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多少女人,會因為同一個男人見面?
羅薇薇跟我印象中驕縱的白富美並不一樣,她看起來一點都不蠢,特別是在我面前攤開每一份賬單的樣子。曾東給我訂的花,他給我買的機票,各類酒店訂單……這個把馬尾高高紮起來的年輕女孩,有著非常飽滿的額頭。
面相學上說,那是傢庭條件好的特征,是女明星最喜歡的天庭飽滿壽星頭。我的額頭就不一樣,以前沒發現,有一次去美容院,小妹尖叫著說,“你看你的額頭一點肉沒有,m型都出來瞭,這樣不好的,快點打玻尿酸補補吧。”
“怎麼不好?”
“天生苦命哦。”
三十歲被一個年輕氣盛拿著香奈兒包的女孩當成第三者教訓,大概的確是相當苦命的一件事吧。
這一天我恰巧得瞭重感冒,用光口袋裡的一包紙巾擦鼻涕後,又喚服務生再拿點紙巾過來,掩面擤鼻子的樣子,果然像被痛打的落水狗。
羅薇薇出示完所有證據後,我並沒有感到什麼羞愧之情:“我是調整好瞭心態來的,既然曾東未婚,我又未嫁,我們在一起,好像跟你沒什麼關系。決定要跟他結婚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腦門光潔的女孩立刻給瞭我一個下馬威:“他為你劃的每一筆錢,走的都是公司的賬,你應該知道,他沒什麼錢,難道你從來不好奇他的錢從哪來嗎?”
理論上我是應該詫異,可又覺得有點好笑,這些花銷加起來都比不過她背的這一個包,難道我應該激動地站起來大叫“原來他是這麼個騙子”?
又擤瞭一次鼻涕,還沒開口,年輕女孩不屑地發聲:“你這種年紀的女人,是不是隻有裝可憐一條路可以走?真的看不下去,表面看著像老實人,內心是純婊是吧?”
我忍不住笑出來,這都什麼狗血臺詞,一不小心打瞭個噴嚏:“哈哈,對不起,不過你找我,到底是想幹嗎呢?法律意義上,他是單身人士,對不對?”
羅薇薇沒接這茬,直截瞭當說:“既然走的是公司賬,我又是公司最大的股東,這筆錢不管數額大小,你都該還我。”
“那曾東呢?”
“我找不到他。”
“什麼意思?”
“他消失瞭。他最近幾天有沒有找你?”
“沒有。”
羅薇薇氣勢洶洶的表面,忽然又露出一絲疲軟,她的男人成瞭逃跑新郎,而且還被她發現瞭一堆開房記錄。
“等等,你是怎麼知道我跟他在一起的?”我沒能打消所有強烈的好奇心。
羅薇薇不屑的眼神甩過來,告訴我:“琳達是我大學同學,參加過我第一次婚禮,你朋友圈發的合影,她當然會發給我。”
不該喝酒,更不該酒後發朋友圈,這簡直比酒後濫交導致的後果還可怕。果然城市裡到處都是六角關系,怪不得那麼多人設置瞭朋友圈不可見。
她以審判者的角度看著我:“據我所知,你沒工作,目前住在男朋友傢,我就想知道,這些資料如果全發給你男友看,會怎麼樣?”
我一頭霧水:“男友?”
羅薇薇很熟絡地報出公寓名:“黃陂南路××號,不就是你現在住的公寓嗎?”
出於一種警覺,我隻能問羅薇薇:“我原來的房子,房東無緣無故叫我搬走,跟你有關系嗎?”
她翻出一大片白眼:“你還不值得我買一套房子來對付。像你這種女人,沒男人活不下去吧?”
我好像聽到本世紀最大的一個笑話,我,陳蘇,一個單身到三十歲還沒結婚的女人,會被一個小姑娘誤會成在男人身上討飯吃的物種。
羅薇薇繼續氣勢洶洶:“琳達跟我說過,你就是一個靠吹捧老板上位的女人,一個每間辦公室裡都有的毫無任何價值的中年女人。”
我這才看出來,她的氣勢洶洶,帶著十足的正義感,仿佛在等待全世界鼓掌。
緊接著她又蔑笑一聲:“雖然沒房子住沒工作都是你活該,不過小陸倒真是我好朋友。”
小陸?喔喔,終於想起來瞭,那傢南京西路的公司,這就好像一個深夜回傢的人丟瞭鑰匙,手機還沒電瞭,原來不是天生倒黴,是人為設置。
宛如一場大型談判,羅薇薇無非是想讓我全盤皆輸,然後大談條件。本來我還很有興趣,想跟她聊聊天,你為什麼一開始發現我們的時候不找我,為什麼現在才想起來打盤算?可是現在所有八卦之心都一下子消除瞭,隨便吧。
這個城市竟然有人因為我和一個男人的性關系就要鋪一張網想把我趕盡殺絕,這幾個女孩是不是看《宮心計》看得走火入魔瞭?
“你幫我謝謝琳達,要不是她,我不會職場失意去找曾東,還要幫我謝謝小陸,要不是她這麼搞我,我或許就去一傢普通公司上班瞭。我現在的工作還不錯,住的地方也比原來好多瞭。
“還有,賠錢的事跟我沒關系,我想隨便懂點法律的人都懂,如果曾東作為股東,擅自使用公司財產,你應該告他職務侵占罪,這屬於刑事犯罪,如果你想告我,你光靠幾份開房賬單能證明什麼?必須是我有意識地挪用,才構成犯罪事實,開房隻能證明,我挪用瞭你未婚夫的生殖器,我想這在法律上,不算犯法吧?畢竟他還是自由身。
“哦,對瞭,這個男人,你可能很想要,不管是你求著他結婚,還是他求著你結婚,我都可以告訴你,對他,我隻有身體上的興趣。”
羅薇薇沒想到我竟然油鹽不進,拿出最後一招:“我已經把所有記錄都發給你男友瞭。”
我更正她:“吳奇並不是我男朋友,我還沒厲害到在兩根生殖器之間來回晃蕩。既然你冤枉我這麼多,今天的咖啡,我想你不介意付瞭吧。”
她站起來,我情不自禁往後一仰,靠,不會要潑硫酸瞭吧?
羅薇薇把自己的黑色針織衫袖口拉起來,手腕上有兩道青紫色勒痕:“這是曾東勒的,他傢暴我。”
“神經病,報警啊。”我說完起身離開瞭咖啡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