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要認識那個對你很重要的朋友啊。」
這句話再度讓聶川確定莉莉對自己的好感。
如果是從前,聶川也許會欣喜若狂地向周斌他們炫耀,終於有女神看上了自己。
而此刻,在裡斯的目光之下,聶川莫名感到內疚。
聶川不知道如何回答莉莉,就在這個時候,裡斯的手伸了過來,將手機取了過去。
「你好,我是裡斯。艾倫和我在一起。」
聶川傻眼了,他沒有想到裡斯會把自己的手機取過去。
裡斯一邊拿著手機,目光始終盯著聶川,那種被鎮壓著的感覺讓聶川下意識嚥下口水。
明明這種行為是很沒有禮貌的,可偏偏裡斯做起來有種天經地義的氣勢。好像是聶川做錯了什麼一樣。
聶川可以想像電話那一端的莉莉一定很尷尬!
幾秒鐘後,裡斯淡淡地說了一聲:「再見。」
手機被他推回到了聶川的面前。
「我希望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可以不被打擾。」
裡斯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聶川既不覺得生氣也不覺得違和,相反……他的心中湧起一陣竊喜。
完了完了……聶川,你沒有救了啊!
「哦。」聶川低下頭來繼續吃著菜,儘管兩個人沒有再說什麼話,聶川卻覺得很快樂。
一整桌的外賣全部都被消滅了,吃飽之後的聶川打了個哈欠覺得很睏倦。
「你坐了幾點的飛機來紐約?」裡斯一邊收拾餐桌上的紙盒一邊問。
聶川起身陪著裡斯一起收拾:「早上七點四十的呀!」
那班飛機是除了凌晨之外最便宜的了。
「所以你很早就起來了?」
「那當然。」聶川的語氣裡有一點炫耀的意味。
看吧,就算沒有你叫我起床,只要有決心,幾點我都能起床。
「真難得,你竟然起得那麼早。」
聶川笑了笑,沒好意思說自己其實幾乎一整晚都沒有睡著。
裡斯的手指在聶川的眉心點了一下。
「啊?怎麼了?」聶川抬起頭來。
是自己哪裡沒有收拾乾淨嗎?
裡斯似乎是笑了,輕輕推了聶川的腦袋:「去睡吧。」
「真的?我還是把桌子擦乾淨了再去午睡!」
不知道為什麼,裡斯在做什麼,聶川特別想和他做一樣的事情。
直到所有的垃圾都被整理出去了,聶川才心滿意足地蜷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進去臥室睡。」裡斯撥了撥聶川的頭髮。
「我可以去臥室睡?那裡應該是你媽媽的房間吧?」
總覺得這間公寓對裡斯來說有很特別的意義,聶川不敢像是在寢室裡那樣胡作非為。
「沒關係,現在是我的房間。」
自己可以睡在裡斯的房間裡?這又讓聶川莫名開心了起來。
他跟在裡斯的身後,走進了那間臥室,房間不大,床也是單人床,但是比學校寢室的要大一些。
床的對面是一張書桌,書桌上擺著一排關於亞洲文化的書籍。
聶川好奇地用手點過去,竟然還發現了《詩經》。
「裡斯!裡斯!你媽媽看得懂《詩經》?」聶川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
裡斯坐在床邊,看著聶川:「她當然看得懂《詩經》,只是她理解的角度也許和你們是不一樣的。」
「哦。」聶川點了點頭,將書翻開,可以看見中文的字裡行間有一些英文的標注,「那你媽媽最喜歡那句話?」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里斯本來就有著獨特的音質,當他說出那段話的時候,聶川似乎真的看見一個曼妙女子站在河水對岸,宛然綽約。
「這句真的很有意境。」聶川笑了笑。
裡斯能夠這麼標準地說出這一句,說明他也看過《詩經》了?
「那你呢?你喜歡哪句?」聶川好奇極了。
「你猜啊。」裡斯的唇上是淺淺的笑意。
聶川想了想:「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裡斯看著聶川的眼睛,不緊不慢地說出下一句:「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你竟然記得!」聶川覺得裡斯太神奇了。
就是說中文的人都會覺得繞口,裡斯竟然能那麼清楚地說出來!
「不過,我最喜歡的不是這一句。」裡斯輕笑了一聲。
「啊?不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聶川很不肯定地問。
這句很有名的,裡斯一定聽過。
「這句我也很喜歡,不過不是這句。」
聶川好奇極了,可偏偏裡斯這傢伙看起來不會輕易告訴自己答案。
「那到底是哪句啊!」聶川歪著腦袋用力地想,歪果仁貌似挺喜歡曹操的,「是不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前半句是《詩經》的,後半句好像不是了吧。」裡斯朝聶川勾了勾手指,「算了,我告訴你好了。」
「你本來就可以直接告訴我啊!」聶川將腦袋湊了過去。
裡斯緩緩靠近,他側過臉,那姿勢就像要吻上來一般。
血液在身體裡奔湧,像是要擠破血管的感覺越發明顯起來。
不要再這樣了,你不知道我最近對你有點「想入非非」嗎?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思我,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聶川的耳朵被裡斯的氣息拂過,癢癢的,他的肩膀就要聳起來。
「我……我怎麼沒有聽過這句?」
而且好像超級複雜,完全不知道裡斯念得是什麼。只是覺得他的聲音像是勾著自己的思緒,全身都變得癢癢的。
「你到那本書裡翻翻看啊。」裡斯揚了揚下巴,目光落在那本書上。
聶川狐疑著拿來翻了好久,終於找到這一句。而當他看到句子的解析第一句話的時候,不由得耳根子發燙。
這是「大膽求愛的戲謔」。
「你……你怎麼會喜歡這句啊!」
聽都沒有聽說過!
「你們國家的詩句總有那麼多的比喻和隱晦的意思,這句詩大膽又直白,不是很好嗎?」
聶川就算不回頭,也知道裡斯正看著自己笑。
這句話的釋義大概是:如果你還思念著我,就提起衣衫過溱河。如果你不思念我,難道就沒有人愛我?你真是個傻瓜。
聶川忽然覺得這句話套在自己的身上怎麼想怎麼契合啊!自己不就是因為很想裡斯所以買了張飛機票像個傻瓜一樣飛過來了嗎?
「喂!你到底是嘲笑我?還是真的喜歡這句話啊!」
「你說呢?」裡斯拍了拍床,「午睡吧,正好漲漲智商。」
「……」聶川明白,和裡斯探討這個問題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他不客氣地將被子一扯,幾乎佔據了整張床。這是聶川幼稚的表達自己不滿的方式。
裡斯並沒有生氣,他伸長了胳膊,手指沒入聶川的髮絲裡,輕輕撥弄了一下。聶川直接將被子扯過腦袋,轉過身去。
他將腦袋埋在被子裡,一點都不想裡斯看到自己的表情。他有點擔心,當裡斯看見他真正的表情之後,就不會再和他開這樣的玩笑了。
聶川知道,這種心情應該趕緊停止下來。
但是他卻無法控制自己。如果控制不了,他就應該遠離裡斯,保持安全的距離,可是他偏偏做不到。
這種感覺和從前無數次的暗戀不同。
它不僅僅是「喜歡」而已。
它讓聶川做出了很多自己從前根本不可能會去做的事情。
不要去想了,聶川。
如果這種感覺,能夠保留的久一點,那麼他就懷揣著它久一點。反正你也並不是第一次失戀了!
裡斯起身,來到書桌前打開電腦瀏覽網頁。
十幾分鐘之後,他的身後就傳來聶川淺淺的呼吸聲。
裡斯起身,輕輕將被子撥到了聶川的鼻子下面:「憋死你這個白癡。」
聶川這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雨停了,裡斯帶著聶川去附近的籃球場暢快淋漓地打了一場球。
現在的聶川已經不再被裡斯單方面碾壓,甚至於有時候出人意料地通過裡斯得分。
比如說此刻,他做出要急停跳投的假動作之後向右切入,裡斯的反應十分迅速,就在他封鎖聶川切入方向的時候,聶川真的急停跳投,並且入籃得分!而且這並不是今天他從裡斯這裡得到的第一球。
「喂!你是不是讓我了!」聶川叫喊著來到裡斯的面前,抬起他的左手,手腕上沒有護腕。他又捏了捏對方右手的手腕,護腕裡也是什麼都沒有。
「我沒讓著你。都這麼久了,你還不能從我這裡得分,你是有多蠢?」
聶川執著地蹲下來,撥開裡斯的襪子,結果襪子裡也是什麼都沒有,所以裡斯根本沒有負重,而是正常實力與自己對決!
「那我真的變厲害了?」
「能通過歐恩威士肖,又能從拉爾文手上得分,你以為自己還是業餘水平嗎?就算你懷疑自己,也請不要懷疑我。」
聶川笑了。
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裡斯揮了揮手說:「走吧,光線不大好了。明天再打。」
「好啊!」也就是說,明天自己還能和裡斯在一起!
兩人並肩走在回去的路上,聶川已經在心裡盤算晚上吃什麼了。
就快要走回裡斯的小公寓,就看見有人正在公告欄上貼海報。
聶川看了看,立刻被吸引了過去:「誒,是汽車影院!」
裡斯揣著口袋來到他的身邊:「你喜歡這個?」
「在電影裡看見過!覺得很有意思,在汽車裡看電影你說是怎樣的感覺?」
「那晚上去看汽車影院吧。」裡斯朝聶川勾了勾手,「走了,開車去。」
「好啊!汽車影院裡有沒有東西吃?」
「應該有漢堡熱狗或者燒烤之類的。」
聶川頓時期待了起來。電影裡,男女主角開著車去汽車電影院,他們緊緊依偎在車裡,氣氛多麼浪漫……
等等……為什麼自己是和裡斯一起去?
「喂,走快一點。」裡斯回頭說了一聲。
「哦,來了!」
裡斯將聶川帶到了地下車庫,那裡有一輛被布蒙著生了一層厚厚灰塵的車。他將車一扯,一輛看起來時間很久的道格。款式復古,顏色也很舊。
聶川不懂車,但他隱隱覺得這輛車如果賣出去的話,肯定值不少錢。
「它還能開?」聶川表示懷疑,「不會一發動,車子就散架了吧?」
「在裡面車震都沒有問題,怎麼可能散架?」裡斯的唇角又扯了起來。
聶川僵硬在那裡,越發覺得和裡斯去汽車影院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兩人上了車,裡斯帥氣地將車開了出去。路上行人們的目光似乎在說「這麼貴的古董竟然拿出來開,真是奢侈」!
他們來到了一個一百多平方米的停車場。入口處正在對來往的車輛進行收費。
停車場的東面是一個巨大的屏幕。
然後,聶川尷尬地發現來看電影的果然都是情侶。
當他們停在收費處的時候,收費的大叔愣了愣,然後笑著介紹說:「雪糕和冷飲在左側。燒烤、漢堡、熱狗、玉米卷在那個餐車裡。套子需要嗎?」
大叔將一個小盒子夾在手指間,朝裡斯的窗口晃了晃。
聶川頓時覺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真的會有人一邊看電影一邊在車裡做那種事情嗎?
「我不用這種的,太厚了。」裡斯扯起了嘴角。
聶川用胳膊肘頂了裡斯一下,壓低了聲音說:「為什麼要和他說那些啊?直接說我們不需要啊!」
大叔又拿了另外一個盒子晃了晃:「超薄,觸感真實!特價五折!」
裡斯單手撐著下巴,搖了搖頭:「沒有意思。」
「年輕人不要玩的太狠了!」大叔又拿出另外一種,「這種就貴了!附帶小顆粒,你懂得。」
裡斯還是搖了搖頭:「巧克力味道的有沒有?」
聶川真的要崩潰了,他算明白了,裡斯這傢伙又開啟耍弄他的模式了!
「你自己吃下去啊!」聶川用中文狠狠地說。
然後裡斯笑了,將現金遞給那個大叔,交了看電影的錢,開了車進去。
「其實我喜歡什麼都不用。」裡斯一個轉彎,當聶川因為慣性靠向他的時候,他開口說。
聶川的心臟像是被狠狠摁了一下。
「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我又不用知道!」聶川哼了一聲。
「你耳朵紅了。」
「我沒有。」
「真的紅了。」
「我沒有。」聶川真的要煩死了!
電影終於開始放映了,整個停車場的燈光都黯淡了下來,只剩下屏幕。
裡斯將剛才買的熱狗和可樂遞給了聶川,聶川聚精會神地看著片頭,聶川本來以為那會是愛情片,但是沒想到竟然是恐怖片!
片頭便是陰森的森林裡一棟小屋,發出吱吱呀呀像是脖頸被掐斷之後說話的聲音。
聶川一直不喜歡恐怖片,因為他的聯想能力一向豐富。
他只能靠用力咀嚼食物來緩解緊張。
裡斯會喜歡這種電影嗎?
聶川側過臉,看向裡斯的側臉。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裡斯的五官依舊俊挺,精英氣質之中帶著一絲神秘,這讓聶川瞬間想到了《夜訪吸血鬼》裡面的血族。
「你要是害怕,可以摀住眼睛。」裡斯回答。
他看著電影的方向,隨手拿起可樂喝了一口,似乎根本不害怕。
「我才不怕呢。」
怎麼可能給裡斯嘲笑自己的機會?聶川聚精會神的看著電影。
但是聶川始終提心吊膽,特別是那個穿著白衣頭髮遮著臉的女子出現的時候,聶川真想閉上自己的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車子震動了起來,一下比一下更加劇烈。
聶川傻了,他當然知道那輛車裡發生了什麼。
只是,這是恐怖片,並不是愛情片啊!他們怎麼會有心情啊!
車子輪胎被下壓的聲音越來越響亮。托它的福,聶川的注意力被轉移,他開始下意識分析旁邊傳來的各種聲音。
粗啞的呼吸聲,毫無遮掩的呼喊聲,聶川也跟著面紅耳赤起來。
直到第一輪結束,隨著他們的平息,聶川也跟著呼出一口氣來。
只是沒想到,十幾分鐘不到,他們又開始了第二輪,而且比之前還要誇張。
這讓聶川就快坐不住了。
「我去上洗手間!」
聶川此時就想遠離他們發出的誇張的聲音。
「嗯。」裡斯輕輕應了一聲,仍舊看著電影的方向。
聶川走了出去,車外的空氣更加涼爽。聶川呼出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和裡斯待在那麼狹小的空間裡聽著那樣的聲音,他怕自己萬一有反應了被裡斯看見,那就真的沒法活了啊!
汽車影院的洗手間很簡陋,聶川才剛進去,就聽見只被一層鐵皮隔開的另一邊震了起來。
「真是夠了……」聶川趕緊解決了走出來。
剛出門沒兩步,一個身著短皮褲,露著腰畫著濃妝的棕髮女孩朝他走來。
「嘿,要不要到我和我朋友的車上玩一玩?」女孩朝聶川揚了揚下巴,她眼中的某種暗示意味讓聶川完全不知道如何反應。
聶川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輛破舊的吉普裡還坐著另外兩個女孩,她們都在朝聶川眨眼睛。
「會很好玩的。一起去吧?」
她就要挽上聶川的胳膊,聶川卻向後退了一步,趕緊搖手說:「不了!不了!我朋友還在等我!」
「朋友?如果是男的,可以叫上他一起來。如果是女孩,就讓她等一等你為你著急好了。」
對方似乎對聶川這種閃躲的態度覺得很有意思,越靠越近。
「嘿,我身上有很漂亮的紋身,你不想看一看嗎?」
「我……我不懂得欣賞紋身……」
聶川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生就要被對方逼回洗手間了,他覺得窘迫不已,對方竟然將雙手穿過聶川的腰,摁在了洗手間的門上。
「嘿,我和我的朋友都覺得你的腿特別好看。你就讓我們看看嘛。」
聶川快要崩潰了,這輩子還沒被這樣搭訕過。之前周斌和莉莉也誇過自己的腿好看,聶川本來覺得一個大男生腿好看頂屁用啊,現在他才深深明白,這也成了別人調侃自己的地方了。
聶川想要推開對方,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去碰那個女生。
「他的腿只有我能看。」
冰涼的聲音傳來,壓迫著空氣,讓人背脊不由得一陣緊張。
聶川側過臉,看見裡斯手上拎著兩罐可樂,側著臉,唇上是冰冷的笑意。
按著聶川的女孩呆住了,裡斯的外貌一向很吸引人。
但是當那個女孩反應過來裡斯說的那句話的時候,露出極為遺憾的表情。
「我的天,好不容易遇上看得順眼的!真倒霉!」
她明顯將裡斯的話當做男朋友在宣告所有權了。
聶川嚥下口水,那個女生走向吉普車,一邊聳著肩膀一邊說:「他們是一對!真沒意思!」
聶川覺得自己的臉再度燙了起來。
「走了。」裡斯抬了抬下巴,示意聶川跟上。
「你為什麼要那樣說啊!會被人誤會的啊!」
「這樣不是很好?她很乾脆地放棄你了。還是你想去那輛吉普上和她們亂來?」裡斯的眉梢挑了起來。
「怎麼可能啊!」聶川覺得真的很尷尬,傻笑了兩聲:「哈哈……這輩子沒想過還有機會被美女搭訕。」
「美女?她美嗎?哪裡美?」裡斯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問聶川。
這時候電影屏幕上正好是女鬼驟然出現的畫面,嚇得聶川倒抽一口氣。
「還是說你特別想看她的紋身?明天我可以帶你去紋一個。」
裡斯還是保持低氣壓態勢。
聶川趕緊搖頭:「不用!不用!我不喜歡紋身!真的!」
裡斯就像沒聽見一樣,向聶川走了一步:「你喜歡紋在哪裡?腰上?背上?還是她們認為很好看的腿上?」
聶川有種想死的衝動。看來從最開始聶川被搭訕的時候,裡斯就在一旁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