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回 黑道X日,諸事不宜,唯獨捉奸

暮蒼齋,西廂梢間。

明蘭懨懨的躺在床頭,丹橘小心翼翼的給她的手掌塗上一層淡香的膏子,嘴裡柔聲數落著:“……姑娘,怨不得老太太上火;今日你這遭事著實是不當的,老太太素日把姑娘當心肝肉般,何曾讓姑娘蹭掉過一點兒皮,如今姑娘偏……”

丹橘輕嘆瞭一口氣,“何必呢?姑娘且慢慢等著就是瞭,賀傢總有個交代的。”

明蘭這一日勞心勞力,正精疲力竭,懶懶的躺著不想動彈,聞言輕輕嗤笑一聲:“等?怎麼等?等到何時?等到我再長幾歲,等我沒的挑瞭,等到賀傢來提親瞭,老太太去問‘你那表姑娘進不進門’?或是等我進門瞭,曹傢再來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逼著我納曹姑娘進門?!”明蘭嘴角略帶諷刺,“再說瞭,依著老太太的性子,等不瞭幾天,就要給我另尋別的人傢瞭。”

她輕輕嘆息,低若無語,“正是不甘心就這麼算瞭,我才這樣發作瞭的。”

丹橘神色黯淡,輕輕放下白瓷青魚尾紋的藥瓶子,拿過已裁成細段的紗佈慢慢的給明蘭的手掌纏上,然後簾子輕響,小桃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上頭有幾件碗盞,她把東西端到床頭,笑盈盈道:“我瞧著姑娘晚飯沒動幾筷子,就求廚房裡的連大娘給下瞭碗三鮮貓耳朵湯,現搟的面片,可勁道瞭,姑娘趁熱趕緊吃吧!”

黑漆木的托盤上擺瞭一個釉彩青花綠竹盅子,旁邊並一副同色的碗勺,碗裡頭是翠綠的青豆,鮮嫩嫩的筍丁,切薄的雞肉片,還有掐的小小的貓耳朵面片,高湯香四溢,明蘭倒也動瞭些食性,伸手去接勺子,小桃笑嘻嘻的端著托盤讓明蘭舀著吃。

“嗯!”明蘭嘗瞭一口,就覺得咸鮮可口,叫人食指大動,抬頭對小桃道,“連大娘做的面點果然好吃,回頭你抓二三十個錢去謝她瞭。”

小桃用力點頭,咧嘴笑道:“每回姑娘另外叫吃的,都會給賞錢,怪道今日我一去,連大娘就興沖沖的捅開爐子呢。”

丹橘正一肚子擔憂,見小桃全然不往心裡去的樣子,忍不住白瞭她一眼:“你這沒心沒肺的小蹄子!今日若不是姑娘攔著,我定把你告給瞭房媽媽,叫你也吃一頓板子!什麼輕的重的也敢一股腦兒說給姑娘聽!”話說的雖狠,手上卻不停,找瞭條帕子圍在明蘭脖子上。

小桃吐瞭吐舌頭:“吃飯皇帝大!”然後轉頭對著明蘭,大大的眼睛興奮的撲閃瞭幾下,輕聲道,“姑娘,我去瞧過瞭,燕草和綠枝他們都睡瞭,老黃頭和門房那裡房媽媽會弄好的,今日大奶奶和五姑娘也沒來尋過姑娘,咱們出府的事兒不會有人知曉的。”

明蘭點點頭,咽下一口鮮濃的面湯,丹橘看瞭看她,欲言又止,待到明蘭堪堪吃瞭個半飽,小桃端著托盤出去瞭,她一面往銅盆裡投濕帕子,一面遲疑道:“姑娘,那賀傢便是如今答應瞭,回頭反悔瞭怎辦?”明蘭淡淡道:“自是有法子的。”

這一日累瞭,丹橘服侍明蘭梳洗後,便放瞭垂帳,往一盞鎏金銅熏爐裡點瞭驅蚊蟲的熏香錠子,熄瞭燈火後她輕手輕腳的退出去,明蘭挽著松松的頭發撲在枕頭裡,偏偏越累越睡不著,越煩惱,精神越亢奮。

明蘭不怕面對噴火惡龍,全力一搏,輸瞭也無憾,可老天爺這次給她安瞭個小白花對手,如果是像林姨娘那樣的偽白花真食人草還好,明蘭可以打點起全部精力來對決,用什麼手段都不會有心理負擔,可這回遇上的卻是貨真價實的小白花。

卑微,憔悴,傢世破落,她望向賀弘文時的目光,充滿瞭絕望的欣喜,好像地府裡的鬼魂仰望人間,林姨娘勾上盛老爹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為瞭什麼,可曹錦繡卻不一樣,她對賀弘文是真心的;說實話,明蘭不是沒有惻隱過,可是為瞭自己,她沒工夫可憐別人。

世界上最糾結之事,莫過於此。

明蘭仰臥在床上,抱著被子輕輕嘆氣:她果然是個有良知的人哪。

還有賀弘文,明蘭的心情也很復雜,那曹錦繡從容貌,才學,到傢世涵養,一切的一切,什麼都比不上自己,如果這樣賀弘文還是選瞭曹錦繡,明蘭也許會很鬱悶,但卻會很敬佩他——不論古代還是現代,沒幾個男子能為瞭情感和憐憫而放棄現實的利益。

明蘭心亂如麻,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貼烙餅,這麼翻騰瞭一個多時辰,睡的頭也痛瞭,便爬起來在屋裡走瞭幾步,又覺得心情煩悶,索性穿好衣裳走出去,穿過屏風隔架,見丹橘沉沉的睡在外間的填漆床上,睡著瞭還深深皺著眉頭,一臉疲倦。

明蘭放輕手腳,盡量慢慢移動腳步,好在現下夜間漸寒涼瞭,兩邊抱廈都關著門窗,小丫鬟們都睡的沉,明蘭才得以溜出院子。

夏末的夜空,靜謐異常,映照著園裡一片黯淡,一彎慘白的月牙若隱若現,如同尖尖翹起的蘭花指,晶瑩剔透中帶著一抹欲語還休的曖昧,明蘭順著小徑慢慢走著,園中草木幽靜,枝頭上的桂花和池塘裡的荷花爭相吐著幽幽的清香,清冷香馥。

明蘭心情舒暢瞭許多,要說這胎投的還不錯,盛老太公投資房產的眼光極好,在京城這地面上能有這麼一座小小的園子,真是不容易瞭。

也不知走瞭多久,明蘭一肚皮的悶氣都走消瞭,夜晚地氣潮濕,明蘭覺得寒意上身,瞧見不遠處的山石邊上有一簇茂盛嬌美的玉簪花,明蘭心頭一喜,如今玉簪花眼看著漸落季瞭,便想摘上幾朵就回去睡覺瞭;誰知剛走近幾步,就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明蘭見疑,撩起衣裙輕悄悄的挪過去,挨著那一簇玉簪花低低蹲下,湊著往裡瞧,一看之下,大驚失色,隻見山石下依偎著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正親熱的低聲說話!

明蘭當即頓在那裡,一動也動不瞭——額滴神呀,這是什麼黃道吉日,一天之內捉到兩次奸!

我黨在上,明蘭可以舉三根手指對偉大的土星發誓,她絕對支持自由真誠的戀愛,雖然幽會不可取,但司棋精神可嘉,這年頭,不惦記著往老爺少爺床上爬的女孩總是可敬的,回頭讓大嫂子放一批年紀到瞭的女孩出去,再把門禁看嚴些就是瞭。

於是在楞瞭三秒鐘後,明蘭決心撤退,誰曉得,就在這個時候,山石那邊傳來一聲熟悉的女音:“……靖哥哥……我,我……”

語音嬌柔婉轉,情意綿綿,聽在明蘭耳朵裡,不啻打瞭個晴天霹靂!

如蘭居然當瞭蓉妹妹?!

這麼一吃驚,明蘭猛的往後退瞭一步,頓時弄出瞭些聲響;山石那邊隨即傳出驚呼聲,那兩人似乎說瞭些什麼,然後一個人匆匆離去,另一個朝這邊走來。

一陣撥拉草木,如蘭一腳跨過樹叢,從玉簪花堆裡看見瞭滿臉尷尬的明蘭,她的裙子被枝葉勾住瞭,如蘭頓時柳眉倒豎,雙手叉腰:“你在這裡做什麼?!”

明蘭啼笑皆非,你五小姐才是被捉住奸的那個好不好!這句臺詞應該是她的!

“我我,我…晚上吃撐瞭,走兩步消消食。”明蘭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她有什麼好心虛的,隨即抬高音調,眼睛盯著如蘭道:“五姐姐又在這兒做什麼?”

如蘭兇巴巴的臉上居然也飛起兩片紅雲:“關你什麼事?!”

“哦,原來如此,那妹妹繼續去走走。”明蘭作勢要過去,卻被如蘭一把捉住,比武力明蘭從來不是她的對手,當場被拖著往後走去。

“這麼晚瞭小心著涼,咱們趕緊回去吧!”如蘭宛如拖死狗一樣,生生把明蘭拖走瞭。

“我自己走,我自己走,你先放手呀!” 明蘭手臂被掐的生疼,絲絲的抽冷氣,但她到底不想聲張,隻好就范。

明蘭想去壽安堂匯報突發情況,如蘭卻硬要捉明蘭去陶然館,狹路相逢勇者勝,比較彪悍的如蘭獲得最終決議權。

到瞭陶然館,其餘丫鬟也都睡瞭,隻有小喜鵲一個在屋裡,守著一盞幽幽的燈苦苦等著,她一見如蘭回來,大大松瞭一口氣,誰知後頭還跟瞭個明蘭,這一下她臉色蒼白,急的幾乎要哭出來瞭。

明蘭心有不忍,這種事鬧出來,如蘭或許沒事,小喜鵲卻不死也要脫層皮,便安慰道:“別怕,別怕,其實我什麼也沒看見。”

這句話一說,小喜鵲真的哭出來瞭,如蘭正煩著呢,不耐煩的喝道:“哭什麼?!我還沒死呢!輪不著你!”三言兩語把小喜鵲打發下去瞭後,捉著明蘭直直的往裡屋去瞭。

進瞭屋後,把明蘭按在床沿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面色威嚴,氣勢洶洶,但略微閃爍的眼睛出賣瞭她的心情,想瞭半天,隻低吼道:“你,不許說出去!”

明蘭十分好笑:“妹妹什麼也沒瞧見呀。”

如蘭臉上湧起一片暗紅,吞瞭吞口水,狠狠瞪著明蘭,明蘭也微笑著看回去,兩姐妹鬥眼雞一般僵持瞭半天,如蘭才悻悻道:“反正你說瞭我也不認,沒這回事!”

這就耍起無賴來瞭?!明蘭十分意外,好笑道:“是沒什麼事呀,太太本就有這個意思,姐姐何必如此,真要傳瞭出去,豈不好事變壞事?”

自從墨蘭出瞭那件事後,海氏愈發嚴謹門房,能在夜晚進入盛府,絕對不是外人,明蘭略略一思索立刻就想到瞭,海氏防線唯一的疏漏就是後園外邊的那一排學館,巧瞭,現下正住著一群青年才俊不是?

秋闈分三日考,不像春闈要被關到考完為止,秋闈每考完一天,是可以回去的。

明蘭故意拿目光調弄如蘭,隻把她看的臉蛋發燒,明蘭才笑道:“無論是學館裡哪一個,都是傢世上乘的官宦子弟,待考取瞭功名去向太太提親就是瞭。”

明蘭拼命回憶那五個學子裡頭,哪一個名字能和‘靖哥哥’對上的,想瞭半天,明蘭懊惱的怨怪自己是豬腦子,完全不記得瞭。

誰知如蘭聽瞭這句話,嫣紅的小臉蒼白起來,低聲道:“不,不是他們。”

明蘭驚奇,脫口而出:“那是誰?”

如蘭先是不肯說,隻低著頭悶悶不樂的也坐到床沿上,明蘭也不追問,光看如蘭的臉色就知道事情不妙,知道越多,麻煩越多,這會兒還是溜之大吉才好;誰知如蘭終於幽幽的說瞭:“他……是文炎敬,現下也住在學館。”——原來不是靖哥哥,是敬哥哥。

明蘭捂住胸口,呼吸停瞭一拍,覺得今天受的驚嚇實在超標瞭,心臟有些抗議,艱難的喘過幾口氣,才低低的驚呼道:“五姐姐你瘋瞭!他,他…是四姐姐的……”想瞭半天,說不下去,明蘭用力扯如蘭的袖子:“太太不會答應的!”

如蘭神色忽見憂傷起來,一張光潔的鵝蛋臉黯淡下去,悶悶道:“我知道,……可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

明蘭腦袋一片混亂,怎麼也想不出這兩個風牛馬不相及的人,這會兒居然心心相印瞭,她指著如蘭,手指抖個不停:“你你你……”最後隻哽出一句,“你們是怎麼……好上的?”

如蘭蓁首,眼睛發亮,端正的面龐上浮起一種難言的嫵媚,這是一種戀愛中的女孩子才會有神情,斷斷續續道:“……他早見過我的…後來,送瞭詩箋給我……”

明蘭一聽就炸毛瞭,最恨這種哄小女孩的登徒子伎倆,忍不住大聲道:“這種手段你也信?!他莫非是失瞭四姐姐的姻緣,就來糾纏你?!”

如蘭大怒,一把推開明蘭,還重重的擰瞭明蘭的胳膊一下,圭怨道:“你知道什麼?!敬哥哥是實打實的正人君子!況且,他是先瞧見我的!”喘瞭口氣,如蘭接著道,“你可還記得那年墨丫頭打你叫爹爹禁足的事兒?”

明蘭點點頭,好大一場戲,她當然記得。

“那之後,爹爹就定瞭敬……文公子。”

一提起心上人,如蘭就粉面緋紅,“你和老太太去宥陽沒幾日,娘就請瞭文公子上門吃茶,那日恰巧我裝病悶的慌瞭,便偷著跑去園子頑,文公子路過時,瞧見瞭我……他當我是小丫頭,撿起瞭我的帕子,還沖我笑瞭笑;後來,他又來瞭幾次,每回我都在園子裡頑,想著可以說上兩句,他說……我好看,又精神爽利,叫人瞧瞭就心頭敞亮起來。”

如蘭神情嬌羞,聲音越說越低,眼神卻異常甜蜜悠遠:“後來,他知道瞭我是誰,也知道爹爹要他娶的是墨蘭,就送來一封信,說爹爹和兄長對他有知遇之恩,不敢違逆,從此便無消息瞭……直到墨丫頭出瞭那事,他第二日便偷偷使人送信給我,說他好生高興不用娶墨蘭瞭,還說等到春闈開試,他要考個功名回來,到時候堂堂正正的來提親!”

明蘭愣住瞭,好容易吐出一口濁氣,思路混亂道:“可你當初不是說,那…什麼傢境貧寒,什麼老母刻薄,還有兄弟混賬!哦,對瞭,對瞭,還有性子優柔寡斷!”

如蘭恢復精神,一把扯過明蘭,在她小臉上用力捏瞭兩下,瞪圓瞭雙眼教訓道:“不許胡說!敬哥哥人不知有多好!”

明蘭無語,腹誹:好話壞話都是你自己說的吧。

又過瞭會兒,明蘭輕輕挨過去,把下巴靠在如蘭肩膀上,柔聲道:“五姐姐,你可想過,興許……他隻是想攀高……”話音未落,如蘭一下立起來,怒目圓睜,殺氣騰騰的瞪著明蘭,幾乎要一巴掌拍死她,明蘭嚇的縮瞭縮,幹笑兩下:“呵呵,呵呵,妹妹隻是說說。”

如蘭賭氣似的一下坐在一張圓凳上,那可憐的凳子搖晃瞭兩下,如蘭背對著明蘭,急急道:“我曉得你的意思,你不過是想說,我無才無貌,不過有個得力的傢世,是以敬哥哥是瞧上瞭盛府,不是喜歡我!”

明蘭說不出話來,繼續腹誹:一會兒娶姐姐,一會兒娶妹妹,是個人都會這麼想的。

如蘭眼眶裡似有淚珠轉動,語氣苦澀:“我曉得,從小到大,我比不上大姐姐氣派,比不上墨丫頭會巴結,也比不上你討人喜歡;別說爹爹,就是娘,也不甚看重我!……可是,就有那麼一個人,他……他看中我,喜歡我……他說,他不喜歡嬌嬌弱弱的女孩兒,他喜歡健朗明快的,像我這樣能跑會跳的,笑起來像夏日的艷陽,叫人心裡舒坦……”

如蘭的神情像在夢遊,宛如囈語般的訴說著,明蘭看瞭,心中很是一動,又忍不住有些難過:“便是文公子考上瞭兩榜進士,怕太太也不會答應的。”

墨蘭撿剩下不要的,如蘭卻當個寶,王氏會抓狂的。

如蘭神色一變,隨即一臉堅決的咬瞭咬牙,一拳錘在自己掌心,昂起脖子,鏗聲道:“若不讓我嫁敬哥哥,我就一頭撞死,不然剪瞭頭發當姑子去!”

熱戀中的小年輕最無畏無懼,鐵達尼克撞冰山瞭也嚇不跑肉絲,幾千人淹死的慘劇也不過成就瞭傑克的癡情,何況更加彪悍的如蘭,這會兒就是盛紘拿傢法來打也未必管用,明蘭覺得自己該說的都說瞭,最後補充兩句:“可文公子的傢世……那個……你願意?”

如蘭明白這話的意思,拿帕子揩瞭揩眼角,抬頭驕傲的哼瞭聲,道:“大姐姐倒是高嫁瞭,也沒見她過的多舒坦!母親自會給我置上厚厚的嫁妝,我有娘傢撐腰,看文傢人哪個敢來和我囉嗦!”

明蘭嘆瞭口氣,覺得自己沒什麼好說的瞭,她也不知道文炎敬是不是趨炎附勢的小人,不過要是長柏哥哥也能瞧上他,估計人品沒什麼問題吧,那麼,他這樣冒著名聲受損的危險,敢來夜裡幽會如蘭,很可能是真的喜歡上如蘭瞭。

好吧,各花入各眼,也許敬哥哥就好這一口呢。

正想拍拍裙子走人瞭,誰知如蘭一把揪住瞭明蘭,捏著拳頭威脅道:“今夜的事,你不許說出去!不然,不然……”

“不然怎麼樣?”明蘭很好奇。

如蘭抿瞭抿嘴,兇悍的一咬牙,得意的獰笑:“不然我就反過來說是你在與人夜裡會面。”

明蘭毫不懼怕,反而拍手失笑:“那敢情好,索性我就嫁進文傢去好瞭,爹爹的眼光想必不差的。”

如蘭大驚失色,一把捉住明蘭,呼呼的喘著粗氣,恨不得一口吃瞭明蘭,從牙齒縫裡蹦出幾個字:“……你敢?!”明蘭呵呵連連笑瞭幾聲:“自然不敢。所以妹妹也不會去告的,告瞭與我也沒好處呀,我又不想嫁文公子。”

如蘭神情一松,繃緊的神經這才放瞭下來,略略帶瞭些寬慰,不好意地的低頭道:“六妹妹,你莫怪姐姐,我知道你是個好的,從小就肯讓著我,我沖你發脾氣你也從不往心裡去……”

明蘭默默的想:其實她往心裡去瞭,有好幾次,明蘭被氣的狠瞭,就假象著如蘭的臉痛扁瞭枕頭好幾頓。

“你和墨丫頭不一樣,她是心腸壞,心思毒,為著自己快活從不管傢裡如何;敬哥哥等著春闈開考,所以這會兒千萬不能叫太太知道瞭,妹妹,你素來可信,回頭姐姐把太太新送來的幾樣首飾給你挑!”威逼過後,如蘭開始利誘瞭。

明蘭揮揮手,輕嘆道:“首飾就不必瞭,這事隻當妹妹壓根沒瞧見……我說姐姐怎麼對針線上起心來瞭?原來是……”她終於恍然大悟,今日如蘭身上許多疑問也全都解開瞭。

表完瞭決心,明蘭實在累瞭,想回去睡覺,誰知這時外頭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如蘭多少有幾分義氣,願意分一半的床給明蘭睡;明蘭最怕雨天出門,又不願半夜打擾丹橘她們,弄的一院子女孩不安寧,想瞭想,也行。

“要是旁人問起,六姑娘為何會睡這兒,該怎麼說?”進來鋪床疊被的小喜鵲比較謹慎,決定先對好口徑。

明蘭一邊往被窩裡鉆,一邊隨口道:“你就說,我和你傢姑娘,昨夜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談詩詞歌賦和人生理想,談累瞭,就睡下瞭。”

如蘭瞪瞭她一眼,對小喜鵲道:“你便說,我找六妹妹討教針線,說的晚瞭就睡下瞭;明日一早,你就去暮蒼齋找人來就是。”

明蘭懶得廢話瞭,她明明好好躺在屋裡的,忽然不見瞭,這種爛借口哪能打發丹橘,算瞭,明天再想怎麼編話吧。

困倦之極的明蘭倒頭就睡,睡到半夜就後悔瞭,便是外頭下冰雹也該回去的!

如蘭睡的千姿百態,一條大腿橫著壓在明蘭的肚子上,幾乎把明蘭壓的背過氣去,漸漸呼吸不上來的明蘭生生醒過來,用盡吃奶的力氣把如蘭的大腿搬開!

坐在床頭,看著呼呼睡成大字型的如蘭,嘴角還留著亮亮的口涎,明蘭揉著自己肚皮,恨恨的想:好你個姓文的,敢學張生跟小姐幽會,活該你以後幾十年被崔鶯鶯的大腿壓到死!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