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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雅和葉琛在溫泉裡泡了一會兒就上岸,青年男子們搜尋過這邊短時間內是不會回來了,暫時還算安全,葉三少也非等閒之輩,自然能察覺到動靜,程安雅在溫泉裡泡了一陣,熱氣熏得她頭昏腦脹,躺著曬了好一會兒太陽才覺得緩過氣來。
葉三少拿出一個微型折疊望遠鏡,打開,山下正對著就是停機坪。
「你這個想法太瘋狂了。」程安雅說道,曬了一會兒太陽,衣服幹得七七八八了,程安雅有了力氣,順著他的眼光往下看,他們已上了一個小山崖,正在半山腰,從上面看能看清楚下面的建築。
葉三少看清了地圖,淡淡地笑道:「你覺得不可能?」
程安雅老實點頭,「我的房間有一扇窗就對著停機坪,那邊防守很嚴密,你不可能會偷到飛機,再說,那天你也看見了,那些可怕的磁波光,恐怕飛機在半空就被擊落了,我可不想死無全屍。」
葉三少笑著打趣道:「這樣也成了,還省了火化的錢,骨灰直接撒在大海上,自由自在,多好啊。」
「你個烏鴉嘴,沒見到我寶貝之前,我死也不瞑目!」程安雅狠狠地說道,咬牙切齒,葉三倏地靜了,程安雅也是一愣。
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們都很有默契地避開寧寧的問題,深怕一提起來就會傷感,如今寧寧被關在哪兒他們都不知道,程安雅心裡很是著急擔憂,卻沒什麼好的法子,只能忍受著。
這一提起來,他們心中都不約而同地想到染血的照片,鮮血淋漓的寶貝兒子,程安雅站在一邊沉默不語,葉三少拳頭拽緊,幾乎捏碎了望遠鏡。
「我們會找到他的。」葉三少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兒子會平安無事的,你別擔心。」
葉三少輕拍著程安雅的肩膀,只能如此安慰,也不知道是安慰他自己,還是安慰程安雅,可若是他自己都安慰不了,他又怎麼安慰程安雅呢?
寧寧啊,他也每時每刻都在惦記著他,深怕他有半點危險。
「恐怖組織那邊沒有一點消息嗎?」程安雅問道,「你從意大利過來的,他們那邊有沒有給你什麼信息?」
她有點著急,葉三少很明白,但不想欺騙她,只能搖頭,「楚離說暫時還沒消息,他的衛星沒找到人,不管是恐怖組織還是龍門都在全力找,我相信寧寧會沒事。」
目前,只能如此相信。
「嗯,只能如此了。」程安雅看著天空,藍天白雲,那麼飄逸,自然,瀟灑,而他們卻被困在島嶼上,出入無門。
倏地,葉三少抿唇,眸光閃過一絲危險,「路易斯出動直升機來找人了。」
小山崖下,有兩輛直升機升起,葉三少拉著程安雅躲到巖洞中去,昨晚黑燈瞎火摸清地圖,他對這一帶還算熟悉,很快就拉著程安雅躲進了一個小山洞。
程安雅必須要小心翼翼,時刻謹記著不要和他有肌膚接觸,直升機在他們頭頂盤旋了好一會兒,又慢慢地飛走了,程安雅鬆了一口氣。
「山崖這麼大,路易斯想要找一個人不容易。」葉三少說道,「即便是直升機紅外搜尋,人有遮蔽物他照樣找不到。」
「你有辦法偷他飛機?」程安雅問道。
「等晚上你就知道了。」葉三少高深莫測地說道,深邃的眸光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精緻的五官,陰鷙得駭人,隱約帶著一股凌厲的霸氣。
他,很自信。
倏地,只聽得一排子彈掃過,不遠處有幾聲慘叫,程安雅心驚肉跳,葉三少不動如山,她不敢去問,靜了半晌,見葉三少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也就坐在岩石上等著,離天黑,還有幾個小時,這幾個小時內,希望沒出什麼大變化才好。
「阿琛,我有點想念A市了。」她想家了,想他們那個溫馨的家,才離開不到半個月,卻如此的想念,受了這麼多年的折磨,擔心,恐慌,絕望,哀求……
二十幾年沒受過的情緒她這幾天都一一承受了,這才發覺,他們在A市的日子過得是多麼的舒服,多麼的幸福,那時候有葉三少的流氓,有寧寧的優雅笑容。
有流淌的優美音樂,不知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會重新回來,也不知道回來之後,是不是還如當初那般幸福快樂。
她發現,明天這兩個字對她來說,有點奢侈了。
她都不敢去想未來會如何,深怕規劃好的未來,又被措亂了。
「我也想念。」葉琛說道,他比她更想家了。
「以前覺得A市的夏天真是熱啊,和蒸籠一樣,又熱又悶,A市的街道也好吵,人多,車多,高樓多,聲音好吵雜。不過和這裡對比,A市就是天堂了,我真是不知足呢。這生活質量啊,果然一有參照物水平就出來了,我看我以後還是要多多享受A市的空氣,就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命。」程安雅微笑道。
「胡說八道什麼。」葉三少喝道,危險地盯著她,「別讓我聽這麼不高興的話,閉嘴。」
「你還說飛機爆炸了省了骨灰錢呢,你怎麼不說自己。」程安雅不滿地反駁,他們兩人,總是半斤對八兩,誰也好不到哪兒去。
可偏生葉三少很霸道,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男人說話,女人學什麼勁?」葉三少理直氣壯地反駁,拿眼睛斜視程安雅,那表情很顯然在說,我是男人,你是女人,這是不一樣的。
程安雅踢他一腳,「你歧視女人是不是?男人說話,為什麼女人就不能學了?」
「我沒歧視女人,我就歧視你了。」葉三少涼涼地說道,「你說我一個人在拳擊台上打,你怎麼不去學?」
「那我能生寧寧,你為什麼不去學?」
葉三少,「……」
這都是什麼比喻啊,亂七八糟的。
兩人相視一笑,鬥嘴啊,果然是一向樂趣,兩人就一來一往,低聲聊天,程安雅餓了葉三少就拿出油紙包著的巧克力給她充飢。
很快就挨到晚上了,期間搜山的有兩批人上來又離開了,直升機也一直在後山盤旋著,程安雅每次都驚出一身冷汗,深怕被找到,可每一次都有驚無險地躲過。
路易斯找得特別的急,他們在山洞裡都能聽到山下偶爾響起的子彈聲,狼狗的嚎叫聲,還有男子咒罵聲,飛機的盤旋聲,一連幾個小時都沒有停歇,路易斯是鐵了心一定要找到他們。
明知葉三少在島嶼上,他的眼皮底下,他又怎麼會捨得放棄這個得到他的機會。
端看他們兩人,誰的手段更高一點。
但從設備來說,葉三少很顯然處於不利的一面。
確定周圍沒人了,葉三少這才出了巖洞,程安雅自然不會留下,隨著他一起出來,山下別墅,燈火通明,直升機盤旋的聲音一直響個不停。
月,在海面升騰起來,一片清涼,今晚的夜色顯得特別的沉,零星的星星在半空顯得有點荒涼的感覺。
「要開始了?」程安雅問道。
葉三少微笑道,「安雅,我們來看一場巨型篝火晚會吧。」
他話音剛落不久,程安雅來沒來得及問,只見今天他們才剛走過的那片森林燃氣了洶洶火光,火本來是不大的,但因為風向的關係,燃燒得特別的快,很快就蔓延了整一片森林。
十幾枚燃燒彈,不約而同地投向森林各處,只聽得轟轟隆隆的聲音,大火,再一次,燒得更旺,更烈了……
山腳下,亂成一團,這片森林幾乎覆蓋了整個後山,順著風向一直燃燒能蔓延整座島嶼,程安雅才看了片刻就感覺到這片大伙的兇猛,有一種燎原的感覺。
「你們要燒了整個島?」程安雅驚疑不定,太絕了,他們才幾個人,怎麼能帶起這麼大的火?
「有何不可?」葉三少冷笑。
島嶼上,大亂起來,因為風向關係,大火很快燎原,整片森林都陷於火海,火舌如雪崩時的暴風雪般,鋪天蓋地朝島上的建築物撲過去。
路易斯在觀察室,翡翠綠的眸映出一片紅,紅和綠的交織,有幾分可怖之感,他到底是低估了葉三少,就這麼幾個人竟然能燒起整片森林。
借東風使力,這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哼,這倒也巧了,今晚剛好吹的是東南風,連老天都幫了他,這傢伙的運氣該死的好。
「主子爺,怎麼辦?」一名黑衣人沉穩問道,火勢太大,根本就撲滅不了,這島上的建築物一定會被燒成灰燼。
「人找到了沒有?」路易斯沉聲問,聲音冷厲,眸光射出陰鷙的寒芒,「這一堆飯桶,一點用處都沒有!」
路易斯顯然是動怒了,耐心耗盡。
黑衣男人靜靜地聽著教訓,不敢反駁一句,肅靜得如一尊恆古不變的雕像。
「他們一定在後山,不惜一切代價,把人給我找到,除了葉三少和程安雅,其餘人,死活不論!」路易斯厲聲喝道。
那男子應了一聲是,恭敬地出去。
路易斯眸光陰鷙得嚇人,把玩著指間的黑色扳指,「葉琛,你想逃,哪那麼容易。」
室內,陰風頓起,連島嶼上燃起的熱氣都散不了,森冷逼人。
倏地,巨大的爆炸聲頓然響起,一枚爆破彈襲擊程安雅所住的那幢別墅,整個別墅都坍塌了,因為太過於突然,混亂中的眾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等他們再反應過來,另外一枚爆破彈再次襲擊,徹底摧毀了這幢別墅。
路易斯只覺得一陣地動山搖,整個房子都被震得搖動起來,房間裡的畫像掉了,古董也滾落下來,頓時碎裂了,緊接著又是一聲猛烈爆破聲,所有的燈光都暗了,監控器裡,所有的監視畫面,變成黑色,什麼都沒有,眾人大驚,路易斯大怒。
「給我轟了他們!」
殺氣四濺,頓時火光沖天,黑手黨對著爆破彈飛來的方向,猛烈地掃射,沒一會兒,另外一處陰暗處,有人拿著衝鋒鎗,對著島上混亂的人群一片混亂的掃射。
頓時,慘叫四起。
「主子爺,不能待在屋子裡了,很危險。」剛剛那名男子又回來了,路易斯沉默不語往外走,一邊沉聲交代,「修好電路,馬上!」
「是,已經派人去了。」黑衣男子說道。
路易斯徹底被激怒了,葉三,你就六個人也敢來和我開火,很好,「去,吩咐下去,往後山放毒氣。」
「是!」
男子得令,匆匆去吩咐。
沒一會兒,一枚燃著白煙的炮彈迅速遠距離射到後山,白煙頓時蔓延,路易斯看毒彈的方向,冷冷地笑,早該這麼做了。
葉琛,我就不信不能把你逼下來。
「主子爺,大伙燒到停機坪了。」一名男子匆匆來報,此時島上極為混亂,大火一直毫不留情,滾滾而來,而島上很多處不明方向又會發出攻擊。
敵暗我明,黑手黨損失慘重。
但交通工具,決不能有所損失。
「派幾個人去把飛機開起來,直升機,戰鬥機,一架也不留。」路易斯沉聲道,雙眸炯炯地盯著後山,那男子退下之後,他招來幾個人,命令道:「去搜山。」
「是!」
此時,島上的直升機和軍用戰鬥機,開始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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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雅心跳得厲害,聽著耳邊的爆破聲,直升機,戰鬥機升起的聲音,她感覺自己就在懸崖上吊著一般,非常的難受可怕。
指節緊張得泛白,趴在機座上,不敢往外看,飛機上還有兩青年男子的屍體,雖然沒有流血,可看他們死白死白的身體,她就胸口悶。
兩條生命,就這麼在葉琛手中沒了,不過他們不死,死的就是他們。
轟隆隆的爆破聲,鋪天蓋地,又有一處建築物被炸毀了,火光猛烈地衝來,程安雅都能感覺到這個灼熱的氣流,要把人燒壞了般。
「阿琛,你一個人能開起來嗎?需要我幫忙嗎?」程安雅低聲問,她不太懂得開飛機,況且這個和普通的直升機有點不一樣了。
據葉琛說,這是德國一款新式戰鬥轟炸機,是這座島上威力最猛的戰鬥機,這和其他的一輛並稱為王牌戰鬥機,性能,作戰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有步槍口徑的機槍射擊,輕與重機槍的混合搭配,機炮,加裝火箭。導彈,攜帶原子彈頭的空射火箭,還有偵查需要的相關設備。
程安雅不懂得軍事,更不懂得戰鬥機和轟炸機和戰鬥轟炸機到底的區別到底是什麼,她只知道,他們的處境很危險,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大火一開始,黑鷹就上了後山,告訴葉琛一切準備妥當,可以開始行動了,葉琛把島上指揮權都交給黑鷹,又囑咐他們要多加小心後就帶著程安雅趕到前面來。
因為他知道哪兒會被轟炸,哪兒會扔燃燒彈和爆破彈,葉三少拉著程安雅很容易避開危險地帶,一路潛伏到停機坪。
黑鷹安排得很妥當,停機坪這兒尚毫髮無損,因為前方戰事緊張,人員都被調走,沒有幾個人看守,葉三少很容易就帶程安雅混上一輛戰鬥轟炸機上。
島嶼上的直升機比較多,轟炸機和戰鬥機比較少,葉三少仔細辨認過,只有一輛轟炸機,一輛戰鬥機,一輛戰鬥轟炸機,其中那輛戰鬥機還是夜間戰鬥機,他當機立斷就選了戰鬥轟炸機。
他琢磨著地下倉庫多半還有很多轟炸機,不然是附近島嶼上有意大利的軍事駐點,所以,行動一定要快,葉三少在龍門的時候接受過飛行訓練,普通式的飛機他能開,戰鬥機、轟炸機他也能開,運作十分的熟悉,這些都是雷達牽引的單座戰鬥機,他一個人就能升空。
「小安雅,你只要在我身邊就可以,什麼忙都不用幫。」葉琛看都沒看程安雅,連續開啟好幾個開關,熟記了這輛戰鬥轟炸機所有的設備,默記於心。
程安雅緊張地吞了吞好幾口口水,一顆心臟都跳到嗓門口了,旁邊有一輛直升機已經升空了,程安雅忐忑不安,島嶼上,處處還有爆破聲,和機槍掃射的猛烈之聲,她聽得都覺得心驚肉跳。
「我一直以為自己的世界很簡單,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經歷這樣的生死場面。」程安雅還有心情說笑,試圖減輕自己的緊張之感,「等我年老回頭一想,還能和兒子炫耀,嗨,你老媽的經歷還真是多姿多彩。」
葉三少微笑,空出一手,輕輕地拍著程安雅的肩膀,程安雅緊張的心略有一點安定,他的女人,一直都這麼有勇氣,若是尋常女人見了這樣的場面,恐怕都腿軟了。
從後山一直到停機坪,建築物紛紛被焚燬,慘叫不斷,火舌瘋狂,一片混亂尖叫,還親眼看見機槍口猛烈的掃射,有幾個女人能像程安雅這樣鎮定自若,無畏無懼。
小安雅,我為你驕傲!
「電影場面。」程安雅一笑,真的是好萊塢電影場面,她以前看到時候覺得阿諾駕著飛機轟炸恐怖分子的場面實在是太酷了,太牛B了,太振奮人心了,看得人心口都熱了。
忍不住鼓掌助威,為他喝彩,可輪到自己才知道,我們是普通人,還是普通地過一生好了,這樣的場面,真是吃不消啊。
很驚險,很刺激沒有錯,可是,萬一被導彈擊中,還真應了葉三少的話,省了火葬的錢。
這話她沒和葉三少說,程安雅趴在他旁邊,綁著安全帶,抬眸看著葉三少,他一直忙著熟記戰鬥轟炸機的功能,飛機緩緩而行,一輛一輛地升空,葉三少的眸光直直地看著前面。
她第一次覺得,她的男人,形象很高大。
就像神,在她從未碰觸的領域裡,他玩轉自如,胸有成竹,一臉傲氣,睥睨天下,彷彿他就是宇宙洪荒中無所不能的神。
她,唯一的神。
這樣的葉琛,真的很……折服。
奇跡般的,程安雅慌亂的心,竟被平復了,再也不覺得害怕,全心全意相信一個人,也許,正是如此吧!
「阿琛,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程安雅忍不住問了,他們的飛機也緩緩地升空。
「什麼意思?」
程安雅搖搖頭,沒說話了,全能老公啊,商場在無往不利,在家裡也會洗衣買菜做飯,雖然這是小寶貝訓練出來的,但畢竟他是會了。一個龍門雄霸北美,這都不算,他本身還能文能武的,竟然連這種軍用飛機也能開,還能駕馭作戰。
實在是……他不給國家貢獻太可惜了。
「你說開飛機作戰嗎?」葉三少笑了笑,推動飛機,慢慢地升高了,他失笑道:「葉薇,十一都會,等我們的寧寧再大一點,他也會,而且會比我更猛,更強悍。」
程安雅,「……」
她無語問蒼天中。
飛機慢慢地離地了,慢慢地升高,葉三少避開其餘人,緩慢地盤旋,因為路易斯的命令指示,他們只在島上盤旋,探測目標。
而負責探測任務的就是這三輛戰鬥機和轟炸機,其餘的直升機只是避開爆破彈的攻擊。
現代化軍事飛機都大多都配用各種各樣的偵測設備,搜索設備,程安雅至於能直身子,倏地想起一件事來,「阿琛,黑鷹他們呢?他們留在島上嗎?」
她慌了一下,現在她不想別人為她而死,一個張波就夠了,再多的,她會受不了的。
「他們有自己的方法離開。」葉三少說道,意味深長一笑,不能都從一路走,那會暴露的,所以他選了走空路,讓黑鷹他們走水路。
程安雅看向下面,似乎平靜了一點,只有火舌在瘋狂地捲動了,葉三少的飛機也開得極高了,在島上盤旋著,程安雅發現他開得有點顛簸。
葉三少解釋,「老子有五年沒開這種飛機了,還能記得就不錯了,你還當是坐客機呢?」
程安雅,「……啊,你是生手啊?」
「誰說的?」葉三少立刻反駁,「我有一年的飛行戰鬥訓練,還有兩年的實戰經驗,只是五年沒碰了而已。」
「電影一年就成過期電影了,你還五年……」程安雅涼涼地打擊,「你到底行不行啊?」
「得了,那就這麼說好了,股市,賭場,一菜鳥進去大多是贏錢出來的。」葉三少理直氣壯地反駁,為自己五年沒接觸這類飛機來辯解。
這怪不得他,後來一心撲在MBS國際上,那還會玩飛機,當年去轟哥倫比亞毒梟時,那可是很威風的,很英武的……
程安雅,「……得了,別解釋了,我心慌。」
葉三少,「……」
地面,爆破彈停止轟炸了,機槍也不掃射了,只有火舌瘋狂地捲動,路易斯眉心一擰,不對勁。
「指揮塔裡有什麼消息傳過來?」路易斯招來一名男子問道,他迅速去問了,回來稟報說道:「三輛戰鬥機都傳回搜索結果,我們分別派人去了。」
路易斯眉心一擰,「分別?」
「三處地點都不一樣,可能是分別搜索的,島上不止有一處敵人。」路易斯身上的戾氣太重,翡翠綠的眸,嗜血而瘋狂,這一片火光的映襯中,如閻羅般殘酷,黑衣男人不免感覺一陣心顫。
恐懼的顫抖。
教父的怒氣,動則,血流成河。
路易斯眸子沉得驚人,翡翠綠變成深綠,島上太平靜了,平靜得有點異樣,他眸光倏地看向高空,「讓指揮塔去聯繫飛行員,降下飛機。」
「是!」
眸,微瞇。
危險地盯著徘徊的飛機,此時搜山的人傳回消息,說是山上空無一人,早就不見蹤跡了,路易斯戾氣,如暴風雪般激射。
他的背後,一片火海,紅艷逼人,妖嬈逼人,也危險逼人,在路易斯身後形成一幅極其瑰麗,又極度可怖的動態背景。
報告消息的男人,恐懼地腿軟。
金髮,綠眸,俊美的男子如魔鬼狠厲。
倏地,高空中,兩枚導彈高空射擊,戰鬥機和轟炸機毫無防備,葉三少瞄得又準確,很精準地轟了他們。
「啊……」高空有人驚呼……
自己人打自己人,這是什麼狀況?
地下也有人幾乎,指揮塔也有人驚呼,戰鬥機和轟炸在高空爆裂,被炸得四分五裂,殘骸狠狠地砸了下來,引起一片凌亂的尖叫……
葉三少眸一沉,開始高速飛行,呼嘯而去……
程安雅身子狠狠一震,還有點頭昏目眩,她第一次看見這麼近距離的,高空作戰,心中震撼,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太可怖,太厲害了!
太猛了!
也太殘忍了!
直升機和戰鬥轟炸機的速度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根本就不是一個水平的,他們根本就追不上,所以也沒有人去追。
眼睜睜地看著葉三少駕著這輛戰鬥轟炸機,在炸了他們一輛轟炸機,一輛戰鬥機之後,很囂張地離開。
飛行員個個都氣得差點吐血。
卻又慶幸,還好他導彈射的不是他們。
路易斯深知自己上當了,暴怒之下,一槍射死了傳遞消息的黑衣男子,他撥了電話,連續下達一連竄指令,片刻之後,有兩輛戰鬥機從另外一座島嶼上,迅速升起。
往葉三少飛行的方向追蹤而去。
「該死的!」路易斯憤怒地嘶吼,驟然砸了手機。
旁人的人,吭都不敢吭一聲,個個心口如同壓了一塊巨石,路易斯第一次覺得如此的憤怒,他費盡心血,就想讓葉三少自投羅網,沒想到卻被他給逃脫了。
他太大意了,低估了他。
怎麼說,葉三少也是龍門門主之一,戰略方針很有一套,他不該因為程安雅身體上的病毒就忽略他的戰鬥力,這是他犯的最致命的錯誤。
本來他很肯定地認為,就算程安雅和葉三少見面了,那又如何?程安雅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他們見面只是兩兩相望,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起碼能把他們困在島上3天,那麼程安雅身上的病毒就會發作,沒有混合試劑,她的病毒會發作,成為葉三少最大的包袱。
他們根本就走不了。
葉三少最終還是會為了程安雅來求他,誰知道,他會此般孤注一擲,竟然當天就帶程安雅離開。
他錯估了葉三少。
直升機奉命下降了,路易斯把島上的轉移事務都交給其餘人,他登上了直升機,命令駕駛員駕飛機離開。
「用雷達,干擾他的航線。」他下了命令,唇角勾起陰狠的笑,他一定不知道,這些飛機,另有玄機。
葉琛,程安雅,你們逃不掉!
「哼,到最後,你還是會來求我,葉琛,走著瞧!」路易斯的臉色陰鷙得嚇人。
353
程安雅第一次感受到坐戰鬥轟炸機的昏眩快感,因是夜空,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葉三少開著飛機還挺順的了,沒一會兒就不顛簸了。
她感覺也舒服了,誇了某人幾句,葉三少尾巴都翹起來了。
感覺自己一下子就和鄧小平同等高大形象了。
程安雅看他那熊樣就很想打擊他,不過鑒於高空飛行,危險係數太高,要是刺激過頭了把命玩丟了就不好玩了,這種事程安雅才不會白癡的去做。
「後面的人沒追上吧?」程安雅擔憂的問。
「沒知識也要有常識,直升機能追的上嗎?」葉三少斜視她,笑了幾聲,說道:「放心,你睡一會兒,睡醒了,多半也著陸了。」
「什麼知識常識的,正常人誰有這個常識?」程安雅忍不住反駁,言下之意,葉三少,葉薇十一這一批人,全部不在她那個簡單的世界裡。
這是世界很黑暗,卻也無比強大的一面。
強者為尊,拳頭為王。
說是呼風喚雨也不為過,程安雅歎息,她家可愛的小奶包以後也要在這個世界裡穿行,她一想到就有點不捨,死亡率太高了。
就比如說,這麼開著戰鬥機,要是後面有幾輛追上來圍殺,你不死能上哪去?還能飛天遁地不成。
「說你笨你就嘴硬了。」葉三少笑道,他想讓她睡一覺,程安雅看起來很疲倦,但她似是睡不著,一直閉目養神,偶爾找他搭話聊天。
「你說,寧寧,是不是……」程安雅欲言又止,葉三問她怎麼了,她睜開眼睛,看著濃墨的夜色,沒說話,漆黑的眸如夜的顏色般。
黑而沉,又有一種堅決。
女子消瘦的臉在燈光中,顯得很寧靜。
經歷過這一次的事情,她覺得是時候該讓寧寧去做他該做的事情了,葉薇明裡暗裡說過幾次,他們這樣的世界,沒有實力是不行的。
一般都是幾歲就開始訓練,把自己該學的東西都學好了,鍛煉自己的實力變得強大,這樣才能在這個世界裡立足。
寧寧也試探過她,程安雅是多通透的女人,早就知道葉薇是故意的,寧寧也是故意的,都讓她有心理準備。
程安雅以前很不捨得,但這一次,捨不得也要捨得,寧寧一直跟著她身邊,學不到什麼,既然她阻止不了兒子走自己的路,那麼就要支持他一路走到底。
她不會再阻攔了。
畢竟,她親眼見識了這個世界多麼的殘酷,實力多麼的重要,她的寶貝兒子,不能沒有,除非他改變主意,不然下一次再提,她會支持他去的。
葉三少也看出她在想什麼,沒點破,這倒是省了寧寧工夫了,他本意也是支持寧寧的,只是安雅這一關總過不去,她自己釋然了,比什麼都好。
「你這是要去哪?」程安雅一想到寶貝兒子現在不知情況如何,又一想到未來要離開她身邊,她心情就很沮喪,甩甩頭不再去想。
「去羅馬!」葉三少沉聲道。
「那不是路易斯的地盤嗎?」程安雅心有不安,她以前最喜歡的國家就是意大利了,如今一提起意大利就雞皮疙瘩,因為意大利出品了一個路易斯,破壞了她對這個國家所有的好感。
所以說啊,具有影響力的個人,他的形象很影響國家形象的。
「放心吧,我們會安全的。」葉琛微笑地道,口氣堅定,在燈光中顯得那麼從容和自信,無形之中讓人折服和信任。
「嗯!」程安雅點頭,「這兒聯絡不到外界嗎?」
「發訊器不對勁,信號一直發不出去。」葉三少擺弄了很久,構造比較複雜,他這時候又騰不出手來檢查,只得作罷,只要到了羅馬,多是辦法聯絡龍門的人。
「葉琛,為什麼我總覺得這麼不安?」感覺就要有事發生一樣,眼皮猛跳,她的直覺一直很準。
「睡一覺,你累了。」葉三少偏頭說道,察覺到她情緒不穩,他伸手想要揉揉她的髮絲,隔著手套,感覺真不舒服。
但也只能如此。
程安雅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側著身子,閉上眼睛,他說得對,她很累。
飛機開了一個小時,葉三少開始覺得不對勁,這兒是大西洋,距離羅馬沒多少距離,一個小時,差不多也該到了,可是……
上面顯示的距離竟然拉長了!
不對勁。
葉三少瞇著眼睛,飛機升空後他就斷了和控制台的聯繫,沒道理還被控制台控制著,飛行系統被操控了,這是葉三少的第一反應。
該死的!
這麼說來,他有可能還在大西洋上繞著。
他偏頭看了看旁邊的程安雅,她在安睡著,也不知道睡著了還是沒有,整個人顯得很寧靜,白皙的側臉消瘦得令他心疼。
若是偏離飛行軌道,那麼,危險係數大大增加,若是出個萬一……
他自己倒無所謂,但飛機上有程安雅,他不得不小心。
她比他的命還要珍貴,即便是喝醉了酒,他開車都小心翼翼的,何況是開飛機。
可是如果不偏離,路易斯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他們會停落在路易斯既定的地點,又會落入他手中。
心,掙扎起來。
葉三少驟然下了決心,賭一把了!
他改變了飛行軌道,不再按照既定飛行軌道行走,偏離軌道,他沒有叫醒程安雅,不想讓她擔心,只要過了晚上就成,到了白天,他就能清楚地分辨方向了。
飛機再開半個小時,飛機的警報系統倏地滴滴聲響,提示有目標物靠近,葉三少心口一凜,路易斯的人追上來了。
果然。
他冷冷一笑,路易斯肯定不會下令置他們於死地,那麼他還有一線希望,他冷笑,開啟作戰模式,朝著目標物後方射了兩枚高空炮彈。
身後兩輛戰鬥機上的飛行員迅速駕駛飛機躲開攻擊,同時兩人同時還於顏色,對著葉三少射過兩發視覺引導導彈。
飛機傾斜著快速躲過導彈的攻擊,程安雅差點滑落緊緊地抓住安全帶,驟然驚醒過來,驚慌地看見窗外飛過兩發導彈,原來又倒了回來。
葉三少再一次躲開,導彈第三次回頭落空,便沉了下去。
一來一往,誰也沒佔到便宜。
「阿琛,怎麼回事?」程安雅額頭上有少許冷汗,天啊,真是高空作戰,她不是做夢吧。
「有追兵!」葉三少簡短地說,把飛機開到全速,遠遠的甩開身後的戰鬥機,因為在雷達探測的範圍內,不管葉三少開得怎麼快,他們都有辦法找到他們。
只是沒有進入射程範圍以內罷了。
程安雅知葉三少緊張,她往後看了看,只看見一點紅光,很遠,很遠,也很渺小,她倏地微笑道:「阿琛,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死在一塊也是幸事。」
「我們不會死!」葉三少沉聲說道:「不許胡說。」
程安雅微笑應是,淡淡地說,「其實,挺酷的。以前只在電影了過把癮,沒想到自己會親身經歷。」
「死丫頭!」虧得她還有這個心情。
飛機繼續往前飛,葉三少猛然降低了飛行高度,進行低空飛行,一看嚇了一跳,他們不是在海洋上飛行了,而是在沙漠之地……
程安雅驚呼,怎麼會這樣?
葉三少腦海裡閃過大西洋海岸的沙漠地帶,眉心神擰,不是這麼不幸吧?
身後的戰鬥機緊追不捨,他降低了高度,他們也降低了高度,葉三少冷冷地笑,掉頭開槍,朝著他們直直地衝過去,按了按鈕,開啟機槍口,一陣猛烈的掃射,程安雅清清楚楚地看見子彈打在戰鬥機上,耳邊都能聽見那一陣陣猛烈的掃射之聲。
那兩輛戰鬥機也不甘示弱,同時也開了機槍口,朝葉三少掃射過來,葉三少一邊開著飛機飛行旋轉,一邊躲,一邊射,攻守配合得極為完美。
三輛飛機都是近距離一陣猛烈的掃射。
玻璃是鋼化防彈玻璃,射不到裡面來,她算看出來了,這一輛飛機還是挺先進的,火力和後面兩輛能分庭抗衡,只是這樣太過猛烈的場面,她看得心驚肉跳。
總是想起人家丟一個導彈過來要是打中了就一了百了了。
倏地一枚炮彈打中機翼,機身猛然側垂,而且是急速一直往下垂,程安雅害怕極了,好似失重的感覺,心臟幾乎跳出嗓門,她驟然低了身子,抱著葉三少的大腿,緊緊地靠在他腿上。
……
354
程安雅只覺得又是一陣天旋地轉,身子似要飛離座位般,又往反方向傾斜,她怕得不敢抬頭去看,飛機幾乎要降到地面才保持住平衡。
戰鬥轟炸機對低空顛簸的抵抗力本來就強,機身從沙漠劃過又迅速飛了起來。
這個過程非常的快。
「別怕,一切有我!」葉三少沉聲道,雙眸卻鎖在前方,看都不看她,飛機升騰起來後,他利用電子干擾進行攻擊,雙方又是一陣激戰,葉三少發了狠,利用機身的完美硬度進行了低空硬碰硬對撞。
英俊的臉上,一片肅殺!
只聽得彭彭彭……的猛烈撞擊,機身劇烈的顛簸,程安雅頭昏腦脹,差點從座位上滑落,死死地抱著葉三少的大腿……
身子不停地往他身上撞,不疼,卻極為擔心。
葉三少駕駛的這兩戰鬥轟炸機比他們兩人駕駛的轟炸機外部條件要好許多,這麼猛烈撞擊他們肯定吃不消,來回幾次兩方就拉開距離,又開始以機槍掃射和炮彈襲擊。
程安雅耳邊聽著炮彈射出的聲音,機槍口掃射的聲音,心頭沉沉的,飛機上上下下,好似過山車一般,人的心口在這千鈞一髮之刻總是很複雜。
葉三少檢查了武器裝置,雙眉微沉,倏地駕駛飛機升上高空,他比他們多了一個優勢,那就是這是高速突破設計的戰機,速度上佔了絕對的優勢。
迅速升到高空後,葉三少朝他們發射了三枚視覺導引導彈,他們也不甘示弱,立刻朝他們也發了四枚導彈,葉三少解開安全帶,命令程安雅,「安雅,去把台架上扣繩拿過來。」
程安雅心驚膽戰,可聽葉三少的聲音知道很著急,她二話不說,起來,突然葉三少喊了一聲,「抓穩了!」
她還沒來得及抓住台架,身子狠狠往旁邊一撞,很重的一聲響,葉三少自然是知道的,可他必須要開飛機躲開他們的導彈。
飛機在半空高速盤旋,七八枚導彈在半空圍繞,追擊,不達目標誓不罷休,與此同時,高空炮彈也毫不留情地朝對方攻擊過去。
兩輛飛機躲開導彈之時,葉三少料準了左邊那輛機身損毀導致飛行暫時緩慢,他當機立斷髮了兩枚炮彈,毫不留情地打中機身。
只聽得轟隆的一聲爆炸聲,炮彈準確地擊中機身的燃油箱附近,戰鬥機爆炸了,粉碎了,被葉三少擊落,火光映紅了這一片天空。
另外一名飛行員發出一聲咆哮,瘋狂地朝葉三少的戰鬥轟炸機扔來炮彈,「我要殺了你!」
很濃厚的英國口音,黑髮藍眸的英國男子臉色猙獰,不顧身後的導彈飛繞,瘋狂地把炮彈都投過來,他已是背水一戰。
「安雅,快!」葉三少催促著,聲音卻意外的沉靜,但夾著一絲說不清的緊繃和危險。
程安雅跌倒了兩次,因為顛簸得太厲害,要躲避炮彈,導彈,飛機時而急速下墜,時而傾斜飛行,她根本就沒法站立。
「我知道了。」程安雅應道,這幾次摔得重,倏地又是一次傾斜,程安雅剛站好的身子又跌了出去,在飛機中滾了一圈,狠狠地撞上桌椅,腰部疼得她要發瘋,「shit!」
忍不住彪了粗話!
再一次站起來,程安雅在葉三少又一次傾斜時死死地抓住台架,把扣繩都拿過來,撞撞跌跌地回到座位,葉三少沉聲道:「把它扣在你腰上,還有我腰上。」
程安雅在電影的攀巖畫面中看過這樣繩子,很粗,很堅固,她不明白葉三少是什麼意思,聽話地扣上,又把另外一條扣在葉琛腰上。
「這要幹什麼?」程安雅遲疑地問道,似乎察覺到什麼,她的心都要顫抖起來,「不會是要跳下去吧?」
這種高度根本就不能用降落傘,不然降落傘還沒開,人就砸在地上了,可這繩子……程安雅的臉一下子白了,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所預料的。
我的媽媽咪,這也太瘋狂了!
是的,她覺得從飛機上跳下去,很酷,她覺得極限運動中那麼高的距離跳下來很炫。
可是,輪到她,她腿軟了。
「相信我,小安雅。」葉三少沉聲道,他一貫優雅的音色又一抹笑意,淡淡的,卻那麼的堅定,好似他就是這一場戰鬥的指揮者,那麼胸有成竹,那麼的高大威武。
「你瘋了!」程安雅說道,唇顫抖,他受過訓練,這樣的場面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是對她來說,不行啊……
太瘋狂了。
「我說,要是碰上什麼危險,你得保護好我。」程安雅畢竟是程安雅,很快就淡定下來,她聞到一股燃油的味道,蹙蹙眉,恍然大悟,燃油箱出問題了,怪不得他們要選擇離開。
「好!」葉三少沉聲應道,轉而打趣,「小安雅,你怎麼就沒想到要保護我呢?」
「男人保護女人,天經地義。」程安雅理直氣壯地反駁,努力讓自己顯得沒那麼害怕,音色平穩,一貫的微笑,「要不然你就沒資格當我的男人。」
「就為你這句我的男人,老子拼了。」葉三少哈哈大笑,程安雅翻了個白眼,卻很折服,這樣的葉三,多麼的有魅力。
該大爺的時候大爺,該大氣的時候大氣,該冷酷的時候冷酷……每一面都那麼的魅力,每次聽他一說老子,她就覺得這人真他媽的很大氣。
她多半也是瘋了,情人眼裡出西施也不是這個出法啊啊啊啊……
飛繞的導彈落空了,沙漠上一片硝煙,那瘋狂的男子冷冷地笑,一枚火箭脫離機身,朝葉三少射過來,葉三少一驚,駕著飛機迅速閃過,他深知火箭一會兒會回頭再射過來。他立刻打開機門,狂風大作,呼呼作響,沙子捲了進來,有人刺眼。
程安雅這才真的害怕了,這可不是跳自行車,也不是跳摩托車,更是不是跳小轎車,是跳飛機……這麼猛的速度,她會不會摔成肉餅。
葉三少抿唇,放出減速傘,黑夜中,他的眸光亮得嚇人,飛機已從後方再飛過來,兩輛飛機正好是面對面,能看清楚彼此的臉,葉三少朝他打了一個響指。
他的笑容有幾絲輕蔑,又有十足的霸氣和優雅,更有一種唯我獨尊的大氣,交織成極有畫面感的一幕。
葉三少一言一語,緩慢地吐出一句話,「gameover!」
他把按了自動爆炸的按鈕,迅速離開座位,拉過旁邊的白布一下裹住程安雅的頭,驟然跳上平滑板,平滑板從低空落在沙漠上,此時飛機依然飛行,因為慣性的關係,平滑板上程安雅和葉三少也一直隨著飛機往前,速度極快,濺起黃沙陣陣,迷濛了視線。
程安雅有一種昏眩的痛,身子被葉三少緊緊地抱著卻也感覺到顛簸,很痛楚的顛簸,她的五臟六腑似乎都要被震出來了。
她很清楚,他們在沙漠上滑行了。
她腦子一白,只能緊緊地抱著葉三少的腰不讓自己摔了。
只見沙漠上,黃沙滾滾,一男一女相互擁抱著在平滑板上一直滑行,速度很快地隨著飛機一直在滑行。
葉三少從腰間抽出軍用刀,切斷了繩子,平滑板不再隨著飛機滑行,失去了控制,一直急速往另外一個方向滑行,葉三少把程安雅緊緊地抱在懷裡,用背部擋去沙漠中的障礙物,很快,平滑板的速度慢了下來,葉三少抱著程安雅滾下平滑板,兩人在沙漠上滾了好幾圈,終於停了下來。
程安雅一把扯下白布,剛一抬頭就看見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兩輛飛機相互撞擊,本來就開啟了自爆裝置,又加上火箭的摧毀,兩輛飛機都毀於一旦。
撞出一朵濃烈的火焰,殘骸片落……
程安雅目瞪口呆,這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了。
沙漠,又一次回復了平靜,彷彿剛剛那一場空戰就沒有發生過一般。
程安雅看了看不遠處的殘骸,又看了看葉三少,臉色蒼白,卻豎起一根拇指,「你強!」
太強了,簡直非我族類。
「你比阿諾還強。」
「你就不能不把我和別的男人比嗎?」葉三少一手狠狠地拍在程安雅後腦勺,「欠抽的丫頭。」
「別打了,我暈著呢。」程安雅一腳踢過去,環顧一遍,心有慼慼焉,「這是哪兒?」
「沙漠。」葉三少翻了個白眼,彷彿她在說什麼廢話似的,程安雅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有點害怕地往葉三少身邊擠去。
沙漠啊,不會被曬死在這裡?
「怎麼聯繫別人來救我們?」程安雅擔憂的問,「聽說沙漠晚上會有很多蛇,毒蠍什麼的……」
「你膽子怎麼那麼小了?」葉三少扶起程安雅,「我們先找個巖洞躲一躲,等天亮再說。」
程安雅無奈,只能聽葉三少的,目前只能如此,但是,「沒辦法聯繫你的人麼?這樣我們撐不住幾天。」
「小安雅,有時候要學會一句話,船到橋頭自然直。」葉三少道,拉著她的手,不遠處就是一大片岩石峭壁,他們折騰一天也累得夠嗆,找個地方休息等太陽出來再說。
程安雅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她累得快趴下了,而且肚子還餓,沙漠日夜溫差較大,雖是夏季,她穿著短袖,還是覺得非常的冷。
她心中祈禱著千萬要走出這一片沙漠之地,她可不想死在這麼荒涼的地方。
似是感受到她的害怕,葉三少只是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說了一聲,「相信我。」
天無絕人之路,不然早就該死了。
程安雅點點頭,他們還算是幸運,在背風處找到一處巖洞,巖洞裡有一些乾草樹枝,葉三少用火石點著,暫時驅逐寒冷。
「小安雅,睡一覺,明天就好了。」葉三少沉聲道,拉過她躺著他腿上。
火慢慢地升起來,巖洞的溫度也高了起來,程安雅覺得渾身寒冷都被趕跑了,有一種暖烘烘的感覺,非常的舒服。
「其實這樣很好,起碼我們離開那座島了。」她微笑道,抱著葉三少的腰,喃喃自語,在他身邊,她可以放心了,也可以肆意軟弱。
葉三少憐惜地撫摸著程安雅的頭髮,心中益發恨路易斯,他的丫頭是多麼強悍的一個人,被他折磨了十幾天,也怕了。
「嗯,離開了,再過幾天,我們就可以回家了,也可以見到寧寧了。」葉三少沉聲說道,在夜色中,如一泓溫泉,聽著令人安心。
「嗯。」程安雅淡淡地應了一聲,著實太過疲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葉三少看著她的容顏,許久,許久,沉默不語……
指揮台中,男子目瞪口呆地看著屏幕中的消失的動靜,驚懼地張開眼睛,路易斯沉聲問,「如何?」
「主子爺,全部消失了。」
「什麼意思?」
「他們同歸於盡了,找不到任何訊息。」
「不可能!」路易斯翡翠綠的眸暴睜,一拍桌子,「絕不可能!」
那人是葉三少,怎會如此輕易就死了,絕無可能,路易斯根本就不相信,他派出的人兩輛戰鬥機足以和他抗衡,就這麼被他擊落,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可又覺得應該如此。
然而,飛機上有程安雅,他不會如此輕易讓她冒險。
「主子爺,意大利那邊有情況。」另外一名男子匆匆進來稟報。
355
意大利,羅馬。
距塞維魯凱旋門西北端幾公里處有一座哥德式的古城堡,佔地面積近兩千畝,主城堡是哥德式的,從正中間看彷彿是一座政府會議廳。
城堡後方還有五座風格迥異的小城堡團繞,有無數的迴廊,暗道相互連接,建築物非常宏偉壯麗,堪稱古羅馬廣場附近一大景觀。
這座城堡的主人據說是羅馬帝國首富的豪宅,實際上是楚離在羅馬的一處根據點,如此明目張膽地建在古羅馬廣場附近,不得不說,這一代的恐怖分子首領個個作風都異常的獨特,膽大。
一處獨立華美的房間中,寧寧沉靜地坐在床上,不言不語,白夜第三次為他檢查眼睛,依然還是一片血霧迷濛,漆黑的眼珠蒙上一層淡淡的薄紅,乍一看不覺得什麼,可仔細一看卻會發現越來越紅,越來越詭異,饒是天才醫生的白夜也無能無力。
小奶包這是心病,許諾一身火紅跳下懸崖之後,他的世界也充滿那一片絕望的火紅,灼痛他的眼睛,他的心,她留給他最後一個背影就是那片灼熱的紅。
灼熱,卻絕望的紅。
白夜看他不言不語,實在是心疼,疏淡的眉宇間沒有平日的冷漠,只有憐惜,他對他的疼愛,不亞於楚離,惜才,也喜歡這個孩子的性子。
「寧寧啊,你要不要睡一睡?不睏嗎?」白夜軟了聲音問,伸手撫摸著小奶包的頭髮,笑如春風,「你看你這麼折騰的,我們也不好過。」
小奶包沒有反應,木然,空洞,他依舊保持著一個姿勢,用下巴撐在膝蓋上,面無表情,好似三月平靜的湖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冷峭中有著白的空洞。
白夜唇角一扯,抱著小奶包坐到床上,男子微笑道:「我真是不理解這種情情愛愛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能把一個人變成瘋子,當年楚離為了容顏,心思不寧導致指揮失誤,差點命喪黃泉,前年依舊是為了挽回容顏故意讓自己陷入圈套,一連中了23槍,幾乎無力回天。你也是,一個大老爺們的,怎麼都這麼兒女情長呢?」
「那個小姑娘叫許諾是吧?嗯,很好聽的名字,寧寧,還沒確定她死了呢,你就寧願不看這個世界,她要是活著,你不可惜麼?心病越來越重,假性失明會變成真瞎子,她回來你都看不見,你不難過嗎?」白夜口氣一如既往的淡漠,卻多了一絲暖風,柔柔地包圍在小奶包週身,他繼續說道:「聽哥哥的話,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說不定明天她就回來了,楚離已經派人去找了,凡事都要心存希望。」
白夜說得在情在理,小奶包卻無動於衷,依舊一片木然,他甚至不知道小奶包到底聽到了沒有,只是覺得,他這個樣子真讓人心疼。
本是那麼可愛,彪悍的腹黑孩子,他捨不得看他就這麼自毀一生。
風緩緩地吹,藍色的紗簾一直飄動,映著不遠處的蔚藍天空,朗朗的晴,萬里無雲,好天氣,暖風吹入,揚起小奶包額前的碎發,在眼簾上掃過,襯得那一片薄紅,看得人心驚膽戰。
葉薇推門而入,眉梢一挑,「還沒反應?」
白夜攤手,動作間難掩一抹無奈,「你要拯救一個人,也要看看這個人要不要被你拯救。」
「什麼意思?」葉薇走了過來,也坐到床上,挑起小奶包的臉,看了一眼又鬆手了,她不忍心去看他的眼睛,那種空洞令人心碎。
的確是毫無表情,很木然,可是,她彷彿透過這一雙不再靈秀聰穎的眸,有著刻骨的絕望哀傷,靈魂都在哭泣,她,不忍去看。
白夜大多也是不忍去看的,所以反抱著他,不去看他的眼睛。
「他多半聽不到我們的話。」白夜說道,素來瀟灑淡漠的男子很是無奈,「聽不見,說得再多,也沒用。」
葉薇秀眉一蹙,揚,白夜迅速抬手扣住她手腕,淡淡地搖搖頭,「薇薇,別。」
「我看著就來氣,不就是一個許諾麼?犯得著這麼要死要活的嗎?」葉薇微怒,「別護著他,三嫂要在這裡,早就三巴掌就過去了。」
對於小奶包那個彪悍的媽咪,白夜素有耳聞,但是,「別傷他了,我相信寧寧,給他一點療傷。」
「薇薇,你別說得這麼輕巧,你家那個小白癡要是死了呢?」楚離不冷不熱地說,走過來一把抱過小奶包,「小可愛,別理你姑姑。」
若是大白死了?
葉薇一把揪過楚離的領子,笑得風情萬種,「不准叫他小白癡,不然老子把你揍成大白癡。」
楚離,「……」
白夜,「……」
她妖嬈地笑,「挺好的啊,他死了的好,死了我再找一個更好的。」
「得了,你就那張嘴,對了,傑森,黑傑克明天過來了。」楚離淡淡說道,「嗯,還有一件事,奪命島的事驚動警方了,今早有三輛軍艦出海。」
「警方?」葉薇深擰眉心,冷冷地笑,「真笑話,恐怖分子和意大利黑手黨之間的事警方是躲避不及,這次要插手?」
「具體情況不知,國際刑警特工組也出動了。」楚離沉聲道,眉梢間甚是凌厲,「長官說島上扣押了三名重量級人物,都是當年很紅很專的奇跡人物,多半是找他們去了。」
「路易斯這廝真本事了。」葉薇冷笑,島上扣押的人沒點身份還真是不行,沒想到黑白兩道的人都被扣押了。
「不過激戰那麼長時間,我們幾乎夷平這座島,只有懸崖那塊地方算安全,如果當時有人活著應該和我們一起走了,多半是沒命了。」白夜冷靜地分析,葉薇贊同,楚離深思,不言不語。
一手輕輕地拍著小奶包的肩膀,也許吧。
低頭,看了一眼他一直疼愛的孩子,楚離心思複雜,「寧寧,可怎麼辦才好啊!」
語氣,說不出的傷痛。
「你說,兩個小屁孩的,有什麼深厚感情,這麼要死要活的。」葉薇想到墨玦,敵我勢不兩立,許諾和寧寧的死別讓她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不安,心情難免煩躁。
「等你真愛上就明白了。」楚離揉揉寧寧的臉頰。
白夜瀟灑地揮揮手,眉梢益發淡漠疏遠,「我寧可一輩子也不碰這種東西。」
「說這話的,通常都會自打嘴巴。」楚離說道,他看向葉薇,「薇薇,你看著墨玦,別讓他四處亂跑。」
他們這一類人是非常的謹慎的,楚離很顯然不信墨玦,葉薇很明白,她點頭,「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十一在看著他。」
楚離嗯了一聲,轉而道:「你怎麼和他勾搭上了?」
「真難聽的,是他來勾搭我的好吧?」葉薇哼了哼,不想在墨玦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她轉而問,「小鐵和傑森都過來沒關係嗎?意大利現在時局比較緊張,別出意外才行。」
「沒關係,我辦事一向滴水不漏。」楚離淡淡地說道。
葉薇看了看寧寧,憂心忡忡,「我三哥和三嫂還沒有消息嗎?」
楚離靜了一下,「島上有過激戰,我只知道他駕著飛機逃離,具體什麼方位,這是龍門的事,我這邊沒有訊息。」
「寧寧現在這樣我真揪心,恐怕也只有三嫂有辦法了。」葉薇說道,轉而跺腳,「路易斯在哪兒了?」
「估摸著要回意大利了吧?龍門和意大利的戰事一觸即發了。」楚離說道,雖然這一次是恐怖分子向意大利開戰的,但路易斯怎麼會不明白,其實是龍門。
如果排實力,肯定是第一恐怖組織在第一,黑手黨第二,龍門第三,路易斯若是聰明也知道該如何選擇,不會白癡的尋他的麻煩。
「爭奪北美?」葉薇緊緊地蹙眉,「路易斯野心也夠大,不過,他花費這麼多心思就是為了北美?他明顯是尋著我三哥三嫂去的。」
「所以說,有人利用了路易斯,攪亂了葉三少,而且最近唐四也是後院起火,林大也官司纏身,他的目標很明顯,那就是北美這塊肥肉。」楚離說道,目前龍門之內,林大被捕,唐四被困,葉三生死不明,路易斯還沒那個手段,此事另有人所為。
葉薇危險地瞇起眸,「說起來,墨曄去哪兒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楚離一笑,「所以,看好你的小白癡。」
葉薇唰的起身,拂袖而去,白夜看著甩上的門,淡淡道:「你在做什麼?」
「警告她別太感情用事。」
「你都沒做到,還有臉說。」白夜說道,「說起來,我昨晚摸過墨玦的脈搏,的確是一切正常,若他不是裝的,他應該是雙重人格,若他是裝的,只能說,我看走眼了。」
「你信他?」
「嗯。」白夜頷首,說道,「他的眼睛,很乾淨。」
楚離沉默,摸著下巴,「照薇薇的脾氣,嗯……他真可憐。」
白夜抱過小奶包,「什麼時候奪命島會有消息?」
「明天。」
白夜看了看小奶包,「真希望那孩子沒死,不然我們寧寧,多半是毀了,不說了,我帶他去競技場開眼界。」
「他都看不見了,你帶他去那幹什麼?」
「出去走走,對他比較好。」白夜說道,「寶貝寧寧,哥哥帶你去鬥獸場玩玩。」
他輕笑著,抱著小奶包出門。
「希望吧。」楚離淡淡歎息,剛出門屬下就來報,「楚哥,查到許諾的資料了。」
楚離一把抓過他手中的資料,半晌,瞪大了眸子,「你確定?」
「千真萬確。」
「我的天啊……」楚離驚呼。
葉薇回到房間,墨玦坐在沙發中悶悶不樂的,暗處的十一見她回來,很有默契地離開,葉薇進來,墨玦紫色的眸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
沒有像平常一樣撲上來,那臉上的表情,彷彿是被主人丟棄的小狗狗,看起來特別的委屈,可憐。
葉薇本來心中不快,可看著這樣的墨玦,浮躁竟然一點點地褪去,眸光也變得溫軟不少,楚離說的,絕對騙人,墨玦他……
不會!
她很篤定,墨玦是什麼樣的人,她一清二楚,即便是裝,他也裝不到這樣的程度,狼瞭解狼,他們是一路人,原則和驕傲這東西,他們看得比什麼都重。
憑墨玦的傲氣,絕對做不出來這事。
「大白,怎麼了,不高興看見老婆?」葉薇妖嬈地笑,湊過去拍拍他的臉。
墨玦紫眸委屈地看她,咬著唇,又垂下頭,不言不語。
喲呵,好啊,敢給老子鬧彆扭,你吃了豹子膽是不是?葉薇妖媚地哼了哼,剛要發威,大白就低低地問,「老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葉薇一愣,「你說什麼呢?」
「為什麼你昨晚不和我睡,還讓人看著我?」墨玦繼續控訴。
葉薇心中一驚,他竟然能發現十一?
「寧寧眼睛壞了,我真煩著呢,大白不要多心。」葉薇笑道,溫柔地拍拍他的頭,那叫一個柔情似水,要多柔就有多柔。
墨玦嗷嗷地叫了兩聲,撲過來抱著葉薇,一個勁的亂親,「我就知道,老婆不會不要大白的,老婆,大白好愛,好愛老婆。」
葉薇嘴巴張了張,微垂的眸掠過一絲晦澀,再次揚起,已是一貫的妖嬈,「大白,來,告訴老婆,你哥哥去哪兒了?」
356
墨玦專注地看著葉薇,在陽光的輝映下,一雙紫眸波光瀲灩,乾淨得如初生的嬰孩,純真,透徹,不染凡塵一絲污穢,再加上他姿容出眾,風華逼人,乍一看,當真驚為天人。
葉薇對美色有特殊的欣賞,但這輩子算是見過各色美人,一生一恣意瀟灑,我行我素,從未為誰停留過腳步,即便是蘇曼,給她的只是一時心動,不如墨玦帶給她的感覺來得強烈。
若是這廝騙了她?
葉薇眸底掠過一絲霸道的殺氣,她非要了墨玦的命不可,這絕對是沒有二話的,當初在海邊,她能毫不猶豫地射他一槍,正對心臟,如今也能,葉薇的狠絕從來都是用行動說話的,不留一絲餘地。
「我哥哥?」墨玦迷茫地看著葉薇,那雙紫眸掠過淡淡的迷濛,「老婆,你要找我哥哥做什麼?」
「你知道他在哪兒?」葉薇一把勾著墨玦的脖子,笑得風情萬種,群魔亂舞,「來,告訴老婆,你親愛的大哥去哪兒了?老婆有點事情要找他聊聊。」
墨玦看著葉薇,突然說道,「老婆,我不喜歡你的笑容。」
葉薇一怔,雙眸瞇起,如墨玉般的眸掠過幾許寒光,褪去妖媚,此時的葉薇優雅又霸氣,還帶著幾分威逼人心的危險,彷彿整個空間都被她這種優雅的霸氣充斥,帶給人一種沉重的壓力。
墨玦自知失言,慌忙拉著葉薇的手,白皙粉嫩的臉湊了過去磨蹭葉薇的肩窩,活脫脫就是一個孩子的撒嬌,「老婆,別生氣,別生氣,大白說錯話了,你不要生大白的氣……」
紫眸,一片水霧,霧靄朦朧,彷彿一眨眼,他的眼淚就要落下來,看上去令人極為憐惜,恨不得把他抱在懷裡,好好地疼愛,捨不得這麼絕色的人兒受一點點委屈。
葉薇沉沉地看著墨玦,若說墨玦這副摸樣是裝出來的,她就算重新投胎也不相信,突然很想念那個詭譎,冷狠的墨玦。
這小白癡……到底什麼時候能好過來?
她並非不喜歡如今的墨玦,只是覺得,兩幅樣子相差太多了,她感覺很玄幻,很想再看看那個墨玦,不然她會以為墨家是三胞胎,而不是雙胞胎。
「老婆,你真的生氣了?」墨玦見葉薇久久沒有回應他,心中難過,白皙的鼻尖都紅了,委屈地咬著紅潤的唇,欲言又止,看著葉薇的眼光好似他就是要被主人拋棄的小狗狗。
葉薇心中一軟,她總算知道為什麼她不過於想念過去的墨玦了,因為現在的墨玦讓她無所適從,他一露出這副樣子,她好似什麼都無所謂,忍不住去安撫他,憐惜他……這種感覺對葉薇來說,很是陌生,她寧願他回到過去那個墨玦,勢均力敵,即便是打架也毫不留情的墨玦。
而不是如一個孩子一樣單純無知。
「你為什麼不喜歡老婆的笑容?」葉薇心中一動,問道,漆黑的眸如靈動的泉,清透逼人,緊緊地鎖在墨玦的臉上。
墨玦慌亂搖頭,嘟起粉色的唇,「老婆,我喜歡老婆,哪裡都喜歡,我沒有不喜歡你笑。」
「大白,我討厭說謊的人。」葉薇沉了臉,一副風雨欲來的沉怒,她總是妖嬈地笑,看起來極其無害,可當她真的沉了臉,那模樣是特別的嚇人的,氣場一點也不舒服十一墨曄之輩。
墨玦都快要哭了,葉薇眉心一擰,他慌忙張開雙臂抱住葉薇,聲音含了哭音,「老婆別生氣,別生氣,我說就是,我說就是,我不要老婆討厭我,不要討厭我……」
葉薇面無表情,墨玦斟酌了一下,輕聲道:「你笑起來……不真心。」
他斟酌來,斟酌去,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去形容,只能說不真心,那笑容好似是故意在笑,有時候太過妖嬈,好似故意在勾引人似的,有時候又太過嫵媚,又帶著幾分算計,他就沒見過葉薇笑得真心的時候。
連笑容都讓人感覺到一種心疼,沉重,他反倒寧願葉薇,若不想笑,那就不要笑好了。
葉薇看著墨玦,不言不語,她突然記起來,過去墨玦也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他說,你笑起來很虛偽,他變成白癡之後,用詞還漂亮了嘛。
不真心。
哼!
「老婆,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我說實話了。」墨玦可憐兮兮地央求著,抓著葉薇的衣擺不鬆手,深怕葉薇一個拂袖而去,他追悔莫及。
「我不討厭你。」葉薇說道,又笑了,別人的話對她有一時的影響,已是難得,她是我行我素的葉薇,別人喜不喜歡,與她何關?「大白,來,告訴我,你哥哥在哪?」
墨玦茫然搖頭,「我不知道。」
「去找。」葉薇笑得嫵媚,那叫一個赤、裸裸的威脅,「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老婆,你不要強人所難嘛。」墨玦嘟起嘴巴,那模樣看起來,純真又可愛,葉薇忍不住伸手去揉揉他的臉頰,粉嫩粉嫩的,煞是可愛,她愛不釋手。
「什麼強人所難,你找你哥哥不是天經地義的嗎?」葉薇大笑。
「找到哥哥,你就不要我了。」墨玦似也感受到什麼,死活不同意,這回也不怕老婆生氣了,鬧小彆扭,委屈地咬著唇。
葉薇淺笑,墨玦果真是墨玦,變成這樣了,還如此敏銳,又或許說,不管是哪一面的墨玦都如此的敏銳,聰穎,真有幾分令人敬贊,只是……
「我不會不要你的。」葉薇保證,順勢窩在墨玦的懷裡,勾著他的脖子迎上去親吻,主動送上門來的溫香軟玉他自不放過,揪著葉薇的舌尖沒完沒了的親。
野蠻的,衝動的,帶著過去一如既往的詭譎漏點,一瞬間,葉薇還錯以為墨玦恢復了。
四唇分開,葉薇說道:「大白,你乖一點,找出你哥哥,我保證不會不要你。」
「真的?」墨玦遲疑,白嫩的臉上很顯然地閃爍著,老婆,我一點也不相信,我真的,真的一點也不相信你的表情。
葉薇很想揚手一巴掌就把他的腦袋扇破了,敢質疑她的話,還擺出這麼明顯的質疑表情,真是嫌命太長了,本要拍上他後腦勺的手竟然莫名其妙地改成去揉揉墨玦那一頭中長髮。
微微一愣,他的頭髮極其的柔順,摸著的感覺如絲綢一般,很是舒服,葉薇不禁讚歎,這個男人果然是上帝的寵兒,從頭到腳都完美得不可思議。
「真的。」葉薇妖嬈地笑道,墨玦不喜歡她這樣笑,又什麼關係,她何必討他喜歡,她十幾年來都是這樣笑著,管是真心,還是假意。
「那我要加碼。」墨玦弱弱地豎起食指。
葉薇本就是個油紙包著的主,滴水不漏,只見她笑得益發風流嬌俏,「說罷,什麼條件。」
「找到我哥哥,老婆你要嫁給我。」墨玦一雙紫眸充滿了純真的笑意和期待,白皙的臉還浮起淡淡的紅,整個人漂亮得不可思議。
葉薇臉上笑容風華絕代,顛倒眾生,心中卻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丫丫的,敢給老子討價還價,不想活了?
耐心,漸失。
可一看一墨玦這副期待的樣子,葉薇本來想潑冷水的,話到嗓門口又生生的嚥下去了,這感覺,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葉薇不淡定了。
自從墨玦白了之後,看似是她一直佔著上風,她在指揮墨玦當牛做馬,可實際上,她才是割地賠款,喪權辱國得嚴重,這心情,可不是一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難道要一輩子被這個小白癡壓得死死的?
葉薇越想越扭曲,漆黑的眸,劃過淡淡的,怒,她不喜歡被人掌控的感覺,人生到了葉薇這個高度,功名利祿她什麼都不缺,她一貫是恣意瀟灑,不受約束的,這麼被人牽引著情緒。
她很排斥。
「大白……」
她還沒說完,墨玦就打斷她的話,紫眸溢出兩滴眼淚,「老婆,你不想嫁給我嗎?你討厭我嗎?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要啊,不要啊……」
葉薇一頭黑線,一巴掌就扇過去,打在墨玦白皙的臉上,她是收了力度,也就像拍蚊子,墨玦卻瞪著的眸子,紫眸迅速凝聚一股淚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嘴巴一扁……
「不許哭!」葉薇厲喝,這副樣子很顯然就要放聲大哭的前奏,這城堡裡多少人等著看呢,她可沒這個臉面讓墨玦去丟人,要讓楚離,白夜他們知道她搞不定一個小白癡墨玦,她的臉往哪兒擱?
「你敢哭,我就把你丟出去。」葉薇威脅,墨玦本來都要張嘴哭了,又給閉上了。
他眼淚汪汪地控訴,「老婆,你欺負我。」
葉薇小宇宙熊熊地燃燒,她真的要爆發了,為毛她要這麼白癡的和墨玦周旋,搞定一個墨玦很費勁嗎?她就不明白了,繞來繞去怎麼繞成她要嫁給他這個問題上了。
他到底是真白癡還是假白癡?
「成了,我答應你,趕緊的,去找你哥。」葉薇不爽的大喝,不得不妥協,丫丫的,這憋屈,不是一點點的憋,氣死她了都。
「真的?」墨玦眼睛一亮,手背一擦,哪還有眼淚的影子,一下子撲過來,抱著葉薇毫無章法地親,興奮到得意忘形,表達著他的喜悅,「老婆,我馬山給你找。」
葉薇,淡定的扭曲了!
白夜帶著寧寧去古羅馬鬥獸場,因他身份特殊,一去就有最好的看台,今天正巧有一場角鬥士和獅子的表演,白夜和寧寧的角度正好能看見角鬥士和獅子之間廝殺拚搏的畫面。
整個鬥獸場人山人海,白夜說道:「寧寧啊,聽到這種野獸般的嘶吼聲了嗎?這就是古羅馬鬥獸場上特有的聲音,聽聽這樣的聲音,有沒有覺得很熱血沸騰?」
據白夜知道,今天有模擬海戰畫面,非常的胸圍,他早幾年看過幾次,印象深刻,今天大多人是衝著海戰過來的,只是時間還沒到,所以看這場競技。
白夜指著場內,他知道寧寧看不見,但還是指著了,「寧寧,你看那邊,有輸水管道,一會兒會把水引進來,形成一個人工湖,戰士們就在上面表演一場海戰,非常的精彩,你看不見也沒關係,聽一聽這樣的聲音也很好,你聽,多麼洪亮的嘶叫聲,你要是能看見,看看他們的表情就更精彩了,人的血液裡,都有這樣的嗜血因子,越是血腥,越是殘酷的畫面,他們就更興奮。」
「寶貝兒,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白夜微笑著問。
小奶包依舊面無表情,無動於衷,好似什麼畫面,什麼聲音都他來說都無關緊要,白夜知道,也許他聽得到,也許他聽不到。
他拒絕去看這個世界的時候,同時也許也拒絕去聽,他第一次遇見如此棘手的病情,雖然是心病,也是一種病,很走極端的一種病。
寧寧不是軟弱之人,反而他很堅強,處事沉穩,聰明絕頂,又有大將之風,這樣的人,一生都該站在世界的頂端,不該被擊垮。
可他還是差點被毀了,不是因為他不夠堅強,只是因為他太順了。
因為在電腦領域裡橫行霸道,無人能耐他何,因為有這麼大一個靠山,他一直無憂無慮,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他想要買一個國家也易如反掌,這樣的寧寧,是沒有受過挫折,沒有受過打擊,卻一直站在頂端的寧寧。
他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受過了無數的折磨和煎熬,受過無數的打擊和挫折,才有了今天的局面,他和楚離,傑森等人在寧寧這個年紀,已經嘗試了太多的死亡,已經面對了太多的死亡,也有過太多的生死關頭抉擇,他們是一路血腥,一路殺戮到了今天,裡裡外外已經無堅不摧。
可寧寧不一樣。
他一直都是那麼神祇般的存在,以為自己所愛的人,所想做的事都能留在身邊,都能做到,一旦做不到,被拉下神壇,他就會接受不了,自責愧疚。
一個人一生如果太過順逆,他是不可能成為一個大人物,他即便是有天賦,也會停滯不前。
這一次,算是一個考驗吧。
「寶貝兒,只要你撐得過來,以後,你一定不會再失去。」白夜淳淳教誨,「你聽聽這樣的聲音,也許你聽不到下面角鬥士的聲音,他們當初剛訓練的時候,也是很害怕的,面對餓了幾天,如此兇猛的獅子,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面對的。可如今他能在場上,如數以萬計的人來表演他和獅子間的精彩角逐,為什麼呢?那是因為他一次又一次的受到打擊,幾欲死亡,可他又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了。」
風,輕輕地吹,表演已經到了最激烈的時候,場上的叫吼幾乎要震到整個鬥獸場,鋪天蓋地灼熱之聲,響徹雲霄,這樣的風裡都夾著熾熱的血腥殺氣。
「而獅子呢,他生來就很強悍,作為一場動作表演,獅子無疑是最有優勢的,他有聰明的腦袋,他有敏捷的身手,他有迅猛的速度,他有銳利的爪牙,他和人類相比,有太多的先天優勢了。可是,為什麼他會被擊垮呢?那麼兇猛的野獸,不該被角鬥士擊垮的不是嗎?」
「寶貝兒,你想當那獅子,還是角鬥士?」白夜微笑地問道,修長的手指的他白嫩的臉上揉著,寧寧的臉被風吹得有點涼,白夜抬起他的下巴。
他溫柔地說道:「來,我們來看看吧,不管你看得見,還是看不見。」
白夜不是一個溫柔的人,相反的,他是恐怖分子裡最淡漠的人,他有溫逸的外表,看似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可那一抹背影永遠是瀟灑如風的,不受約束的,恣意狂妄的,眉宇間總是冷漠,旁人走不進去,除了他最親近的人,恐怖分子中的兄弟姐妹。
對寧寧,他和楚離一樣,有太多期待和疼愛,所以才會如此費盡心思,想讓他變得更強,更彪悍,也只有如此,未來他才能傲然站在頂端,不再恐懼。
「寧寧啊,失去並不可怕,有一些回憶能一輩子銘記於心,失去是一種成長,倘若不曾失去過,你如何體會得到的珍貴?」白夜聲音淡靜而柔和。
寧寧依舊面無表情,漆黑的眸依然有一層淡淡的紅,保持著白夜固定的動作,木然地看著下面瘋狂的廝殺,四邊都是瘋狂的叫聲……
357
白夜很有耐心,帶著寧寧看完了一場角鬥士和獅子的表演,又看完了海戰,小奶包一直沒有什麼反應,雙眸仍舊那麼木然,一聲歎息滑出白夜唇間,寧寧這一次傷得不輕啊。抱著他出了鬥獸場,白夜接著載著寧寧在羅馬的大小街上上穿梭,一遍一遍很有耐心地為他解說古羅馬的文明。
古羅馬殘留著大片大片的文化遺址,又是一個文明古國,若真要遊覽恐怕幾天幾夜都不夠,白夜只是帶著小奶包散心,一直到天黑才回城堡。
小奶包一直很安靜,沉默不語,如一扯線木偶般任由白夜抱著,他剛回城堡,楚離就派人過來請他去書房,白夜把小奶包交給最信任的女僕,交代她該注意什麼後才去書房。
楚離的書房在城堡三樓,佔地有一百多平非常大,四周都是電子密碼門,有好幾道防守,第一道是密碼解鎖,第二道是瞳眸檢測,第三道是聲音檢測。
除了楚離本人,這間書房也只有恐怖組織高層幾個人能夠自由進出,三樓各個角落都有監視器,更有很多隱藏的紅外甄別掃射,警備異常嚴謹,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如同楚離做事風格一樣。
白夜進了書房,只有楚離,葉薇和十一在,葉薇一見他就問寧寧的狀況,白夜簡單了說了一遍,葉薇眉心擰得更緊了。
素來恣意狂妄的女子眉梢掠上幾分愁緒。
白夜心有不安,出事了?
「發生什麼事了?」白夜問道,楚離沉默地把一疊資料交給他,示意他自己看,白夜坐到一旁的沙發上,掃視了他們幾個一眼,誰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白夜心頭一突,看了資料,倏地站起來,瞳眸睜大,「許耀祖的孫女?」
「應該沒錯,資料就這麼顯示的。」
白夜臉色一變,看了葉薇十一,又看看楚離,轉而坐下來,仔細看這份資料,三分鐘後,白夜抬眸,沉聲問道:「你們的意思呢?」
「先不管我們什麼意思,傑森恐怕要抓狂了。」楚離沉聲說道,「真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後代子孫,更可笑的是,許耀祖的兒子許明陽,也就是許諾的父親,在英國政壇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擁有龐大的關係網,首相都得給他幾分顏面。許諾的母親背景更強大,她是中英混血兒,有一半的皇室血統,是術門之後,又是皇室最受寵的女兒,許家在英國幾乎是隻手遮天的權勢家族,幾乎無人能撼動,我和許明陽打過幾次照面,竟然沒發覺。」
葉薇攤攤手,「我說,你們幾個仇,別算到我侄子頭上來,這和他沒關係,再說,許諾是許諾,許耀祖是許耀祖,那孩子和這些事情毫無關係,你們不要搞混了。」
葉薇的聲音很冷,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如同薄而利的刀片,一出手就要人命,模樣看起來特別的冷酷,週身彷彿籠罩了一層堅冰。
白夜沉思,楚離沉默,半晌,白夜挑眉,「薇薇說得對,許諾和這些事情沒有關係,寧寧和這些事情更沒有關係,楚離,這是我們幾個和許家的事情,別弄混了,寶貝兒是寶貝兒,就算我們怎麼恨許家,許耀祖也被我們殺了,至於許明陽怎麼混到英國皇室去,這和我們也沒多大關係,他只是許耀祖的私生子,當年的仇恨和他也沒關係,我們不興父債子償這一套,誰做的孽,誰償還,這就夠了,其餘的,算了。」
「你說得輕鬆,其實我也不覺得現在找許家的麻煩會有什麼結果,反正許耀祖死了,現在是,如果許明陽主動找我們麻煩呢?」楚離沉穩說道:「我已經著手調查路易斯背後的人,倘若證實和許明陽有關,別想我們放過他,你仔細想想,如果意大利奪了北美,最終誰會吃虧?」
毫無疑問,第一恐怖組織。
「嗯,等結果。」十一說道,「我和葉薇的意思一樣,你們幾個的事,別扯到許諾和寧寧頭上來,我挺喜歡那小姑娘的。」
楚離挑眉,攤攤手,「傑森和小鐵明天就到,以你們的意思,不告訴他們?」
「如果查清了許明陽和這事有關係,自然要說。」白夜冷靜地分析,「當年竟有漏網之魚,這我千算萬算沒想到,既然有人活著,也過了這麼多年,翻舊賬就沒什麼意思,他被給我們新賬翻,那就算,要是敢給,那就上。」
「ok,那就先不說。」楚離說道,手指點了點桌面,「薇薇,十一,傑森要是發狂,你們兩搞定,我懶得和他噴火龍說道理。」
葉薇扭了扭脖子,轉了轉手腕,笑得顛倒眾生,「瞭解!」
楚離看葉薇這樣,先為傑森默哀,轉而微笑,反正葉薇不這麼對自己,那萬事好商量。
腹黑楚的名號,不是叫著玩的。
白夜又重新拿起那份資料,敲了敲扶手,「許家這樣的背景,許諾不管待遇還是尊貴,不比英國公主差,為何會流落到忘憂島去?」
葉薇冷冷地笑,神色幾乎諷刺,十一也一陣冷笑,白夜挑眉,楚離又給他一份資料,「你看看吧!」
白夜實在是好奇,一個家世背景那麼雄厚的姑娘為什麼會流落至此,的確令人費解,一看,他眉心擰緊,「簡直荒唐。」
「的確就是這麼荒唐!」葉薇嘲諷。
許諾的奶奶是術門之主,原姓苗,苗家一直是女人主事,後來嫁入英國皇室,生下許諾的母親。苗家素來有一個魔咒,雙生必亡,誰料許諾母親當真生了一對雙胞胎,許諾早出生三分鐘,又碰巧撞上一個詭異的命盤,克父克母克全家,命盤太硬,會剋死親人。碰巧的是,許諾出生之時,正巧身體硬朗的外祖母外出摔了一跤,不幸死亡,死亡時間和許諾的出生時間竟然吻合。
許諾的母親不得已,許諾一出生就把她丟到遠在中國的苗家撫養,才過一年,許諾的阿姨也病死床榻,苗家誰都知道這是個不祥的孩子,處處遠離,小許諾幾乎是一個人長到三歲。
她快三歲的時候,她還不會說話,因為苗家見她就避開,沒人和她說話,孩子在玩,見了她就跑,許諾就這麼一直到了三歲。
而這三年間,苗家果然應了那麼命盤,雙生必亡,一年比一年衰弱,苗家不得不讓許諾母親帶走許諾,許諾一回英國,許明陽就出了車禍,昏迷不醒,醫生說多半成了植物人。
許諾母親一氣之下,把許諾給丟出許家,輾轉落到蒼狼手中。
「看得我一身火。」十一說道,「邪門的是,她媽媽把她丟了之後,許陽明就醒了,你說,許諾這命是不是真不太好啊?」
葉薇冷冷地笑,「什麼命盤,全部是謬論。」
「別,你還真別說,苗家的確是有點道行,只不過,許諾可能真的……」楚離攤攤手,也不再說什麼。
「楚離,你家容顏要是給你生個女兒被苗家診斷出有克全家的命,你還真把她扔了?」葉薇挑眉,冷笑地問。
「當然不會。」楚離斬釘截鐵地回答。
「那不就得了,說什麼廢話呢,老子從來不信命。」葉薇冷冷地哼了哼,「許諾吃這麼多苦,受過什麼,她家恐怕都不在乎吧,恨不得她早死了呢。」
「你激動什麼呀,又不是你女兒被虐了。」楚離搖搖頭。
「我寶貝兒喜歡的人,能不氣嗎?現在還落個生死不明的,我沒上許家崩了這對沒良心的父母算我還有點冷靜呢。」葉薇冷笑道。
白夜沉默,十一說道,「你說,一個爸媽生的,她和她妹妹怎麼就差這麼多呢?」
一個孤苦伶仃,受盡磨難,一個萬千寵愛集一身。
一天,一地。
倏地,楚離靈光一閃,一臉激動,「對了,許諾不是有個妹妹嗎?」
「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有辦法救寧寧了。」楚離說道,「雙生兒,長得估計差不多,寧寧不是要許諾麼,咱們就給他一個許諾,這不就成了?」
「楚離,你是想挨揍是不是?」葉薇動了動手腕,美眸寒芒閃過,骨骼咯咯作響,瞧楚離出的什麼餿主意,一點也不管用,長得再一樣,她也不是許諾。
再說,一看許諾這身世,再想想許星這麼多年備受寵愛的,這一對比,她很不淡定,葉薇這性子也是極其護短的,許諾喊墨玦一聲二哥,又為寧寧奮不顧身,她早就把許諾當自家人,哪允許別人來奪走她擁有的一切,誰也不能代替。
楚離笑了笑,趕緊揮手,「得了,得了,你有氣別忘我身上撒啊,我怕了你行吧,姑奶奶,我的意思是,能讓寧寧復明就好,又不是把她當許諾來著。」
「餿主意。」十一冷冷一哼。
白夜眉心擰了擰,轉而道,「可以試一試。」
葉薇和十一都瞪他,白夜說道,「寧寧這樣你們都不心疼,我自信他能自己好起來,但是,還是給他一點刺激,讓他早點好,那副樣子,看著揪心。」
楚離一拍手,「我就知道你會贊同,我已經派人去辦了,飛機已經起飛了,多半2個小時後到。」
楚離辦事效率一向一等一的高。
三人眸光齊齊射向楚離,葉薇失笑,「楚離,你先斬後奏啊。」
「結果都一樣,你們不是同意了嗎?」楚離攤攤手。
「不是,我說,你這是綁架人家小公主呢?」
白夜摸著下巴,無所謂地聳聳肩膀,「我們就幹這行的,沒事。」
葉薇,十一,默。
有些事情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能讓寧寧復明,比什麼都重要,管它是不是綁架,他們都不在乎。
「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能有許諾一分氣勢就不錯了。」十一冷冷地說。
葉薇笑,「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像。」
2個小時候,城堡停機坪。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嗚嗚……你放開我,混蛋。」一名黑衣男子抱著許星下了飛機,一聽許星的哭聲,葉薇和十一就知道了,這丫頭和許諾絕不一樣。
但,這聲音,還是極像的,雖然沒有許諾那麼冰冷。
「給我閉嘴,在哭把你丟去餵狼。」十一恐嚇,一點也沒當她是孩子,在黑衣男子懷中小姑娘頓時不敢哭了,紅著眼睛憤怒地瞪著十一,模樣挺不遜。
葉薇和十一都蹙眉。
像,果然是像!
五官像了十成十,一樣的精緻美麗,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再過幾年,一定是傾國又傾城,她穿著一套白色的蕾絲公主裙,哭得眼睛紅,鼻子紅的,模樣看起來很惹人憐愛。
但是……
「你們是誰,我要回家……我爹地會抓你們坐牢的,你們知道我是誰嗎?」許星哭著,養尊處優的她,大小姐脾氣很大,有少許刁蠻。
「誰管你是誰?」葉薇冷笑,「這小年紀就懂得以權壓人了,不錯嘛。」
許星氣呼呼地瞪著葉薇,一擦眼淚。
「我要媽咪,我要爹地……」
「閉上你嘴,你姐哪兒喊爹地媽咪去。」葉薇冷冷一喝,雖然知道對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姑娘發脾氣不應該,但是,她就是忍不住火大。
人有一種情緒,叫遷怒。
葉薇是多強的氣場啊,這麼一喝,許星再刁蠻,也不敢哭了。
墨玦蹙眉,「她不是諾諾,她是誰?」
「一會兒和你說。」葉薇說道,楚離命人帶著許諾下去休息,葉薇說道,「要帶她去見寧寧,就給他換一身紅色的衣裙。」
楚離點頭,吩咐人去辦。
白夜沉思,「寧寧要是沒反應,那就沒辦法了。」
眾人一陣沉默,葉薇扯著楚離問,「明天真的會有許諾的消息了?」
「因為有國際刑警在,搜索有點難度,不然今晚就能知道消息了。」楚離說道。
半個小時後,許星換上一身火紅的裙子,楚離也真本事,照葉薇的描述還真給她找到一條差不多的裙子,本來長得就一樣,這麼一看就更像了。
葉薇千囑咐,萬叮嚀,「不許哭,知道嗎?喊石頭的時候,聲音一定要冷,明白嗎?」
許星鑒於葉薇的氣場,雖然不服,但還是點頭,葉薇逼著她喊石頭,練習了快2個小時,許星的大小姐脾氣被葉薇磨得一乾二淨,她都快要哭了。
一直到葉薇和十一滿意,白夜和楚離等人才帶著她去小奶包的房間。
小奶包依舊眼光空洞地坐在床上,不言不語,白夜過去很溫柔地抱著他,微笑道,「寶貝兒,你看,誰回來了?」
許星好奇地看著漂亮的小奶包,盈盈大眸中,一片好奇,一時忘了葉薇的吩咐,葉薇戳了戳她的肩膀,她才冷了聲音,「石頭,我回來了。」
聲音,很冷,很有許諾的味道,小奶包一直動都沒動過的手指頭,輕輕一動,白夜眸光一亮,趕緊讓許星過來,「寧寧,你看看,許諾沒死,真的回來了。」
白夜讓寧寧輕輕地撫摸許星的臉,「你摸摸看,是許諾嗎?」
眼睛看不見,心中總是記得的,許星接受的是上流社會的教育,加上身份尊貴,一直養尊處優,除了父母,沒有人敢這麼碰觸她。
他的手沒有人體的溫度,摸在臉上很冰冷,徐星見他的眼睛有一層詭異的薄紅,她有些害怕,身子剛要後退,葉薇就頂著她,警告她不許退開。
許星的大小姐脾氣一發,用力瞪葉薇,葉薇危險地瞇起眼睛,她又安穩不動了,白夜抓著小奶包的手在許諾臉上撫摸了好一陣,他才緩緩地鬆開了。
小奶包的手好像有意識地般摸著許星的臉,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諾諾……」小奶包空洞的眸中劃過一絲亮光,彷彿一片烏雲中射出一片陽光,那麼的亮眼,「諾諾……」
「寶貝兒,你終於肯開口說話了。」眾人一片喜悅,許星抿唇看著他,眸中更是好奇了,葉薇警告地看著她,她也不敢忤逆葉薇,只是好奇地看著她眼前漂亮的孩子。
他那麼高興做什麼?
誰是諾諾?
「諾諾……」寧寧來來去去只有這個名字,倏地激動地抱住許星,許星一愣,他的力氣明明不大,她卻覺得要透不過氣來。
寧寧倏地頓住,迅速握著許星的手,緊張地摸了摸,白夜心思轉得最快,卻來不及阻止了,只見寧寧一把推開許星,力氣大得把許星推下床去。
小奶包的臉,冷酷如閻羅,眸光一片肅殺。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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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哪受過這樣的罪,自小眾星捧月,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哪一個不是疼著,護著,寵著,連說一句重話的人都沒有,因長得漂亮,又深得皇室喜愛,許星可真是名副其實的小公主。
「你放肆,好大的膽子。」許星怒指小奶包,揚過來,被葉薇扣住手腕,用力一捏,葉薇是多大的力氣,許星細胳膊細手腕的,哪經得起她這麼用力,當下疼得許星憤怒大叫。
「閉嘴!」十一忍無可忍冷喝,頓時室內溫度連降十幾度,寒若隆冬,連楚離和白夜等人都覺得,下一秒她要是動手斃了許星一點也不奇怪。
這小姑娘太刁蠻,她們都不是很喜歡。
寧寧把她推下去,的確是不對,但她竟然揚寧寧,她吃了豹子膽不成?倘若她真是許諾也就算了,反正寧寧也甘心被許諾打,偏生又不是許諾,敢動小奶包一根汗毛不是擺明了找死。
葉薇不動手,她都要動手了。
許星憤怒地紅著眼睛,狠狠地瞪她們,轉而惱怒地瞪著小奶包,葉薇和十一的氣場實在是強,許星生在皇家,自幼聰明,自然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
小奶包無動於衷,沉默地坐著,白夜坐到他身邊,算是一個好的現象,起碼,他能說話了,也能聽見了。寧寧把許星推下去之後,眾人也明白過來怎麼回事,許諾自幼訓練,軟鞭不離手,銀槍不離身,手上肯定會有薄繭。許星卻嬌生慣養,皮膚細滑,根本就不一樣。
怪不得寧寧會如此憤怒。
「寶貝兒,別怪我們,我們只是想治好你的眼睛。」白夜輕聲道,溫潤的嗓音如三月裡的春風,非常的舒服,他揉了揉小奶包柔軟的髮絲,繼續說道:「我們不吵你了,好好想一想。」
小奶包仍舊沒什麼表情,剛剛一閃而過的肅殺彷彿不存在一般,他的眼睛依然如此空洞,神色木然,空白得令人不忍去看。
這麼小的年紀,實在不該受這樣的折磨,可惜,造化弄人,他們也無能為力。
葉薇一手扣著許星,走近他,說道:「寧寧,你爹地媽咪至今還生死不明,你再不好起來,要是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我看你後悔不後悔。」
「薇薇。」楚離沉了臉,「怎麼和孩子說話的?」
「喂,你們兩大男人的,別這麼寵著他,我說的哪句不對了?」葉薇笑得那麼溫柔,那麼的妖媚,那叫一個風華絕代,可眸光卻無一絲笑意,拳頭捏得啪啪響。
無言的威壓,那是赤、裸裸的霸氣,逆我者死!
誰敢說她半句不是,又不是不想活命了。
許星指著小奶包,大大的眼睛裡都是憤怒,大聲說道:「他是誰,你們為什麼又把我抓來這裡,你們要找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放我回家。」
眾人看向小奶包,卻見他空洞地坐著,不由得歎息,聲音再像,模樣再像也沒有用,始終不是那個人,那麼許星對他來說,也不過是路人甲,他們這一類人,對自己不相關的人,都這麼冷漠。
「你管得著嗎?」葉薇挑眉,笑得如白雪公主的壞母后,「再吵就宰了你。」
許星眸光瞬間紅了,「你們欺負我,你們都是壞蛋,我要告訴我媽咪,爹地,你們死定了。」
「喲呵,又搬出靠山了?」葉薇不冷不熱地笑,偏著頭看許星,一字一頓緩緩地說道,「聽著,我很煩你三番兩次提到你爹地媽咪,小孩子教訓一次就要學乖了,再學不乖,我割了你舌頭。」
葉薇臉上的笑容實在是太可怕了,小孩子的眼睛是最乾淨的,感覺也是最敏銳的,最能感覺到誰對自己有善意,誰對自己有惡意,葉薇這摸樣,擺明了是要教訓她了。
許星恐懼地摀住嘴巴,大小姐脾氣徹底被葉薇武力鎮壓了,她用力捂著嘴巴,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她不要被割舌頭。
壞蛋,都是壞蛋。
楚離忍俊不禁,葉薇不管是教訓大人,還是小孩都有自己一套,瞧這小公主委屈落淚不敢大哭的模樣就知道她的力度拿捏得多麼的精準。
白夜摸了摸小奶包的頭,「我們出去吧,讓寧寧一個人待一會兒。」
楚離蹲下身子,握著小奶包的手,「乖,撐過這一關,你會沒事的,你也想快點找到你爸媽是不是?」
小奶包無表情,冷酷褪去後,一直都是此般木然,眾人無奈,只能出去。
倏地……
「許諾,有消息了嗎?」小奶包沙啞又帶著一絲乾澀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因為房間很大,這抹忐忑卻帶著期盼的音色好似也被放大了。
他們心頭沉沉的痛,許諾的消息麼?
眾人相視一眼,不知要怎麼說,是該告訴他,許諾死了?還是告訴他,許諾還沒找到,明天才會有消息?給他一點希望要是明天消息傳回來找到了屍體。
寧寧又該情何以堪?
失去過一次,得到希望,又要被重創一次,怎麼能經受得住?他們也不確定到底找不找得到許諾,可當時的情況他和白夜都看見了,白夜已然斷言,許諾能活著的幾率是萬分之一。
寧寧他,應是明白的啊。
饒是白夜如此淡靜通透的人,此時也說不出一句話來,葉薇和十一更沉默了,誰敢在這個時候給他一個保證?
沉默,良久。
「夠了,我不想聽了,走。」小奶包別過臉去,漆黑的眸依舊蒙著一層薄薄的紅,如一層朦朧的絕望纏繞在他身邊,別人只能感覺到一股沉沉的悲慼。
不想聽了,是害怕聽到死訊。
白夜淡淡一笑,說道:「寧寧啊,楚離已經派人出海去找她了,明天才會有消息,我保證,不管結果如何,我們不會瞞著你。」
小奶包面無表情,粉嫩的臉有一種死寂般的白,眾人不再說什麼,一同出了門。
葉薇把許星交給僕人,讓她帶許星下去休息,她轉頭道,「白夜,如果許諾一息尚存,你能救活她嗎?」
「視情況而定,我必須看到人才行。」白夜擁有一身傲視天下的醫術,可再好的醫術,若是面對一個死亡的人而言,也是枉然。
楚離曾經心跳停止,那只是假象而已,所以他能救回來,若真的死了,哪有人真的能起死回生。
許諾本來就重傷,再摔下去,活命的機會很渺茫了。
「今天也晚了,等聽明天的消息吧。」楚離說道,眾人才散了,各自回了房間。
葉薇回到房間,墨玦洗好了澡,見葉薇回來,墨玦很高興滴撲上去,揚著純真的笑臉問,「老婆,大白香不香?」
粉色的唇很精準地在葉薇唇上親了一口,意猶未盡,又啄了啄,一副有妻萬事足的妻奴樣。
葉薇的煩躁一掃而空,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墨玦浴袍散開,露出精壯的胸膛,頭髮還沾著幾滴水,白皙的肌膚,妖嬈的五官,一雙紫眸風華絕代,粉嫩的唇可愛的嘟著,這副樣子怎麼看都怎麼像一個等待著被蹂躪的黃花大閨女,還是特別純潔,如白紙一般什麼都不知道的黃花大閨女。
葉薇清了清喉嚨,「擦頭髮睡覺去。」
「不嘛,老婆陪我睡。」墨玦可愛地湊過來拉著葉薇往床上帶,抱著她撒嬌,「沒有老婆,我討厭。」
炙熱的男人氣息有一種剛硬的味道,墨玦他即便是變成白癡,他身上的氣息還是一個大男人,葉薇心跳快了兩拍,推了推墨玦,「我洗澡去了。」
浴室裡,葉薇盯著鏡子中臉色酡紅的自己,忍不住爆了一聲粗口,「他媽的,老子要是被那個小白癡拐上床,面子往哪兒擺?」
這是很有深度,很有藝術的問題。
若是冷酷詭譎的墨玦,她還能對付,不過換了這個小白癡……
「神經了。」葉薇一拍腦袋,沒事她亂想什麼,墨玦不管什麼時候,對他的小墨玦都無法處理的人,還能把她怎麼地?
就算是上了床,恐怕也是她意亂情迷去強了他的份吧?
葉薇微笑了,洗了澡,換了睡衣出來,墨玦果然睜著一雙斑比鹿般的純潔眼眸等著她,看著她出來,紫眸一亮,「老婆,你好漂亮啊。」
葉薇一掌扇在他後腦勺上,「睡覺。」
墨玦委屈地睜著眼睛,控訴葉薇的暴力,楚離明明說,誇女人漂亮,她們都會開心的,為什麼老婆不開心?墨玦疑惑中……
「老婆,你不喜歡大白誇你漂亮嗎?」
葉薇笑得妖孽勾魂,自信霸道,「你老婆我的漂亮是世界公認的,用得著你誇嗎?」
墨玦,「……」
老婆好自戀的說。墨玦弱弱地想著,鑽進被窩,長手長腳就抱著葉薇,葉薇很不習慣被人這麼抱著睡,她一貫是獨眠的。這一次帶墨玦回來,第一天晚上她有事處理,很晚才回來,隨意瞇了一下就過去了,今天不成,要不是楚離說不放心他,要24小時看著他,她也不至於會犧牲半個枕頭。
TMD!
「大白,你給我睡安分點。」葉薇掰開他的手,「睡你那邊,不准過界。」
「不要,我要抱著老婆睡。」墨玦哪會乖乖聽話,這是他的福利問題,於是雙手又纏上葉薇,粉色的唇還一直在葉薇的耳垂處不停地親。「老婆,你好香。」
濕熱的吻落在嬌嫩的耳後,葉薇心頭一顫,背脊升騰起一種麻痺一般的電流,渾身都不知被什麼擊中般,酥軟無力。
白皙的肌膚浮起淡淡的粉紅,墨玦一雙紫眸在柔和的燈光下,微暗,食髓知味地在她脖子間親著,出於本能,咬著葉薇的耳垂,沒輕沒重一咬。
葉薇大顫,腳趾都無力地捲起,差點滑出丟臉的聲音,墨玦玩上癮了,見葉薇不反對,他又愛極了此時葉薇臉上的忍耐的表情,酡紅的臉頰,益發賣力地吻她。
雙手緊緊地扣著葉薇的身子,他自個湊上去,難耐地磨蹭著,葉薇清晰地感覺到,某人的兄弟很囂張,很狂妄地抵在身後。
散發出侵略的危險。
「老婆,我難受。」墨玦在葉薇耳邊輕聲說,聲音有三分委屈,有三分乞求,更有四分急切,他不再滿足於親著葉薇的耳垂脖子,伸手把葉薇轉了過來,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葉薇一直一言不發,甚至是縱容的。
她不阻攔,墨玦自然通暢無阻,猛烈地親吻著她的唇舌,動作很笨拙,生澀,卻有著最原本的漏點,近在咫尺的紫眸閃過一簇小小的火,益發燎原。
他的呼吸,粗重了。
「老婆……」墨玦磨蹭著葉薇,不知道怎麼辦,白皙的臉通紅得難受,葉薇也有少許意亂情迷,可理智一直很清晰。
她不禁想起第一次和墨玦在下水道裡打鬥的情景,那時候的墨玦,對情、欲也是一無所知,鬧了一場只要是男人都會覺得很白癡的笑話。
可是……
葉薇看著他,不言不語,墨玦沒有注意到葉薇的表情,只是抱著葉薇胡亂地親,不知所措的磨蹭,灼熱的呼吸在耳邊很令人臉紅耳赤。
她心跳如雷,卻始終保持著一絲清明。
一個傻了,淪陷了不要緊,必須要有一個人清醒著,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老婆,大白難受……」墨玦堵著葉薇的唇,怎麼親也親不夠似的,灼熱抵住葉薇的小腹,卻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毫無章法,硬是讓自己更難受。
「難受?」葉薇妖媚地笑著,故意抬高身子去磨蹭他,她自然知道他難受,於是故意讓他更難受,如魔女般逗著他。
墨玦嗷嗷叫了兩聲就撲來吻住葉薇,牙齒撞得葉薇生疼,一把就扯開葉薇的睡衣,露出渾圓的柔軟,墨玦的紫眸更暗了,伸手便去揉弄,葉薇暗知不好,逗一逗他可以。
真要失身,她是絕對不幹的。
局勢不明,兩個墨玦為何如此,她也說不準,這種情況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感情淪陷,身心都被人偷走。
「大白,睡覺。」
「難受。」
「睡覺就不難受了。」葉薇說道,一腳把他踢下來,墨玦哪會願意,又撲過來抱住她,葉薇已經繫好睡衣的帶子,墨玦的大手在她胸前揉弄,被葉薇拍落,她眸光微冷,「大白,你要惹老婆生氣嗎?」
墨玦一貫以老婆為天,葉薇沉了臉,他也不敢再造次,只是睜著眼睛,委屈地看著葉薇,那眸光,絕對是很顯然的控訴,怎麼看怎麼像一個被拋棄的深閨怨婦。
葉薇天雷滾滾中,慾求不滿的男人,真是……
「老婆……」墨玦撒嬌著,葉薇裝作聽不見,墨玦都要哭了,心一橫,抓著葉薇的手就往他的小墨玦壓去,葉薇寒芒一閃,可看他那麼委屈控訴的紫眸,竄起的火又無聲無息地滅了。
「老婆……」墨玦急切地喊著葉薇。
葉薇磨牙,「你丫的真是得寸進尺。」
話是這麼說,手下倒是動了,葉薇沒有過經驗,可特工訓練營裡,有時候為了任務要犧牲,她和十一都學過該怎麼誘、惑滿足男人,她倒沒想到,墨玦成為她第一個用這法子的男人了。
墨玦心都酥了,抱著葉薇舒服的哼,這回也不喊難受了,葉薇臉蛋紅得驚人,看他的表情倒覺得這種她以前看起來很沒格調的事做起來好像也沒反感。
他的尺寸,嗯……真雄偉。
在她手裡還有越來越腫大的趨勢,真是……男人都是色胚。
「老婆,用力點,好舒服。」墨玦抱著葉薇哼著,大大的紫眸淨是火花,一片暗沉,連聲音都有點沙啞透了,一邊還在葉薇臉上,唇上親。
「以後疼就自己來。」葉薇說道,墨玦含糊地應,「不要,我要老婆。」
葉薇啞然。
墨玦舒服得骨頭都軟了,抱著葉薇越來越覺得有老婆真好,葉薇卻窘迫極了,畢竟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還是有點羞澀的。
要是讓十一知道她大半夜給墨玦做這種蠢事,一點會被她笑的,要是被楚離他們知道,她的臉都丟光了。
不過……
她有點好奇,她的墨玦的小墨玦長哪樣的?
默。
墨玦畢竟是第一次,純男第一遭,時間也不是很長,直到他舒服地低吼一聲,終於圓滿了……
「老婆,還要……」墨玦沙啞的聲音拖長了,又幾分情-色的味道。
「大白,你再喊,我切了你。」
墨玦咕噥了一聲,依舊抱著她睡,這回倒是安分多了,葉薇哭笑不得,他說什麼來著?母老虎?誰教他的?
第二天。
奪命島的消息果然傳了回來,正好都在大廳吃早餐,消息一傳回來,所有人都安靜了。
氣氛,沉默得驚人。
許諾死了!
這就是奪命島傳回來的消息,雖然他們都抱有希望,可是,這個結局,也不意外,畢竟誰都知道,這種希望,很渺小。
僕人們見主人們安靜了,他們也靜靜地站著,偶爾有幾個有事才走開,沒有驚動一個人。
「屍體呢?」白夜第一個問道。
黑衣男子剛回來,風塵僕僕的,他說道:「我偷不到屍體,島上有國際刑警,也有意大利黑手黨的人,根本就不能下手,但是確認死亡了。」
「確定是許諾?」十一沉聲問。
「如果你們描述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小姑娘一身紅衣,腰間配著軟鞭,打撈上來的時候我見過,她的臉受到嚴重的毀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面目,非常可怖,但的確是一身紅衣,年齡也符合,雖然看不到面容,但,八九不離十了,那天死的小孩,也就她一個。」
眾人聽得心一沉。
許諾死了,那寧寧,怎麼辦?
楚離沉聲問,「嗯,我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
男子退下後,眾人一陣沉默。
倏地一個輕響,白夜抬眸,葉薇一驚,「寧寧……」
眾人唰唰地起身,小奶包站在餐廳的入口處,臉色蒼白,那一雙眸顯得更加空洞了,眾人暗知不好,都來不及掩飾就被他聽見了。
「寧寧,過來這邊坐,吃點東西。」葉薇過去抱他,寧寧一把推開她,轉身就走。
葉薇想喊他,白夜卻拉著她的手,「讓他靜一靜吧。」
小奶包知道今天會有許諾的消息,一大早就讓僕人扶著過來問楚離,卻不想聽到許諾的死訊……
諾諾……
他一個人坐在城堡的中庭,握著許諾給他的玉墜,呆呆的,坐了一個上午,其實,他自己也知道,許諾活著的希望不大……
可總是希望,她能一息尚存,白夜能有辦法救她。
可是,現在連一點點希望,也破滅了。
「媽咪……」寧寧木然地喊著程安雅,「媽咪……」
「喂,你在哭什麼?」許星走近他,好奇地問,酷似許諾的聲音讓小奶包一震,很快,他就知道,這不是他的許諾,只是楚離找來的人,他的諾諾,永遠離開他了。
哭了嗎?
他怎麼不知道?
許星走近他,她性子不壞,甚至是單純善良的,只是被驕縱著,大小姐脾氣比較重,有點孩子的刁蠻,「喂,你別哭了,你眼睛不好,流眼淚會更不好的。」
小奶包握著手中的玉墜,全無感覺,並不想應她。
許星不死心,坐到他身邊,「喂,我是不是長得像你的誰,所以他們才會抓我來給你治病?」
她也是聰明的姑娘,一夜的時間,能想清楚很多事,「她死了嗎?」
「滾。」小奶包現在痛恨聽到這個字。
「你凶什麼凶,我又沒惡意。」這是寧寧第二次吼她,許星很不服氣,憑什麼他能吼她?哼。「人死了,你哭有什麼用,她也不會活過來。」
「滾,不要讓我說第三次。」小奶包一臉陰鷙,殺氣猙獰。
許星哼了一聲,大怒,公主的傲氣不允許別人如此挑釁,她一把奪過小奶包手中的玉墜,「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和你說,讓他們把我放回去,不然我就這東西我就不還給你。」
手心一空,小奶包大怒,唰的起身,那是諾諾留給他,唯一的東西,對他來說,比命還要珍貴的遺物,別人碰都不能碰一下。
「還,給,我。」小奶包眼睛看不見,卻能準確地分辨出許星的方向,那陰沉的臉,宛如地獄走出來的使者,粉嫩的臉,一片肅殺。
許星被他的氣勢震到,有點害怕,卻強硬地說,「你讓他們放我回家。」
寧寧動怒了,他從小到大,極少動怒,只見他準確地抓著許星的手,許星硬是掙扎起來,「我不給你,死也不還給你,你讓人放我回家。」
小奶包的力氣極大,死死地抓住許星的手,許星卻胡亂掙扎著,小著寧寧,寧寧毫不在乎,他只想奪回他的玉墜。
不遠處,白夜,葉薇楚離等人都看著,卻沒人過來拉開他們。
「你給我住手,再來搶,我就砸碎它。」許星見他如此拚命,知道玉墜對他很重要,更是有恃無恐起來,蠻橫地嚷著。
小奶包大怒,「你放肆!」
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摑在許星的臉頰上,寧寧的眸,陰沉如魔,許星的臉,浮起一個小小的五指印。
「我的天啊……」葉薇驚呼,連白夜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寧寧打人了?
這比天下紅雨還令他們震驚,他一貫那麼冷靜,優雅,最有禮貌的小紳士,竟然動人?
「給我!」寧寧黑眸裡住了一隻厲鬼,陰沉冷酷。
許星第一次被人打,恨意頓起,捂著被打紅的臉頰,紅了眼睛,恨恨地看著小奶包,倏地發狠,「你敢打我,這東西你也別想要了。」
她揚手,把玉墜狠狠地丟了,只聽叮咚一聲,玉墜落到中庭的噴水池裡。
359
噴泉池的水不深,直到小奶包的膝蓋處,他蹲著身子,都浸泡在水裡,一寸,一寸地摸著,尋找他的暖玉墜,濺起無數水花。
小奶包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的急切,薄紅的眸不再木然,空洞,而是著急,慌亂,小小的手泡在水池裡,驚慌地尋找著,就怕再也找不到他的暖玉墜。
「諾諾……」一遍一遍地喊著許諾的名字,他顯得更加急迫了,一步一個腳印,薄紅的臉,折射出極度的絕望來,猙獰了五官。
噴泉的水在射出,細細地落在池子裡,落在小奶包的頭髮上,濕了頭髮,軟軟地貼在他粉嫩的臉上,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狼狽,白色的襯衣緊貼在瘦小的身子上,看起來分外惹人憐惜。
葉薇白夜和楚離誰都沒有去阻止他,就這麼看著小奶包焦急地在水池裡瘋狂地尋找著那塊暖玉墜,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許星本來捂著臉在一邊很委屈地想哭,心中都是怒火,恨極了小奶包,那一身放肆,如魔鬼般的聲音尚在耳邊,令人膽寒,她又恨他,又很怕他。
可看他瘋狂地衝向噴水池,慌亂地尋找她的暖玉墜,噴泉在噴射著,如隔著一層水霧,他的臉有少許的模糊,看得不真切,可那瘋狂的動作,悲傷的聲音卻看得很清楚,聽得很清楚。
諾諾……就是那塊玉墜的主人麼?
許星頓時有點後悔了,她不該這麼任性丟了他的東西,從他衝過來和她搶奪就知道這暖玉對他很重要,她不該發脾氣就丟了它。
許星咬咬牙,走了過去,她覺得他有點可憐,這麼瘋狂的神色,似乎不該出現在他的臉上。
「喂,石頭……」
「閉嘴!」她剛出聲,小奶包倏地轉身,一手拍在水池裡,水花四濺,他的眸,憤怒而猙獰,水珠順著他的頭髮一滴,一滴滴往下滴落,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不准喊我石頭。」
這是諾諾的專利,也只有諾諾能這麼喊他,其餘人,一概不准。
許星又被他吼,咬著牙不說話,她心高氣傲,受了這等氣若是平時早就跑了,哪會忍受寧寧,這次到例外,沒有動怒,「不喊就不喊,有什麼了不起的,那天你姑姑讓我這麼喊的,你以為我願意嗎?」
小奶包不理會她,雙手繼續摸索著,許星見那暖玉墜就在他手邊,卻這麼擦過,沒發覺,往另外一個方向摸去,她不禁覺得可憐。
「喂,你的玉墜在你的右手邊。」許星剛說完,寧寧的手就掃過暖玉墜,一不小心把它掃得更遠了,他心中大痛……
諾諾……
我一定要找到它,一定要找到,寧寧心中發了狠,同時又痛恨自己,要是能看見就好了,要是能看見就好了……
噴水池本來就大,這麼一掃又遠了些,寧寧心中很著急,瘋狂神色再次襲上心頭,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渴望,希望自己的眼睛能看得見,能找回諾諾給他的玉墜。
「定情信物……」許諾如是說。
他弄丟諾諾,不能連她給的暖玉也弄丟了,不能啊……
心頭撕裂般地疼,哭聲都卡在喉嚨裡,幾乎喘不上氣來。
不能……
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寧寧心中又苦又酸,找起來更拚命了,許星看得不忍心,掀起裙子,「我幫你撿吧,你別這樣了。」
「走開。」寧寧厲喝,許星剛要進池子被他一喝,氣鼓鼓地瞪他,見他臉上有淚,她的怒氣又消失了,只是嘟著嘴巴站在一邊。
水珠一滴一滴地順著頭髮落下,落在眼睛裡,落在嘴巴裡,寧寧蹲著身子,胡亂地尋找著,心中那股渴望越來越深,越來越濃,從未如此強烈。
倏地眸子一痛,寧寧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模糊中有一道白光一閃而過,寧寧又閉上眼睛,蹲在池中一動不動,水池的誰沒過他的胸部,他整個人就這麼泡在水池裡,臉上蒼白。
葉薇,白夜和楚離趕緊過來,許星擔心地問,「喂,你怎麼了?」
寧寧揉了揉眼睛,一抹臉上的水珠,再次睜開,視線先是模糊,但眼睛眨了幾次,終於清晰了,一直在眸子中沒有褪去的薄紅淡了,一雙眸子漆黑如墨玉,亮得驚人。
白夜心中一喜,俊逸瀟灑的男子露出了寬慰的笑,他的眼睛,終於好了。
寧寧偏頭,很快就看到那塊暖玉墜靜靜地躺在水池裡,他心中大痛,即便是在水裡,眾人都能看見他顫抖的手,撿起暖玉。
物依舊,人已非,這種感覺宛如從他心口硬生生地剜了一塊肉,他清楚地感覺到,有一些東西隨著許諾的去世,也在他的世界裡,慢慢的枯萎,死亡了。
現在只是一種模糊的概念,等到長大了,才發覺,這種感覺,叫心死。
從此以後,就這塊暖玉陪著他了,再也沒有人在他耳邊,一聲一聲喊著石頭,也再沒有人,能為他,如此不顧一切,他弄丟他的珍寶了。
寧寧握著暖玉,越是想,越是痛苦,心緒一時太過激動,就這麼暈倒在池子中,眾人大驚,楚離迅速抱起他往屋裡走。
白夜隨後跟上,葉薇讚了許星一聲,「算你做了一件好事。」
許星不明白葉薇在說什麼,葉薇也無需她明白,只是妖嬈一笑,「成了,你功能圓滿了,明天就派人送你回家。」
許星似懂非懂,擔心地看著楚離和白夜遠去的方向,「他,會不會有事?」
「不會了。」葉薇笑著說道,寧寧的心結,要靠自己解開,他眼睛都能好了,一切定會好起來,無需再擔心了。
寧寧醒來得很快,不到一個小時,白夜細細檢查了他的眼睛,已經全好了,視力恢復正常,小奶包靜了一會兒,眼光掃過他們,微笑道:「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傻孩子,說什麼話呢,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白夜問道,寧寧搖頭,眾人卻覺得一種刺痛,這小奶包,好似和過去有一點不一樣了。
雖然還是微笑著,可卻好似有一層誰也進不去的冷漠真空。
「沒事。」小奶包微笑道,坐了起來,一摸胸口,葉薇趕緊把暖玉墜給他,寧寧平靜地接過,戴上,又放回離心口最近的位置。
白夜見他越是平靜,心中越是遲疑,「寧寧,你真的沒事?」
寧寧優雅一笑,又如同過去那個可愛粉嫩,彬彬有禮的小奶包,看著就令人舒服,疼愛,可眾人都感覺到,不一樣了。
「姑姑,還沒有我爹地媽咪的消息嗎?」寧寧沉著臉問,因太過平靜,眾人反覺得不安。
「暫時還沒有消息。」葉薇實話實說,「你放心,龍門那邊一旦有消息傳過來,我會馬上通知你。」
小奶包沉靜一笑,「傑森,黑J什麼時候到?」
楚離看了看表,「差不多2個小時,你想做什麼?」
小奶包臉上出現一種極度危險的平靜,看得人心驚肉跳,這是過去所沒有的陰狠,這一種肅殺和冷酷都融入他平靜的表象中,「楚離,既然我是恐怖組織的一員,那麼,我可以提早行使我的指揮權,是不是?」
楚離和白夜相視一笑,白夜說道,「自然可以,隨你調度。」
「很好。」小奶包優雅地笑,漆黑的眸隱藏著一隻可怖的厲鬼,偏頭,陽光的輝映下,益發有一種猙獰的冷靜,所有的情緒都被斂入這副優雅的表象中。
路易斯,我也會讓你嘗一嘗,這種生不如死的滋味。
楚離和白夜沉默地看著他,很驚喜他能一夕之間成長,又極為懷念過去那麼霸氣中還殘留著一點點純真的孩子,如今,這一抹純真已被徹底摧毀了。
如果說,這是強者必走的路,那麼,的確是殘忍了點。
走廊上,小奶包意外的遇見許星,他有那麼一瞬間以為,是許諾回來了,的確是像極了,的確是那一身火紅的衣服還沒有褪去,乍一看,她就是許諾。
可第二眼,他就知道,她不是。
「喂,你沒事了吧?」許星見他,小步跑過來,臉蛋還是紅撲撲的,煞是可愛,「對不起,我扔了你玉墜。」
長得再像,她也不是諾諾。
她見他臉色陰沉不定,想起水池中的瘋狂,許星有點害怕,怎麼感覺變得陌生了?
「你沒事吧?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小奶包一言不發,越過她,拋下一句話,「一會兒我會派人送你離開。」
360
地中海地帶夏季乾燥炎熱,地表乾渴枯竭,正是酷暑,天氣非常的炎熱,特別是沙漠地帶,更熱得令人受不了,溫度極高,太陽毒辣得要把人烤焦似的。
葉三少帶著程安雅在沙漠中走了兩天,又累又渴,程安雅累得簡直要趴下,她體力不行,在島上的時候給路易斯折磨得身心俱疲,加上有病毒在身,身體大不如前。
漫漫黃沙,何處是頭啊。
葉三少身上所帶的巧克力快要吃完了,他每次都省著,能不吃就不吃,全給程安雅充飢了,這沙漠裡找不到水源,他也估摸不準兩人能撐多長時間。
「先休息。」葉三少扶著她在一處岩石陰影處坐下,兩人都是滿頭大汗,在沙漠裡走了兩天,滿臉風沙,極為狼狽,程安雅一頭柔順的長髮感覺像是稻草般,又乾又澀,衣服更是髒亂。
走了好幾個小時了,累得不成樣子,葉三少的眼睛都有很重的黑眼圈,困在這裡出不去,他比誰都著急,畢竟安雅身上的病毒只剩下十幾天了,再過一天又要短暫性的發作,到時候更難走了。
背囊裡只剩下最後一塊巧克力了,葉三少給了程安雅,程安雅也知道,她實在是餓,但是,最難受的是渴,已經有兩天沒喝水了,嘴唇都乾裂了,相比之下,飢餓就顯得沒那麼突出了。
她如今對水的渴望比什麼都來得強烈。
「一人一半。」程安雅沒接,只是看著葉三少說道,「這是最後一塊了吧?」
葉三少點頭,臉色凝重,情況比他想像得要糟糕,根據他們落下的地方,第二天一大早葉三少就判斷附近一定會有水源,因為這一塊沙漠地帶的礦物質非常的多,又有很多硝石層,零零散散還分佈著植物和草叢,夜晚還有動物出沒,這一帶的泥土很顯然水分充足,不可能沒有水源,可他帶著程安雅走了兩天一夜都沒發現水源和綠洲,這一點讓葉三少非常的沮喪。
特別是看程安雅迅速消瘦的臉,疲憊不堪的身體,他更覺得難受,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把擔憂和恐懼和血嚥下去。
他是他們所有希望的支柱,他若表現出一點恐懼,她又該如何?
葉三少一直都這麼警告自己,他足夠強大,能讓她依靠,已讓她經歷過一次非人折磨,不能再讓她擔驚受怕了,不讓他也會崩潰。
「你吃吧,我不餓。」葉三少沉聲說道,「你體力不如我,不補充體力你怎麼走遠?再堅持一會兒,肯定會有水源的。」
程安雅微笑,她如葉三一般,即便是再苦,再累,再疲憊絕望,臉上的微笑從未消失過,這和以前故意偽裝的微笑不一樣。
這是很真心,很溫暖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風,即便在炎炎夏日,也如一股清涼之水,葉三少都感覺到她的堅強和鼓勵。
她一直都是這麼特別的女人,榮華富貴不稀罕,卻能和他一起共患難,不管平日她如何挑釁他,和他鬥嘴,如何掐架,可面對困難和危機,她給予他的,都是希望。
「你別打腫臉充胖子了,都沒幾兩肉就別裝了。」程小姐微笑道,「你昨天晚上就沒吃東西了,我要是倒了你還能背著我走,你要是倒了,我可背不起你,瞧你一百來斤的,非壓垮我不可,我可不想兩個人都掛在這裡。」
葉三少一掌拍在她臉上,笑罵一聲,「死丫頭。」
寵溺之意,不言而喻。
程安雅的貼心總是有千萬種理由,明知道她並非如此想,可你聽著就是無法拒絕,你會覺得她說得非常有道理。
巧克力最後還一人一半了。
「這東西吃得我想吐。」程安雅嫌棄地說道,雖然一口一口地吃,她還是非常的有意見,「我打賭,我肯定好幾年都不會再吃巧克力了。」
「你別自打嘴巴。」葉三少說道,精緻的五官蒙上一層淡淡的柔光,「巧克力有很多意思呢,你們女人不都希望男人送巧克力,玫瑰花嗎?」
「那是十六七歲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喜歡的。」程安雅微笑道,「姑娘長大了,才不喜歡這種花哨的東西呢,這浪漫細胞隨著生活是會磨滅的。」
「瞧你那德性,我上次送你玫瑰花你怎麼那麼開心?」葉三少忍不住翻白眼,他還清楚地記得那一晚她臉上的笑容,燦若玫瑰。
很迷人,彷彿一顆耀眼明珠。
「……我說,為什麼我們要在這種環境下說巧克力和玫瑰花這種沒營養又不能填肚子的話題?」程安雅斜視葉三少一眼,鄙視啊。
「小安雅,是你自己提起的好不好?」葉三少忍不住踢她一腳,不遠處,黃沙滾滾,飛沙走石,他就弄不明白,到底是他的知識出現斷層,還是人品出現問題,為什麼就是找不到水源呢。
明明就知道這附近有水源,偏偏找了兩天都沒找到,葉三少很不甘心。
這想法和程安雅一說,程小姐撲哧一笑,「絕對是你人品問題。」
RP的,這是個很有藝術的問題。
巧克力已不頂餓了,最多是沒那麼難受了,程安雅看眼前壯麗的風景,說道,「你知道我高中最大的夢想是什麼嗎?」
「嫁個好男人。」葉三少戲謔說道,然後擺出一副很囂張,又很恩賜的表情拍拍程小姐的頭,說道:「乖乖,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程安雅一把拍開他的手,掄著拳頭就想揍他,這廝偶爾真丫的欠揍,「那會兒剛上高一吧,上了一堂地理課,我看沙漠的圖片文字介紹,那叫一個嚮往,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去看看沙漠的美麗風光,這麼多年都沒實現,沒想到這次逃命竟然實現了,所以說,這夢想啊,真是很玄乎的東西。」
「……」葉三少決定忽視她的話,轉而想一想,「你知道我高中的時候想幹嘛嗎?」
「殺人放火搶地盤。」程小姐很淡定。
「……你真聰明。」葉三少微笑讚美。
程安雅斜視他一眼,又外加鄙視了幾秒鐘,「你丫的有高中生活嗎?不就是和唐四和林一起天天勾心鬥角,殺人放火搶地盤,都這勾當,還好你是美國念高中,沒危害我們A市的青少年。」
葉三少,「……」
「以後寧寧也會這樣,看你怎麼說。」葉三少哼哼說道,很想掐程小姐的脖子,怎麼就聽不到一兩句好話呢,他就納悶了。
「我和你說,寧寧絕對是遺傳問題,和我沒有一分錢關係,我家家世清白,我情性溫和,秀外慧中的,生不出這麼彪悍的兒子,絕對是你的問題,再說,子不教父之過,怎麼也扯不到我。」程小姐很淡定地微笑,三言兩語就撇清關係,把兒子基因彪悍的問題推得一乾二淨。
葉三少妖孽地笑,「情性溫和,秀外慧中,小安雅,你是覺得現在太熱了給我降溫是不是?」
程小姐涼涼地笑,「你真沒幽默感。」
葉三少正想回嘴,倏地眉心一擰,「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好像是水聲。」
葉三少眸光一亮,漆黑的眸子閃著一簇希望之火,他迅速從地上站起來,聲音是從這塊巖壁的背面傳來的,他立刻繞著沙石爬上去,眸光頓時一亮
綠洲……
果然是綠洲。
綠草茵茵,小湖清澈,更有一大片灌木叢,也有高大的喬木,這一切都顯得生機勃勃,對於在沙漠中走了兩天的他們來說,這無疑就是一個天堂。
人間天堂。
「安雅……」葉三少回頭大喊,程安雅已經到了他身邊,也看見了這一大片綠洲,驚喜萬分,他們還真是睜眼瞎子,這片高大的巖壁的背後就是綠洲,他們竟然一點都沒發現。
就隔著一大片高大的巖壁,可是風景完全不同了。
「好漂亮啊。」程安雅忍不住讚歎。
綠水,碧水,灌木叢,燥熱的風都夾著一股去青草的氣息,雖然周圍又是一大片沙漠,可這一片綠洲就彷彿是褐黃中的一顆明珠。
「這回信了吧?」葉三少驕傲得尾巴都翹上天了,這是多麼自豪的一件事啊,他感覺自己在程安雅面前一下子光輝起來。
那種自豪感,別提了。
要是能看見自己女人對自己的崇拜,那就更完美了,當然,這只是葉三少的希望,程安雅又怎麼會露出崇拜的表情。
兩人實在是渴極了,那水源就好像是生命之水般,清涼透徹,微帶一點鹹,程安雅恨不得一頭都扎進去,好好的舒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