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十一章前路堪憂
蘇小舞靜靜的聽完,虛心求教的問道:「之秋姐,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是不是退出此次圍攻歧天谷的行動?」
一旁的夏生想說什麼,卻被知冬一個眼神狠狠瞪過去,立刻蔫了下來。
之秋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不管梓夏如何,看來尚君誠是想弄成武林正道的一次大規模的行動,峨嵋派如果不隨大流,很容易站在風浪尖上。所以,還是要去。」
見蘇小舞點了點頭,之秋喝了口茶潤了潤唇,續道:「只是這個『去』字,我們要好好斟酌。小舞,你把剛才掌門會議的過程說給我聽一遍。」
蘇小舞連忙說了一遍,「之秋姐,我看他們只不過是想要幾大派圍攻歧天谷的名聲響亮,不會在乎我們去幾個人的,峨嵋派只是湊數的。所以我還是覺得不要讓師姐妹們都去受苦的好。」
之秋冷哼一聲,「什麼名門正派!自己派內的弟子都管教不好,有什麼資格去圍剿別人?」顯然是想起前幾天知冬被夏殤舟欺負的事情。
蘇小舞被之秋話語中的寒氣說得背後寒毛豎立,好久沒見之秋生氣了,果然威力不減啊!看來孤缽師太不讓之秋當代理掌門是正確的,就她這脾氣,說出的話就如她的秋水劍一樣,犀利又難以招架,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夏生也嚇了一跳,但是仍然不滿的小聲嘟囔了兩句。
當事人知冬倒是不放在心上,顯然回想起夏殤舟被整得更慘,一挑秀眉,心情愉快的說道:「之秋姐,你說要去,又說不應該去,到底怎麼辦?」
之秋沉思片刻,鳳目掃過屋內的三個人,正容道:「小舞,這次還是少帶人去,如果遇到危險,旁人也好救你們。」
蘇小舞聽著心裡真不是滋味,不過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去啊,雖然能參與到武林中的大事,可是這件事可比比武大會危險多了,萬事保命要緊啊!
「至於帶誰去……」之秋拖長了尾音,看到夏生期盼的眼神,終於鬆口道:「夏生,你和知冬陪著小舞去吧。記住要注意萬事不要出風頭。我要帶著師妹們回峨嵋,交給風凌我不放心。」
蘇小舞瞭解的點點頭,之秋不去雖然她少了一個可靠的保鏢,但是回峨嵋的路途同樣不好走。想起某部書裡經典的橋段,連忙鄭重其事的囑咐道:「之秋姐,回去的路上要萬分小心,我怕尚君誠他們這麼大張旗鼓的圍剿玄衣魔教,保不準對方為了自救,反過來圍魏救趙。」
之秋微微一愣,隨後陷入沉思。
蘇小舞看了一眼欣喜若狂的夏生,不解的續問道:「之秋姐,你明知道讓夏生跟著會不得安寧。」蘇小舞自動屏蔽夏生不滿的目光,對於她來說,小正太的那一點點憤恨指數根本不放在眼裡。
之秋還在琢磨方才蘇小舞說的話,聞言隨口說道:「不讓他去?我可沒有精力每時每刻都守著他,遲早就會逮到機會溜過去的,還不如跟著大隊人馬走。而且,讓他親眼看看梓夏,就會認同我的說法了。」
蘇小舞無奈的撇撇嘴,看來她確實是要帶著夏生正太同行了。心裡雖然有幾分不安,但是看到他略帶童稚的面上激動不已的神情,心下一軟。是啊,失散的是人家親姐姐,擔心是自然的。
「小舞,記得離夏流陽遠一點,你們胡鬧讓衡山派吃了暗虧,他不會善罷甘休的。盡量離袁不破親近些,現在華山派和衡山派有了芥蒂,而且我看他很關心你,出了事可以照顧你。」之秋靜靜的想了一會兒,細細的囑托道。
關心?蘇小舞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之秋哪只眼睛看到袁不破那傢伙關心她了。估計那傢伙心心唸唸都是想知道她那套太極拳是哪裡弄來的,成天盯著她,被別人看到當然會誤會。雖然知道事實不是像之秋言下之意那樣,蘇小舞俏臉也仍然微微一紅,口中嬌嗔道:「之秋姐,你說什麼?怎麼像……怎麼像……」怎麼像吩咐遺言一樣……蘇小舞聲音越說越低,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之秋不在乎的搖了搖頭,目光緊攫著蘇小舞,仍是以那種冰冷的語調道:「小舞,人在江湖,不知道會不會見到明天的太陽。你要抱著這樣的念頭和謹慎才能活下去。更別提這次你們是要去圍剿魔教,雖說我不認為江湖上一系列的惡事都是他們所為,但是世事難料。」
蘇小舞呼吸頓止,始知為何今天一向不怎麼愛說話的之秋說了這麼多話。她何嘗不是把穿越時空的這段時間當成是遊戲?除了吃錯毒果被皇甫非墨救下來之後,就沒有遇到過什麼危險的事,讓她覺得江湖也是滿好玩的一個地方。絲毫沒有想到還會有危機生命的程度,頓時臉色變得蒼白。
知冬卻在一旁托著腮笑嘻嘻的說道:「小舞,別被之秋嚇到了,她那個人,在每次和我們分開或者姐妹們要自己下山辦事的時候,都會來上一段。我們都聽得能背下來了。」
蘇小舞一愣,發現一邊的夏生也是一副不得不聽的無奈神色,心下忽然覺得感動。之秋是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家人一樣對待了,否則她之前才不會浪費唇舌的教育她。
「之秋姐,小舞記住了。」蘇小舞神色一正,鄭重其事的回答道。眼神落到她自己左邊那個興高采烈準備摩拳擦掌大幹一場的知冬,還有右邊那個神思恍惚坐立不安的夏生,忽然覺得此去歧天谷,前路堪憂……
正文第三十二章荒村
此次圍剿玄衣魔教的行動,怕傳遞消息的時候被魔教中人察覺,兵貴神速,所以比武交流大會結束的第二天,各門派就選拔好弟子,分成幾個小組,向歧天谷進發。
蘇小舞冷眼旁觀,見尚君誠在交待如何行動上言之有物,策劃安排老辣幹練,想來是計劃了甚久。看來,覬覦武林盟主位置的人,不只她一個,而且這個人還真是有可能成功。畢竟人家華山派是幾百年的大派,在武林中頗有名聲,缺就是缺一個契機。如果此次能成功剿滅玄衣魔教,那麼只要尚君誠肯,武林盟主之位不是手到擒來?
不過,蘇小舞嫉妒歸嫉妒,也只能乾瞪眼,她說的話剛剛能指使得了峨嵋派的弟子,離武林盟主候選之位十萬八千里。
正在鬱悶中,眨眼間尚君誠便把分組的情況交待了出來。為了防止魔教一網打盡,所以尚君誠把一百二十人的隊伍按地支分成十二個小組,每組十個人,分三個路線,每個路線四組人分不同的時間行進,可以前後呼應首尾相顧。其他門派尚君誠再派人前去聯繫,由於此次來參加比武交流大會的都是各派的年輕弟子,所以各派還都遣人回山,請長老出山。
分組結束後,蘇小舞忍住想掉頭就走的慾望,無精打采的看著她眼前的幾人。她所在的「卯」組,除了夏生和知冬外,有木羽先生,她忍。有曲肖明,她繼續忍。可是,為什麼袁不破這個傢伙也在啊!
袁不破顯然對她的反應很滿意,像模像樣的略微欠身,向她和木羽先生一施禮道:「本組有兩位掌門坐鎮,看來是不用不破費心了。」語氣誠懇非常,如果不是蘇小舞心有成見之下,根本就發現不了他嘴角不正常的弧度。
蘇小舞恨得暗咬下唇,雖然承認和他一組要有安全感得多,可是一想到同行上路的鬱悶,心情瞬間低落。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對她影響這麼大,但是有一點絕對沒錯,肯定是因為這男人的性格太欠扁了。
其他的四人都是華山派的弟子,還好尚玟蓉沒有跟來,被尚君誠以「內傷」的借口留在了華山。嘿嘿,估計這下真的要內傷了——被氣得內傷。
蘇小舞隨口謙讓了兩句,把領導的重任推還給袁不破身上,畢竟那些華山派弟子她連認都不認識,路線也不熟悉,木羽先生又是一臉的不可靠,只有交給他。
卯組一行十人,從華山東峰的另一邊下山,向西北方走去。還好這次所走的道路比上山的時候平緩多了,不至於讓蘇小舞出醜。不過接下來的路程痛苦異常,若不是袁不破每次都在她熬不住的時候停下休息,她肯定早就掛掉了。就衝著這一點,蘇小舞對袁不破漠視的態度稍微回轉了一些。幸好他們是這條路線上的最後一組,不會被後面的組追上來這麼丟臉。
十幾日後的夜晚,他們進入了一個荒村。藉著月光看去,其中大多數房舍已破落不堪,不宜人居,只宜野蔓和狐鼠盤踞,只有幾間尚保持完整。入村處有座牌匾,上書「白家鎮」三字。袁不破細察地上痕跡,可以見到籐蔓斷折的情況,應是前面的幾個組路經此處,加以披斬踐踏。陣陣寒風刮過,益顯鎮子荒涼之況。
蘇小舞環觀形勢,此村位於兩列山巒之間,好似一個天然出入口,是這數十里內南北往來的通道。可以想像在村子全盛時期,必是商旅途經之地,只不過如今已變成有如鬼域的荒棄小鎮。
鎮子南端的房子均倒塌下來,敗牆殘瓦焦黑一片,有被火焚燒過的形跡。眾人逐屋搜查,卻沒有任何發現,只在鎮子中間,所較完整的房子發現有人逗留過的遺痕,因有遺下的火燼和乾糧的碎屑。看痕跡,大概已經是兩三天之前的了。
蘇小舞心下不禁愧疚,如果不是她拖累,他們就不會落後這麼多日程,萬一因此造成什麼後果,她會後悔死的。
袁不破見眾人四下收集乾柴開始燒飯,只餘蘇小舞一個人站在原地發呆,瞭然的走過來說道:「已經找到了『辰』組留下的平安暗記,蘇掌門不必擔心。」
蘇小舞鬆了一口氣,正不知道說什麼,就聽他續道:「此處已經離歧天谷很近了,翻過前面那座山,歧天谷就在山腳下。」
蘇小舞環顧四周,看得出來這個鎮子昔日的繁榮,而且好像是瞬間衰敗的,細心觀察下,甚至還能看到某些荒屋牆壁上深褐色的血跡。「難道,這個村子荒蕪下來,就是因為玄衣魔教?」一陣初秋的寒風吹過,讓蘇小舞覺得冰冷刺骨。
袁不破啞然失笑,連忙搖頭否認。可是卻又隨即黯下神色,像是怕蘇小舞追問一般,轉身藉故離去。
搞什麼嘛!弄得和她欺負他一樣。蘇小舞愣了一下,心想肯定是袁不破之前就來到過這裡,說不定這地方還和他有所淵源。
月到中天,眾人吃過之後便尋了一間比較大的荒屋休息下,今夜負責守夜的是蘇小舞和一名華山弟子,分別守上半夜和下半夜。
本來他們是不想讓女子守夜的,可是蘇小舞堅持不能有優待,反正就是拼著幾小時不睡覺,她以前上網玩遊戲的時候不是經常這樣?
可是,看了看身邊堅持要陪她的夏生,蘇小舞還是覺得有些丟人,她就看上去那麼不可靠嗎?
不過,此去魔教,應該是前路堪憂。蘇小舞掏出懷中貼身的玉珮看了看,又和手中的扳指對比著兩件物事上面的花紋。每天端詳,都已經成了蘇小舞靜不下心時的必修課。彷彿盯著它們,離著可以回家的路又進了一些一樣。哦,對了,還有三根金針,許不了願的金針。她也捨不得扔掉,一直帶在身邊。
嗯嗯,不過上次她隨便說了一句「天降美男」,就立刻出現了一個皇甫非墨……這算不算靈驗啊……
「小舞姐,這塊玉珮,是你的家人送的嗎?」夏生本來不想問。但是這個問題已經在他心裡來回問了好多遍,此時月色正迷人,照在蘇小舞難得沒有帶著面紗的玉容之上,看著她憂鬱的神情,一直想問的話不禁脫口而出。
蘇小舞一怔,垂下眼簾,藏住眼中的苦悶,勉強提起精神道:「不是,是一個人送給我的。」雖然這玉珮好看,值錢,但她寧可不要啊……
夏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湧上心頭,只覺得好難受好難受,他不想小舞姐出現這樣的表情,也不想她用這種表情去想別人。這麼會這樣?他對姐姐也沒有過這樣的心情,有誰能來告訴他,為什麼會這樣?
蘇小舞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然覺得眼角閃過一個黑色的身影。看身形動作,好像是袁不破……
「夏生,夏生,我去去就回,你好好在這裡呆著。」蘇小舞連忙站起身,朝正在愣神的夏生微微一笑。
夏生突然間眼前出現了幻覺,姐姐走的那次,也是這樣笑著和他說道:「夏生,我去去就回,你好好在峨眉山呆著哦……」
「姐姐!」夏生從回憶中驚醒,卻發現面前早已經空無一人,只有空中的一輪彎月孤獨的掛在天際。
正文第三十三章黑上加黑
蘇小舞小心翼翼的施展著半調子的輕功,跟在袁不破身後。眼見他橫掠過荒村,朝遠處的密林快步走去。
蘇小舞略微遲疑了一下,剛才藉著月光,她分明看到袁不破面上緊皺的眉頭和一臉猶豫不決的神情。看著遠處陰暗的密林,蘇小舞的好奇心終於戰勝了恐懼,一咬牙跟了過去。
幸好袁不破因為身懷心事,前行的速度不是很快,而且腳踏落葉的聲音在暗夜中清晰可聞,蘇小舞毫不費力的遠遠綴在他的後面。
跟著袁不破走了半個時辰,忽然見他停了下來,蘇小舞拔身而起,落在一株老樹接近樹巍的橫析上,從這角度看去,袁不破正坐在一個破敗的草亭內。此亭應是為打獵的人避雨的地方,四周蟲鳴蟬唱,一片月夜和諧寧謐的氣氛。
危危險險的盤坐在樹枝上,蘇小舞一臉疑惑的朝草亭內的袁不破看去。他,這是在等人?
荒郊野嶺的,等誰?難道是在等「辰」組的人?可是,也沒必要離開荒村避人耳目的走這麼遠吧……
正胡亂猜測間,忽然聽到西北方向有破風聲傳來,聽聲音便可知其武功有多高。蘇小舞立刻平緩心跳,減弱呼吸。
也就頃刻之間,蘇小舞只覺得眼前一花,便看到草亭之內除了袁不破多出來一個黑色的人影。凝神看去,不由得小小的倒抽一口涼氣。
來人大概二十餘歲,身上的那件黑色華服一塵不染,外披一件長可及地的黑色披風,手中拿著一個酒罈,視若珍寶的雙手捧在懷裡。一頭烏黑的長髮中分而下,閃爍著耀眼的光澤。那張沒有半點瑕疵的英俊臉龐上,稜角分明,渾身透著一股邪魅之氣,看一眼便讓人移不開目光。一陣晚風刮來,吹得他衣衫獵獵作響,烏黑的長髮隨風四散。
他身上沒帶任何武器,身上除了外露的雪白膚色,就是純黑的黑色。
蘇小舞心下一沉,這黑上加黑的裝束,加上此處離玄衣魔教的大本營歧天谷如此的近,她不得不懷疑此人就是玄衣魔教中人。
那人朝她藏身的濃密枝葉處漫不經意的瞥上一眼,看得自以為隱藏得全無破綻的蘇小舞遍體生寒,知道瞞不過他,偏又毫無辦法。
「葉離,為什麼留下暗記讓我來找你?」袁不破沒有浪費時間客套,等那人坐下之後,便立刻出聲問道。
原來那人名字叫葉離。蘇小舞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一點都沒有印象。早知道就讓夏生把江湖的少俠少邪排行榜大致說一遍了,如此人物,不是排行榜裡的,她絕對不信。
「為什麼?找你喝酒不行嗎?」葉離輕笑一聲,抬手往草亭的石桌上放了一罈酒。
相對於葉離輕鬆的表情,袁不破卻是緊鎖眉頭,沉聲道:「你們教裡是什麼反應?」
葉離雙目瞬間射出凌厲的神色,緩緩道:「你我二人,不是約好只把酒言歡,不談江湖之事嗎?」
袁不破仰頭望向天上的星星,以靜若止水的語調道:「你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終有一天會當上華山派掌門,你也有可能接管玄衣教,到時……」
蘇小舞一顆心沉到谷底,原來還真是這樣。袁不破和魔教中人結交……嗯,在她看來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沒想到袁不破這人真是活得很累,真性情偏偏要壓在面具之下生活,看來是抵不住師傅的養育之恩,表面上要裝好。
只是,黑上加黑這樣的人物居然還不是玄衣魔教最上位的人物,那教主該是何等風采。
葉離聞言鄭重其事的肅容說道:「袁不破,教主是在下一生中最佩服的人,玄衣教上下也只會奉教主一人為尊,請再休提此事。」
袁不破呆了一呆,不解的問道:「你們教主不是失蹤了好幾年了嗎?你們教眾遍佈天下,不就是為了尋找那人的下落?連知曉天下情報的『風月閣』都查不出來,你們還沒放棄啊?」
葉離眼中寒芒一閃,冷然道:「玄衣教存在一天,就一直不會放棄尋找教主。」
袁不破拿他沒辦法的搖搖頭,劈手搶過桌上的酒罈,拍開壇口的紅泥,仰頭喝下。
「如果不是你們人力分散到各地,又群龍無首,我師傅也未必敢召集武林各派來圍剿你們。」袁不破「砰」的一聲放下酒罈,歎氣道。
葉離接過酒罈,冷哼一聲道:「武林正道,也虧得你們敢稱是武林正道!」
袁不破仰首望天,臉上現出惆悵無奈的神色,緩緩道:「我和師傅說了,皇甫不是你們下的手,可是他拒絕相信。」
葉離像是早就知道是這樣情況,面無表情的一口一口喝著酒,許久才開口道:「沒用的,他們是想借這個機會除掉我們。」
袁不破長歎道:「誰讓你們都不解釋,江湖上過半的事多推到你們的頭上,我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解釋?」葉離冷哼道:「這種事越解釋越沒人聽。況且,我們為什麼要為沒有做過的事情解釋?」
蘇小舞在樹上聽得直翻白眼,這「魔教」不是自己找抽嗎?
草亭內兩人悶頭喝著苦酒,許久都沒有再說話。
「算了,酒也喝完了,我也該回去了,省得他們懷疑。」袁不破抬頭看了看月色,算算時間也快到交接守夜的時候了,起身說道。
葉離唇角現出一絲冰冷笑意,道:「期待下次的見面。」
袁不破走出草亭的身形頓了一頓,卻沒有回頭,歎了口氣之後沒入密林之中。
……
五分鐘以後,蘇小舞快瘋掉了,為啥這個黑上加黑還不走?還是坐在亭子裡面悠哉的喝酒?一個人有什麼好喝的?
心下正在擔心回去晚了會被人狠狠的罵,蘇小舞只覺得勁風拂面,一驚之下向後仰去,卻忘記自己正坐在樹上……
「啊啊啊啊啊!!!」
正文第三十四章歧天谷
「彭!」
尖叫聲嘎然而止,蘇小舞感到自己被人抱在懷中,驚訝的睜開眼睛,只見葉離冷峻的面容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你!」蘇小舞驚得語無倫次,袁不破滿懷心事,自然沒有注意到她在樹上窺探,可是一開始葉離就發現了,她聽得入神,居然忘記了這回事。
葉離用那對狹長幽深冰冷的雙目打量了蘇小舞片刻,忽道:「你就是蘇小舞?」
蘇小舞已經沒有力氣驚訝了,沒精打采的說道:「是啊,我就是蘇小舞。」她什麼時候這麼成名了?她該沾沾自喜嗎?
「找到人了,幸虧我過來看一下。」葉離冷冷道。
蘇小舞一愣,他是為了找她?「放我下來!快點!」為了什麼找她一會兒再想,抱著人家不放算怎麼回事。蘇小舞越想越來氣,伸手向葉離推去。
葉離瞇起雙目,喃喃自語道:「不是說是氣質優雅的女俠嗎?怎麼這樣?不過,還真是和不破兄很像。」
眼見蘇小舞仍然不停歇的叫喚著,耳邊聽到遠處有破風聲響起,連忙騰出來一隻手,閃電般的拂過蘇小舞的睡穴,世界瞬間安靜了。
「呼,早就該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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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舞的意識像在最黑深的海洋底下,逐漸往上浮升,飄飄蕩蕩。思想逐漸凝聚,身體由毫無知覺逐漸轉到有些感覺,到最後終於發出一聲呻吟,睜開雙眼。
入目的畫面,彷彿如夢境般不真實。
那是一個寬敞的房間,佈置高雅簡潔,她由床上擁被坐起來,陽光從一邊的窗子溫柔的灑進來。
陽光並不強烈,可是她卻生出承受不起的感覺,忙合上眼睛,急速的呼吸著。
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對了,她是在林子裡偷看袁不破和葉離會面,後來,後來……
天啊,她不會是被抓了吧?蘇小舞趕忙從床上彈起,先是衝到窗戶邊上向外張望。只見窗外是一個花園,綠樹成蔭,樹木蒼蒼。柔和的日光灑照著院內的水池石山、橋亭流水,配上夏蟲鳴唱的合奏。中間的荷塘上泛起粼粼的波光,夾雜著芙蕖優雅清淡的香氣,四散瀰漫在空氣中。
「咦?你醒啦?」一個優美動聽的女聲從身後傳來,蘇小舞訝然看去。
來人一身素雅的藍色綾羅裙,有如緞錦般纖柔的烏黑秀髮靜靜的垂在背上,白嫩似玉的肌膚和淡雅的裝束相得益彰下,更突出她俏麗的容顏。尤為動人的是那對似會說話的眼睛帶著一種彷彿對世事一無所知,天真爛漫的神采。
她的聲音舒服而清脆,剔透晶瑩,如她的美貌般令人歎為觀止。
只是,蘇小舞呆了一呆,她怎麼這人覺得好面熟啊。
「你是……」蘇小舞好奇的問道,她又是誰?「黑上加黑那個傢伙呢?」她要找他算帳!就這麼把她綁來了,夏生他們不知道要多著急呢!
「黑上加黑?」藍衣美女一愣,顯然不知道蘇小舞說的是誰。
「哦,就是葉離。」蘇小舞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自己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這可是她現起的外號。不知道為什麼,她雖然知道自己被玄衣魔教綁架了,但是卻一點都不擔心。可能是由於之秋的解釋,還有昨天旁聽到袁不破和葉離的談話,得知魔教也不怎麼魔……她就是擔心夏生他們著急啦!
嗯,好吧,她是怕挨罵。
藍衣美女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蘇小舞的意思,發出一陣悅耳動聽的笑聲,說道:「葉離出門去了,我是梓夏,你應該聽說過我吧?掌門人?」
蘇小舞驚訝的睜大雙眼,仔細的又看過去,怪不得方才覺得她有些面熟,原來就是夏生的姐姐。「梓夏,我終於見到你了,夏生很擔心你。」
梓夏歎了口氣,拉著蘇小舞的手坐到了屋內的圓桌邊,曼聲道:「不是我不想回去,只是歧天谷有規矩,外人入谷,不到一年時間不得出谷。」
「啊?怎麼會有這種規矩?」蘇小舞首先想到的是,她也算外人啊,難道要在這裡呆上一年?不會這麼背吧。
梓夏輕搖螓首,柔聲說道:「我也不清楚,歧天谷有許多奇奇怪怪的規矩,聽說都是玄衣教失蹤的教主大人立下的。」
「梓夏,你在這裡,你在這裡過得好不好?」蘇小舞細細端詳面前的梓夏,發覺她氣色紅潤,眉宇間散發著淡淡的幸福,難道果真如之秋所預料的那樣?
梓夏笑著點點頭道:「很好,此事一言難盡。不過,真的不是江湖上流傳的那樣。」
蘇小舞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有趣的追問道:「那,那個人是不是確實存在?」
梓夏聞言雙頰飛紅,扭捏了一會兒才輕輕的點了點頭。
不會吧!蘇小舞趕忙問道:「是誰?難道是黑上加黑?」那男人一臉邪氣,怎麼看都不像是能疼老婆的那種人啊!
梓夏又是一愣,顯然對葉離新鮮出爐的外號不是很習慣,反應了一會才輕掩薄唇笑道:「才不是呢,葉離是玄衣教的左護法。我的相公,是右護法蕭逸。」
「右護法?」蘇小舞一驚,連忙追問道:「他人呢?我有要緊事問他!」
梓夏被蘇小舞面上突變的表情嚇了一跳,趕忙擺手解釋道:「掌門人,皇甫非墨的事,不是蕭逸做的。」
正文第三十五章魔教聖子
蘇小舞訝然道:「不是他?那是怎麼回事?還有,叫我小舞就可以了。掌門人……那是師傅隨便推我出去的,做不得數。」
梓夏淺淺一笑,柔聲道:「好的,叫你小舞。皇甫的事情,我聽蕭逸說過,劍是在他回谷的路中撿到的,因為劍身上刻著『暮雨』二字,所以判斷出來是皇甫非墨的烏木劍。蕭逸想把劍歸還給皇甫少俠,也曾經四處找尋他的下落呢!」
蘇小舞聽得暗暗稱奇,雙方各執一詞,到底誰是誰非?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那為什麼不解釋清楚?」蘇小舞不解的問道,為了一兩個誤會大動干戈,值得嗎?她還真是不搞不懂這幫江湖人。
梓夏幽幽一歎,櫻唇輕吐道:「小舞,解釋不清的,尤其……」
「尤其什麼?」蘇小舞急死了,她最受不了和說話這麼吞吞吐吐的人交流了。
梓夏抿了抿唇,低聲說道:「尤其江湖中人,一直想除掉聖子大人。」
啥?怎麼又冒出來什麼聖子?蘇小舞一頭霧水。「你是說,江湖中人一直看不慣玄衣教,其實是想幹掉教中的那個聖子?」
梓夏輕輕的點了點頭,秀美的面上全是難過的神情。
「那個,小舞很想知道,為何這個聖子這麼厲害,能讓全江湖的人這麼惦記著。」蘇小舞小心的問道。
梓夏期期艾艾的說道:「好像原因是五年前的武林大會,但是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偶爾聽蕭逸提起過。而且江湖上流傳的不多,大概只有老一輩人才知道玄衣教聖子的存在。」
怪不得沒聽之秋說起,蘇小舞若有所思的順順長髮,心下忽然想起青蓮師太說的那句「妖孽橫行」,自言自語的說道:「不會這麼巧吧,難道,那個妖孽是指這個什麼聖子?」
梓夏慌手慌腳的說道:「小舞,不能在歧天谷說那兩個字,水涵光會生氣的。」
「水涵光?」
「就是聖子大人。」梓夏黯下神色,小聲說道,「其實聖子大人很可憐啊。」
蘇小舞聽得一點重點都沒有,無奈的問道:「那為什麼要抓我過來啊?」她多無辜啊?弄不好還要在這個鬼地方帶上一年,哦,不對,九大派人馬正在谷外計劃圍剿,她不會被當成人質吧。
不過,她好像沒有重要到可以當人質的地步……蘇小舞心情鬱悶的想著。
梓夏的俏臉上現出尷尬的神情,吞吞吐吐的說道:「其實、其實我只是想讓葉離順便去傳個話,又不能找夏生,他會沉不住氣不相信的,所以只能找你。可是、可是沒想到他會直接帶你過來……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蘇小舞杏眼圓睜。
「他說你難以溝通,所以就直接帶回來了。」梓夏聲音越說越低,不時還偷瞄著蘇小舞臉上的神情。
蘇小舞怒極反笑。這年頭,綁匪還有理了!
「這歧天谷裡誰作主?」蘇小舞反而定了定神,問道。現在首要的事情不是去找黑上加黑算帳,而是去找能作主的人,最好能化解這場武林浩劫。
「是聖子大人。」梓夏面上浮現為難的神情,「可是他一般不見外人,連我都很少見到他。你可以去找長老,不過他們現在都不大管事了。」
蘇小舞拉住梓夏的手,懇求道:「梓夏姐,小舞沒來這裡也就算了。可是既然來了,肯定要做點什麼,如果能化干戈為玉帛,不是最好嗎?帶我去見見聖子大人,我去說服他。」
梓夏也是六神無主,咬著下唇思量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起身說道:「好吧,我帶你去見他。」
蘇小舞隨著梓夏出了門,外面的花園仿江南園林佈置。兩人通過翠竹遍植兩旁的小石徑,進入中園,這是個以竹石為主景的園林,園中有四季假山,各自成景。蘇小舞隨著梓夏走進兩座山之間,現出一座書齋坐北朝南,宏偉厚重架樑歇山的佈局。可是奇怪的是,偌大的花園裡,居然除了她們一個人都沒有。
梓夏在門上輕敲兩下,反身對蘇小舞柔聲說道:「小舞,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要去問問水涵光見不見你。」
蘇小舞只覺得這個聖子大人大牌至極,但是人家地盤人家做主,她只能乖乖的站在門外。隱約聽到裡面傳來的交談聲,蘇小舞無聊的背過身看著庭院裡的風景。
歧天谷裡,還真悠閒啊,居然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一點都不像是要被圍攻的地方,聽梓夏的口氣,好像玄衣教知道武林九大派要來圍剿,為什麼這麼有恃無恐呢?
吱呀一聲,書齋的門應聲而開,梓夏一臉擔憂的走出來,面上全是欲言又止的神情,動了動唇想要說什麼,卻還是忍住了。只是側過身,示意蘇小舞可以進去了。
蘇小舞滿腹疑竇,心想誰怕誰啊?夷然舉步而入。
甫進入書齋,蘇小舞瞬間有些茫然,因為其間四周的窗戶都用厚重的窗簾嚴嚴實實的罩住,觸目所及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撲面的卻是濃郁的書墨香和淡淡的藥香。
門在她身後悄然的關上,僅有的一點光線也消失了,書齋內更加黑暗。蘇小舞感到梓夏並沒有進來,默立了一陣,直到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才用神打量起來。
迎面而立的是數十個排列得整整齊齊的書架,在最後面的書架透出點點微弱的燭火。
蘇小舞舉步向燭火的地方走去,心下腹誹。這個人怎麼這樣?大白天的看書不拉窗簾,非要浪費點著這麼小的蠟燭,眼睛不要了啊?
轉過最後一個書架,蘇小舞凝神看去,縱使做足了心理準備,仍然不可抑制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