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5月5日,國民政府在南京的中山陵舉行瞭盛大的還都典禮。郭炳炎卻選擇在這天來到城外的棲霞寺度過他的齋戒之日。傍晚時分,當住持親自把他送到山門外,隻見一名瘦弱的小沙彌雙手捧著托盤,直挺挺地恭候在臺階上。
托盤裡隻放著一枚銀元。
郭炳炎在轉念間變得警惕,嚴副官與隨從們也隨之緊張起來,把手伸進懷裡,但他們的四下隻有暮色中的山林。
這是一位女施主留下物歸原主的。小沙彌這時怯生生地說,她說,這是居士的舊物。
郭炳炎伸手拿起銀元,雙指一捻,滑開銀元,就見到瞭裡面那片封在薄蠟中的白色片劑。槍聲就在此刻響起,子彈穿透郭炳炎的頭顱,將他擊倒在臺階上的同時,山林間無數的鳥雀被驚飛,撲啦啦地沖向天空……
半個月後,唐雅帶著薑泳男的骨灰來到濟州島。穿過大片正在收割的麥田,她一直走到海邊,走進一個漁村時,薑泳洙帶著妻子與女兒已經等候在他們的舊居外,身上穿著他們的傳統禮服。
薑泳男終於被安葬在他的故鄉,在他父母的身邊。
等到所有的人都知趣地離開,唐雅從隨身的行囊中取出一瓶美國的伏特加,還有產自涪陵的米酒,調酒器、子彈杯,一樣一樣擺開在墓碑前,開始調制那款叫氰化鉀的雞尾酒。她席地而坐,一邊搖酒,一邊說,我又見到那個調酒師瞭,原來他沒有回國,他在上海開瞭一傢自己的酒吧……我終於知道,我們為什麼再也品不出那種火辣的味道……原來,我們在裡面一直缺瞭一味鹽。
說著,她把乳白色的液體倒進子彈杯,就像薑泳男盤坐在她面前,兩人在對飲那樣。她滾圓的眼睛裡折射著太陽一樣溫暖的光芒。
她又見到瞭那個在人群中轉身向她回望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