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我吃喝拉撒睡全由小宦官們伺候,簡直不要太爽。孫郁一天三次來給我上藥,他沉默的像個悶葫蘆,絕大多數時候保持緘默,唯獨叮囑我不能洗腳、不能吃發物等注意事項十分細心。
我知道孫郁心裡不好受,聽我說皇帝看上我是一回事,現在看皇帝對我這麼好,他根本沒有上場機會,他哪能不傷心?但我也沒辦法,我只把他當朋友看,他單方面的失戀,過些天大概會好了,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跟他瞎胡鬧打趣,他倒也沒有不耐煩。
期間,吉祥公主一共來看了我十次,每次都問我:「三寶,你看我瘦一點了嗎?」
我只能哄她瘦了一點點,她每次都欣喜離去又愁眉苦臉的回來,說我是個大騙子,從不說真話。
這委實是冤枉我,在我看來,並不是瘦成瘦竹竿才是美,腰細只是一方面,要跟身高和體態相符合才好看。假如一個女人骨架太大,她要是瘦的像竹竿,那就不是美感,而是可怕。所謂的瘦,換一個詞更好理解,應該叫豐纖合度,凹凸有致才是。我礙於宦官的身份,不好跟吉祥公主討論這些問題,只得默認自己真是騙子,任由吉祥公主叫罵。
皇帝來得更勤,而且常常是把我嚇一跳。原來偏殿和正殿中間的一堵牆,暗藏機關,被一個博古架遮住,誰都不知道。皇帝把奏折都搬到了乾清宮來看,他看奏折看累了,便扭轉機關,也不打招呼,便來看我。
我每天躺著,閒到不行,總是昏昏欲睡,每次睡的時間也不久,但就是想睡。頭一天,皇帝的出現,嚇得正在擺大字型酣睡的我毛骨悚然,因為我睡的太香,流口水了。皇帝竟無限柔情的拿著一方帕子替我擦口水,我真想鑽進地洞裡去,再也不見人。
我伺候皇帝這麼幾個月,從未看過皇帝流口水,也沒聽過皇帝放屁,皇帝在我面前,總是優雅至極,像個大家閨秀一樣,時刻注意自己的儀態和舉止。而我呢,則反過來,不拘小節,像梁山好漢似的,摳鼻子、流口水甚至還放過一個響屁,我在皇帝面前,真是一點形象都沒有。
若是我和喬止月一同選秀,我肯定要被喬止月比下去。還好,我小時候的頑皮和仗義給自己鋪了一條好路,釣來了一個金龜婿。我覺得我不能再放任自流,不拘小節,不然皇帝遲早被我的鼻屎和口水嚇跑,投入到其他女人的懷抱裡。
我可是贏在起跑線上的姑娘,絕不能在中途掉鏈子,更不能在臨門一腳的時候退縮。我必須守護住皇帝對我的好感,並越來越喜歡我才行。
是以,有了前車之鑒,我睡姿規矩,也不胡亂翻身,但睡熟了,啥都不知道,哪記得自己定下的這些規矩?結果又出了幾次丑,皇帝倒也沒嫌棄我,甚至還曾準備餵飯給我吃。本來是我伺候皇帝的,我一個宦官,哪敢托大讓皇帝伺候?我提出定要自己吃飯,不然就跳下床走路,皇帝則要餵我吃飯,不然就關我禁閉。我們誰也不讓誰,爭執了一盞茶的時間,皇帝才讓步,美其名曰:「朕的女人獨立自主,思想覺悟高,朕很欣慰。」
如此下去,真是要慣壞我了。今早,天陰沉沉的,窗外響著悶雷,像是即將要下起大雨來。一連躺了三天,我渾身不自在,我穿好宦官服,穿綾襪時看到腳掌好的差不多了,還有那麼一點點皮外傷。我在地上走了幾圈,覺得不妨事,便毫不遲疑的走出了偏殿。
皇帝尚在早朝,我去御膳房轉了一圈,看御廚們正在精心準備早膳,便又去鍾粹宮找吉祥公主道謝,吉祥公主不思茶飯一心想瘦下來,臉色不復之前紅潤有光澤,我各種勸說吉祥公主放棄這種不健康的減肥念頭,可吉祥公主不聽。我只好邀請吉祥公主到乾清宮,和皇帝一起吃早飯。
皇帝前腳進了乾清宮,我和吉祥公主後腳便到了,我們剛進乾清宮,黑雲壓城,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吉祥公主抱怨道:「皇兄,
好不容易才熱起來的天氣,好端端的又下什麼雨?沒的讓人心煩。」
皇帝說:「天要下雨,難道朕攔得住?」
這幾天甚是悶熱,乾清宮和鍾粹宮皆有冰塊鎮著降溫,並不覺得多熱。但走在外面,太陽暴曬,便覺得異常悶熱難受。我要干的活算少又輕鬆的,那些平民百姓們扛著鋤頭去田里幹活,衣裳一天不知道要濕透多少次,下一次暴雨等於是天然降溫,多好啊。
吉祥公主扁扁嘴,說:「皇兄,你為什麼凶我?我感覺自打我跟母后在安國寺住了一段時間,你就沒以前待我好了。」
皇帝沒說話,也不辯解,坐到書案前,拿起奏折翻看,我覺得他心情不佳,定是朝堂上遇見什麼難事。吉祥公主撒嬌,他視而不見,我也不好打擾皇帝,便問:「皇上,奴才是否現在去傳早膳?」
皇帝沒答話,吉祥公主說:「三寶,外面打雷又下雨,等這陣大雨稍微小了一些,你再去傳膳,我和皇兄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等著吃。」
吉祥公主為我好,我自然也要對她好,檢查茶具和茶杯皆沒有異常後,便泡了一壺茶,再給皇帝和吉祥公主各斟了一杯茶。
吉祥公主湊到皇帝身旁,大約是從奏折中得到什麼啟發,便說:「皇兄,英國公被打了軍棍,這都過了三天,皇兄也不去看看,說不過去吧?」
在吉祥公主眼裡,英國公勞苦功高,自領二十軍棍那可謂是英雄事跡,吉祥公主主動提起要去看望英國公,看來她想代表皇帝去慰問英國公。這下好,我不願去英國公府,皇帝更不想去,吉祥公主自己情願去,是最好不過了。
可是,要去看望英國公,除了人到場和普通賞賜外,還得準備其他厚禮。皇帝準備給喬止月和霍擎蒼賜婚,至今尚未下聖旨,皇帝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