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著名電視劇裡男主角用炮筒點煙都沒他這麼端得深沉。
文臻想要扎個馬尾辮雙手揮舞著拉花歡快地跳,「B王燕綏!B王燕綏!」
在B王浩瀚深沉的目光裡,那個拉風的攻城車被拆解成無數部件,然後居然還可以折疊,收攏,裝進一輛輛小車。
那麼大的玩意,居然兩輛特製的車就能裝下。
這東西是後一步運到的,燕綏跟著文臻一路過來的時候,自然有精通土木工程的工字隊推測出地面路線,隨後將這車選擇最簡易的路送到。
那少年僵硬地站在包圍圈內,那個泥娃娃大頭罩無風自動,也不知道是在憤怒還是恐懼。
饒是如此劣勢,他依舊一腿前一腿後擺出防備姿勢。
燕綏卻沒讓人攻擊他,瞟他一眼,道:「交出名單,給你活命。」
那少年茫然地道:「什麼名單?」
「福壽膏。」燕綏言簡意賅。
文臻雖然在一部分重臣身上感覺到了一點可疑,但是並不能確定,茲事體大,必須得有確鑿的證據。
那少年呵呵一聲,「什麼膏?你當我走街串巷貨郎擔子呢?」忽然狠狠摔下頭上面具,露出一張眉濃眼細的臉,年紀輕輕,居然是一頭白髮,難怪他要弄個整個包住頭臉的頭套。
白髮少年一臉狠戾地道,「閣下何人?為何忽然對我及我的護衛下辣手?我們好好在此借居,我易家到底哪裡招你惹你了?」
文臻心中讚一聲——這少年雖然自大,倒也狡黠。他算準燕綏沒有證據,怕在此地被燕綏滅口,乾脆自曝身份。
沒什麼好遮掩的,燕綏能如此大手筆追到這裡,就一定會知道他的身份。
易家,哪個易家?西川易家,還是長川易家?
無論是西川易還是長川易,兩家的子弟想要隨便殺都有難度。
然而宜王殿下什麼人?宜王殿下不是人,你們愚蠢的人類的思路,是摸不著宜王殿下的腦溝回的。
燕綏手一伸,那少年便到了他手中,他手指一彈,那少年哎喲一聲下意識張開嘴,隨即一樣東西被彈入他口中。
那少年以為是毒藥,面如死灰,卻猶自撐著膽氣,厲聲道:「你以為用毒藥就能……」
「不是毒藥。」燕綏道,「一顆葵花籽而已。」
那少年愕然。
燕綏手指一彈。
那少年忽然「啊」地一聲,驚駭地摀住了自己的咽喉,瞪大眼看著燕綏,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已經說不出來了。
「一顆葵花籽,在你咽喉種下。我想讓它發芽就發芽,」燕綏道,「在你喉管裡延伸,胃腸裡長大,最後頂破胃腸,從你的另外孔穴裡開出一朵葵花……這畫面想起來應該很美。」
文臻直著眼睛,覺得一點都不美。
殿下你這樣讓我以後都無法直視葵花籽啊!
殿下你為什麼逼供都如此的不走尋常路啊。
「或者調換過來,自下而上,最後從你嘴巴裡開出花,想來也頗趣致。」
那少年臉色好像那花已經開出來了,以血肉為壤,肌骨為籐,攀爬在自己眼珠上……
他激靈靈打個寒戰。
「哎,換我是你,我就說了。」文臻笑瞇瞇接話,「你看看你那倆同伴,發現不對,早就溜了,留你一個人長葵花,多不厚道,憑什麼你還要一個人撐著?」
那少年臉色變了變,隨即冷笑。大概是燕綏沒有繼續發春,所以他又能說話了,「少來挑撥離間。」
文臻笑而不語。挑撥離間這種事,要看對象也要看時機,種下懷疑的種子,不是那麼容易便能拔掉的。
先前和這少年議事,然後聽說他自作主張將她綁來便離開的兩人,到底是誰呢,明顯很瞭解天京的人事呢。
河岸那邊,網已經收攏,掛在網上那些死魚一樣的人們,也如死魚一樣被收割了乾淨。
那少年望著遍地屍首,自己的手下一個不留,看向燕綏的眼神就像他是個閻王。
燕綏看也不看他一眼,也不看河岸上那一排排,他的屬下們都不需要他下令,便自動將人全部屠戮,說明這本就是他慣常行事。
文臻心中歎口氣,心想應該是長川來的土包子了,土包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就這水平還敢在天京這塊地域搞風搞雨,在皇宮裡做手腳想要坑她坑西川易家,用福壽膏蠱惑群臣想要爭取支持奪得西川易家的地盤,真是心有多大操作有多騷。
也不想想天京作妖帝同不同意。
這易姓少年應該就是此次事件的主事人,在家族中應該地位不低,但憑他,憑長川易家,想要在這兩次事件中主控,絕無可能,朝中一定有他們的幫手。
所以,燕綏會放他走。一方面,易姓少年此次行動手下損失殆盡,回去後無法交代,一定會把責任推到天京合作人身上,自然會分裂長川易家和天京這人的聯盟;另一方面,此時動長川易家並無好處,兩易相爭,彼此消耗利益,實力大減,才符合朝廷的利益。剷除長川易家,相鄰的易燕然一定會立即吞下長川的勢力,平白便宜了他。
那易姓少年也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咬牙半晌,恨恨道:「確實沒有名單。」
「天京官員體系龐大,各方勢力盤根錯節,你一個外地土包子,對天京官場兩眼一抹黑,僅憑口述根本記不了那許多,一定有個提詞器。」文臻笑道,「給你兩個選擇。交名單,或者開花。」
「我發過誓絕不能主動洩露名單,否則我父母在天之靈不得安寧。」那少年抬起下巴,「有本事,自己找出來吧!」
他又補充道:「如果你們能自己找出來,又放我走,我就老老實實回答你們一個問題。」
文臻瞟他一眼,喲,這時候了還想使壞。
不就是心裡不甘心,希望那個天京合作人也倒倒霉嘛。
明明希望對方做的事,偏還要拿來提條件,這些世家子弟,沒一個好鳥。
她目光在對方身上掃過,這少年穿得單薄,連配飾都沒有,一眼看出身無長物。
名單不會短,因為還要多少說明一下對方的身份和能夠發揮的作用,必要的時候還要拿出來作為鉗制,但是也不可能弄厚厚一卷書帶著。太不方便了。
所以……微雕?
她在那琢磨,那少年說完,似乎十分頹喪,退後一步,乾脆坐了下來,撫了撫靴子的滾邊。
他坐的位置正在先前那兩屋中間隔門的位置,燕綏正在喝茶,忽然目光一閃,劈手就把茶潑了過來。
茶水離杯而出,凝為一體,半途有如炮彈般呼嘯,力道驚人。
那少年卻已經哈哈一笑。
於此同時他身下有什麼東西猛地一拱,他瞬間彈射而起,直飆上天。
平靜的河水也嘩啦一聲,一條長長的套索飛出,霍霍一聲,套住了他的腰。
然後河底那東西便飛快前行,速度又快力氣又大,拽得那少年如個風箏般,一路向外飄去。
德容言工們紛紛搭箭,但對方飛太高,射程不到。
河裡的人去追那個游得飛快的東西,也始終追不上。
少年的笑聲在空中飄出很遠,「哈哈哈,想要名單,想得美!燕綏,我這機關怎麼樣?從此以後,把這機關大師的名號獻給我吧!」
他話音未落,忽然身子一震,像是被什麼東西割斷了繩子,翻翻滾滾地落下去,也算他機變,落下去的時候抓住了那半截繩子,隨即噗通一聲落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水花裡一線白色發頂起伏,想必他落下也沒丟了繩子,一路被那奇快的水底之物拖拽著滾滾而去,時不時被顛得一浪一浪,想必受罪不輕,再也說不出話來。
河裡和岸上的人都沒追,靜靜看他裝逼。
文臻凝望著那條浪裡小白龍,唇角露一抹詭譎的笑。
……
當夜,一眾老臣被連夜急召入宮,當夜景仁宮燈火一夜未熄。
第二日,朝廷每旬一次的廷辯講經提前舉行,在京五品以上官員齊齊入宮,景仁殿大門緊閉,金吾、羽林、龍翔,護衛皇宮的三衛全員在崗,將整個皇宮警戒得水洩不通。
與此同時天京暫停夜市,臨時宵禁,城門每日只有固定兩個時辰允許進出,來往人等一律加強盤查。
當日廷辯從太陽升起一直持續到月色高懸,也不知道怎的,竟然吵起來了,最後發展為全武行,連太子殿下都揍了,陛下大怒要問罪,太子殿下為他們求情,還還是收押了幾人,黜落了幾人,另外申飭罰俸了好些人,並勒令他們在家自省,陛下怒氣消散前不許回朝。
就這樣還沒完,陛下事後還派了親衛龍翔衛前往各家受罰大臣府中,查看他們的自省情況,每日要交一份認錯書,由御門監封存。
還派了旗手衛專門看守各家犯錯大臣府邸,別說犯錯大臣,便是府中婢僕也不許輕易出府,進來出去都要搜查,因為陛下餘怒未消,說這些人肉食者鄙,都是肥肉吃多了塞住腦袋導致昏聵,反省期間還不許吃肉食,此事交給新任光祿寺少卿負責,每日周轉各府中查看。
新任光祿寺少卿者,文臻也。
陛下在廷辯中氣得上火,腮幫腫大牙痛,多虧文女官多日精心調養,陛下恢復之後,便道要履行當日承諾,轉文女官為前朝官員,就任光祿寺少卿。
光祿寺掌朝廷祭祀、朝會、飲宴等事務,主官是光祿寺卿,從三品;其下有少卿二人,從四品;其下還有丞二人,從六品。
文臻原本在宮中做女官已經是四品女官,轉到前朝為從四品,比皇帝承諾她的還少半級,本身是委屈了,又做的是符合她本來職能的光祿寺少卿,早些年也有過女性先例,因此眾人都沒有意見,很順利地通過了。
所以文臻最近也變得十分忙碌,林飛白所謂的中毒已深自然是假,他已經熬過了最艱難的時期,之所以深居不出,連三綱五常都不讓見,目的就是為了封鎖消息,好做下一步的計劃,詐出背後的人。
廷辯吵架當然是假,不過是為了找個由頭將那些被蠱惑了福壽膏的大臣們控制起來,本身有問題的臣子直接罷官,嚴重一些品格沒問題的而地位又比較高的就留在宮中,由已經有戒毒經驗的文臻負責,比較輕一些的就回家自己處理,怕他們不知道嚴重性,又安排龍翔衛看守,並讓文臻每日輪流去督促。務必要讓每個人徹底擺脫福壽膏的癮。
燕綏的中毒自然也是假,不過是為了讓文臻有理由去接觸對方,但這個理由瞞不過對方,燕綏和文臻也沒想瞞過,最後的目的,還是好讓文臻去做誘餌,誘使長川易家對她動手,挖出長川易家在天京的老巢,端掉他家留在天京的所有人手——長川易家要想在宜王府的壓力下擄掠文臻並順利離開天京,就必須集中所有的精力人力,用上最精妙的佈置,而燕綏和文臻並不在乎主事人是誰,只要能打擊門閥的勢力,就是成功。
經此一役,長川易家損失的並不僅僅是花費了很多時間調教出來,潛伏天京的精銳人手,以及在天京留下的同樣花費很多精力打造的老巢,更多的是福壽膏上的投入——要想大量購買這種東西,並在長時間內慢慢推銷給目標臣子,這其間的精力心血,難以言述。
長川易家也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有人認出了這種剛剛問世的東西的害處,在計劃還沒完全展開的時候,就給他們致命的一擊。
那個白髮易家少年也沒想到,文臻其實早就看到了名單。
在他的靴子的滾邊上。
微繡技藝非常高超,不扒上去根本看不清。所以那少年有恃無恐。
但是文臻那雙眼睛,別說那字如螞蟻,就是如細菌,她想看也看得見。
她一直裝傻,趁那白髮少年和燕綏討價還價,早已將名單來來回回背熟。
不去追,只不過是麻痺對方罷了。
只挖一個坑怎麼夠?
還有一連串的坑等著長川易家呢。
……
是夜,某院某宅,一燈如豆。
屋子裡的人焦躁地走來走去,靴子磨得青磚地面誇誇作響。
「為什麼還不送我走!再不走夜長夢多!」
「稍安勿躁。」
「你怕什麼?怕名單洩露了,現在的嚴查是找我們?你放心好了,名單沒洩露,天京經常有一陣子的嚴查,不要草木皆兵!」
「名單真的沒有洩露嗎?」
「當然沒有!」
「我報幾個名字給你聽。」
「……怎麼會這樣!這名單……這名單……」
「這是前幾日廷辯中衝撞陛下而受罰的人員名單……但是,你覺得真的有這麼巧嗎?」
「……這……哦我還有事,我想到法子自己出城了,不勞煩你們了。連日來承蒙照顧,多謝多謝,再會再會。」
「……易公子真是敏銳……可惜,有點遲了呢……」
「……啊……你們……你們為什麼要……你們竟然敢……你們!」
一陣寂靜,風裡掠過隱約的鐵腥氣息。
片刻後。
有人淡淡道:「易公子,你本不該死的,誰叫你得罪了宜王殿下和他的寵愛的女人,逼得殿下親自對你出手呢。」
……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大多數臣子都漸漸擺脫了對福壽膏的依賴。因為皇帝下了死命令,如果不能戒斷,直接罷官流放,如果發現還私藏或者買賣這種東西,則全家流放。同時對天京各處花街柳巷,各處集市展開排查,一旦發現有這種東西,或者僅僅只是類似,立即予以查抄,買賣者同罪,一律棄市。
永裕帝素來寬厚仁德,一心要淡化當年先帝帶來的恐怖壓抑氣氛,少用重典,這還是他登基以來態度最為鐵腕的一次,令眾臣凜然,誰也不敢拿身家性命開玩笑。好在這東西因為昂貴,易家能拿到的也有限,還要尋找契機才能送出去,重臣中單一令因為長期腹瀉,家中子侄為了他的身體,孝敬了這所謂神藥,老單是個小心人,文臻的夜市都從來不吃,結果在自家人這裡栽了觔斗。
其餘是一些在朝中比較有話語權的,或者要害部門的官員。所幸食用時日不久。
皇帝下這麼大的決心,和文臻也有一定的關係,她和皇帝細細說了洋外有人吸食這種東西,最後變成了什麼樣兒,說起曾經有幾個國家,想用這東西徹底摧毀另一個即將崛起的強國,如果不是有識之士及時阻止,大抵也就成功了。
皇帝也親眼看見了福壽膏癮發作時候眾人的醜態,十分震驚。但這事也並非全沒有好處——這事委實是大案了,長川易家為了和西川易家爭地盤,竟然拿整個朝廷作伐,門閥的野心凶狠和蔑視朝廷可見一斑。幾位向來保守求穩的老臣,如今對門閥的態度,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文臻最近的待遇得到了長足的進步,朝中諸臣對她態度比以前好了太多,還有人說她四品女官轉為從四品朝臣太委屈了,有建議直接給她光祿寺卿的。文臻倒不想那麼快上位,這麼快做一個部門的一把手?樹大招風,何必躥上去做靶子。
林飛白好了很多,最近在默寫她那幾本胡編亂改西遊記,輔助以太醫院研製出來的藥物,唐羨之依舊會在他偶爾發作時會遠遠撫琴一首,效果越來越好。
三綱五常那天配合她做了一場戲,不僅讓文臻和燕綏揪出了長川易,也讓三綱五常裡頭的沉渣泛起——抓到了一個發覺不對試圖通風報信的內奸,也是這人當初安排林飛白遇見那山中游醫的,屬於五常裡信堂的人,信堂掌商會,經商的人,在利益的染缸裡浸淫久了,交往的人也雜,總是比較容易受到污染的。
這整件事件裡,還有一個人,頗為尷尬。就是易皇后。她是正宗長川易家出身,易勒石的小女兒,此事難辭其咎。因為這事對外沒有公開,所以也不能明面上處罰皇后。文臻聽燕綏說,皇后在景仁殿外長跪一夜,免冠求廢後,陛下沒準,只是暫時收了她的鳳印,免了她主理六宮之權,無事不可出鳳坤宮。算是變相軟禁,大抵是要等查出皇后在此事中到底有沒有份再說。
文臻倒覺得,皇后應該和此事關係不大。畢竟東堂門閥其實不同於尋常外戚,成氣候之後並不需要後宮的呼應,甚至彼此還會成為拖累。門閥龐大到一定程度,自己想要的就是皇位,太子成為皇帝又如何?又不會把天下讓給易家。到最後還是會走上敵對道路,所以幾大門閥行事,並不怎麼顧忌在宮裡的親人。
這麼想想,皇后似乎也挺可憐的。但文臻沒心情同情她,她主要的精力都放在調理單一令身上,大司空年紀大了,恢復起來慢,因為年老體衰,又不能像對付林飛白那樣捆起來,他也沒有足夠體力精力去對抗,對此文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戒斷這種東西,本身就是需要自身的體力和毅力,老人家哪裡能做到。
太醫院想盡了辦法也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兩次發作下來眼看老頭子就要不行了,家人宮門前哭求,大司空最後自己顫顫巍巍進了寢殿,君臣秉燭談了一夜。
第二天皇帝召來燕綏,查抄的所有福壽膏都在他那。
皇帝特批了單一令可以使用福壽膏,只限於他一人,這等於是讓老人慢性自殺。
然而這是大司空自己的要求,他和皇帝說,臣垂垂老矣,便沒有這東西,想也活不了幾年,本來去年就想告老,是陛下一再挽留才勉強撐著。對他這樣的風燭晚年的人,福壽膏未必是壞事,吊著精神多撐些日子,替皇家多看著些,就算因此早死,也不虧了。
又和皇帝請罪,說前些日子昏聵無知,請陛下降罪。
當日文臻端著補湯準備給大司空送去,聽見了裡頭的談話。皇帝恩厚寬慈,大司空推心置腹,
兩人相對唏噓,執手相看淚眼,如此動人的場景,偏偏要亂入一個沒心沒肺的燕綏。
燕綏對君臣和之類的大戲瞄都不瞄一眼,開口就拒絕皇帝的要求。
「既然說了要禁絕,就不能有任何例外,千里長堤毀於蟻穴父皇應該比兒臣明白。」
然後文臻就走開了,她可不想裡頭吵起來遭受池魚之殃。
過了一會她再去,裡頭已經風平浪靜,燕綏一臉平靜地出來,雁過拔毛地打開她托盤上的湯鍋蓋子看了一眼,發現是他不喜歡的藥膳,興致缺缺又把蓋子放了回去。
一邊還要和她提要求,「方纔我有幫你爭取到了好處,晚上回去記得給我弄點好吃的。」
「好啊,你想吃什麼啊。」
「上次那個紅燒象鼻不錯,還有嗎?象鼻王府沒有,可以從宮裡調。」
「不用不用,那玩意正巧我前幾天準備了,你回家就可以吃了哈。」
燕綏眉頭一挑,「你有?你哪來的?這東西市面上可買不著。」
嗯?是唐羨之給的還是林飛白?
「不是唐羨之也不是林飛白,我自己準備的啦,讓開啦。」文臻一聽就知道某人的多疑病又犯,擠開燕綏進去送湯。
燕綏滿意點頭,覺得某人經過他耐心的調教,真是越來越賢惠了。
文臻進去送湯,總覺得殿裡氣氛怪怪的,老單的眼珠子不住往她身上溜。
她面色如常,安排好碗筷含笑告退,出門,轉彎,停了停。
聽見羹匙微響聲裡,單一令對皇帝道:「瞧著殿下對文姑娘頗有情意,居然瞄上了老臣這裡,還拿福壽膏逼迫老臣。不過這位文姑娘,委實是聰明靈巧。」
文臻撇撇嘴,老貨,熱湯好菜伺候著,還要拐彎抹角罵人。
什麼聰明靈巧,不就是罵我奸詐嘛。
皇帝笑道:「朕瞧著,文臻卻是無心。」
「如果殿下某日請求陛下指婚,陛下會如何處理?」
「啊,他來求朕指婚?不不不,你還是不瞭解燕綏,」皇帝輕笑一聲,「他怎麼會求娶任何人呢?他只會等文臻來向朕請求嫁給他啊!」
裡頭靜了一下,隨即單一令哈哈一笑,幸災樂禍地道:「啊,那殿下可有得等了。」
皇帝也笑,「這輩子他等得到嗎?」
屋外,文臻誠懇點頭。
口型說。
等——不——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