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的馬市並不是天天都有的。
特別是蕭桓攻破了長安城以後,北涼朝廷肯定會對他進行封鎖,戰馬、鐵、鹽等物是絕對不允許和蕭桓的人交易的,若是發現了,等同於叛國罪。
夏侯虞在蘭田歇下之後,蕭榮沒提買馬的事,她也沒提,就是考慮這一點。
怎麼會有馬市?
蕭桓看見她滿臉的困惑,心裡不由冒出小小的得意來。
他朝著夏侯虞笑道:「沒有了北涼人,就沒有色目人、西域人嗎?從前西域想和朝廷交易,因礙著北涼,一直找不到機會,這次我破了長安城,正好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也就是說,西域的商人找了過來。
夏侯虞還沒有見過西域人。
只是聽說他們的女郎都非常的漂亮,像色目人一樣,長著各種顏色的眼睛和頭髮。
「好啊!好啊!」夏侯虞高興地道,「你還可以趁機重新打開一條商道。」
西域那邊的東西在江南銷得很好。
西域也需要這邊的絲綢和茶葉。
蕭桓笑了笑。
他就覺得夏侯虞肯定會感興趣。
他也喜歡看到這樣活潑的夏侯虞。
「那好,你準備準備,我們明天就去。」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我們騎馬去,來回估計要個兩、三天的功夫。」
「不耽擱你的事嗎?」夏侯虞有些猶豫。
「放心!這世上少了誰都不是什麼大事。」蕭桓難得自嘲了一句,「反正北涼那邊是寧願割城也不願意歲貢。我正好沒事。」
「寧願割城也不願意歲貢?」夏侯虞頗有些意外,「歲貢要比割城好吧?」
割城畢竟是失了國土,不管是皇帝還是臣子,在任期失了國土,那可是要在歷史上留下罵名的。
蕭桓不以為然地笑道:「我們若是願意割城,他們就會要求歲貢。我們若是要歲貢,他們估計就會要求割城。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
夏侯虞皺眉,道:「那你……應該有對策了吧?」
蕭桓聽著挑了挑眉,看她的眼眸漆黑而又深幽,語氣微頓,笑道:「你這麼想?」
「當然!」夏侯虞道,「我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蕭桓笑了笑,道:「我在等待夏收,北涼在等待皇帝登基,大家做戲而已,說不上什麼對策。」他語氣輕鬆,頗有些調侃的味道,讓夏侯虞頗為驚訝。
在她的印象裡,蕭桓向來沉穩內斂,從來沒有聽過他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
夏侯虞小小地恍了恍神,蕭桓已道:「你就別擔心了。我不會把你放在危險的地方。北涼的幾位皇子個個都不是安分的主,能在夏收之前掰清楚誰做皇帝就已經是快的了,弄不好需要幾年。關中富庶,我們坐在這裡,慢慢地吃著北涼的新麥好了。」
這倒是!
用北涼的糧食養著朝廷的兵馬。
夏侯虞忍俊不禁。
蕭桓見她笑,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他對夏侯虞道:「那就這樣說定了。明天一大早我就和你去馬市。」
夏侯虞笑道:「馬市在哪裡?我要準備些什麼?」
「在呼蘭!」蕭桓笑道,「從這裡向北,騎馬五個時辰就到了。你只需換好騎馬的胡服就行了。其他的,我都會準備的。」
胡服嗎?
夏侯虞訝然。
他不是最討厭自己穿胡服的嗎?
蕭桓誤會了,道:「穿胡服騎馬方便一些。而且那個馬市雖是我們開的,可西域人和色目人最多。穿胡服,不那麼打眼。」
夏侯虞點頭,這一次親自送了蕭桓出門,並在蕭桓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問他:「我穿胡服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蕭桓笑道,「這裡又不是建康,沒那麼多的規矩。」說完,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道,「何況你身材高挑,穿胡服很漂亮。」
漂亮嗎?!
夏侯虞仔細地打量著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蕭桓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但不得不承認,蕭桓這麼說她心裡還有點小小的甜意。
次日一大早,她就醒了,特意換了昨天挑選好的大紅色織金胡服,細細的腰肢盈盈一握,修長的腿筆直筆直,夏侯虞自己看自己都覺得光彩照人。
蕭桓就是想嫌棄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夏侯虞在心裡思忖著,覺得很滿意。
不過,前世蕭桓為什麼看見她穿胡服就不高興呢?
若是有空,她得試探試探他。
夏侯虞在正廳的案幾前坐好,蕭桓就過來了。
「準備好了!」他笑著問,在她的對面坐下,關心道,「你用過早膳了沒有?」
「還沒有!」夏侯虞笑道,「沒想到都督會這麼早過來,正準備用早膳呢!」
「那就一起吧!」蕭桓笑著,比從前自在了不少。
可見兩個人還是要經常見面的好。
夏侯虞想著,兩人靜默地用完了早膳,往門廳那裡去。
「給你先選匹馬。」蕭桓道,「我之前看過你練習騎射,覺得你應該不錯。你先用我的馬,等你的馬回來了,再用你自己的也不遲。」
前世蕭桓封了大司馬之後,夏侯有福就賞了他一座莊園,他雖然很少去,卻養了不少的好馬。
既然是蕭桓的馬,肯定還不錯。
夏侯虞笑著道了謝,見到馬卻有點傻眼。
蕭桓給她準備的是一匹兩歲的小母馬,估計是西域馬和雍州馬的混血,棗紅色的小馬很漂亮,可就是身材有點小——才齊她胸口。
這,這馬怎麼跑得快?
蕭桓的馬一看就是匹正宗的西域馬,四肢修長不說,還是黑色,馬鬃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緞子。
夏侯虞看了蕭桓一眼。
「放心!」蕭桓像要看她的笑話似的,雖然板著個臉,眼底卻閃現出狡黠,道,「你肯定能跟得上我們的。」
那就試試。
夏侯虞直接翻身上馬。
蕭桓讚許地看了她一眼。
大家啟程往呼蘭去。
夏侯虞還真小瞧了她騎的這匹馬。
雖然個子小,跑得也不是最快的,可它始終能跟著蕭桓騎的頭馬不掉隊。
她心中暗暗驚訝,也不勒著韁繩,任那小馬一直跑。
太陽漸漸升了起來,長時間的奔跑讓每匹馬身上都流著汗珠。
夏侯虞的小馬也不例外,可就算是這樣,它始終沒有落下來。
「這……」她就算是傻瓜也看出這馬不尋常了。
蕭桓這才勒了韁繩,示意大家停下來休息片刻,笑著對她道:「這才是我留在長安最主要的原因——這是前些日子別人送給我的,我覺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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