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回到廣州,一進門拉拉就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說,喲,這些天看你提都不提回來的事兒,還以為要遙遙無歸期瞭呢。
王偉本來路上盡想著一進門就溫存一番的,被拉拉似笑非笑地這麼一說,本來躍躍欲試的那股子激動勁兒一下就不見蹤影瞭,他息事寧人地解釋說,半當中出瞭點反復,本來還得再等幾天才能回來的。
拉拉就問,那你怎麼回來瞭?你罷工呀?王偉說陸寶寶回北京替我的。
拉拉覺得有點奇怪,北京的事情都辦得差不多瞭,陸寶寶怎麼這時候忽然想起要替王偉?王偉解釋說,廣州的單子這麼久沒動靜,要小心。
拉拉明白瞭,陸寶寶是擔心廣州的單子瞭,所以才去北京把王偉替回來的。她點點頭說,陸寶寶有你還真是有福。王偉哄拉拉說,“有我就是有福,那你比誰都有福。”拉拉不買賬,說:“陸寶寶需要你在北京的時候你就在北京,她需要你在廣州的時候你又及時回到瞭廣州。我怎麼跟人傢比。”
王偉見話不投機,笑笑說,我出去一下。拉拉猜到他是要去車庫看車,有意不告訴他車已經修好瞭,她憋著笑,由他去白跑一趟。過瞭不到二十分鐘,王偉回來瞭,驚訝地問拉拉,車已經修好瞭?拉拉才漫不經心地“嗯”瞭一聲。王偉奇怪地說,那你剛才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拉拉慢條斯理地說,你也沒問我呀,我怎麼知道你要去幹嗎?王偉說,是你自己把車送去修的?拉拉恨恨地說,沒辦法,我這人生來就是凡事得靠自己的命。
王偉笑道:“你這麼經歷一次也挺好,下回再遇到類似的事情就知道該怎麼辦瞭。”
拉拉憋著氣說:“下回你還打算讓我自己來呀?”
“自己能處理就不用求人,多好!”
拉拉跳起來,賭咒發誓說:“王偉,我向毛主席保證,下回要是再撞車,我絕對不求人,尤其不求你!”
王偉弄不明白,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合適讓拉拉這麼惱火,隻好悶悶地坐在一邊不再說話。拉拉見王偉一副遭受瞭打擊的樣子,不由有些後悔。她擺出一個招惹愛憐的姿勢暗示王偉,王偉沒明白過來,半天沒有動靜。拉拉一個姿勢堅持瞭好一會兒,直累得腰酸腿麻,王偉還是不動彈,拉拉隻好啟發道,不是說小別勝新婚嗎?
嶽總忽然要求下面的人,比較兩個項目分別招標,和兩個項目合二為一整體招標,各有何優劣。嶽總是一時心血來潮,還是心中已有傾向,梁科長有些吃不準,就去請趙處長的示下。趙處是個玲瓏人,二十年來滄海桑田世事變遷,大是大非問題上他沒有過站錯隊。趙處當即啟發年輕人道,領導的指示要用心領會,做事才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果還是分成兩個項目做的話,三傢廠商都出瞭方案,現在又何必多此一舉?梁科長聽瞭指點,小心翼翼地在分析中偏向瞭合二為一。不久就有瞭最後的決定,正式廢棄瞭分軟、硬件兩個項目來招標的思路,改為合二為一。
王偉頭天晚上才從北京回來,第二天就聞聽此事,不由大驚失色,如此一來,德望可就失去瞭單憑硬件占據到的優勢。打聽瞭半天才弄明白為什麼突然有此變故,原來孫建冬和梁詩洛不知使瞭什麼法子給嶽總洗腦,居然成功說服瞭老嶽。
一連幾天,王偉和邱傑克絞盡腦汁,企圖挽回局面,但是一直沒有找到管用的法子,又擔心運營商近期就要發出標書,那就真的沒得玩瞭。陸寶寶得知消息後急得直跳腳,一天幾通電話拼命給他們施壓。王偉本來就著急上火,被她快逼瘋瞭,回到傢裡卻一點口風沒對拉拉透露,免得她跟著擔心,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覺得跟她說也沒用。
這天是四月的最後一天,拉拉到中信辦事兒,辦完事情還不到五點。她一想,一個多月沒和王偉一起好好吃飯瞭,就特意買瞭一堆好吃的回傢。正準備下廚做晚飯,王偉回來瞭。拉拉興致勃勃地把采購成果展示給王偉看,問他晚餐想吃什麼。王偉敷衍瞭事地瞟瞭一眼那堆東西,信口說瞭句隨便,就直接走到沙發邊上躺下瞭。
拉拉馬上意識到他有心事,關心地跟在後面問他,你怎麼瞭?王偉沒有反應,拉拉又連問瞭兩聲,他才說,沒怎麼。拉拉不信說,沒怎麼你會沉著臉?王偉隨手抄起茶幾上的一份《廣州日報》翻看著,一面淡淡地說,上瞭一天班,累瞭。拉拉說,累瞭你就躺會兒,還看什麼報紙。王偉頭也不抬說,我隨便看看,又不動腦筋。拉拉再問什麼,他都不做回應瞭,隻顧把頭埋在報紙裡。
拉拉心裡來火瞭,指責說,你這叫拒絕溝通你知道嗎?王偉還是不吱聲,隻顧沙拉沙拉地翻著報紙。拉拉忍不住瞭,冷著臉上去一把奪過報紙道,說你呢,聽到沒有!王偉被搶走瞭報紙,不滿地“嘖”瞭一聲說,幹嘛呀,你想讓我告訴你什麼?拉拉很委屈:“你這人怎麼這樣!你看我,公司裡有什麼事情,無論大小我都回來跟你說;你呢,什麼都不跟我說!你想憋死我呀。”
王偉說:“你這就沒意思瞭,又不是做生意,你告訴我你的小秘密,然後我就也得說出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好跟你交換。”
拉拉很堅持:“我不管,我都對你掏心掏肺,你也得這麼對我。”
王偉心裡煩,說:“該告訴你的我自然會告訴你,可生意上的事情,告訴你又不解決問題,我復述的時候還得再煩一次,這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麼?”
拉拉不服說,那你告不告訴陸寶寶?她就能給你解決問題?王偉說,大事兒當然得跟陸寶寶打招呼,她是老板呀,我要是瞞著她,那叫沒有職業道德。
拉拉冷笑一聲說,她是老板,我還是老婆呢!王偉哭笑不得,告饒說:“這挨得上嗎!拉拉,我今兒個一整天盡是煩心事瞭,這會兒想靜一靜,行不?”
拉拉一聽,哦,這意思是嫌我打攪他清靜瞭。她賭氣把報紙丟到茶幾上,憤憤地說:“我也在公司累瞭一整天瞭!回到傢就想跟老公說說話,可老公要求自個兒待著,我還有什麼可說的!真不知道我們幹嗎要結婚,都自個兒待著好瞭。還不如弄個合住的舍友回來,舍友還會跟我說說話呢。”
她轉身走進廚房,摔摔打打地準備起晚餐。王偉也不理她,重新撿起報紙翻看,隻當沒聽到廚房裡傳出來的那些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