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還在生我的氣?」
「我知道你是為了給家裡有個交代才那樣,算了。」雪芝揮揮手,「一會我去把錢付了。」
「我說了,我以前就見過你。」上官透的聲音溫柔到冰都給融了,也靠得越來越近。
「很顯然,姑娘是在找台階下。但,昭君夫人可能會讓這種升溫的曖昧消失嗎!!!」卓老闆猛地一揚手,黃金劍脫手而出,終於刺穿了一切阻礙,在樓頂衝出了一個大洞。
大媽道:「卓老闆,這樓可是你自己修的……」
「芝兒……」上官透忽然走上去,捉住雪芝的手,頭微微一側,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
卓老闆張開雙臂,咆哮道:「『你是我的』這句話,已經過時了!!」
「我沒有太多的東西可以給你,但是如果你點頭,我就是你的。」上官透一手握緊雪芝的手,另一隻手已經摟住她的腰,輕輕一勾,她就倒在了他的懷中。
這個時候,卓老闆忽然神色凝重地蹲下來,把金盾往下挪,放在板凳底下,然後狠狠敲了一下,金盾像龜殼一樣黏在椅子下面,然後,一條短線從盾牌下方露出來。
「這個女人,一定會逃回客棧!」卓老闆慢慢直起身子,打了個響指,一個小廝立刻消失在牆角,卓老闆看著遠方,目光肅穆,「我都說了,三天時間,這個女人一定變成肉魚。如果她回到房間,她就要與美好的少女時代,說再見了。」
雪芝趕回房間,剛推開房門,就看到房間裡站了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上官透,而是穆遠。
「昭君夫人最後的殺手鑭一定會出來,然後,今晚吃掉她!除非她是一個人——」卓老闆話音剛落,消失的小廝便又跑出來,對著卓老闆的金盾發扔了一顆小火球。
大家齊聲道:「除非是誰?」
「上官透早就放過消息,有一個女人,他永遠不會打她主意。」卓老闆叉著腰,張狂地大笑著,「這個女人,就是重雪芝,哇哈哈哈哈哈!!」
群眾忽然安靜了。
穆遠一轉身看到雪芝,便道:「少宮主。」
這時,上官透剛好跟過來,聽見這三個字,怔怔地看著雪芝,道:「你真的是……重雪芝?」
火球引燃了短線,飛速燒上去,卓老闆用盡自己最大的肺活量,讓渾厚的聲音迴響在整個鋼盔中:「所以,以上內容,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算我瞎編!」
話音剛落,金盾爆炸,一個小盤托著卓老闆和他的沖天英雄黃金甲,對著上面早已打好的巨洞,一衝而出。
所有人仰望天空,看著化作小點的卓老闆,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後,終於有人說道:
「我真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看這架式,短期內卓老闆可能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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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雪芝沒有回答。穆遠看到上官透,朝他拱了拱手:「沒想到上官公子也在這裡。」
上官透朝他回了個禮,就一直盯著雪芝。只是,剛才在客棧樓下的柔情蜜意全都不見了,神色相當複雜:「抱歉,開始我沒有相信你。」
雪芝依然沒有忘記發生在樓下的事,甚至不正眼看他:「沒事。」
上官透看了一眼穆遠,道:「我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說。」頓了頓又道,「芝兒,我會回家一段時間。你若有事,可以到長安太師府找我。」
雪芝點點頭。上官透走了。
接下來,雪芝抬頭看看穆遠,又賭氣一般自己坐到桌旁,撥弄著干蠟燭的燭芯:「你來這裡做什麼?」
「宮裡出了一點事,我是來特地通知你暫時不要回去。」
雪芝手中的動作突然停下來:「出什麼事了?」
「我要說的就只有這些。再隔幾個月回來,說不定長老他們的氣就消了。」穆遠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遞給雪芝,「這些錢應該夠你用的,要隨時跟我保持聯繫,有困難一定要通知我,|Qī-shū-ωǎng|知道麼?捎信給我的時候不要用真名,也盡量避免提到有關你身份的事——」
「你告訴我,到底出什麼事了?」
「不必多問,不是大事,但對你不好。我會想辦法處理。先走了。」穆遠走到門口,又低聲說道,「對了,雖然上官透條件很不錯,但是……罷了,這種事你比我有分寸。」
雪芝還未來得及說話,穆遠就已經拉開門。
而站在門口的人,竟是宇文長老。
雪芝和穆遠都驚至啞然。
「不是大事?」宇文長老一步步走進來,雙手放在枴杖上,「《蓮神九式》被人盜了,還不是大事?」
房內是長久的寂靜。
初冬的晚風吹得窗扇來回搖擺,枯樹在風中折腰,幾乎就要斷碎。
「不會的。」雪芝一臉不可置信,「《蓮神九式》明明就是鎖在重火宮最深處,加了那麼多重機關,還有那麼多人防守,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宇文長老打斷她,「就是在你出離這幾天時間,我們出動了一半以上的人出去找你,高手更是全部出去了。有人乘虛而入,所有守門的弟子屍骨無存,蓮神九式還在原處,但看以前它有文字的一面是朝北放置的,現在變成了朝南,顯然已經被人動過了。而且幾乎能肯定的是,這人已經盜走了內容。」
「《蓮神九式》的原秘笈不是雕刻在琥珀上的嗎?並且不浸水看不到內容,這人怎麼研究出來的?而且,有這麼多時間去抄秘笈,為什麼不直接把整塊琥珀都帶走?」
「你以為那麼大一塊琥珀帶在身上不容易被人發現?」宇文長老已經略微露出一絲怒氣,「重雪芝,你違反了重火宮的條例,原本是應該廢除武功挑斷手腳筋的。但穆遠簽下了在重火宮的終生契約,為你求情,外加你是重蓮的女兒,這事就算了。」說罷轉身準備離開。
雪芝上前一步:「我會回去的。」
宇文長老半側過頭,面無表情:「你的所有衣物我都讓丫鬟給你放回房間了。」
宇文長老離開了。
雪芝背上一涼,遲疑道:「穆遠哥,宇文長老……那是什麼意思?」
穆遠欲言又止,看著別處,才緩緩道:「刑罰已經免除,但是你……不能再在重火宮待了。」
兩天以後,雪芝再一次硬著頭皮回到重火宮。不過這一回,從她身邊路過的弟子卻沒有再和她打招呼。
再過幾天便是春節了,重火境內卻荒涼得連落葉都不剩。
從小就聽說重火宮歷史上有不少被逐出師門的宮主少宮主,但重雪芝如何都不會料到,自己也會有這一天。但她不相信。她沒有回房間,而是直接去了宇文長老的長老閣。
宇文長老坐在窗旁,抬頭紋深深地烙印在面上。他的面色一年比一年蒼白,眼睛一年比一年灰暗。雪芝知道他也是十來歲就入了重火宮,跟隨著當時的宮主,一直到她,已經是第四代。
雪芝走過去,一下跪在地上。
宇文長老依然靠在椅背上,翻看書卷。
「對不起,我錯了。」雪芝這是第一次認錯認得這麼乾脆,頭也埋得很低,「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一定好好練功,再也不離開重火宮,再也不會不經允許和別人隨便打交道。」
宇文長老頭也沒有抬:「現在再來說這些話,不會太遲了麼?」
「求您。」雪芝磕了個頭,一直沒有抬起來,「我從小就在這裡長大,這裡就是我的家。離開這裡我哪裡也去不了。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還是沒有弄明白自己的立場。」宇文長老的聲音十分蒼老,「重火宮不是避難所,也不是給小丫頭玩鬧的地方。其實這不是你的錯。要怪,只能怪重蓮命不好,生了兩個孩子都是女兒。女兒,生來就應該是被疼愛的……雪芝,我從來都是把你當孫女看待,這麼多年對你如此苛刻,良心到底也過不去。從今以後,你恢復自由了。」
「不!」雪芝用力搖頭,「我會把武功練好的,我現在就去修煉《蓮神九式》,我不一定能夠超越爹爹,但是我一定會變得很強,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宇文長老揮揮手:「什麼都別說了。你收拾收拾,早點離開吧。」
26
雪芝一直在長老閣跪了一個晚上,但是宇文長老不為所動。甚至沒有一個儀式,被驅逐的程序就已經被執行了。雪芝回到房間,收拾好了所有東西,剛一出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穆遠,還有四大護法,以及一些弟子。
所有人的情緒都顯得十分低落。
雪芝笑笑:「都來給我送行了?」
硃砂忽然撲過來,緊緊抱住雪芝:「長老們都太過分了!少宮主年紀還這麼小,怎麼受得住武林中的千磨百折?」
「不經風雨,怎見世面?」雪芝拍拍她的肩,「以後大家要在哪裡碰面了,可不要裝作不認識啊。」
「不可能的。」海棠鼻子紅紅的,「我們看著少宮主長大,如果不論輩份身份,你就像我們的親生侄女一樣,以後無論到哪裡,我們都一定會照顧你。」
琉璃道:「其實客觀說來,這次根本不是少宮主的錯。但沒辦法,條規在那裡。希望你出去以後多多磨練多多學習,不要入一些不三不四的門派。」
硃砂怒道:「到這個時候你還這樣說話!」
硨磲遞給雪芝一個包裹:「一些藥丸和暗器。」
雪芝收過那些東西:「多謝。」
穆遠也遞給遞給雪芝一個包裹:「這裡面有一些比較重要的東西,你帶出去再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