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2)
她盡量不去惹怒肖天燁,即便他彷彿怕她逃跑一般幾乎片刻也不離開,她都能忍下來,與他相安無事。
很快,歐陽暖已經能坐起來,並且在殿內走一走了。她趁著肖天燁不在,故意裝作閒聊一般對阿卓說:“外面的天氣冷嗎,我現在出去走一走,回來以後不會生病吧。”
阿卓看了她一眼,猶豫道:“娘娘,陛下說——”
“好了,你放心,我只是想出去走一走,這裡這麼多人,你還怕我離開嗎?”
阿卓看著歐陽暖期待的臉,想到外頭到處都是侍衛,一個病怏怏的娘娘又能去哪裡呢?她初來乍到,若是能夠得到娘娘的喜歡,將來也好留在陛下身邊……出於這點私心,她便點頭同意了。幫著歐陽暖簡單地換了一身衣服,阿卓便替她掀開簾子:“娘娘如果哪裡不舒服,請立刻告訴阿卓。”
歐陽暖點點頭,可是剛走出十步遠,便聽到阿卓輕聲提醒:“陛下回來了!”
歐陽暖大病初癒,面色蒼白,身形瘦削,在寒風中卻更顯得俏意生生,風姿楚楚。
肖天燁身旁剛剛受到封賞的周將軍一看,嘖嘖出聲:“是個大美人,比我家裡最美麗的寵姬還要美,看來陛下還藏了不少美人啊,只可惜身子沒幾兩肉。陛下,我不要封賞了,請把她賜給我吧!”說完,他快步走過來,打算伸手抓住歐陽暖,估量她的價值。
但是還沒有機會沾到她的衣服,肖天燁卻搶先一步攔住他的祿山之爪:“住口!除了我以外,碰他的男人都得死!”肖天燁眼中盛著怒火,明白表示他再敢提一次,將會立刻殺了他。
阿卓急忙解釋道:“對不起,這位是陛下的妃子,不是可以隨便換取的女人。”
周將軍嚇了一大跳,立刻跪了下來,“陛下恕罪!”
若非這人立下了赫赫功勞,肖天燁早已殺了他了,現在——他竟敢冒犯歐陽暖,也不過是時間問題了。肖天燁的眼睛裡劃過一絲陰狠,一言不發地揮了揮手,周將軍原本看歐陽暖穿著並不華貴,以為她不過是普通的宮女,再加上他出了名的色膽包天,卻也沒有想到這是皇帝的女人!看到這情形,嚇得渾身汗,趕緊退了下去。
“對不起,他嚇著你了嗎?”肖天燁關切地問歐陽暖。
歐陽暖漠然的搖頭,其實她並不在乎,這裡已沒有什麼可以動搖她的了。
“外面風大,我要回去了。”
“也好!阿卓,你護送娘娘回去。”肖天燁吩咐道。
“是!”
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他卻不放心,歐陽暖心中冷笑,知道他擔心自己尋找機會逃跑,卻沒有辯駁,轉身走了回去。
阿卓端著茶水走進殿內,看見歐陽暖正坐在桌前發呆,便走過去:“娘娘!娘娘……”
歐陽暖嚇了一跳,看清眼前的容顏才愣了愣,“是阿卓啊……”她低喃。
然後她想起了什麼,突然站起來,抓住阿卓的雙肩,眼中一抹堅定。“阿卓,你放我走吧。”
“娘娘!”阿卓怔愣的看她。
歐陽暖看著她,輕聲道:“阿卓,你先別說話,聽我說,我知道你喜歡陛下,可是他現在只把你當作下人來看待,你是個好姑娘,你不該受到這些對待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只要我走了,他就不會將眼神放在不愛他的女人身上,他才能看到你對他的一片癡心。你只要裝作不知道,我自己想辦法離開就可以了!”
“不!我……我不能背叛陛下!”阿卓驚慌失措地看著歐陽暖。
歐陽暖握住阿卓的手,誠摯道:“阿卓,難道你希望一輩子站在他身邊,卻得不到他的愛?只要我不在,你一切的心願就能實現了啊!你難道不希望,他把全部的寵愛和注意力都給你,你現在全心全意照顧我,難道不是為了他麼?”
阿卓看著歐陽暖,愣住了,片刻後,她推開歐陽暖的手,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
歐陽暖看著她的背影,感到一陣失望,她原本以為,阿卓對肖天燁的心意,足以讓她放自己走了……可是現在……
難不成,是她誤會了?阿卓並不喜歡肖天燁嗎,可是——怎麼會?那種愛戀中的眼神,歐陽暖覺得自己是不會看錯的啊,為什麼會這樣呢?或者是,阿卓並不敢這麼做,她在害怕,在恐懼肖天燁。
過了半個時辰,阿卓卻突然掀開簾子進來:“娘娘,奴婢找了一套宮女的衣服,可是,宮門口還有不少護衛,你怎麼出去呢。”
歐陽暖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己的話在阿卓的心中起了作用,這個女子此刻已經不顧一切,準備為自己的愛情做點什麼了。
“這你放心,我會有辦法的。不過,我若是這樣走了,會連累你的。還是要委屈你——”歐陽暖將阿卓的手腳用布巾捆起來,然後再在她嘴巴裡塞上帕子,作出被人打昏後綁起來的樣子,低聲道:“阿卓,謝謝你。”
阿卓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複雜難言。她知道她這樣做是對的,可是為什麼心中卻閃著不祥的陰影?歐陽暖說的對,只要有她在一天,陛下就不會看自己一眼,但是她無法親手下手殺死溫柔美麗卻什麼也不記得的歐陽暖,只能想盡一切辦法讓她逃走,然後再找機會下手……對不起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肖天燁原本便將一切消息封鎖著,他不會告訴別人,歐陽暖被他囚禁了起來。所以,歐陽暖拿著從他那裡偷來的令牌作為憑證讓宮門口的護衛看了以後,順利離開,然而她離開不久,宮門外奔出一匹守候已久的馬,尾隨歐陽暖的方向而去。馬背上,肖凌風目不轉睛地盯著歐陽暖的背影,微微歎了一口氣。
肖天燁走進大殿,立刻感覺到情況不對勁。一切都過分安靜,他仔細一看,立即見到昏倒在兩旁的護衛,探了探鼻息,確定被人下了藥!倏地,他狂奔進入殿中!暖兒!他此刻心中只想到她!
房中只有被捆起來、含著眼淚看向他的阿卓。
歐陽暖呢?她被擄走了!是誰?肖天燁心神慌亂得差點倒下去。不!不可能!如果她是被人擄走,不可能一點掙扎的痕跡都沒有,他立刻放開阿卓,逼問道:“她人呢?!”
“娘娘……她……她打暈了奴婢,奴婢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阿卓幾乎不敢看他狂亂的眼神,低下頭去。
聞言,肖天燁的心中立刻燃起熊熊的怒火,恨不能立刻將歐陽暖抓回來,他腳下沒有任何耽擱。在緊急時刻,即使心中怒意澎湃不已,他仍能保持冷靜的思維,他會把怒氣維持到找到歐陽暖再說!
肖天燁率兵追出皇宮,士兵回報說地上有一些痕跡。他立刻下馬,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
他蹲下了身,發現蹄印太輕,只有一匹馬的印子,輕得像是沒有負載人似的。
他拉遠目光,在不遠處,他又看另一匹馬的蹄印。明顯的有人跟蹤了她,或接應了她?而且是個男人!她根本是有意要逃跑!肖天燁眼眸轉冷,面孔在狂怒後轉為可怕的平靜,聚滿了風暴卻隱逸在無波的表面下。“不管你要去哪兒,都不會讓你逃出我的手心!”森冷的口氣比冰霜更凍徹人的心扉,他從腰間抽出一柄長劍,躍上馬背。
他的神駒如射出的箭,轉眼間就消失在馬蹄印前進的方向。
歐陽暖出來沒有多久,便發現有人在跟蹤,她剛開始還以為是肖天燁追上來了,可是又覺得不對,這個男人不可能這麼快發現自己失蹤了,更何況他要是追擊,必然不會單槍匹馬前來。她策馬回頭,卻看見肖凌風跟了上來。
歐陽暖下了馬,驚愕地看著他,直望到他的眼底:“你是什麼人。”
肖凌風看著她,笑了:“你放心,我不是來抓你回去的。我只是想要平安護送你回到你的故鄉去。”
歐陽暖冷冷道:“是麼,可是我憑什麼相信你!”
肖凌風仔細打量她一會兒,道:“不需要你相信。因為我也不想幫你,但卻也不能殺你,因為殺了你,肖天燁和那人都會天涯海角地追殺我,可是留你在肖天燁的身邊,也是個最大的禍患。”
見歐陽暖狐疑地看著他,肖凌風笑了:“不過,你真的決定要離開這裡,不後悔麼?”
歐陽暖決然點點頭,沒有半點後悔的意思。
“好,那我便護送你回去。”肖凌風點點頭。
只聽一個粗重的聲音嘎聲冷笑:“好深情呀!想不到皇帝看重的女人,夜半三更與男人私奔,真是好大的本事!哈哈哈!”
肖凌風臉色劇變,連忙擋在了歐陽暖身前。霎間,樹林裡跳入了十個黑衣人。為首的一人,竟然是白天想要搶奪歐陽暖的周將軍。一見這些人,肖凌風心裡暗叫不好,自己要是一個人的話,這些人不過是小意思,但現在要保護歐陽暖周全逃走,卻很是困難。自己太大意了,居然讓這些人跟了上來,現在洩露了歐陽暖的行蹤,等於惹了大麻煩。他心裡雖然亂成一片,臉上卻不動聲色,冷冷道:“這大晚上的,幾位還真是有心,在這裡守候著,不知有何見教!”
周將軍冷笑道:“想不到美人兒半夜會與人私奔,陛下也太窩囊了,不過也好,給了我一個大好機會,美人兒,只要你從我一次,說不定我會放你們走。”
夜色太暗,他根本沒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就是肖凌風。
歐陽暖沉聲道:“你要是敢傷害我,肖天燁不會放過你。”
周將軍哈哈笑道:“別拿他來嚇唬我,這種荒郊野嶺,我要了你再埋掉不是很容易嗎,美人兒,快過來!”
歐陽暖臉氣得發白,肖凌風隨手抄起一個石塊,朝周成擲去,趁著周成手忙腳亂之際,他就亂迅速帶著歐陽暖飛身躥出去。這幾個動作,一氣呵成,乾淨利落之極。
周成和一眾黑衣人被他的舉動弄個措手不及,惱恨跺腳,明知這小子狡猾非常,應該一上來就宰了他,不該多說廢話。不過他再狡猾,今晚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他一定要得到那個美人!周成一揮手,十個人迅速追了出去。肖凌風帶著歐陽暖專挑小路走,想借複雜的地形擺脫掉這些人。但他帶著歐陽暖,行動遲緩,眼看這些人追上來了。
歐陽暖焦急道:“別管我了,你又不是我什麼人,你帶著我是逃不掉的。”
肖凌風惱恨道:“你把我當什麼人?我雖然討厭你,卻也還不至於丟下一個弱女子給人糟蹋。”
歐陽暖歎口氣,知道勸他也沒用,喃喃道:“好吧!我真沒想到,一個完全都不認識,甚至口口聲聲討厭我的人,居然還要跟我同生共死!簡直是太荒唐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肖凌風心裡一震。
眨眼間,十個黑衣人已經團團圍了上來。這回他們也不多話,上來就動手。肖凌風一邊和這十個人鬥在一起,一邊分神照顧歐陽暖。
在爭鬥中,只聽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顫聲道:“暖兒?”
歐陽暖抬起頭,這才發現剛才圍攻他們的黑衣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不知從什麼地方來的士兵用刀劍架在了脖子上。她看見為首的那個人,臉色立刻變得慘白,肖天燁英俊的臉上,神情憔悴,雙眼因疲累過度佈滿血絲,正用極度傷心憤怒和嫉恨無比的眼神,瞪著她和肖凌風。可是當他看見歐陽暖的手臂上多了一道傷口的時候,立刻驚得臉色煞白,似乎歐陽暖身上中的那一劍,是砍在了他心裡。
肖天燁一揮手,士兵們立刻上去纏住了那批黑衣人。肖凌風退下來,從懷裡掏出一些藥粉,迅速為歐陽暖手臂上的傷口止住了血,動作迅速地包紮了起來。
肖天燁的臉色也變得鐵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殺了他們!”只聽幾聲慘叫,歐陽暖背過臉去,不願意看那殺人的場景。十個黑衣人雖然都是武功高強之輩,但終究敵不過大批的士兵,一個接一個倒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
那周成遠遠看見自己的人都被殺了,面色大變,重重在馬身上甩了一鞭子,轉身疾馳而去。士兵們剛要追擊,肖天燁卻喝止:“算了。”他的眼睛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周成離去的方向,冷笑,以為能跑得掉嗎,愚蠢!前面他早已佈置好了人手,自投羅網的蠢貨!
“你為什麼在這裡!”轉過臉來,肖天燁冰冷的眼神落在肖凌風身上。
還沒等肖凌風回答,歐陽暖已經搶先道:“是我被人追擊,他突然出現,救下了我。”
她這麼說,擺明是在替他撇清關係,肖凌風詫異地看了歐陽暖一眼,終究沒有言語。
肖天燁臉上陰晴不定地盯著歐陽暖沉聲道,“暖兒,你還不過來嗎?”
歐陽暖渾身一震,低垂著頭,卻不動彈。片刻後,她抬起頭,還是用一樣平靜的笑容,對肖凌風道:“你走吧,不論如何,今天要多謝你了。”
肖天燁再也忍受不了他們竊竊私語,說他不明白的話,他直接粗魯地將歐陽暖扯到自己身邊,對肖凌風道:“你最好記得自己的身份,若是再有逾矩,別怪我不念兄弟情誼!”
肖凌風看著肖天燁帶著歐陽暖絕塵而去,目光深沉……陛下為什麼沒有殺了他?唯一能讓陛下顧忌的人,就是歐陽暖了吧……難道,肖天燁為了她,已經癡迷到了瘋狂的地步,瘋狂……肖凌風在月下低低地笑,但願這位美貌的女子多保重吧,他今晚所做的,也算盡了心力了。
肖天燁沒有回宮中,而是一路策馬狂奔,往城郊而去。歐陽暖坐在他懷中,始終僵直著身體,可是時間一點點過去,她漸漸感到疲憊、頭痛難忍……
當歐陽暖昏沉地醒來,睜開眼,一室暈黃的孤燈,她有些迷茫地不知身在何處,隨後,慢慢模糊地回憶起了一切。她轉頭,打量了四周。她一愣,發現已經回到了宮中。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她不由苦笑,這下她是插翅也難飛了。
她艱難地坐起身,這時房門被打開了,肖天燁出現在她面前。歐陽暖見他平素俊美神采飛揚的容顏變得消瘦憔悴,別過了臉。肖天燁一步一步走近她,在她床邊坐下。歐陽暖一動也不動,更加不肯看他一眼。
肖天燁冰冷嚴峻的聲音響起:“怎麼不抬頭?為什麼不敢看我?”
歐陽暖彷彿沒有聽見,仍然一動不動。
肖天燁有些粗野地強行托起她的頭,但見她面容蒼白,神情冷淡。驀地,他鋼硬的心軟了下來,情不自禁輕輕撫摸她的臉。歐陽暖因他的碰觸,心中感到厭惡,頭微微一偏,想要避過他的手。
肖天燁渾身一僵,立刻得出一個自以為是的結論。像他這麼聰明絕頂的人,在情關面前,也身不由己地鑽入了牛角尖。他臉色變得鐵青,積壓已久的傷痛和憤怒爆發出來,他咬牙切齒道:“你不願意我碰你?難道你又喜歡上了肖凌風?想不到,我這些日子以來對你的疼惜寵愛,居然比不上一個和你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真後悔,居然沒殺了他!”
歐陽暖被他荒謬的猜想嚇了一跳,等她醒悟過來他在說什麼,肖天燁已經暴跳如雷,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憤怒和深深的嫉恨:“你愛上了別人?我的心呢?你知道我對你一向千依百順,把你當成珍寶,就把我的心不當一回事兒,踩在你腳底下隨意踐踏。歐陽暖!你還有沒有心?你還有沒有?”他無法自控了,瘋狂地把房裡的一切東西全部掃在了地上。桌子被他推翻,古玩架也翻倒在地,瓶子罐子砸在地上,“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肖天燁控制不住燃燒的怒火,猛烈搖晃她:“我愛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什麼都能為你做到!為什麼,為什麼無論我怎麼做,你都不肯看我一眼,我做錯的,我都在想盡辦法彌補,難道你是瞎子、傻子,一點也看不見我對你的付出嗎!”
歐陽暖被他搖得頭暈目眩,定定看著他:“我已經說過一次又一次,我不愛你,哪怕你把心捧到我面前來,我還是無法愛你!你明不明白!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不是你為我付出多少,我就要愛你,更不是你給我多少,我就會愛你多少!愛沒有公平可言!”下意識的,她不經過思考,這些話脫口而出。
隨後,她心底深深的震驚,原來,這是她隱藏在心底的話嗎?還是屬於她的過去?
肖天燁伸手粗暴地托起她的頭:“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壓抑住自己的感情,等你看我。我一直用我的全心來守護你,疼寵你,沒有人會像我這樣深刻地愛你。沒想到,我等到的居然是這樣的結果。你太無情了!歐陽暖,你太無情了!”想到歐陽暖居然一邊用尖利的言辭傷害他,一邊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裡,肖天燁痛苦得無法呼吸了。
肖天燁猛地放開她,一拳砸在牆上,血紅著眼,憤怒地厲聲說:“歐陽暖,你死心吧,你一輩子再見不到別的男人了。即使天荒地老,你也必須永遠和我在一起!你這輩子注定了要和我糾纏一生,永遠也休想離開我。我下地獄,你也會和我一起下地獄。你聽明白了嗎?”
歐陽暖冷冷看著他,沒有回應。肖天燁“砰”地一聲使勁摔上門,衝了出去。歐陽暖看看滿地的狼藉,喃喃自語:“為什麼你永遠都不懂……”
從這天起,肖天燁沒有回來軟榻上睡覺,也沒有出現在歐陽暖眼前。但房外,十來個侍衛不敢懈怠地日夜看守歐陽暖。歐陽暖一直單獨被禁錮在這間房裡,肖天燁禁止任何人接近她,送飯的宮女們也只是匆匆來去,再也不敢多話。
歐陽暖知道,出賣自己的人是阿卓,她明知道對方不可信,卻還是寧願賭上一次,因為她再也不願意過這種金絲鳥的生活了!
阿卓被肖天燁凌遲處死,歐陽暖知道以後,只是歎息。
歐陽暖心中說不出是何種滋味,從來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幽禁在這裡。
再次醒來時,窗外陽光明媚、鳥語清脆,歐陽暖緩緩起身下床,卻帶起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響。她低頭,發現右腳踝處繫了一根極細的精巧鎖鏈,反射著金屬的冰冷光澤。鎖鏈另一端牢牢拴在釘插入牆的鎖環裡,堅固得讓人絕望。
肖天燁,你真是瘋了,幽禁居然還不夠,還將她像是一條狗一樣鎖在這裡。
你以為,這樣就是愛了嗎?
這樣對待自己心愛的女人,這就是你口口聲聲所說的愛嗎?讓她變成一條完全馴服的狗?就是你的希望?!哈哈,這樣的愛還真是可悲又可怕。
幾天來,歐陽暖看著那條鎖鏈,用盡了一切辦法,想要將它弄斷,可是她用了很多方法,那鎖鏈雖然細,卻無比堅固,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去除或者斬斷。
肖天燁,你的愛,真是讓人無法承受。
“娘娘醒了?”宮女的聲音從外間傳入,歐陽暖還未應聲,宮女便打開了門進來,端入銅盆,手腳麻利地給她端來藥湯,彷彿沒有看見她身後長長的鎖鏈。
“肖天燁呢!,他把我鎖在這裡,到底要多久?!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放我出去!”歐陽暖一把抓著她的手,猛烈地搖晃。
“娘娘……奴婢只管負責伺候,其餘一概不知,請娘娘不要再為難奴婢,否則奴婢一定會被殿下趕出去。”宮女被歐陽暖的舉動嚇了一跳,收拾好了轉身離開。
這個被派來頂替阿卓的宮女蘭兒關上門,心中卻擔心不已,她親眼看到歐陽暖離開後,陛下的表情,他失去了平日裡的溫文儒雅,整個人暴怒不已,完全處於一種失去控制的狀態,那時候,大家突然明白了一個可怕的事實。肖天燁這個高高在上的陛下,卻不可思議地被歐陽暖這個冷淡的歐陽暖所牢牢控制著。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
看到唯一的希望也消失了,門被緊緊關閉起來,歐陽暖坐在地上,不敢去想像自己以後該如何面對,她掩住臉,將自己重新陷入黑暗。不過片刻,便有一個人大力地將她的手腕扯開,刺目的光明一下子充盈了雙目。
“賤人!你怎麼還沒死?!你怎麼不去死!你居然還一心想要出去!你要去哪裡,去會你的情人?!他是誰!你告訴我,你心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聽到護衛稟報說,歐陽暖再一次哀求宮女放她出去,肖天燁的頭腦片刻都不能安寧,他一直想要找出歐陽暖心裡那個人的名字,肖重華,不對!她已經不記得他了!那麼是肖凌風,還是誰……到底是哪一個,她愛的人,想要在一起的男人,到底是誰!癲狂陰鷙的雙眸冰錐般將她鎖牢,緊箍著她的手腕,恨不得讓她粉身碎骨。
歐陽暖冷笑:“我為什麼要死,因為被你關著,我便要去死嗎?我不會!絕不會!我還等著離開你,跟我真正愛的人雙宿雙棲!”她是故意激怒他,哪怕是自盡,她也不想要過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
不能快樂的活著,那就痛快地死去,她只是潛意識裡,再也不想委曲求全!
“雙宿雙棲!你做夢!若是你再逃跑,這府裡每一個負責看守你的人都要死!”肖天燁的語氣瀕臨瘋狂。
“你這個瘋子!”歐陽暖用力想要甩開他的束縛,人命在他的眼中,居然比草芥還不如,這個男人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瘋子。
“呵呵,瘋子?我是瘋了,我是瘋了才會中了你的蠱!我為你不顧一切,你卻拚命出逃!我一次次原諒你、包容你,只想著你回來,我便原諒你!我真心待你至此,你就這樣回報我!你沒有心嗎?”
。
“為了我?你真心待我?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的心?你怎麼說得出口?你問了我是不是愛你嗎,你是不是以為這樣關著我,保護著我,對我好,這就是愛了嗎?你覺得我開心嗎?你看到我日漸消瘦嗎?這是你愛人的方式?將一個人一步步逼到死亡,這是你愛我的方式嗎?我何其有幸,有你這樣的愛護,這麼愛我,愛我愛到我死!”歐陽暖冷靜地、一字一句道。
肖天燁一下失了言語,頓在那裡,有一瞬的恍惚,他沒想到,歐陽暖字字句句是如此的尖刻,在她親口說出這一切的時候,一股寒意傳遍四肢。怒意再也無法壓抑,“啪!”一個巴掌狠戾扇過她的面頰,一絲血跡順著嘴角緩緩落下。
歐陽暖無畏地正視他。他捏住她的手腕,眼裡燒紅的憤怒翻滾燃燒,透著她看不懂也不想懂的蕭條悲涼,“是!我是卑鄙無恥,但是我愛你愛得發瘋了,我告訴我自己,若是我就這樣放過你,那麼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我只是想要得到你,那個人能夠做到的事情,我會比他做的好一千倍一萬倍!可是,現在你是怎麼對待我的?!哈!我為你做的這許多換來的就是你如此踐踏!哈哈哈!你讓我恨你了,我從來沒有這樣恨過一個女人!”片刻失神轉瞬即逝,換來的是肖天燁更加窒息的逼視:“只要你說一句,會愛我,我就放了你!告訴我,你愛我!歐陽暖,快說你愛我!說啊!”
歐陽暖卻冷笑:“我不愛你,我永遠也不愛你!”
肖天燁看著她充滿憤怒的眼神,心中刺痛,卻突然鬆開了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說也不要緊,既然你想死,我偏不讓你如願,等著看吧,總有一天你會跪在我腳下求我。”
說完,他頭也不回摔門離去。
歐陽暖被看守的更嚴,除了蘭兒來給她擦洗送飯沐浴更衣,她見不到任何一個人。她開始過日夜顛倒的日子,肖天燁每天白天都會過來,看她有沒有妥協,或者用世上最惡毒的語言折辱她,她便乾脆白天他來的時候裝作睡著了聽不見,於是漸漸忘記了白天黑夜。
就這樣睜著眼,看日出日落交替輪迴。但她不由自主一次次想,自己究竟是誰,從哪裡來?為什麼會惹上肖天燁?她那一天為什麼要這麼倔強,暫時虛以為蛇,讓肖天燁放她出去就可以,為什麼非要對著干……
“你們眼睛瞎了!知道我是奉誰的命令來的嗎?竟敢攔著我!”
“王爺恕罪!殿下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內。您就別為難我們了。”一陣喧嘩從門外傳入。
“等等!王爺!王爺,您不能進去……”腳步聲紛亂而至,歐陽暖抬起頭,肖凌風飛快地,睜大一雙眼睛闖了進來。
他身後是四個護衛,衝進來想要拉他出去,卻又不敢惹怒他。
“到底發生什麼事?”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歐陽暖:“歐陽暖,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個鬼樣子!”
現在的她,哪裡還有當年賞花宴上的風采,看起來活脫脫一個女鬼。
歐陽暖笑了,看著他:“怎麼,來看我死沒死嗎?”
這個男子,曾經幫助過她,不顧一切保護過她,她永遠都會記得!
肖凌風看著清麗無比的歐陽暖,如今已經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眼圈烏黑,眼眶深深陷了進去,顴骨高高的突起,下巴尖的脫了形……整張臉蒼白過了分。他難以接受眼前的這個人:“你和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要把你關起來,甚至連人都不讓見!老天,若不是我今日硬闖了進來,根本不知道你竟然變成這副模樣!他是真的瘋了嗎,那麼愛你,回過頭卻是要逼死你!”
“我不會死的……”歐陽暖只是笑笑,說話的聲音十分虛弱。
肖凌風剛要回答,卻聽到一個可怕的聲音響起:“你吃了雄心豹子膽麼?這裡也敢擅自闖入!看來是我平素裡對你太好了。”
“你瘋了嗎?歐陽暖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折磨她!”肖凌風一改笑容滿面的模樣,竟然直言不諱地問道。他雖然並不喜歡歐陽暖,可他卻知道,歐陽暖若是死了,肖天燁也會真的發瘋的,他這麼做,不只是在逼死歐陽暖,也是在逼死他自己。
“滾出去!”肖天燁冷漠道,眼神凶狠。
“不,你說清楚,難道是想要把一切都葬送毀滅掉嗎?”
“來人,將他拖出去!”
“是!”一群剛才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護衛衝了進來,將掙扎著的肖凌風強行拖了出去。
“肖天燁,你是不是瘋了,你到底要幹什麼?你真的要她死嗎?”
“拖出去,打五十棍!”肖天燁惱怒地斥責。
歐陽暖坐在那裡,面無表情地看著肖天燁,他將她強硬扳了過來。“人人都說我殘忍,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殘忍?我傷害你了嗎,我讓你痛苦了嗎,難道這不是因為我愛你,才會關著你嗎?為什麼你不能體會我的愛,我沒有傷害你啊,我根本不想傷害你!”
毫髮無傷,如今她這副憔悴的樣子,也說得上毫無傷害嗎?這就是他所謂的愛?
“我愛你。”歐陽暖看著他,突然這樣說道。
肖天燁怔住了,他看著她的眼睛,不敢置信她到底說了什麼。
“你不是說只要我說愛你,便放我出去麼,我告訴你,我愛你,這樣行了嗎,你可不可以放我出去,我被關在這裡,快要瘋了你知不知道!我愛你!行了吧!放我走好不好,就算我拜託你,放了我!”
他看著她,她的眼睛清澈如溪水,卻沒有一絲的漣漪,更加找不到一分一毫愛戀的感情,她在撒謊,她不愛他,她是為了出去,她為了出去,竟然說愛他!
明明是他期待的話,明明是他逼迫著她說的話,可是真的聽到了,為什麼他卻不高興,真的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與此相反,他只覺得憤怒,因為她的表情,她的語氣,她的心情,都在告訴他,她在說謊,她不過是受到脅迫,才會這樣說!他此刻的心臟痛苦的像是要撕裂開,當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冰冷和無情,他的心再一次感受到了這種強烈的痛苦,他好恨她,為什麼不乾脆殺了她!為什麼自己動不了手!
憤怒到了極點,他用力甩了她一個巴掌:“住口!賤人”
歐陽暖眉頭都不皺一下,挑著一雙美麗的眼,冷笑:“住口?這不是你最想聽的嗎,明知道是假話,你也一樣愛聽不是嗎?你把我關在這裡,最終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難道你還指望關著我,就能讓我愛上你,肖天燁,你真可笑,難道你關著我,不讓我出去,就能讓我愛上你嗎,這是你做夢,還是你已經發瘋了!”
彷彿被什麼猛然刺中,肖天燁身形微晃,眼眸破碎!
大歷
肖重華發現,刻骨的思念正在一點點吞噬他的理智。
自從南詔國回來,每日還必須處理政務,處理堆積如山的奏章。眼睛看不見,就讓人讀給他聽。但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丟下一切去尋找心愛的女人。可惜,由於肖天燁刻意封鎖了消息,肖重華知道,自己不能去打擾,否則那人會中斷巫醫的治療。
只要是為了她,他可以忍耐,怎麼樣都可以。
想到歐陽暖,他心裡那根刺就扎得越深越疼,漸漸變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以至於過了半個月心緒不寧的日子,肖重華終於病倒了,眾人這時候才想起,這個在朝堂上冷酷無比的人,畢竟也只是一個青年而已。
太醫小心翼翼走到床邊,恭敬地為他診脈。片刻後才覺得情形不對,壯著膽子察看了他的神情後才敢掀開他的內衫,一看頓時駭然,驚呼道:“殿下這是怎麼了!”
他的左胸,竟然有一道長長的傷口,那傷口似乎很長時間都不上藥,開始潰爛……
太醫一雙眼睛震驚地轉過來看著一旁的貼身侍衛金良,金良上去一看,頓時呆住,脊背竄上來的冷意讓他不由戰慄了一下——肖重華的臉色蒼白得可怕,滿目痛苦之色,縱然看慣了他冷酷無情的樣子,金良也還是移開目光,不敢再看。這道傷口絕非是一天兩天的,可是,他為什麼始終不曾宣太醫治療呢?金良覺得很奇怪。
一旁的侍從瑟瑟發抖,事實真相只有肖重華和他們最清楚。世子看不見,一回到燕王府,沐浴的時候,作為貼身侍從便已經發現了他身上的傷口,他們以為是在戰場上留下的紀念,可是不論他們怎麼勸說,他都不肯請太醫治療。
沒有人知道,肖重華不願意治,更大的原因是——他要借由這道傷口帶來的疼痛,抑制住失去歐陽暖之後的那種瘋狂的想要毀滅一切的衝動。
這簡直是瘋了……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早就瘋了,清醒地瘋狂著。
那太醫滿目驚疑之色,剛要繼續發問卻被肖重華喝止:“不過是偶染風寒,你可聽清了!”
太醫突然明白這次燕王世子單獨招他一人出診的含意,他恐懼地跪下:“只是殿下傷勢很重,天氣漸熱,傷口已經潰爛發炎,這樣的傷勢是否應該請宮中那位神醫來診治,我恐怕……”
賀雨然回來後,就經常出入宮中,陪伴肖欽武。
“住口!我有什麼病自己最清楚!你開藥吧!其餘一切,不必多言!”
太醫戰戰兢兢爬起來去開藥,金良站在旁邊有點不知所措,他雖然不懂得醫術,卻也知道世子這傷口的狀況是多麼嚴重,他很難想像,肖重華是如何忍受這樣的痛苦站在朝堂上,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那傷口一眼,也不忍心再看第二眼。在他看來,這實在是無法相信的事情,他更加不能明白,世子為什麼要如此。這世界上有很多心狠的人,只是這些人心再狠,對自己總是寬容的。他不能想像,世界上還有肖重華這樣的人,就連對待自己,他都是嚴苛冷酷的,竟然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傷口流血潰爛發炎出膿,這是什麼樣的人啊!若非親眼目睹,他簡直不能相信!對別人狠也就算了,對自己都這麼狠的人,實在是可怕,卻又無比的可憐。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世子妃,只要將她找回來,一切的問題都能解決。
只是,世子妃,現在究竟在哪裡呢?
被鎖鏈關著,歐陽暖的病情重複惡化,開始不再反抗,甚至比以前更嚴重,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為什麼不肯吃東西,你是在反抗我嗎?”
肖天燁看著她略帶嘲笑的表情,突然快步從外面的護衛手中搶過了一把劍,又快步走過來,緊緊地握住了手上的劍,連帶著青筋冒起,像是壓抑著極為憤怒的情緒,他根本已經沒辦法控制自己了。他身體裡暴虐的血液因為歐陽暖的行為,一點點的集結,沸騰,這種在他血管裡流淌著的憤怒正在逼迫他一步一步走向某種他最厭恨的、失去理智的道路。他沒有放下手中的劍,反而筆直地朝著歐陽暖走過去。
“我再問一遍,你是在反抗我,要逼著我發怒?”
“你心裡到底在想著誰,為什麼總是要拋棄我?”懷疑,懷疑到想要發瘋,肖天燁從來沒有被嫉妒這樣折磨過,他的心裡轉過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妒忌、疑心,將這個理智、高高在上的男人變得疑神疑鬼,誰都不再信任!
歐陽暖的視線落在他的劍上,為那攝人的寒光有些心驚,他舉起它來毫不費力,現在他也沒有丟下那把劍,看來今天他非要問出一個答案。可是這個答案,她完全想不到,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為什麼這麼執著於,她到底在想誰?她誰也沒有想,因為她誰也不記得了!
難道他希望她說出一個子虛烏有的名字?他的疑心病,簡直是將他逼迫地發瘋了!這不得不令人感到恐懼,徹骨的寒冷!
“你害怕了?你怕它?”殘酷的笑容再一次在肖天燁的嘴角出現,可是怎麼看也與他此刻的心情大為相反,他一把斬斷了鎖鏈,讓那鎖鏈斷成半截,落在地上。
他看著歐陽暖,雙目赤紅,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殺了她,別去想什麼後果,只要她存在一天,他將一天比一天更不能控制自己,終有一天她會毀了他!
像是被她光潔如玉的脖頸所引誘,他伸出手竟然輕易地掌控住她的生命,這多麼容易,只要一用力,這麼細這麼可愛的脖子就會斷掉,那她就再也不能對他做出這樣殘忍的表情,她在欺騙他,親手捏斷這女人的脖子,讓她的嘴巴再也不能吐出謊言,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危險,他怎能留下這樣的禍患在自己身邊!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再為了一個女人失魂落魄,他會徹底失去理智的!肖天燁用手掐住歐陽暖的脖子,就這樣想著,一點兒一點兒加重了手上的力氣!
歐陽暖只是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她難以呼吸,幾乎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淚來。
肖天燁像是被她的眼淚燙到了,突然鬆了手。
歐陽暖大聲地咳嗽著,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她驚駭莫名的看著肖天燁,可是對方的眼睛竟然都是驚恐:“暖兒,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你原諒我,我再也不會這麼對你,你想要出去是不是,我不會再管著你了!真的,你要去哪裡我都陪你去,只是求你不要再離開我了!”他拚命抱著她,不停地說著。
歐陽暖不說話了,她感到深深的無力感。
這一日,宮女督著歐陽暖喝完藥,連話也不肯與她多說一句就離開了。歐陽暖目送著她走出門去,低聲地歎了一口氣。
這時候,雕樑畫壁的走廊下已燃起了燈籠,歐陽暖的心情卻越發的沉重,她的手抬起來,輕輕掩住了唇畔的咳嗽。
門外的肖天燁早已經瞧見了映在窗格上的影子,柔和的燭光,灑在那片黑影之上,他的目光望著那片黑影,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他走進去,歐陽暖還是坐在桌前,一動不動,然而她略顯蒼白的面容,在溫柔的燭光中,美好如玉。
屋中一片靜寂,良久之後,肖天燁歎了口氣,道:“你還是不肯跟我說話嗎?”
歐陽暖道:“除非你放我走。”
肖天燁自從那日之後,已經恢復了平靜,甚至和歐陽暖說話的時候都是輕聲慢語,他輕聲笑了笑道:“你總是在懷疑我,可是離開我,你能去哪裡。”
歐陽暖道:“我想找回自己的過去。”
肖天燁淡然一笑,道:“這只是你離開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不過是因為你擔心我是個惡人,所說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欺騙你。”
歐陽暖目光一閃,卻還是默默無言。
肖天燁慢慢道:“在你心中,人或許是有好壞的,可是誰又能分得清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呢?歐陽暖,你真能分清嗎?你只是覺得我關著你,不放你出去,可你知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為了讓你早日康復,為了把你留在我的身邊。”
歐陽暖看著他的神情,有一瞬間無所遁形的感覺,彷彿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透明的,毫無遮擋,她到:“我總是感激你的,不管你為了什麼,你畢竟救了我的命。”
肖天燁輕笑一聲,春水般的眼睛波光蕩漾,道:“歐陽暖,你嘴裡這麼說,心裡卻不是這麼想,你若將我看做好人,為何遲遲不肯對我說實話,從不願意愛我,留在我身邊?”
歐陽暖垂下眼眸,道:“我很想對你說,但很多話……我——”
肖天燁歎了口氣道:“我瞭解,我知道你的心裡一直有一個名字,或者,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但你一直覺得那個人不是我。”
歐陽暖搖了搖頭,他看著她道:“你離開,其實是為了去找那麼一個莫須有的人是不是?僅僅為了夢中那一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影子,就不顧一切要離開這裡?”
歐陽暖道:“你以為我只是為了那個人?”
肖天燁沒有回答,冰雪般的眼神,正瞬也不瞬地凝注著她。
歐陽暖道:“不,你錯了,我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的過去,我總是在想自己到底是誰,為什麼除了一個名字之外什麼也沒有,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夢中的那個人和我又有什麼樣的關係……對不起……我一天不知道,就一天不能平靜下來。”
肖天燁看著她,心底那最冷酷、最堅硬的地方突然有一種奇異的痛恨,他低聲道:“若是我不讓你走呢?”
沉默許久後,歐陽暖看著肖天燁道,眼神溫和卻無可辯駁:“對不起,我一定要走。”
她這樣說著,眉梢眼角又出現曾經的冷漠和堅毅,肖天燁有一瞬間的錯覺,彷彿她的感情已被凍結起來,她又恢復那個冷冰冰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