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章 寧願再等三年

還傘?季曼真想翻白眼,這裡明顯危機四伏,他拿把傘來裝什麼情聖?

看著這天色,晚上說不定要下雪,侯爺還是自己留著傘吧。季曼忍不住往前走瞭兩步:天色也不早瞭,您

能不能趕緊向後轉拔腿跑啊?

四周的伏兵顯然沒給陌玉侯這個機會,就算季曼使眼色已經眼睛都抽瞭,寧鈺軒也沒抓住最佳逃跑時機,被周圍突然湧出來的人團團圍住。

白色的油紙傘還握在手裡,上頭開瞭一點一點艷紅的梅花。寧鈺軒站在原地,掃瞭一眼周圍的人,目光深深地看向人群之後的那人。

你就不會擔心我麼?

這樣引著他來,萬一他真的出事,她就不會擔心麼?

季曼抿唇,有些哭笑不得。誰知道這人竟然真的會這樣傻傻地來?他犯瞭傻,怪她嗎?不是一向從容冷靜,一雙眼睛看得破他人之局,今天這麼明顯的陷阱,怎麼就踏進來瞭?

若說他能為她意亂情迷到這個地步,那兩人之間,也就不會一直走不攏瞭。

領頭的人上前將陌玉侯押住,人多勢眾,識時務者為俊傑,寧鈺軒也就沒有掙紮,隻是傘落在瞭地上,他有些心疼地看瞭一眼。

侯爺保重。季曼隻能拱手對他說這句話。

寧鈺軒凝視著她,輕聲道:我很想知道,若是我這一去,長郡王將我關入天牢永不見天日,你當如何?

季曼微震,低頭看著地上的傘。

長郡王反心已生,城中也已經滿是戒備。陌玉侯自投羅網,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一瞬間季曼腦中已經閃過鞭刑老虎凳等一系列殘酷場面,最後竟然覺得有點後悔。

早知道裝病不來瞭。倒也不算是心疼他,就是這人是因著感情被自己害的,想想都有些罪孽深重。

我會去天牢看侯爺的。季曼硬著頭皮說瞭一句。

寧鈺軒臉色沉瞭沉,方才還有一絲笑意,現在終於是歸於平靜:多謝。

嗯。

一眾人將寧鈺軒押走瞭,季曼撿瞭傘,遠遠地跟在後頭,看著那昔日風華絕代的人被這般押著,頗有些狼狽,心裡也莫名地覺得有些難受。

回去長郡府,也是該歇息的時候瞭,奈何榻上輾轉反側都不得入眠,幹脆起身披衣去看看情況。

據說寧鈺軒是被帶去瞭王府主院,王爺親自審問他,現在也不知道如何瞭。

吳庸剛好從主院出來,皺著眉一副憂心忡忡之感,季曼連忙迎上去問:吳兄,裡頭情況怎樣?

你怎麼還沒休息?吳庸挑眉看瞭她一眼,隨即道:王爺已經決定全力抵抗朝廷派來的士兵瞭,也就是說,這天要變瞭。陌玉侯此人心機深沉,又手握大權,我是覺得既然已經抓到,不如就斬首示眾,也正好表明長郡的立場。可是王爺不同意。

當然不行!季曼有些激動,聲音稍微大瞭些,把吳庸嚇瞭一跳。稍微平靜瞭一下,季曼才幹笑道:殺瞭陌玉侯,不是更給皇帝派兵討伐的正義名頭瞭麼?如此一來咱們便是處於被動地位,自然是不好的。

吳庸想瞭想,也點頭,可是還是很擔憂地道:陌玉侯這個人,留著總有一天會成大禍患。王爺已經下令將他關去天牢瞭,也不知要怎麼處置。

關去天牢瞭?季曼嚇瞭一跳:長郡城北邊的那個麼?

吳庸點點頭:應該是那裡。王爺剛剛才吩咐的。

季曼二話不說,拿瞭長郡王府的腰牌,揣上銀子便走。

哎,季兄,你去哪裡?吳庸忍不住喊瞭一聲,可是季曼沒聽見,一溜煙地就跑瞭。

主院裡,正要被關去天牢的陌玉侯卻在出門之前開口說瞭一句話,使得長郡王讓人松開瞭他。

寧鈺軒說:蕭丞相有一封信要在下轉交給王爺。

趙轍變瞭臉色,連忙讓人松開他,將房間的門重新關上。

季曼匆匆雇瞭馬車去天牢,天色都已經晚瞭,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趕車的車夫還熱心地道:晚上去天牢倒是不錯,帶點兒熱酒熱菜,塞兩封銀子,那些人就讓你進去瞭。

勉強笑瞭笑,季曼道:是啊,挺方便。

看公子這麼急,是哪位親戚進去瞭?車夫嘆息道: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抓人也是亂抓。

季曼沒心思跟他聊天,就坐在車轅邊看著遠處,直到出現天牢的影子。

給瞭錢,急忙下車,季曼理瞭理衣裳,去門口找守夜人。在長郡混這麼久,人脈她還是有一點的,但是大半夜的也沒好打擾人傢,就自己拿瞭銀子去當敲門磚。

好說歹說,天牢這一路才讓她進去,一問是找寧鈺軒,卻都說沒這個犯人。

應該是涉及機密,所以不能泄露?季曼想瞭想,又多塞瞭些銀子:煩請大人給個方便,在下看看今日進來的一些人即可。

銀子給的足,獄卒也就好說話,帶著她就往裡頭逛瞭一圈。這地方的天牢可不是什麼紀律嚴明的地方,私刑用得很多,墻上掛著的刑具一排排叫人看著都害怕。季曼越走心裡就越沉重,結果找瞭一遍都沒有寧鈺軒。

吳庸騙她?不可能,那就隻能是寧鈺軒被秘密關押瞭,那就不是有錢就可以去看的瞭。

沮喪地出瞭天牢,季曼也覺得有點兒後悔。人傢男人幹大事的,她個女人去當什麼絆腳石?萬一寧鈺軒就栽這兒瞭,那多不劃算啊。說不定以後有人寫陌玉侯傳記,還會把她給寫成紅顏禍水。

回到王府,再去打聽瞭一下,卻沒人知道陌玉侯到底去哪裡瞭。季曼一夜沒睡好,天亮的時候還做瞭個噩夢,醒來的時候十分茫然,記不清夢的內容,隻覺得有些後怕。

結果用早膳的時候,鬼白竟然來瞭。

侯爺已經出城瞭。鬼白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道:有話讓我轉告季先生。

出城瞭?季曼一怔,心裡一塊大石頭哐當一聲落瞭地。還好還好,她沒有當真害著他。

什麼話?季曼微微笑著問。

鬼白低著頭,連陌玉侯的表情大概都學瞭,抿唇道:侯爺說,千裡迢迢,滿心期許,竟是一場空歡喜。三月未見,如同三年。隻是這一見,他寧願回去再等三年。

季曼笑容僵硬瞭些,嘴角也慢慢放下來,最後撇瞭撇嘴,輕笑道:最後的幾句不押韻,差評。

鬼白朝她深深鞠瞭躬,轉身走瞭。

今天天氣冷,竟然是飄瞭雪的。季曼站在屋子門口呵著白氣,看著遠處的屋子尖兒,不禁又低低笑瞭一聲。

不留情也好,她莫要對他留情,他也莫要在給她情,終究不過是過客,別以後徒留著傷心瞭。

朝廷大軍已經在西河駐紮,寧鈺軒也已經回到瞭營帳之中,寧明傑看著他不太好看的臉色,輕笑著問:怎麼瞭?不是早早地就來瞭,怎麼看起來,倒是不太高興?

寧鈺軒面無表情地道:天氣太冷,凍僵瞭,臉動不瞭。

寧明傑哭笑不得,招手讓他過來:長郡那邊已經讓人去宣旨瞭,不過看這架勢,也是必然會開戰的。我已經寫瞭戰報回去請聖上增派援軍。

嗯。陌玉侯到旁邊看瞭看桌上堆著的文書,淡淡地道:按兵不動吧,等朝廷援軍到瞭,再看攻打長郡之事。

我也正有此意。寧明傑微微一笑:這一仗,估計要打很久,等我們回去,都不知道孩子們該多大瞭。

寧鈺軒一愣,想起尚在宮裡的好好,不由地嘆瞭口氣。

長郡拒接聖旨,並緊閉城門,收長郡周圍十二城,以西河為界,揚言要清君側。消息傳回京城,皇帝大怒,一邊派兵增援寧明傑,一邊將太後軟禁,更是想趁機對蕭傢下手。

硝煙味從朝堂到民間,蕭傢百年根基,豈是一朝能拔除的?蕭天翊煽動百姓,文武百官聯名上書保蕭傢,趙離這才從夢中驚醒,放眼朝中,自己的人竟然不知不覺之中被蕭傢籠絡瞭不少去。

六部之中除瞭戶部,其餘被他安排讓人接手管轄的幾部竟然是叛徒出的最多的,個個都說蕭丞相是為國為民的好官,蕭傢也一直擔當著匡扶社稷的重任,不可害之。

趙離被逼無奈之下,隻有放棄蕭傢不理,立瞭康元郡主為淑妃,永安王便借機進京勤王,並借兵與寧明傑,勢必助他拿下長郡。

朝中形勢突然就緊張瞭起來,趙離有些茫然,回頭往後看,捧月已經是許久沒有見他瞭,康元倒是待他一心一意,隻是心裡說不清的空落。

援兵不停地派往長郡,隻是寧明傑一直按兵不動,春初的時候,長郡之外的援兵已經達到瞭五萬人,糧食供應稍顯緊張,但是朝廷依舊在苦苦支撐。皇帝下瞭四道聖旨,讓寧明傑盡早進攻,寧明傑都置若罔聞。

春意濃瞭的時候,功城之戰才正式打響。

《春閨夢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