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侍寢3
衛穎嘉一身常服，高大俊挺，逆光而來時，面目看不太清，魏子堯只注意到衛穎嘉淡淡勾起唇角。
「唉呀，子堯可是稀客。」衛穎嘉與魏子堯是好基友，不過來彼此家情況並不多，倆人一人一半銀子外頭置了私宅，時不時就要去偷偷情啥。「腦袋上怎麼了？你哥打？」
衛穎嘉為人冷峻，不過對魏安卻大不同，格外多了幾分關切。想當年，倆人正床上翻雲覆雨，魏寧闖到私宅，險些宰了衛穎嘉。衛穎嘉躲家裡好幾天，出去當差都時時小心，好他能躲開魏寧，魏安卻挨了幾回收拾，衛穎嘉見魏寧臉上帶傷，頭一個想就是魏寧又下了毒手。
魏安道，「那倒沒有，我家裡出了點兒事兒，我哥想請你過去一趟。」
「行。」衛穎嘉先應了，再問，「什麼事兒啊？你哥每見了我都恨不能扒皮抽骨，別是鴻門宴吧？」
魏安心煩很，「那你就不要去了！」若不是礙於兄長堅持，魏寧真樂意叫衛穎嘉攙和他家裡事。
「那怎麼成，豈不叫子堯你失了臉面。」衛穎嘉笑了笑，他只是隨口玩笑，畢竟彼此都是帝都城有頭有臉人家，魏子敏再怎麼著，也得顧著彼此臉面。衛穎嘉道，「時候不早了，咱們早點兒去，別叫你哥挑理。」喚了小廝去裡頭回稟一聲，衛穎嘉便與魏安去了承恩公府。
老永寧侯如今孫子早抱上了，不樂意再去管兒子外頭那些破事兒。只是魏家這身份老永寧侯一直不大喜歡，忍不住皺了皺眉，吩咐侍女去把孫子抱來，不孝子滾了，他打算晚上與孫子一道吃晚飯，順便教導三歲小孫子成才。
魏安是坐車來。
衛穎嘉就跟著一道坐車，握住魏安手道，「有事你派人來說一聲，我也會去。」
「我沒想來，是大哥說，你現身份今非昔比，叫我跑一趟。」魏安掃衛穎嘉一眼，「你別多心，你現可是皇上親舅舅，皇上就你這一個寶貝舅舅，誰敢把你怎麼著。是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子堯，我是皇上舅舅，你不也是皇上二表叔麼。」衛穎嘉這皇舅做委實戰戰兢兢，完全沒有外戚威風。話說著又移了心思，追問道，「什麼事？咱倆什麼交情，你直接說就是了。」
「我要跟杜氏和離了，杜家不依，要找皇上評理，想請你幫忙皇上跟前美言幾句。」
杜氏？和離？
杜氏是誰？
魏子堯之妻——杜如梅，福昌大長公主與北昌侯之嫡長女。
衛穎嘉握著魏安手，一時沒反應過來魏安話中之意，這年頭兒，男人三妻四妾，或者外頭有個把相好兒，真是挺正常事兒。正妻操持家務養育兒女，內宅有身份有地位，也不會多說，怎麼會搞到和離份兒上！
衛穎嘉剛要細問，就聽外頭一聲俊馬嘶鳴，車子陡然一個急拐彎兒，倆人不約而同向旁跌去。魏安眼疾手抓住車頂吊下安全吊帶，止住前衝勢頭兒，好險沒跌翻。這也是古代馬車安全設計之一，現代汽車安全帶雛型。它是從車頂吊下來一個環型吊帶，古代路上多有不平，馬車搖晃時，坐車人拽住安全吊帶，可以穩固身體，增加安全性。
魏安只是微微受驚，倒是衛穎嘉給魏安要和離消息震失了神，急剎車時一頭撞到了車廂，咚一聲，好大動靜。
魏安忙一手去撈衛穎嘉，又揚聲問，「怎麼了？」
車伕忙道，「回二老爺話，斜刺裡忽地衝出一書生，險些驚了馬。」
魏安推開一扇車門，見一群人正圍著個書生不放，其中一錦衣紈褲抓著書手衣襟拽到跟前，揚起醋缽大拳頭就要揍人，那書生嘴裡嚷嚷著什麼，也聽不大真切。
魏安是自幼便混亦於帝都人，三教九流，他都認得。恰好，那掄著拳頭要打人，他也認得。
魏安沒說話，他身邊小廝青羽氣哄哄喊道，「好你個6八爺，您老威風都威風到街面兒上來了！」
6老八隻顧著著急拿人，並未留意驚馬人家，聽到有人喊話，抬臉一瞧，喲，還是熟人。
6老八心裡直撇嘴，切，要擱以前他真得把魏安當成一號人物，如今皇登基，魏老二還太爺似坐車裡瞧他，切，當以前呢。
不過，誰叫魏家還有個姑奶奶宮裡做太皇太后呢，6老八也不大敢得罪魏安，遠著一笑，敷衍拱了拱手，「喲，魏二弟，你怎麼有空出來了？前一陣兒可好長工夫不見你出來玩兒。」
魏安雖說仕途上沒什麼進展，可這並不能說他是個傻瓜。相反，魏家男人智商都不低。魏安見6老八隻管說著廢話，並不提害他驚馬事，微微一笑，將另一扇掩著車門推開，再伸手將衛穎嘉拽出來，掃一眼衛穎嘉額頭撞出青包，對6老八道，「老八，你還少跟我稱兄道弟！我若有你這樣兄弟，得少活二十年。瞧見沒，你驚了我車，我皮糙肉厚沒什麼，可是摔壞了永寧侯細皮嫩肉！怎麼著，你這是有意謀害皇舅吧？」
6老八一見衛穎嘉冷淡面容，頓時賠笑上前，「唉喲，唉喲，二弟你可不能亂說。」又對衛穎嘉賠罪，「侯爺，您還好吧？對不住，真對不住。」回頭一揮手，「把那小子押過來，給侯爺賠罪。」
魏安見6老八臉上那笑，涼涼問衛穎嘉一句，「6，前倨而後恭，何也？」
衛穎嘉不動聲色。6老八雖說游手好閒，人話還能聽得懂，頓時恨不能撕爛魏子堯一張臭嘴，剛要說笑幾句給自個兒找個台階兒。衛穎嘉指了指那書生道，「把他留下，你走。」
6老八不大樂意，商量道，「侯爺，這，這個……」
那書生皮膚微棕，眉目清秀，年紀不大，極是機伶，聞言立碼掙開6老八拉扯，撣一撣衣袖，厭惡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我可是要春闈，你再敢拉扯不清，想一想趙喜下場吧！我可不是什麼面皮兒薄小秀才，被男人碰一下立時尋死，我就是死也得把你6老八一道帶上！」
聽到這小書生提及趙喜事事，魏安忍不住暗地裡偷笑，打量衛穎嘉神色。趙喜罪有應得，只是誰有這麼個糟心母族，也不樂意大街上被人提起吧。這書生雖機伶，說話卻有些噎人哪，不大周全是真。衛穎嘉已深恨自己多一句嘴要救那書生，想著這書生如此刁蠻，也不見得就對付不了6老八。
衛穎嘉一皺眉，書生已跪地上嗑了個頭，還是對著魏安與衛穎嘉倆人嗑，口稱，「多謝魏大人與永寧侯救命之恩，沈拙言感激不。求兩位大人一定要救人救到底，6家有財有勢，學生怕您二位一走，學生性命難保。」
圍觀者漸多，沈拙言這一席話，讓雙方均有騎馬難下之感，魏安見6老八狠狠瞪了沈拙言幾眼，也跟著打量著沈拙言，見這小子衣衫雖有些凌亂髒污，神色倒是坦然，魏安催問，「怎麼著，6老八？」
6老八對著魏安衛穎嘉一抱拳，帶著狗腿子們轉身走了。
衛穎嘉淡淡道，「好了，他再不會找你麻煩，你也回家吧。」不待沈拙言說話，拉著魏安回車裡坐了，車門光鐺一關。
車馬長鞭一揚，吆喝一聲，馬車繼續行駛。魏安見衛穎嘉臉色實臭，笑道，「你這也是見義勇為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行善積德大好事兒。」毛手毛腳抱住衛穎嘉腦袋吃豆腐，「來，給我瞧瞧，喲，侯爺也是帝都四大美男之一啊，如今撞出這大青包，可怎麼上朝當差啊。來，我給侯爺吹吹。」
衛穎嘉笑，「你們又給帝都男人重排名了？」不用問，這些無聊事都是魏安這些游手好閒人搞出來。
「嗯，自從皇上登基，衛侯爺便以皇舅之尊擊拜了大駙馬，名列帝都美男之四。」魏安笑吟吟道。
衛穎嘉對這個沒興趣，只想再問問魏安和離事兒，尚未張嘴，就聽外頭青羽回稟，「爺，那書生不肯走，還跟咱們車子後頭，一直央求爺救他到底，收留他五日，待他春闈，再行離去。」
魏安衝著衛穎嘉眨眼，悄聲打趣道，「這要是個小丫頭，非嚷嚷著要以身相報給你做小不可。」
「你這張嘴。」衛穎嘉低聲道，「給那些讀書人聽到，又是一場是非。」高聲喚自己隨從，「薛二，你派人送那書生回咱們府上去。」
薛二外頭應了，過一時又折返回來，稟道，「侯爺，沈舉人是要跟著魏大人回去。」您老自作多情了哈。
魏安頓時滿面驚喜，「喲，難得難得。青羽，給他匹馬，一道帶他回去吧。」得意問衛穎嘉，「你說小言會不會以身相許哪？」
這才多大工夫，稱呼都換了。小言？哼！小言！衛穎嘉瞟過魏子堯那雙水靈靈桃花眼，似笑非笑，「他要是知道你魏二名聲，剛離虎口，又進狼窩，非上吊不可。」魏子堯斷袖，完全是公開性。
雖然衛穎嘉認為和離之事挺傷臉，不過杜家招了魏子堯做女婿，這些年過來，本身就是件傷臉事兒。
唉，福昌大長公主相女婿眼光實太差了。
衛穎嘉真心認為：離了也好。遂開口相問，「和離究竟……」話剛開頭兒，外頭下人已道，「爺，侯爺，到家了，小們伺候爺、侯爺下車。」
已到魏府，衛穎嘉沒來得及從好基友魏安口中問出和離內｜幕，只得開門下車，迎臉面對魏家大家長，魏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