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煙隱隱聽見門外似乎傳來楚溪的聲音,隨手將「凝煙」抹了些在脖頸上,便推門而出。
可她看見的卻是楚溪攬著一床錦被離去的身影。
李曉香被送到了沈松儀那裡。
起初,沈松儀還沒認出李曉香來,直到楚溪將她放在座椅上,以手指捋開她黏在腦門上的泥漿,沈松儀才驚訝了起來。
「李公子你怎麼成這樣了?」
楚溪的眉梢一挑,唇角的笑意中多了幾分玩味,他的目光讓李曉香發毛。
「楚某都不知道,你何時成了『李公子』了?」
「那個……這樣……比較方便……」李曉香嚥下口水,嘴巴裡還是泥水的味道。
「松儀,既然你認得楚某的這位朋友自然是最好的了。能勞煩玉心去打些熱水來讓楚某的朋友梳洗一二嗎?」
「那是當然。玉心,還不快去!」
李曉香拽了拽濕透的布袋,將裡面一隻瓷瓶取了出來。
「沈姑娘,實在對不住……香露的瓷瓶和我一道落入荷花泥裡了……」
沈松儀愣了愣,接過瓷瓶,這才發覺瓶口上封了一層蠟。雖然瓷瓶落水了,但恰恰因為這一層蠟,裡面的香露應當是安然無恙的。
「姑娘且聞一聞……雖然姑娘也許嫌棄不打算使它了,但在下既然制了它,就想知道姑娘是否喜歡這味道。」
李曉香仰著頭,在她心裡製作香露、凝脂什麼的已經不單單只是為了賺錢。
她希望有人真心需要她所著作的東西。
「是啊,沈姑娘,你就試一試吧。這次出門,我們也留了心。知道柳小姐不滿我們給您制香,怕她萬一為難……」
江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曉香打斷了。
「江嬸,柳小姐不是那樣的人。我會摔進荷花池裡只是意外而已。」李曉香吸一口氣,繼續道,「沈姑娘切莫誤會。在下請姑娘聞香不是要姑娘一定買下它,只是想知道它到底合不合姑娘的心意。姑娘若喜歡這香味,在下會重新制香送來與姑娘。」
沈松儀點了點頭,取來小刀刮開了瓶口的蜂蠟,打開了瓶子。
一股香氣自瓶口緩慢溢出。
沁人的氣息伴隨著松針的沉鬱與柑橘的芳甜,將大方與女性的柔美交織在一起。而鼠尾草使得松針的氣味活躍了起來。
隨著頭香逐漸淡去,沈松儀隱隱聞到些許夏菊的芬芳,溫暖而濕潤。又有幾分松柏的安寧致遠。而屬於丁香的女性氣息將夏菊與杜松包裹起來,令人心緒寧靜之餘又有幾分愉悅。
「我喜歡這香露。」沈松儀生怕香味散得太快,緊緊將瓶蓋蓋上,又取來布巾小心地擦拭掉瓶身上的所有污漬,「李公子根本無需為我重制花露。它被李公子小心呵護著,出淤泥而不染,清香宜人。」
李曉香呼出一口氣來。以蜂蠟封起瓶口本是李曉香擔心從清水鄉到都城的路上,瓷瓶的瓶口萬一沒有塞緊香露會流出來,也是為了降低香露從瓶口縫隙間的揮發。
沒想到歪打正著。這次被阿良推下水,自己雖然濕了,但給沈松儀的香露卻未有損失。
「之前李公子為柳姑娘所制的香露取名『清幽蘭』,不知這瓶香露可也起了名字?」玉心上前聞了聞,只覺得在輕柔的香氛中隱隱透露出幾分松柏的內斂自持。
李曉香唇角輕陷,「柳小姐與沈姑娘都請我為你們制取香露,你們的要求各有不同。柳小姐的那支取名『凝煙』,而沈姑娘的這支自然是『松儀』了。」
「那到底是柳凝煙的香露好,還是我家姑娘的更勝一籌?」玉心聽到柳凝煙竟然又新制了香露,心裡不免想要替自沈松儀爭個長短。
「玉心,你在說什麼呢!」
「各有千秋……」李曉香才剛開口,沒想到一旁有人與她異口同聲。
「各有千秋。」
是楚溪。
李曉香下意識望向楚溪的方向,對方的眉頭仍舊蹙著。
他與她不過「砸頭」之交,可他對自己的關心卻遠不止如此。到底為什麼呢?
不過多久,玉心招呼了兩名雜役,置好了木桶,將熱水倒入,把屏風挪到了木桶前。
李曉香抱著胳膊看向楚溪。她倒不擔心沈松儀知道自己是女子,只是楚溪和逢順在這裡,她如何清洗?
楚溪皺著眉頭對逢順道:「你去找一套與李公子身形差不多的衣衫來。」
「啊……飛宣閣裡哪裡找得到?」
楚溪從腰間摘下自己的錢袋,砸在逢順身上,「飛宣閣裡沒有,外面難道也沒有嗎!」
逢順驚得差點沒跳起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家公子的心情不佳,趕緊拎了錢袋跑出門去。
待到逢順跑遠了,楚溪逕自行至庭院中。沈松儀自然不能怠慢了楚溪,向玉心使了個眼色。玉心將籐椅與茶几挪至庭中,擺上果盤點心。
楚溪落座之後,沈松儀陪坐在側,玉心煮茶。
閣內終於空了,李曉香呼出一口氣,退下身上粘濕的衣衫,小心地跨入木桶中。
江嬸守在屏風外,擔心地問:「曉香,要不要嬸子幫你?你摔傷的腳踝要不要緊?」
「只是扭著了而已,嬸子不用擔心。嬸子只需替我守著,別讓旁人入來!」
李曉香坐入木桶之中,水溫調得剛好。閉上眼睛,李曉香呼出一口氣。
門外,沈松儀為楚溪倒上一杯茶,「茶水燙口,公子小心。」
楚溪溫文有禮地點了點頭。
「楚公子,不知發生何事令李公子如此狼狽?」
楚溪放下了茶杯,沈松儀這才意識到楚溪本就心情不佳,自己卻又將話題繞了上去。
「還能有什麼!就是柳凝煙她不滿意李公子也給我們送香露了,故意遣了阿良跟在李公子身後。等到了曲橋,阿良就假裝跌倒,將李公子撞下荷花池!」
「玉心,楚公子面前豈容你胡亂嚼舌根?就算是阿良將李公子撞下荷花池的,你又如何評判阿良是否有意為之?」
沈松儀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在楚溪面前搬弄是非。事情到底是怎樣的,楚溪自有評判。
「算了,此事莫要再提。沈姑娘喜歡李蘊做的東西?」楚溪的唇上略微恢復了些笑意,他還記得逢順說過李曉香在飛宣閣用的是自己前一世的名字「李蘊」。
見他不如方才神情緊繃,沈松儀也舒了一口氣。
「確實喜歡。李公子製出的凝脂十分清潤,香露的氣味也獨特高雅。特別是今日見他以蜂蠟封住瓶口,足見他心思細膩,考慮周到。」
沈松儀本來就對李曉香製作的東西有好感,再加上她又是楚溪的朋友,沈松儀自然說的都是些好話,但又不過分誇張以避免刻意恭維之感。
「是啊,可惜了這次我家姑娘還打算請其他幾位姐妹來見見李公子,這樣李公子的生意也會多些。」
楚溪低下頭輕抿了一口茶水,他的眼簾微垂,似有山水浮光隱動,「沈姑娘倒是不藏私。就不擔心其他人得了李蘊製出得凝脂香露,分了你的風采?」
「什麼風采不風采的。大家都在飛宣閣中,各自有各自的氣韻,香粉香膏不過錦上添花之物。得了合適自己的凝脂香露,眾位姐妹們的心情也會和悅,大家感情也會更好不是?」
楚溪點了點頭,「李蘊方才摔傷了腿,只怕也不方便見沈姑娘的朋友了。不過來日方長,沈姑娘下次再為其引薦也不遲。屆時楚某作陪,請沈姑娘還有你的朋友們喝一杯。」
楚溪這番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只要李曉香還在這裡做生意,沈松儀就得關照著她。
「楚公子客氣了,就算是喝一杯也是松儀作陪,楚公子願意賞臉前來已是松儀的福氣。只是……楚公子是如何與李公子結識的?」
楚氏在都城乃名門,而李曉香只是來自清水鄉的普通百姓,身份地位相距懸殊,按道理八竿子也打不著的兩個人,楚溪卻對李曉香如此看重,沈松儀自然覺得奇怪。
「緣分。」楚溪只說了兩個字,唇角帶著一絲莞爾戲謔。
沈松儀也笑了笑,只當楚溪又在開玩笑了。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逢順抱著衣衫回來。
楚溪接過來看了看,顏色低調,質料卻不錯。不只是備了外衫,連裡衣也備齊了。楚溪點了點頭,心道這逢順終於開竅了。
逢順見楚溪似乎很滿意自己買回來地衣衫,鬆下一口氣來。
楚溪不等逢順將衣衫接回去,而是親自來到房門口,敲了敲門,「乾淨的衣衫備好了。」
「民婦來取!不勞公子!」
江嬸一陣心慌,她這才想起自己有一次見過這位公子,阿良說他就是楚溪。這樣的人物,江嬸一輩子都沒想過能和他說上半個字。可今日楚溪不止和她們這些鄉野小民說話了,還親自給李曉香送衣衫來,當真受寵若驚啊!
房門開了一道縫,江嬸伸手接過衣衫,千恩萬謝。
楚溪抬眼瞥過屏風,能隱隱看見一個靠著木桶的身影,肩膀聳了起來似有些緊張。楚溪輕笑了一聲,這聲笑卻被李曉香聽見了。
李曉香低下頭,她其實是感激楚溪的。如果不是遇上這傢伙,自己將滿身泥濘一瘸一拐離開飛宣閣,一路上不知要成為多少人的笑柄。飛宣閣又是女人扎堆的地方,等她下次再來指不定給編出了什麼故事呢。
所以這傢伙就是要笑她的狼狽,那便盡情笑吧!她李曉香臉皮厚,耐得住。
楚溪回到了茶几邊,不緊不慢地飲著。逢順在一旁盯著他的臉,心想他家公子的臉色變得怎麼比翻書還快?
李曉香擦淨了身上的水,換上衣衫。江嬸替她擦乾了發,這裡畢竟是沈松儀的閨閣,不能讓主人在外面久候,李曉香也就將就這將頭髮梳起,請了玉心收拾了水桶。
沈松儀與楚溪入來,李曉香已經梳洗好了立於桌邊。
「沈姑娘,在下本來是給你送香露的,沒想到反而弄了一身狼狽,還借了你的閨閣……」
李曉香本來想了一套道謝之詞,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沈松儀攔了下來。
「李公子,相逢便是有緣,太過客氣會讓這緣分變淺的。公子喝些熱茶,吃點點心吧。」
沈松儀與李曉香談起飛宣閣中還有其他舞姬、樂師也對凝脂和香露感興趣,這一下子就勾起了李曉香的話匣子,兩人聊了起來。
楚溪起身,來到門外朝逢順招了招手,對他說了些什麼。逢順點了點頭便離去了。
待楚溪回過身,便看見沈松儀與李曉香望著他。
「楚公子覺得無趣了吧。方才松儀與李公子聊得太入迷了,怠慢了楚公子。」
「無妨,只是天色不早了。李蘊若要天黑之前趕回清水鄉,差不多該起身了。」
「是啊,沈姑娘,在下與江嬸當向姑娘告辭……」
李曉香這才剛起身,小腿肚一陣抽搐,「哎喲」驚叫了一聲,跌坐了回去。
「怎麼了?這是……」江嬸趕緊來到她的身邊,「是方才摔傷了?」
李曉香低著身搖了搖手,臉色一片煞白。
被曲橋矮欄撞傷的地方確實淤了,但還不至於走不得路。泡過熱水之後,腳踝處的疼痛也緩解了。
只是方才一起身,小腿卻抽筋了。李曉香知道自己正在長個,可家裡的飯菜少葷腥,只怕缺鈣了。
「玉心!趕緊去請大夫來看看!」沈松儀見李曉香的臉都白了,自然也擔心了起來。
「不用不用!只是抽筋了!緩緩就好!」李曉香大聲道。
可等了小半會兒,小腿肚還是緊張得不得了,始終不得起身。
江嬸可著急了,「還是……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吧!真要摔傷了可怎麼辦呢!」
楚溪來到李曉香的面前,單膝半跪了下來,一手抬住李曉香的腳踝,另一手托著她的腿肚,緩緩將她那條腿抬起。
「不要!不要!疼啊!」李曉香按住仔細的膝蓋,不讓楚溪挪動她。
「要不你一直疼著,要不讓我幫你。」
楚溪抬起眼睛,他的目光裡是如山的氣勢,李曉香莫名動彈不得。
腿被抬了起來,架在了楚溪的膝蓋上。
李曉香緊閉著眼睛低著頭。
楚溪的掌心比她想像的要更加灼熱,隔著布料貼著她的腿。疼痛與緊張不再是唯一的感受,反倒是楚溪手指的輪廓和指腹的力度變得更加清晰。他按住李曉香的腳踝,重複著向後膝推拿。
漸漸地,小腿放鬆了下來,疼痛感消散,只剩下一些酸脹。
李曉香睜開眼睛,正對上楚溪抬起眼簾。
心臟彷彿被揪起來一般,李曉香只覺得眼前這個人莫名的熟悉。
楚溪將李曉香的腿放下,看向江嬸道:「這位嬸娘不用太過擔心。楚某家中的妹妹偶爾也會有同樣的症狀。回去之後,多補些骨湯便可緩解。」
「這……不是什麼大病吧?」
楚溪搖了搖頭道:「這個年紀的少年身形漸長,吃得也要講究一些。」
江嬸點了點頭,雖然楚溪不是大夫,但他的見識自然是她這個農婦比不上的。而且她也覺得李家的飯菜清淡了一些,李曉香平日只怕沒吃上幾頓肉。她回去得給王氏提個醒,別耽誤了曉香。
瞧這孩子,都十三了,還瘦巴巴的,一點都看不出點女人的樣子。
「站得起來嗎?」楚溪問李曉香。
李曉香緩緩起身,走了兩步,呼出一口起來:「沒事啦!江嬸別擔心!多謝楚公子了!」
下意識不去看楚溪,李曉香只想趕緊回家。
「沒事就好,回去吧。」
楚溪起了身,彈一彈衣袖這麼拽的動作,他做起來還顯得有幾分文人的知性。
江嬸又是一番告謝,沈松儀也約了李曉香下次與其他幾位歌姬、樂師飲茶,一行人才離開。
一路上,江嬸都在念叨著李曉香喜歡吃什麼,得叫老秦去潭子裡抓幾尾魚來給李曉香煲湯,或者買點豬碎骨來燉湯也好。
楚溪沉默著跟在她們身後,看著李曉香的背影。
他伸出手,彷彿觸上李曉香的影子,只要收緊手指就能將她牢牢扣住。
李曉香耳朵裡嗡嗡亂叫,根本就沒聽見江嬸念叨了些什麼。
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自習室裡,該死的孽障撐著下巴看著她替她抄作業。
當她抄到一半的時候,孽障忽然在紙面上點了點。
「這道題解錯了。」
「啊?哪裡錯了?」
他挪過草稿紙,筆跡流暢地運算了起來。
從小,他就很聰明。當她在課堂上雲裡霧裡坐飛機的時候,他早就想了個明明白白。
如果她有什麼不懂的問題,從來都不寄希望於老師。因為老師只會用大同小異的表達方式將題目解答一遍,而她還是坐飛機飛到了爪哇國。
但是他卻彷彿很瞭解她的大腦構造一半,隻言片語就能帶動她思考。
「看明白了嗎?」
他很認真地看著她。
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會覺得孽障不是一個毫無原則的爛人。
當李曉香回過神來,她下意識向後望去,卻發覺楚溪早就走遠了。
他從飛宣閣的正門離去,而她們走的卻是雜役出入的偏門。
李曉香輕笑了一聲。
出了偏門,一輛馬車卻候在那裡,車伕喊住了江嬸。
「請問是江嬸與李蘊嗎?」
「啊……是……」江嬸狐疑著轉身。
「沈姑娘托了我將你們送回清水鄉。上車吧!」
「這……怎麼能這樣麻煩沈姑娘呢?我們自己回去便好!」
車伕揚了揚手道:「車錢已經給了。你們就是不坐車前也不會退還!」
李曉香與江嬸看了看,江嬸歎了口氣道:「沒想到沈姑娘如此客氣,這人情欠下了可如何是好。」
「請問車錢是多少?」
「從都城到清水鄉,半個多時辰,五十文自然是要的。」
李曉香點了點頭,拉著江嬸上了車,兩人在車上商量了起來。
「嬸嬸,沈姑娘為我們請了車也是一番好意,如果我們不承情一來抹了沈姑娘的面子,而來也白費了沈姑娘墊出去的車錢。沈姑娘既然有心與我們結交,這是好事。」
李曉香握住江嬸的手,她知道江嬸是個實在人,從不佔人半分便宜。
「嬸子知道。所以嬸子想……我們好好制些凝脂香露,下回來飛宣閣送給沈姑娘。曉香……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很好啊!還是嬸嬸想得周到!」
此時的柳凝煙卻在屋內,雙手緊握,繞著桌子不知道走了多少遍。
阿良站立在一旁,低著頭不敢說一句話。
「你說……你說楚公子怎麼會認識李蘊?李蘊不是從清水鄉來的嗎?」
「這個……這……」阿良想了半天,終於想起楚溪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楚公子倒是提起過……想做些香粉生意……他覺得李蘊……」
「楚公子想做香粉生意?這怎麼可能?楚氏富甲都城,如何看得上女人的脂粉生意?」柳凝煙心緒煩亂,對阿良也沒有好口氣。
阿良閉上嘴不再說話了。
「你說你做事情怎麼這麼不謹慎!竟然讓楚公子看見了!他會如何想我柳凝煙?他帶著李蘊去了沈松儀那裡,沈松儀定少不了渲染一番顏色!」
「那……不然我去打聽打聽,沈松儀都說了些什麼?」
「那還用說!」柳凝煙深深吸了一口氣,「下回若李蘊來了,你必要將他接到我這裡來!我要親自向他賠罪!再叫上其他人一起……給他多介紹些生意!至少不能讓楚公子覺得是我不願意讓李蘊將香露送到沈松儀那裡才派了你推他落水!」
阿良稱「是」,心中卻甚是無奈。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李曉香與江嬸在日落之前回到了清水鄉。江嬸將她扶到了家門口,因為趕著給虎妞做晚飯,沒來得及入門與王氏聊上兩句就回去了。
只是當李曉香推開房門時,才發覺家裡的氣氛不一般。
王氏見到李曉香,迎上前來,笑容不似往常那般自然,「曉香回來了?江嬸的身體還好吧?」
李曉香頓了頓,心想娘親是怎麼了?自己出門和江嬸的身體車上什麼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