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求婚

“你說, ”李蓉看著上官玥, 忍不住笑起來, 不可置信道,“他死瞭?”

“對, ”上官玥冷著聲,“我來告訴你的便就是這件事, 你好好反省吧。”

上官玥說完,便轉身想要離開, 李蓉叫住她, 淡道:“你們動手的嗎?”

上官玥頓住步子,好久後, 她緩聲道:“這件事, 我們不動手,會有其他人動手。”

“是你們嗎?”

李蓉固執隻問,上官玥沉默片刻, 終於才道:“不是。”

“蓉兒,”上官玥似乎有些撐不住,她疲憊出聲,“母親沒有你想的這麼……這麼……”

“母後,”李蓉取瞭杯子, 倒瞭茶,緩聲道,“其實你的立場,我明白。於你而言, 從你嫁入宮中那一刻,你所代表的就是上官傢,如果上官傢出瞭事,也就代表著你出事,你與上官傢的關系,比我和川兒,都要密切太多。”

“這是你的立場,你永遠都不能站到上官氏的對面。”

“你難道不是嗎?”

上官玥猛地回頭,她盯著李蓉,她站在高門前,風吹得她頭上金色步搖隨廣袖一起輕輕搖晃,周邊銅鈴叮鈴作響,她看著李蓉,壓低瞭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川兒在想什麼,可你們配嗎?!打壓世傢,分化朝臣,那是君主才要想的事!你和川兒現在算什麼?你們不是皇帝,你們是世傢!你們隻有依靠著世傢才能走到皇帝的位置上,而那個位置,隻有川兒能坐。你在做什麼?”

上官玥走進來,她壓迫看著李蓉:“你一個公主,今日,你對於李明來說是世傢之人,來日,你對於李川來說,也是世傢之人。你可以站到上官氏對面嗎?”

“你和我一樣,不可以。上官氏完瞭,你什麼都沒有。”

李蓉不說話,她喝著茶。

好久後,她突然道:“這個北燕塔,是父皇當年修給你的。”

上官玥微微一愣,李蓉給自己倒茶,緩聲道:“你們曾經也很好,隻是後來,你一心想著上官傢,父皇一心想著自己的權勢,你們越走越遠,連這座塔的由來都忘瞭。”

“我以前也同母親一樣作想,”李蓉抬手給上官玥倒茶,讓上官玥坐下,她神態太過從容,反而顯得上官玥更像個年輕人,上官玥看著面前的女兒,聽李蓉緩聲道:“同世傢綁在一起,穩定局勢,穩穩輔佐川兒成為皇帝,然後我同世傢一起,輔佐川兒。”

“有我在,如果阿雅也嫁給瞭川兒,川兒的姐姐,川兒的妻子,都是上官傢的人,川兒無論如何,都不會對母族下手,未來,我們齊心合力,川兒會是一個很好的帝王。”

“這樣不好嗎?”上官玥皺起眉頭,頗有幾分憤怒道,“上官傢是你們的母族,你們連母族都懷疑嗎?”

李蓉平靜道:“可這是我們所想。”

“我們想象之中,一個傢族所有人都會和我們一樣,有分寸,知進退。可實際上,一個傢族太大,就會有許多你意想不到的旁枝末節,上官傢越昌盛,基石越穩,那些旁枝就會在你們不知道的地方,瘋狂生長。”

“他們不會告訴你,等出事之後,你若不幫,那又不行。就像這一次,秦傢案背後到底發生過什麼,您知道嗎,舅舅清楚嗎?而走到這一步,你們能在這時候處理相關的人嗎?如果這時候你們處理任何支持你們的人,無論什麼原因,你也好,舅舅也好,都會被這些人所吞噬。”

上官玥沒有說話,一時之間,她有些不敢應聲。

李蓉也沒逼她,她移開目光,緩聲道:“今日帝王是父皇,來日帝王是川兒,如果按照母後所說的路繼續下去,未來我與阿雅便是母後的位置,而川兒,便是今日之父皇。這樣的未來,”李蓉苦笑,“不可悲嗎?”

“大道理,朝堂上講得多瞭,什麼為國為民,大傢心裡都清楚。說到底,人活一輩子,首先不過是想自己過得好,想傢人好好的。在此之後,有些道義和原則,也就差不多瞭。”

“可母後,”李蓉抬眼看上官玥,“你過得好嗎?”

上官玥沒有說話,她努力想要鎮定,想要如同平日一樣,高傲冷淡,可是在觸及李蓉溫柔中帶瞭幾許平和的眼神時,上官玥便愣住瞭,李蓉嘆瞭口氣,緩聲道:“母後,上官傢需要一把刀鞘,不然早晚有一日,要麼它傷瞭川兒,要麼他被川兒所折。”

“我今日所作所為,並非想與世傢對立,也絕不是要站在父皇這一邊,想要傷害您和舅舅。”李蓉聲音溫和,認真道,“恰恰相反的是,我隻是希望我的傢人,都能過得好。”

“我希望川兒能選擇自己喜歡的人,自己想要的人生,他隻要盡瞭自己作為太子和君主的責任,他就可以像人一樣活著。”

“我希望舅舅和阿雅這些族人,能在我所看到的年歲裡,平安終老,不受風雨。”

“我希望大夏百姓能夠安穩過日子,希望我所在的國傢,能平穩昌盛。”

“我甚至還希望,有朝一日,您和父皇能夠重新回到這座北燕塔來,一起看看星星,說說心裡話。”

李蓉說著,忍不住笑瞭:“我知道我的希望都很奢侈,可這其實就是我終其一生,想要做的事情。而我想要做這些事情的第一步,”李蓉認真看著上官玥,“就是上官傢的權力,不能成為會傷我和川兒的刀。您說瞭,它是我們依靠的母族,上官傢需要由川兒所帶來的權力,這個權力由我們給它,就必須由我們控制。”

“這就是川兒不肯和阿雅成婚的理由?”上官玥皺起眉頭,似是明白過來,李蓉平靜道,“這是一塊試金石。婚事在朝堂之中或許算不上一件大事,可如果川兒連這件事都無法掌控,那這就是一件大事。”

“而且,若川兒和阿雅成婚,那川兒在陛下那裡,便絕對不能繼承皇位瞭。”

“母後,”李蓉說到這裡,也有些累瞭,她抬眼看向上官玥,“我與舅舅的事,你不必管瞭。您隻要明白,我心裡,”李蓉伸出手,有些生澀抓住上官玥的手。

打從她成年以後,就少有這樣類似於撒嬌的孩童舉動,上官玥輕輕一顫,就聽李蓉道:“母後和傢人,一直很重要,就是瞭。”

上官玥沒說話,她低垂著頭,好久後,她抬起頭來,苦笑道:“你和你父皇,真的太像瞭。”

李蓉迷茫抬眼,上官玥低啞道:“你們總是把感情和權勢混雜在一起,許多時候,我都不明白,你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你在朝堂上說,你為瞭大夏江山,你此刻對我說,你是為瞭傢人,你說的話真真假假,我都不敢信瞭。”

李蓉沒有說話,上官玥站起身來,低啞道:“其他也不多說,我先回去瞭。裴文宣死瞭你也不必太過難過,日後會再為你另行擇婿。”

李蓉垂下眼眸,沒有多說,上官玥似是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她轉過身去,徑直出門。

李蓉一個人坐在原地,靜蘭上前來,遲疑著道:“殿下,駙馬出事,我們要不要……”

“去找素服來,”李蓉平靜道,“換上吧。”

“如今未見屍首,”靜蘭急道,“先去找人才是,殿下切勿太過傷悲……”

“他不會死。”

李蓉肯定開口,靜蘭愣瞭愣,就見李蓉神色裡滿是篤信:“你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死?”

靜梅聽到這話,一時有些慌瞭,她不敢開口,就轉頭看靜蘭,靜蘭猶豫瞭片刻,終於才道:“殿下,人還沒回來,去找找吧。”

李蓉應瞭一聲,沒有多話。片刻後,她道:“你們下去吧,我自己再緩緩。”

旁人隻當她是悲傷太過,便退瞭下去。

等人都下去後,李蓉靜靜坐瞭許久,終於起身,坐到書桌邊上。

她拿出紙來,想寫點什麼,她也不知道該寫什麼,就隨意寫著,許久之後,等她反應回來時,才看見那紙頁之上,密密麻麻,全是裴文宣的名字。

李蓉靜靜看著裴文宣的名字,看瞭許久。

她突然發現,自己有好多話想和他說。

她想和他說一說自己的母親,也想和他說一說自己的父親。

她有許多話,都在放心裡,這世上唯一一個能讓她說出口的人,隻是裴文宣。

因為其他人不明白,她也說不出口。

隻有裴文宣,她覺得隻要自己開口瞭,告訴他,他就能懂。

他一定能知道,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可惜他不在。

李蓉想著,抬起頭來,看向窗外屋簷上的銅鈴。

它在風中發出清脆的聲響,似如招人魂魄而歸。

“裴文宣啊……”

她輕聲呢喃。

那天晚上,華京又下瞭雨。

細雨連綿,而這時候,有一個人,穿著青衣,帶著鬥笠,披雨疾馳於泥道,而後於天明之前,敲響瞭華京與黃平縣之間第一座城池的大門。

士兵紛紛探出頭來,就聽那人拿出令牌,在城門之下,揚聲開口:“監察禦史裴文宣,奉太子之命前來查糧!”

聽到這話,守城之人趕緊打開城門,對過裴文宣的身份文牒之後,忙將人引進瞭縣衙。

知府聽聞來使,慌忙起身,裴文宣將查賬的來意說明後,知府猶豫瞭片刻,小聲道:“裴大人,微臣不是信不過裴大人,可裴大人既然說是太子查賬,敢問可有信物?”

這知府本就是支持太子的世傢子弟,如果當真是李川要查,他倒也不會推辭,裴文宣低聲道:“此事本是太子私下所為,我為禦史臺之人,需要做點事。”

裴文宣暗示著對方,他在禦史臺裡,為太子做事,若要扳倒其他人,自然需要一些證據。

“這事不宜張揚,太子的令我不能帶,但是公主的令,”裴文宣說著,將李蓉的令牌拿出來,露給知府看過,“大人不會不認吧?”

知府有幾分猶豫,裴文宣笑起來:“平樂殿下乃太子長姐,大人總不會以為,平樂殿下會害瞭太子吧?”

“不敢。”知府說著,他想瞭片刻,裴文宣乃李蓉駙馬,算太子的姐夫,他把關系一順,便低頭道,“駙馬請隨下官來。”

裴文宣查閱瞭不過半個時辰,就將當年黃平縣前後運輸的糧草記錄謄抄下來,而後迅速離開,去往下一個地方。

而這時候天也已經亮瞭起來,上官雅坐著馬車,搖著團扇,笑意盈盈步入瞭聚賢茶樓,剛剛推門進入包間,就看一個帶著面具的青年坐在房間裡,對方坐在小桌之後,抬眼看向上官雅。

上官雅持著團扇輕笑,抬手關上房間大門,柔聲道:“就知道殿下會讓你來找我。”

說著,她走到桌邊,優雅坐下,抬眼道:“說吧,要我做什麼?”

“這份名單是秦朗寫的,黃平縣當年兵敗一案,是因前線糧草不足所致,這些都是當年相關官員,殿下要他們的口供。”

上官雅轉著扇子,上面的名字,她一一掃過名單上的名字,緩聲道:“名單上大的官員咱們動不瞭,隻能挑幾個。”

說著,上官雅抬起手指,點瞭幾個名字:“就這幾個吧。”

“殿下讓我聽你安排。”

荀川平靜出聲,上官雅輕笑:“她可真會偷懶。”

上官雅想瞭片刻,隨後道:“從這個田中開始吧,他隻是一個七品小官,在兵部掌管看守賬目之事,生來膽小。”

上官雅說著,便笑起來:“你找個時間,把他抓來打暈綁好,然後隨便找個姑娘,裝成被殺的樣子放在床上。”

“你要陷害他?”

荀川皺起眉頭,上官雅低笑:“說笑瞭,就嚇唬嚇唬他。到時候我同你一起過去,當場把口供錄瞭,再承諾幫他遮掩殺人一事,有這個當把柄,日後方便許多。”

“那其他人呢?”

“人都有弱點,”上官雅劃過那些人的名字,眼中帶瞭冷意,“還有十九天,一個一個安排瞭就是。”

華京內風雲翻湧之時,李蓉在北燕塔中,到有瞭難得的清凈。

外界盛傳裴文宣出瞭事,她也沒有回應,她隻是打聽瞭裴文宣的去向,而後就讓人替裴文宣告假,讓人去裴文宣墜崖的地方四處尋找,而後穿上瞭一身素衣。

所有人都當她是因為裴文宣之死受瞭刺激,李川特意來安慰她,被她讓人攔在瞭外面。她自己把自己關在屋中,每日除瞭上官雅和荀川那邊傳來的消息,都不理會,隻靜靜抄著經文。

她一生鮮少有這樣閑暇的時光,什麼都不需要幹,隻需要一遍一遍抄寫經文,她抄著抄著,就聽靜梅有些詫異道:“殿下,您這字,怎麼這麼像駙馬的?”

李蓉動作頓瞭頓,靜梅慌忙跪下去,忙道:“是奴婢失言,還請殿下責罰。”

“你說錯什麼瞭?”

李蓉笑起來,溫和道:“退下吧。”

靜梅跪在地上,許久後,她猶豫著道:“殿下,駙馬去瞭,您也不必……”

“他沒死。”

李蓉打斷她,靜梅大著膽子道:“殿下,已經十日瞭。”

“我說瞭,”李蓉肯定出聲,“他沒死。”

“如果你再敢說他死瞭,”李蓉抬起頭來,看向跪在地上的人,神色平靜,“就自己去領罰。”

靜梅咬著唇,終於叩首道:“是。”

說完之後,靜梅退瞭下去。

李蓉自己坐在桌邊,許久後,她重新抽瞭一張紙,落筆寫上裴文宣的名字。

而後她開始寫信。

這是她最近開始養成的習慣。

她每日與裴文宣說話嘮叨慣瞭,如今裴文宣不在身邊,她一時失瞭說話的人,便開始給裴文宣寫信。

今日是第九封,她還是有許多話說。

“裴文宣,見信安好。

今日他們又同我說你死瞭。

我知此事絕不可能,以你的聰明,出城之後,必然就已經開始準備,此事怕是你一手策劃,畢竟死瞭的人,才最是安全。

可也奇怪,這些話,他們同我說一次,我心裡就緊一次。

我不由得想,還好之前,我們一起走。

若我走在你後面,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日子。

你活著,總是沒有那麼寂寞的。”

佛經抄瞭一百零七遍。

信寫到第十九封,終於到瞭秦傢問斬的前一夜。而在這一夜,邊疆的秦臨和秦風終於也被押送入京,他們剛到華京,荀川便去接瞭他們,將他們送入公主府。

秦臨被關入房間之前,他突然詢問荀川:“敢問大人,您可知我小妹秦真真如今如何?”

荀川動作頓瞭頓,片刻後,她緩聲道:“她很好,你不必擔心。”

秦臨聽到這話,終於才放下心來。

這一夜誰都睡不著,華京世傢大族半夜燈火通明,北燕塔上,李蓉也是獨守天明。

所有人都在等一個結果。

等著秦傢的結果,也等著李蓉的結局。

第二日天剛亮,刑部便領著人到瞭公主府,而蘇容卿也來瞭北燕塔。

對於他的來到,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他展袖行禮,而後恭敬開口:“微臣蘇容卿,求見殿下。”

沒有人應聲,許久後,大門緩緩打開,靜蘭站在門後,行禮道:“公子請。”

蘇容卿隨著靜蘭一路攀過階梯往上,到瞭塔頂,便看見李蓉正在裡面抄經。

她穿著白紗藍邊繪白梅的長袍,長發散在身後,是少有素凈模樣,看上去有些清寡,卻多瞭幾分出世的仙意。

蘇容卿站在門口凝視瞭片刻,而後抬起手來,行禮道:“殿下。”

“今日秦傢行刑,你不觀刑,來這裡做什麼?”

“聽聞今日殿下要準備離京,”蘇容卿平靜開口,“微臣特意過來看看。”

李蓉動作頓瞭頓,她抬眼看向蘇容卿,蘇容卿站在門口,神色是一貫的平靜,李蓉看瞭他片刻,放下筆來,吩咐人道:“既然來瞭,便把棋桌端上來,喝杯茶吧。”

靜蘭應聲,李蓉站起身來,領著蘇容卿坐到棋桌面前。

兩人一起坐下後,李蓉緩聲道:“我沒想到,蘇大人會這麼早來給本宮送行,不知道蘇大人是哪裡來的消息,”李蓉抬眼看向蘇容卿,笑道,“篤定本宮一定會輸呢?”

“那個人已經死瞭。”

蘇容卿平緩出聲:“殿下手下的人收集的證據,殿下不能拿出來。”

“為什麼不能呢?”

李蓉輕笑,蘇容卿率先拿瞭棋子放在棋盤上,緩聲道:“因為殿下不敢。那份名單上的人太多,若殿下真的拿出來瞭,怕是華京都出不去。”

李蓉神色平靜,過瞭好久後,她緩聲道:“你知道有哪些人。”

“知道。”

“我以為,”李蓉想瞭想,笑起來,“蘇大人是不會容忍這事兒的。”

“貪墨軍餉,這件事,無論是我、我父親、或者是上官大人,都不能容忍。”

蘇容卿緩慢出聲,李蓉垂眸看他走棋,聽他用毫無情緒的聲音道:“可這事不該殿下處理,而是我們內部來做,這件事如果是殿下來做,等於我們給自己多架瞭一把刀。所以我們不可能把這個權力,交給殿下。”

“你把這話這麼清楚告訴我,”李蓉落著棋子,頗有幾分不解,“就不擔心我生氣嗎?”

“我不說,殿下就不知道嗎?”

蘇容卿回得迅速,李蓉想瞭想,笑瞭一聲:“也是。”

“所以呢,”李蓉似笑非笑看向對方,“今日蘇大人來,是來同本宮炫耀的?本宮輸給瞭你們,督查司建不起來,日後陛下也再難有理由建第二個督查司,蘇大人滿意瞭?”

蘇容卿動作頓住,好久後,他緩慢抬眼,看向對面墨發散披在身前,眉宇盡是嘲弄的女子。

他凝視著她,眼中似有無數情緒翻湧,最後又歸為一片冷靜。

“微臣有一惑,想請殿下解答。”

“你說。”

“殿下與世傢為敵,”蘇容卿放輕瞭聲音,“是為瞭裴大人嗎?”

李蓉得瞭這話,微微一愣。

此時秦傢人被一一推上法場,被人壓著跪下。

法場之外,荀川混在人群之中,手提長劍,靜靜看著法場上的場景。

一個青年身著青衣,駕馬從城門外長驅而入,打馬疾馳穿過長街,沖入宮城。

“蘇大人為何有如此一問?”

李蓉緩瞭片刻,才反應過來,頗有幾分奇怪。蘇容卿看著她,隻道:“因為我想同殿下商量一件事。”

“蘇大人直言。”

“如今朝堂世傢惱怒於殿下,要驅逐殿下出華京,微臣有一良策,可免殿下受難。”

“哦?”

李蓉有些奇怪,蘇容卿垂下眼眸,冷靜道:“微臣願求娶殿下。”

李蓉怔在原地,蘇容卿抬眼:“不知殿下可否應允?”

蘇容卿的表情很平靜,可是在他出口那一刻,李蓉卻清晰從他身上感知出一種難言的、克制的、極大翻湧著的情緒。

李蓉說不清那是什麼,她隻是愣愣看著他,蘇容卿盯著她的眼睛,兩人都沒說話,而後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殿下,”靜蘭少有失態,喘著粗氣沖進來,“駙馬,駙馬回京瞭!”

《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