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博斯坐在餐桌前,桌上攤著他的筆記本,凱莎·羅素請《時報》的見習生給他找來的剪報放成兩堆,一堆是康克林的,另一堆是米特爾的。桌上還有一瓶啤酒,整個晚上他像喝止咳糖漿似的慢慢喝著這瓶啤酒。一瓶的量是他自己定的限制,但是煙灰缸裡塞滿瞭煙頭,桌邊一股裊裊的藍煙。他沒有限煙,伊諾霍斯沒說到抽煙。

但是對於他的使命,她說瞭很多。她直截瞭當勸他停止,等到他在感情上能完全面對他可能找出的答案之後再開始,他卻告訴她自己已經過瞭可以停止的階段瞭。她後來說的話讓他開車回來時想瞭一路,即使到現在也還不時重現在他腦中。

“你最好想清楚,確定你真的想這樣做,”她說,“不管是不是潛意識,你可能一直都在朝這個方向走。這可能是你今天成為警察的原因,一個兇殺案警探。一旦解決瞭你母親的案子,你可能也就解決瞭你自己當警察的需要,可能把你的沖勁、使命感一起解決掉。你必須有這樣的準備,不然你就應該回頭。”

博斯認為她說的是對的,他知道那件事一直在那裡。他母親的遭遇對他日後的成長有決定性的影響,那件事一直深埋在他心中——一定要找出真相,一定要讓兇手受到懲罰。那是他從來不曾說出口,甚至不曾仔細想過的事情。那需要好好計劃,可是他沒有那樣宏大的計劃。但他仍然充斥著一種感覺,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必然的,很早以前就有一隻無形的手領著他一步一步走上他的路。

他把伊諾霍斯的話放在一邊,專心搜索他的記憶。他在水中,睜著眼看著遊泳池上方的燈光。然後,燈光被一個站在上面的人影擋住瞭,一個朦朧的、暗色的天使在他之上盤旋的畫面。他雙腳一蹬,往那個人影遊去。

博斯拿起啤酒瓶,一口喝幹瞭剩下的酒,他試著把註意力拉回面前的剪報中去。

起先,他很驚訝阿爾諾·康克林在登上首席檢察官寶座之前就有這麼多新聞見報。他翻瞭一些,看到的都是康克林做檢察官時案子的報道。博斯從他經手的案子和他的風格上仍然可以感覺出這個人的輪廓,他在檢察官辦公室和一般人眼中逐漸上升的明星地位和形象,這顯然和他經手瞭許多大眾矚目的案件有關。

這些報道按時間先後放在一起,第一篇是一九五三年一件成功被檢察官起訴的案子。一個女人在毒死自己的父母後把屍體藏在車庫的箱子裡,直到一個月後鄰居對警察投訴氣味才被發現。康克林的辯詞在幾篇文章中被大量引用,有一篇形容他為“耀眼的地檢辦副檢察官”。那個案子是最初以精神病為辯護理由的一個,被告據稱沒有完全判斷能力,但那個案子受到媒體的廣泛關註,且引起瞭公眾的憤怒,陪審團在半小時內就做瞭判決,被告被處以死刑,康克林維護公共安全、主持正義的公眾形象得以確立。報上有一張他在判決後和記者談話的照片,原先那篇報道的形容非常正確,他的確十分耀眼。他穿瞭一套三件式的深色西裝,金色短發,臉上刮得幹幹凈凈,身材瘦長,膚色紅潤,標準的美國小生長相,是演員願意付整形外科幾千美元去塑造的外形。阿爾諾本身就是一個明星。

下面的剪報還有好幾樁兇殺案。康克林每一件都勝訴瞭,他幾乎每次都得到他要求的死刑判決。博斯註意到他的頭銜在五十年代後期成瞭“資深副檢察官”,到瞭五十年代末已經升到助理檢察官瞭,他躥升到地方檢察院的高層隻用瞭十年時間。

其中有一篇記者招待會的報道,地方首席檢察官約翰·查爾斯·斯托克宣佈任命康克林為特別調查小組的負責人,負責清除影響到洛杉磯社會安全的種種犯罪問題。

“我總是找康克林解決最棘手的難題,”斯托克說,“這一次我再度找他。洛杉磯的居民希望有一個幹凈的小區,我發誓我們會辦到。對那些知道我們會找上門的人,我的忠告是:離開此地。舊金山會要你們、聖迭戈會要你們,但是洛杉磯不要你們。”

接下來是之後幾年的報道,醒目聳動的標題之下是一連串掃除賭窟、煙館、妓院和流鶯的故事。康克林組建瞭一個由郡裡各警局借調的四十個成員的機動部隊,《時報》稱之為“康克林突擊隊”,好萊塢是他們最主要的目標對象,但他們掃除罪惡的范圍遍及整個郡。根據報上說的,從長灘到沙漠,所有從事犯罪勾當者都聞風喪膽。博斯非常確定康克林突擊隊盯上的那些黑道頭子依然照常營業,倒黴的隻是下面那些雇來的混混,隨時可以找到替代品。

剪報中最後一篇關於康克林的報道是一九六二年二月一日他那篇掃除一切威脅偉大社會的罪惡的宣言——宣佈競選地方首席檢察官職位。博斯註意到他在市區老法院臺階上那段演講的內容,其實來自一套警察熟知的哲學,不知是康克林自己還是他的撰稿人當成他們自己的創見瞭。

“有人對我說過:‘到底有什麼大不瞭呢,阿爾諾?他們犯的不是什麼大罪,也沒有受害人。如果有人想找個地方賭錢,或者花錢找女人睡覺,這有什麼錯?誰是受害人?’朋友們,我來告訴你們錯在哪裡,誰是受害人——我們都是受害人,我們所有人。我們讓這類活動發生、對此視而不見的時候,我們的力量就減弱瞭。我們每一個人。”

“我的看法是這樣的:這些所謂的小小的犯罪案就像一棟荒廢的屋子上幾扇打破的窗子。不是太大的問題,對不對?不對。如果沒人把破掉的窗子修好,很快就會有小孩跑來,認為反正沒有人在意,就會丟幾塊石頭,砸破更多的窗子。然後,小偷經過時看到房子破破爛爛,認為這一帶沒人管,他們可以以此為基地,不久他們就會趁附近的街坊外出工作時登堂入室瞭。”

“接著你們可以想象,偷車賊跑來把停在路邊的車偷走,這樣一點一點累積下去,居民會發現他們生活的街區變瞭樣。他們想,沒人在乎瞭,所以他們可以等上一個月才剪一次草。他們也懶得告訴在街角閑蕩的男孩把煙熄瞭,到學校去上課。這一切是一個緩慢的衰敗過程,朋友們。這樣的事實在我們這個偉大的國傢中隨處可見,就像你院子裡的雜草,悄悄滋生。可是,等我當瞭地方首席檢察官,我要把這些雜草連根拔去。”

文中說康克林已經選瞭一個“急先鋒”來負責他的競選事宜。他說戈登·米特爾會立刻辭去在地方檢察官辦公室的工作,開始部署競選活動。博斯把整篇報道又看瞭一遍,立刻註意到他先前沒有註意到的一個細節。那是在第二段。

這是名氣很大又長於應對媒體的康克林第一次參加公職競選,這位三十五歲、未婚、居住在漢考克公園區的居民說,他很早就打算參選,並得到即將退休的地方首席檢察官約翰·查爾斯·斯托克的支持,後者亦將出席記者招待會。

博斯翻到筆記本中他以前記下名字的那頁,在康克林的名字下面加上漢考克公園區。雖然不多,但是至少證明瞭凱瑟琳·雷吉斯特所說的某些內容。這一點對博斯來說已經夠瞭,他覺得他終於抓到一點線索瞭。

“偽君子!”他小聲說道。

他在康克林的名字上畫瞭個圈,一邊想著下一步該怎麼做,一邊無意識地在康克林的名字上畫圈圈。

瑪喬麗·洛最後去的地方是漢考克公園區的一個聚會。據凱瑟琳·雷吉斯特說,她是去看康克林的。她死後,康克林打過電話約見調查案子的警探,可是沒留下任何記錄。博斯知道這些隻是把事實連接在一起,可是這些關聯使他加深瞭第一晚看兇殺記錄時就存在的懷疑:這個案子有問題,某些地方接不上頭,他越想越覺得問題出在康克林身上。

他伸手到椅背上掛著的外衣口袋中掏出他的小地址簿,走到廚房,打瞭個電話到副檢察官羅傑·戈夫傢裡。

戈夫和博斯一樣是低音薩克斯迷,他們除瞭在法庭的審判中並肩同坐,也一起在爵士酒吧消磨過無數夜晚。戈夫是一個老派的檢察官,在檢察官辦公室幹瞭將近三十年。他對地檢辦內部和外面的政治都毫無興趣,隻是深愛他的工作,他的特殊在於他對工作從不厭倦。他見過上千名副手因吃不消而改道走進私人法律行業,可是他留瞭下來。現在他在刑事法庭的同行都是比他年輕二十歲以上的律師,可是他仍然很出色。更重要的是站在陪審團前面指控罪犯觸怒上帝和社會時,他的聲音仍然充滿正義的激情。他的堅持和公正在市執法和法律圈子中為他贏得不可動搖的地位,他也是少數幾個博斯極為敬重的檢察官之一。

“羅傑,我,哈裡·博斯。”

“嘿,天殺的,你怎麼樣?”

“還好,你在幹嗎?”

“跟大傢一樣,看電視。你呢?”

“沒做什麼,我在想,你記得格洛麗亞·傑弗裡斯?”

“格——哦,當然記得。我想想看,她是……對瞭,丈夫摩托車車禍殘廢的那個,對不對?”

他回憶起那個案子,所有細節清楚得就像從本子上讀出來一樣。

“她後來不想再照顧他瞭。有一天早上他還在睡夢中,她坐在他的臉上把他悶死瞭。這案子馬上就要判為自然死亡瞭,直到有一個叫哈裡·博斯的警探起瞭疑心,他找到瞭證人,格洛麗亞全都告訴瞭證人。她的致命傷是陪審團聽到證人說,她親口提到把他悶死的時候,是她第一次從他身上獲得滿足。記性還可以吧?”

“媽的,真的無懈可擊。”

“她怎麼瞭?”

“她就要從弗龍特拉監獄出來瞭,快要到瞭。我想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寫封信?”

“幹!這麼快?幾年?三四年之前才進去的吧。”

“差不多五年瞭。我聽說她已經上榜瞭,下個月就要審核。我會寫封信,可是如果檢察官也有一封會更有力。”

“不要緊,我計算機裡面有一封底稿。我隻要改一下名字和案子,加一點兇案細節。基本上是說案情重大,目前不應保釋。底稿很不錯,我明天就寄,一般會很管用。”

“好,多謝瞭。”

“你知道他們不應該再讓那些女人看書。她們出席的時候,一個個都是虔誠教徒的模樣。你去過那些聽證會嗎?”

“一兩次。”

“下次你有時間也有心情的話,在那裡坐上半天多聽幾個。曼森傢族的一個女孩申請保釋的時候,他們要我出席。你看,案情重大的,光是封信不夠,他們要人到。我就到弗龍特拉監獄去瞭,等我的案子上來之前聽瞭十個別的案子。我告訴你吧,每個人都引用《哥林多前書、後書》,他們引用《啟示錄》《馬太福音》、《約翰福音》十六章第三節,約翰這約翰那的。可是有效得很,簡直就像奇跡。聽證會上那些老傢夥就吃這一套。我猜看到這些女人在他們面前卑躬屈膝的那副樣子,他們的傢夥硬得都坐不住瞭。嘿,哈裡,是你引我說起來的。都是你的錯,可不是我的。”

“真對不起。”

“沒關系。對瞭,還有什麼新聞?你好久沒過來瞭?有沒有什麼新案子?”

博斯就等著他問這句話,讓他能夠不著痕跡地把對話轉到阿爾諾·康克林身上。

“沒有新的,最近沒什麼事,不過,就是想問你一下,你認識阿爾諾·康克林嗎?”

“阿爾諾·康克林?當然,我認得他,當年是他招聘我的。你問他幹什麼?”

“沒什麼,我在整理一些舊檔案,好騰出地方。整理的時候我看到一些舊報紙,放在下面很久瞭,報上都是他的事,我想到你,你大概就是那時候開始工作的。”

“不錯,阿爾諾這個人,想做個正人君子。他做的那些事有點過瞭,不過整體來講他算正派的瞭,尤其你想,他除瞭是個律師還是個政客。”

戈夫對自己的評論笑瞭起來,博斯卻很沉默。戈夫用的是過去式,博斯覺得胸口浪潮澎湃,他才體會到自己報復的欲望是多麼強烈。

“他死瞭?”

他閉上眼,希望戈夫沒有聽出他聲音中的激動。

“哦,沒有,他沒死。我的意思是說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是個不錯的人。”

“他現在還在工作嗎?”

“不,他年紀很大瞭,早退休瞭。每年檢察官的年會上他們會把他推出來,讓他親自頒發阿爾諾·康克林獎。”

“那是什麼?”

“一塊木頭上面豎個銅牌,頒給當年負責行政管理的檢察官,你簡直不能相信有種花樣吧?那是他留下的傳統,一個所謂的給檢察官的年度獎,而那個檢察官可能一整年都沒踏足過法庭。那個獎總是給瞭某一個部門主管,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決定頒給誰,可能看誰在那年拍首席檢察官的馬屁拍得最好吧。”

博斯大笑起來,其實那句話並沒那麼好笑,他隻是知道康克林還活著,人頓時覺得輕松起來。

“博斯,這一點都不好笑,其實想想還挺悲哀。行政管理檢察官,誰聽過這個玩意?白癡透頂,就像安德魯跟他的劇本。他跟那些影廠的傢夥打交道,那些人叫什麼……創意執行,多經典的矛盾。嘿,博斯,又來瞭,你又把我挑起來瞭。”

博斯知道安德魯是戈夫的室友,他從沒見過他。

“抱歉,羅傑,嗯,你說他們把他推出來是什麼意思?”

“阿爾諾?就是推出來呀。他得坐輪椅。我告訴你瞭,他年紀很大瞭。我上次聽說他住在全面看護的養老院裡,在拉普拉亞公園那一帶一個比較高級的養老院。我老說有一天要去探望他,謝謝他當年把我招瞭進來。誰知道,說不定我也能撈到一個什麼獎之類的。”

“挺滑稽的一個人。你知道嗎,我聽說戈登·米特爾從前是他的先鋒。”

“哦,不錯,是他大門外的鬥牛犬,管理他競選事務的。戈登·米特爾就是那樣發跡的。說句不好聽的:我很高興他丟下刑事案,跑去搞政治,在法庭上跟他這個王八蛋幹上可沒好事。”

“對,我也聽說過。”博斯說。

“不管你聽到什麼,你可以乘上兩倍。”

“你認識他?”

“毫無瓜葛,我懂得怎麼劃清界限。我進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地檢辦瞭,不過他的故事可多瞭。恐怕從早期,當每個人都知道阿爾諾是法定繼承人的時候,就有很多人耍手段。你知道嗎?他們都想粘到他身上去。有一個傢夥,我記得是叫辛克萊,本來是負責阿爾諾的競選事務的,後來有一天清潔女工在他的記錄簿底下找到一些色情照片。有一個內部調查,那些照片證明是從另外一個檢察官的檔案裡偷出來的。辛克萊的新差事就這樣泡湯瞭,他一直說那是米特爾的陰謀。”

“你想是嗎?”

“大概是,米特爾的作風就是那一套……不過誰知道呢?”

博斯感覺得到此刻他們的談話還算閑扯,但再問下去,戈夫可能會懷疑他打電話的目的瞭。

“你打算怎麼樣?”他問,“今晚就不出門瞭還是有興趣到卡塔莉娜小坐一會兒?我聽說紅人今晚在城裡有表演。我敢打賭他和佈蘭福德再晚些一定會到卡塔莉娜去。”

“很有誘惑力,哈裡,可是安德魯現在正在弄午夜晚餐,我想我們今晚不出門瞭。他已經算上我一份,你不介意吧?”

“沒什麼,反正,我最近打算少喝點,讓自己休息一下。”

“這真是可喜可賀,老兄,我想你應該獲得一塊豎瞭銅牌的木頭。”

“或者一杯威士忌。”

博斯掛上電話後,坐回桌前,把他和戈夫談話的重點記在筆記本上,然後把米特爾的那摞剪報拉到面前。這些報道的時間比康克林的要晚,因為米特爾發跡是後來的事,康克林是他向上爬的第一步。

大部分關於米特爾的報道都是他參加比弗利山莊的各種宴會,或者主辦各種競選和慈善活動的晚宴。他從一開始就是搞錢的,政客和慈善機構需要西部那些富豪掏腰包的時候,他們就會找米特爾。他替民主黨也替共和黨弄錢,是哪一方無所謂。他替參選人籌款的范圍增大之後,名氣也變大瞭。現在的州長就是他的客戶,另外還有好幾個來自西部各州的參議員和眾議員。

有一篇幾年前寫的形容他的文章——顯然沒有他的合作——大標題是《總統的搖錢樹》。報道說米特爾被委以總統連任競選加州籌款的重任,還說加州是全國競選籌款計劃的重鎮之一。

文章中還提到,其中諷刺的一點是米特爾在高調的政治圈中是個隱士。他一直在幕後操盤,不止一次回絕瞭他幫忙選上的官員們給的工作。

他選擇留在洛杉磯。他是城中一傢位於金融區的權勢頗大的律師事務所——“米特爾,安德森,詹寧斯和朗特裡”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之一。在博斯眼中,這位耶魯出身的律師所做的跟他理解的法律似乎沒什麼關系,他懷疑米特爾多年不曾進過法庭。這令他想到康克林獎,不禁笑瞭起來。可惜米特爾早就離開地檢辦瞭,不然他有一天也可能是得獎人。

那篇報道還有一張照片,米特爾站在空軍一號機的階梯下面,迎接當時的總統。雖然文章是多年前發表的,博斯還是吃驚照片中的米特爾看起來那麼年輕。他又在文章中查瞭一遍他的年紀。他算瞭一下,米特爾現在還不滿六十歲。

博斯把剪報移開,站瞭起來。他在通往露臺的玻璃門前站瞭很久,盯著公路那邊的燈光。他開始想他瞭解到的康克林。根據凱瑟琳·雷吉斯特的說法,康克林認識瑪喬麗·洛。從兇殺檔案中可以清楚地知道他曾接觸過調查她死亡的警探,但是動機不詳,他的接觸顯然是在掩蓋什麼。這些僅發生在他宣佈競選地方首席檢察官三個月之前。而在將近一年之前,調查中的一個關鍵人物約翰尼·福克斯在他的競選團隊工作時意外死亡。

博斯認為競選經理米特爾一定早就認識約翰尼·福克斯。所以他的結論是,不論康克林知道什麼或做瞭什麼,策劃他政治活動的前鋒米特爾也一定知道。

博斯走回桌子,翻到筆記本上記著名字的那一頁,他在米特爾的名字上也畫瞭一個圈。他想再喝一瓶啤酒,但最後還是以抽煙代替瞭。

《最後的郊狼(博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