大王問她:「你呢?拿什麼綵頭出來?」
「想困覺……」她思緒還沉浸在某人的肌膚和身材上,滿腦子的春情亂飛,不自覺的就說了出來。
對面,「嗯?」一聲拖得長長,她忙正色道:「想自由!」
心裡悄悄補上三個字,「……地困覺。」
對面又「嗯。」了一聲,不置可否的態度,隨即道:「是你拿東西出來做綵頭。」
景橫波想了想道:「我可沒什麼好東西,這樣吧,我若輸了,就也貢獻出一個養顏方子好了。」
「你輸給她們,貢獻養顏方子。」易國大王道,「輸給本王,答應本王一個要求便好。」
景橫波警惕地盯著他,她能確定這易國大王可能是西貝貨,但卻不能確定到底是誰。但此時這戲總要配合演下去,也只好應了。
四個人嘩啦啦開始洗牌,景橫波手指一觸到牌,險些熱淚盈眶——久違的麻將!
此刻她無比懷念當初四人圍城日夜作戰,她和太史闌鬥嘴,被文臻吐槽,最後君珂打圓場的日子。
那嘩啦啦的洗牌聲,親切、琳琅、自在、如意,代表了那一段混吃等死,好友皆在的美好生活。
她現在很奇怪,當初怎麼會覺得那樣的生活不可忍受的?
給個女王都不換好嗎!
瞧瞧現在,都過的什麼日子,在一個陌生國家的陌生宮廷裡,和一個不知道真假的大王以及他的倆妃子打麻將,一張桌子三張臉都一模一樣,還是自己的臉。而且自己的臉還是三張臉裡最老最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