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氏一族

  又是在WFP醫療研究中心的特等病房裡,前AKA829成員,除了阿洛拉,再次齊聚一堂,只是這次病患不是狄克,而是米婭。
  趴躺在病床上的米婭眼眸緊閉,臉色蒼白,嘴唇隱隱泛紫,可背上那只令人驚異卻又莫名的鳳凰卻是愈演愈烈。
  它呈現艷麗的金橘色,將整個背脊盤踞的沒有一絲空間,邊緣的顏色則是火紅色的,如同火刃在切割背部的皮膚,閃閃發光。
  如此驚人又駭人的異像,真是前所未見,更讓他們確定這絕對不是米婭心血來潮去弄得什麼紋身秀。
  可,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無人解答,只能暫時放一邊。
  床邊醫療人員忙著輸液,忙著檢查,也忙著應付狄克,三胞胎,還有卡奧利。
  最寶貝的女兒昏迷不醒,檢查了半天,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狄克的恐懼和心慌,已經到達了頂點,說什麼也不肯離開病床半步,他的臉色比起米婭來更是慘白,身軀不自主的顫動著。
  三胞胎和卡奧利也是同樣,圍跪在床邊一瞬不瞬的盯著米婭的小臉,醫護人員無論怎麼勸離,他們都不聽。
  羅瑪斯看著手裡的檢查報告,所有報告都顯示米婭的各類指標都符合正常。唯一能確定的是,她現在這副比病狀,都是這突然出現的火鳳所引起的。
  那鳳似火,也讓她的體溫像被火燒了一般的燙,若說這是發燒,白細胞應該會遠多於正常人的標準,可是沒有,一切正常,若不是發燒,那這42度的體溫,又算怎麼回事。
  當了盡三十年的醫生,這種無力感,已經是第二次了。
  米婭昏迷中,呻吟了一聲,"好燙,好疼……"
  她沒有醒,可身體卻開始扭動,好似體內也開始有火在燃燒,燒得她五臟具焚,燒得她難受,不停的喊燙,還疼。
  聽著這些,狄克,三胞胎,還有卡奧利心急如焚,膽肝欲裂,紅著雙眼齊齊看向羅馬斯。
  羅馬斯卻無言以對。
  比起身體的溫度,米婭左手的溫度更是高得離譜,整個手臂像被火燙過一樣,通紅通紅的,通紅之下隱約可以看見神經的暴突,青色筋線,由青轉黑,蜿蜒攀附在手臂上,看起來觸目心驚,可右手卻絲毫無樣。
  狄克再也冷靜不下去了,對著羅馬斯急吼,"救她,趕快救她!!"
  羅馬斯也想救,可是怎麼救,病因不明,無從下手啊。
  這時,歐陽決從病房外奔了進來,"我已經聯繫了阿洛拉,她和鬼醫已經坐直升飛機趕來了,米婭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羅馬斯聽到阿洛拉會來,壓力稍許減小了些,既然現在救不了,那就盡最大的力量讓病情不能再惡化下去,他讓醫護人員取來冰袋,嚴嚴實實的覆在米婭的腦袋上。
  "我現在暫時用冰敷的方法,保護她的大腦不要被體溫燒壞,其他的,只能等阿洛拉來了。"
  阿洛拉加上鬼醫,他想總會有辦法的,畢竟這兩人的醫術高過他不止一倍,只是他們從芬蘭到這起碼要花上五、六個小時,就怕米婭撐不下去。
  娜娜不是醫生,比之羅馬斯更是無力,只能雙手合十向神靈祈禱,可是看著米婭難受的樣子,她實在忍不住了,哭著跑離病房。
  卡爾見狀,跟著出了病房,去安慰她。
  他們都是看著米婭長大的,看著她一天比一天更像悠,有懷念,有欣慰,更是發自肺腑的疼愛,悠的離去對他們而言已是一個莫大的打擊和遺憾,若是再來一次,再來一次的話,他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
  無力,痛心,恐懼,更打擊著身為父親的狄克,他知道羅馬斯已經盡力了,他也知道等待是唯一的辦法,可這叫他情何以堪。
  他唯一的女兒,此刻正命懸一線,生死未知,他實在冷靜不下來,失去的痛,是何種痛,他比誰都清楚。
  那種被生生撕開心一樣的痛苦,他到現在都沒有痊癒,又怎能再去承受一次。
  他拚命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會過去的,米婭會康復的,會好起來的,會再次親暱的喊他巴比,然後向他撒嬌,甚至做些惹他生氣的事情。
  可以,一定可以的。
  他在心裡無聲的吶喊,只希望用這種方式,燃起自己的信心。
  他回到病床邊,撫觸著米婭沒有血色的小臉,叫著她的名字,輕吻著她光滑的額頭,彷彿這樣就能將自己的生命力過繼給她,讓她活下去。
  他的這種行為,讓在場的人反而更擔心。
  可他們也明白,他還沒有病癒康復,又突來這種打擊,恐怕已經吼不出,也喊不出什麼了。
  現在,他的人就是塊玻璃,極易碎,任何碰觸,都有可能讓他碎裂。
  三胞胎和卡奧利比起他也好不到哪去,四雙眼睛早已哭紅,只能趴伏在床沿上無力的等待。
  病房裡的空氣是悲傷的,也是刺痛人心的,這讓好幾個醫療人員都呆不下去了,哭跑了不少,有些精神力強大的即使留在房裡,也因為憐憫而哽咽的手抖。
  歐陽決則是站在醫療中心頂樓的停機坪,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不時仰望的天空,希望能立刻看到阿洛拉所坐的直升飛機。
  米婭的生命開始和時間賽跑,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歐陽決腳邊的煙蒂也就越來越多,第四個小時過去的時候,他點煙的手也在發抖,遲遲聽不到直升飛機的轟鳴聲,心也就越沉,煙也抽不下去了,他急躁的將手插在褲袋裡,來回兜轉,為了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看向車水馬龍的馬路,視力極好的他突然看見在醫療中心大門的警衛室前,有四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和警衛爭執,過不一會兒,竟然動起手來了。
  他自小習武,一看便知,那四個男人的身手極為了得,還是正統的中國武術,沒過幾招就把警衛打得無力招架,警衛也不甘示弱,按了警鈴,頓時周邊又衝出十幾個警衛。
  WFP醫療中心除了是WFP自身的醫療基地以外,也是個對民眾開放的醫院,低層設施與一般醫院無異,所以警衛都不是WFP警員出身,並不配槍,但身手也算是訓練有素。
  可十幾個警衛一起加入了戰局,卻還是沒有將對方擒下,反被打得東倒西歪,讓歐陽決頓感不妙。
  他本不想管,畢竟米婭的事更重要,可這樣放任不管,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還正愁著沒地方發洩。他們來得正好。
  想罷,他轉身向頂樓直達一層的電梯奔去。
  到了一層,電梯門剛打開,正好看見在警衛室前大動干戈四男一女進入大廳。
  此時的大廳,已經疏散了民眾,大批的警衛將他們團團圍住。
  歐陽決這才看清他們的長相,尤其是為首的女子,年紀在二十五、六歲,十分美貌,那容貌倒有幾分熟悉,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哪裡見過,只見她青絲如墨染,高卷美人鬏,上插一支鳳凰金簪,合身的旗袍讓她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那般妖嬈奪目,但冷冽的氣質,卻不敢讓人對她的美色有任何遐想,而她身邊的四個男人,年紀與女子相仿,人高馬大,將她護在中間,顯得極為尊敬。
  大廳裡,警衛們個個嚴正以待,卻又不敢冒然出手,之前的打鬥已讓他們明白這幾個人絕不好對付。
  為首的美人開口道,"我只是來找人,請各位不要再妨礙下去。"
  她說得是英語,發音十分地道,嗓音冷冽清靈,說得是請求的話,卻半點沒有請求的語氣,到像是在發號施令。
  警衛長站在人前,戒備的看著他們,雖然已報了警,但救援離到達尚有一段時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穩住他們。
  "我們也說過,你們要見的人,不是普通人,不能隨便見,就算要見,也要先預約……"
  警衛長話還沒完,就被女子強勢的打斷,"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等。"
  言下之意就是不給見,就硬闖。
  "你們以為自己是誰……"警衛長質問道,卻被那女子冷冽的眼神瞪了一記,質問的語氣瞬間打了個折扣。
  女子顯然沒把警衛長的話聽進耳裡,神色已透出不耐,抬頭環視包圍他們警衛,眼神一暗,說了句,"動手!!!"
  話落,她身邊的四名男子,立刻向警衛們發動攻勢。
  突然的襲擊,讓警衛們猝不及防,頃刻間,離他們最近的一撥人已被擊倒。
  四人的攻擊十分有默契,逐漸清理出一條道路,可讓女子通行無阻,女子沿道直行,方向是直衝著警衛長而去的,顯然她打算來個擒賊先擒王。
  警衛長早已被這些人專業而迅速的行動力給驚到了,一時間忘了反應,眼看著就要被抓個正著,只能下意識的往後退。
  退了數步,就被身後的某人給擋了下來。
  他回頭,一見來人,頓時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歐陽……歐陽……"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欣喜了,將軍的稱謂就這麼卡在了喉嚨,半天也沒吐出來。
  歐陽決的出現,讓警衛們頓時都鬆了口氣。
  雖然他們是普通警衛,但對前AKA829小隊的成員,卻是熟知的。
  歐陽決剛想問明原因,就發現女子沒有因為他的出現,而停下動作,反而加大了攻勢。
  他敏銳的察覺到,這女子的武功絕不比她身邊的四個男人差,一把將警衛長推到一邊,出手抵擋住女子的來襲。
  夜惹歡未料有人可以輕易的抵擋住她的快攻,此一擊,便知道對方也是個練家子,且武功不弱,可她已經沒有時間在這裡耗費,收回手的一剎那,腳下已橫掃出去。
  歐陽決是習慣了殺場的人,有時候身體比腦子的反應還快,下意識便躲過了她掃過來的腿。
  夜惹歡見狀,右手如靈蛇舞動,迅速襲向他的胸口,這一掌她用了八分的力,意在速戰速決,至於這突然出現的男人是否會受傷,已經顧不了這麼多。
  歐陽決已察覺到她的用意,一個彈跳而起的後空翻,不僅躲過了她的來襲,也將兩人的距離拉遠。
  "你到底是什麼人?"
  光是這一招,他就篤定,這個女子絕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饒是他這個少林寺長大的人,也沒看出她的招數是出自何派。
  夜惹歡只想著盡快解決他,也不回答,見他躲離,發起更迅速的攻擊。
  拆招與擋招之間,就算歐陽決一開始不想傷人,被逼到這個份上,也不得不認真起來。
  於是,主動發起攻勢。
  在場的警衛都看傻了眼,竟然還有除了AKA829小隊的成員外,能和歐陽將軍過招的人,且一點不落下風。
  兩人開打間,招式都十分漂亮,尤其是那女子,招式間有著極為柔美的姿態,輕盈飄動,暗柔中卻是極為強勁的力道。
  警衛中有幾個是中國功夫迷,看著他們一來二往的過招,就像在看武俠電視劇,驚的是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
  與女子同來的四人見自家的主子和歐陽決打得難解難分,心裡多少有點驚異,解決完該解決的人後,立刻衝上前去相幫。
  歐陽決對付一個夜惹歡,尚算游刃有餘,但多了四個男人,形勢就有些吃緊了,他一邊擋招,一邊思索,再這樣下去,他可撈不到半分好處。
  想著,他的動作起了變化,由正統武術,改為搏擊之術,他好歹是WFP的武術總教官,在武方面,可謂貫通八達,很清楚搏擊的長項是什麼,就是一招制敵,迅雷不及。
  未料他的招式會突然起變化,夜惹歡有了片刻的驚楞,就這麼一愣,就被歐陽決逮到了反制的機會,一個擒拿手,就將她的雙臂反剪在身後。
  "代宗主!!"見她受制,四名男子立刻狠下殺招對付歐陽決。
  歐陽決明白,這個時候他們要攻過來,他可沒餘力還擊,只能委屈手裡的這個美人了,手勁一狠,喝道,"別動!!要不然我廢了她的手。"
  他是真的用了力,讓夜惹歡疼白了臉。
  四人眼見,頓時停下攻勢,大喊道,"莫要傷害我們宗主。"
  情急之下,四人說得是中國話,不過歐陽決聽得懂,並用中文回道,"不讓我傷害她也行,但你們要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夜惹歡聽到他說中文,有些驚訝,忍痛道,"你會說中國話?"他的長相可沒半分中國人的樣子。
  他點頭,"所以,你們如果想打諢過關,可沒那麼容易,怎麼樣?想說了嗎?"
  夜惹歡還不能篤定此人是否可以信任,只想趕緊脫困,掙扎了幾下,卻是徒勞,反而被他困得更緊,不禁呵斥道,"放開我!!"
  "那可不行!!"有她在手,她的人才不會輕舉妄動。
  不過他一向是憐香惜玉的男人,見她疼白了臉,手勁稍鬆,只是制住她的行動。
  "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只想知道你們的目的,還有你們是什麼人?"
  夜惹歡知道自己受制於人,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憤恨的說道,"我要見WFP的元帥閣下。"
  "你們要見狄克?"這讓歐陽決大感意外。
  聽他如此熟稔的喊著WFP元帥的名字,夜惹歡驚道,"你認識他?"她早有感覺他不是普通人,卻沒想到他竟是那人的熟人。
  "不僅認識,還是生死之交。"
  聽聞,夜惹歡著實一喜,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即是那人的生死之交,他在WFP的身份也必定不一般。
  於是,她十分急切的說道,「快,快帶我去見他。」
  ,"見是可以,但要看你是什麼理由?"狄克的仇人可不少,他大意不得。
  "如果說,我是她妻子的親侄女,這個理由充分嗎?"
  歐陽決愕然,"你說……你是……什麼?"
  夜惹歡也沒管他是不是能接受,重複道,"我是他妻子的親侄女,按照輩分,我還要喚他一聲姑丈。"
  「姑……故丈!?」
  歐陽決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顯然被這個驚人的理由給雷到了。
  可轉念一想,不對啊,悠明明是孤兒,哪可能有個這麼大的侄女。
  "你想騙我!!"鉗制的手用力一緊。
  夜惹歡痛叫道,"騙你作什麼,這是事實。"
  "宗主沒有說謊,這的確是真的,WFP元帥閣下的妻子,正是我夜氏一族失蹤了三十五年之久的大小姐。"四名男子中年歲最長的一人解釋道。
  夜氏一族!?
  歐陽決大驚,"你們是中國夜家的人!?"說到句尾,他的語調竟是有些輕顫的。
  "正是,閣下此刻擒住的正是我夜門第六百二十七代的宗主大人。"
  歐陽決聽後,手就像被電電到了似的,立馬鬆手,推開夜惹歡,瞠目瞪著她,只覺腦子裡嗡嗡作響,一片驚愕和錯亂。
  中國夜家!那個被稱為中國第一門庭的夜家!
  她竟然還是夜家現任的宗主。
  這……這……要是玩笑,可開大發了。
  得到自由的夜惹歡沒想到他會突然撒手,差點跌倒,好在她的四個護衛及時護住她。
  "你可以不相信,但我絕沒有任何不軌的企圖,我來此只是想救人。"她撫著自己僵疼的手臂說道。
  她的確是來救人的,一下飛機,她就馬不停蹄的趕往霍爾德家,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得知他們來了這裡,她不敢稍有停歇,急忙趕過來,卻是碰了壁,萬不得已,她只能動手。
  聽她說要救人,歐陽決更是渾身一震,他是聽過夜家那些驚世傳聞的。
  莫非……
  "救誰?"他問,問得有點激動,更有著期盼。
  "米婭·悠·霍爾德,我夜家此刻最重要的人。"

《絕戀十六年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