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司徒用最快速度喝完,把酒杯倒扣瞭一下,示意對方自己一滴都沒有剩下。對方收瞭收眼底的詫異,繼續揶揄任司徒:“這不挺爽快的麼?剛才作什麼作?還騙我說不會喝酒……”
任司徒這種認死理的人,根本就不搭他的話,繼續揪著自己唯一想問的問題不放:“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時鐘在哪兒瞭吧?”
對方嘆瞭口氣,估計是徹底敗給這一根筋的女人瞭,頓瞭頓之後,他恢復正經道:“……他喝醉瞭,孫秘書剛攙他離開,應該已經到停車場瞭。”
話音剛落,就看到這女人把酒杯往他手裡一塞,她自己則是調頭就跑——看得這男人又是搖頭又是無語的笑,心裡更多瞭幾分好奇:這女的到底和時鐘什麼關系?
又一個從宿醉中醒來的早晨。
時鐘慢慢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來。
已經習慣瞭這樣的頭痛,他倒不覺得有多難受,隻是有些口幹舌燥。隨即他便垂眸掃見瞭擱在床頭櫃上的水杯。
對此,時鐘倒是挺詫異的,孫秘書終於細心一回,知道給宿醉的人備一杯水瞭。
他拿過水杯喝瞭一口就皺起瞭眉。這是解酒的蜂蜜水,還是溫的——這絕對不是孫秘書那個糙爺們做得出來的事。
時鐘捏瞭捏緊繃的眉心,正欲把水杯放回,耳邊就傳來瞭“吱呀”一聲、細微的開門聲。時鐘放眼看去,稍稍一愣。
竟然是個女人……
竟然是……
任司徒。
她見他醒瞭,也就沒有走進來,隻是站在門邊,遠遠地看著他,聲音柔柔的——她還真不曾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你再睡會兒,我剛煮的那鍋粥煮砸瞭,我在煮過。”
時鐘忍不住又捏瞭下眉心,確認自己沒認錯人,語氣隨著表情一道冷瞭下去:“我記得昨晚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瞭。”
任司徒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可下一瞬,這女人就用不知從哪兒學來的沒臉沒皮對付起他來:“沒錯。你是說的很清楚。我們之前的關系徹底兩清瞭。所以現在,換我追你。”
她是特別理所當然的語氣和眼神,被她這樣看著的時鐘忍不住微微一皺眉。
任司徒終於準備好瞭一頓還算看得過去的早餐,雖然其中的一半都是現成從外面店裡買回來的,但好歹如今放眼望去,一桌滿滿當當的碗碟,光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她看瞭眼時間,距離她前一次進臥室已經半個小時過去瞭,時鐘至今還沒從臥室裡出來,該不會真的睡回籠覺瞭吧?
任司徒對著光可鑒人的冰箱整理瞭會兒儀容,徑直走向臥室,打算提供再一次的叫醒服務。可她敲瞭敲房門,並沒有人回應,她隻好推門進去。
悄聲走過門前的走廊,拐過拐角之後,任司徒不禁一愣。
時鐘應該剛洗過澡,正在換衣服。從任司徒的角度看過去,隻看見這個男人穿著西褲,裸背,脖子上掛著一匹毛巾,有水珠從頭發上徑直低落,順著壁壘分明的背脊滑下。
任司徒並沒有出聲,他卻還是第一時間發現瞭她,回過頭來看瞭她一眼,看不出什麼情緒。又很快回過頭去,打開專門掛襯衫的衣櫃,扯瞭件襯衫穿上。
任司徒見他很快扣好瞭襯衫,又去選領帶,唯獨不搭理她,她隻能作勢咳瞭一聲:“飯做好瞭。”
“我急著出門,你自己吃吧。”他對著鏡子系領帶,沒有看她,“還有,麻煩你吃完把你用的碗筷洗瞭。”
“啊?”任司徒有點反應不及。不僅僅是因為他說的話,更因為他十分冷淡的語氣。
“傢政阿姨總是禁不住沈沁求,把我這兒門禁卡借給沈沁。我已經把她辭瞭。你用瞭碗筷不洗,難道要我替你洗?”
“……”
任司徒其實一向覺得自己挺堅強的,可沒想到他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就能令她瞬間感到莫名的尷尬、委屈、顏面盡失。以至於時鐘已經換好瞭一身行頭,徑直而來與她擦身而過,任司徒才勉強調試過來,語氣盡量平和的叫住他:“那中午呢?你回來吃麼?”
“估計要忙到晚上。”
擺明瞭是告訴她,她不用等到中午,待會兒就可以走瞭。任司徒就假裝沒聽出來他話裡的意思,直接跟他裝傻充愣:“那好,我到時候做好晚餐等你。”
這時候的時鐘才終於肯偏頭看她一眼,但他的目光隻在她臉上逡巡瞭幾秒,便淡然地收回:“隨便你。”
說完便不再做片刻的逗留,直接繞過她走瞭。
任司徒都不知道自己真的一等就等瞭一整天,是在跟時鐘爭口氣,還在跟自己較勁。盛嘉言打電話給她的時候,任司徒就隻能說自己在忙,都不敢說別的,以免自己一開口就露餡,做女人做的像她這麼糟糕,或許真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瞭,她為瞭抽出一天空來時鐘傢裡做這些,孫瑤又遠在橫店,她隻能把尋尋拜托給盛嘉言,讓盛嘉言幫忙照顧一天。同時還不敢告訴盛嘉言她真正在忙些什麼,畢竟盛嘉言要是知道她跑來做這種熱戀貼冷屁股的事情,肯定是不準的,自然也就不會幫她照顧尋尋瞭。
掛瞭盛嘉言的電話後,任司徒去瞭趟超市,估計是因為傢政阿姨被辭退瞭,沈沁又不被允許進入這裡,時鐘傢裡的冰箱如今空的就隻剩兩瓶礦泉水瞭,任司徒一采購就采購瞭兩大袋東西回來。
之後看瞭會兒電視,便無所事事地在這間上下兩層大平層打通瞭的公寓裡閑逛。公寓夠大,足夠她逛一逛消磨時間。
任司徒之前每一次到這兒來,都是來去匆匆的,還真沒有好好參觀過這裡,進入書房後她確實是驚瞭一下的。
書房的空間足有兩個臥室這麼大,任司徒完全想象不出原來那麼不愛念書的一個人,如今傢裡怎麼會有那麼多藏書——
甚至還有漫畫書。
任司徒看著那一排漫畫書的書脊,隨便抽瞭本出來,一看封面就忍不住笑瞭。這些都是她原來在學校後門的漫畫屋裡借的書。
裡頭還夾瞭她當年臨摹的人物素描。
那時候他帶著她去故地重遊,漫畫屋的老板娘還在感嘆某個小夥子在她那兒買走瞭一溜舊書,如今任司徒看著那一張張保存完好的素描,之前被某人的冷言冷語傷到的心似乎得到瞭滿滿的慰藉——她看過的那些漫畫果真都是他買走的。
其實如今再返回去看這些漫畫,任司徒確實覺得有幾分索然無味,她把漫畫書放回書架,眼見已經到瞭晚餐時間,便直接卷袖子進廚房去瞭。
其實任司徒心裡是有準備的,做飯的時候一直問自己,他如果真的狠心不回來吃飯或者真的忙到不能回來,她這頓晚餐落瞭空,她該怎麼辦?
可與此同時,任司徒心裡總有個不怎麼甘願的聲音在安慰她:他不是這麼狠心的人,不會真的舍得這麼對她的。
直到做瞭三遍、任司徒才終於成功做出瞭還挺像模像樣的四菜一湯,她坐在餐桌旁,托著腮等著,眼睜睜地看著原本還冒著熱氣的四菜一湯,慢慢地在她眼前徹底涼掉,任司徒心裡的那個安慰的聲音也就徹底銷聲匿跡瞭——
他還真的舍得這樣對她。
任司徒摩挲瞭半天手機,終於忍不住發瞭個信息過去:你什麼時候忙完?
這樣漫無目的的等下去,原來一點也不浪漫,也不感人。索性直接問瞭。短信剛發送出去沒一會兒,任司徒的手機就響瞭。任司徒火速拿起手機,卻在看清是盛嘉言發來的微信後,眼裡剛升起的希望的火苗又“噌”的熄滅瞭。
點開盛嘉言的微信,耳邊響起的還是盛嘉言一貫的溫潤的聲音:“你忙完瞭嗎?尋尋今天玩得有些瘋,我們現在才準備回傢。待會兒做晚飯要不要算上你的份?”
任司徒想瞭想,清瞭清嗓,不要讓自己聲音露出什麼不好的端倪,這才回瞭條語音:“不用瞭,我應該沒那麼快忙完。”
盛嘉言很快又回:“那大概要幾點?太晚瞭的話我去接你吧。”
估計盛嘉言說完上面那句話之後又下意識的覺得不妥,畢竟以他現在的身份,已經不能隨意接送她上下班瞭,於是還不等任司徒聽完他上一條語音,盛嘉言又迅速的補上瞭下一條:“我是說,你如果太晚下班的話,讓時鐘去接你吧。你自己一個人不安全。”
任司徒忍不住苦笑,若是被盛嘉言知道瞭她和時鐘之間現在是個這樣的狀況,盛嘉言是會罵她傻呢?還是會笑她活該?
時鐘回到傢時,已經過瞭晚上11點。
曾和女星有染的李局前段時間被人實名舉報,如今正在接受調查,他手頭上這個押上瞭他全部人力、物力、財力的商業地產項目和李局有著或多或少的關聯,如今自然是備受牽連。
李局接受調查一事至今還對外保密,若不是知情人士稍稍向他透露瞭一些,他至今還不知道銀行對他的貸款總是出各種問題的原因。
誰說的情場失意商場就得意?
狗屁。
時鐘出瞭電梯,正煩悶地想要把門禁卡、手機往櫃子上一丟,低頭卻看見瞭靜靜擺在那兒的一雙女鞋。時鐘的動作不由得一僵,頓瞭頓後,他把手上的東西輕放在瞭櫃子上,換瞭鞋進去。
其實不難確定女鞋的主人現在在哪兒,公寓裡隻有廚房那兒亮著燈,時鐘循著燈光走瞭過去,一眼就看見她瞭。
以她的性格,真的願意等到這麼晚,時鐘是詫異的。他正欲板起臉色,卻看見此時此刻的她正趴在餐桌上,像是睡著瞭。時鐘的表情便隨之和緩瞭下去。。
要是他這個商業地產項目完蛋瞭,中鑫也就完瞭,他也就完瞭。這個女人……他似乎也就沒有資格再向現在這樣,隨意地走近她瞭。
時鐘慢慢走近,無聲地拉開她身旁的座椅。打開蓋在餐盤上的蓋子,是賣相不怎麼好的四菜一湯,早就已經涼透瞭。時鐘嘗瞭一口湯,眉頭就不由得一皺,但他隻是稍稍頓瞭頓而已,最後還是把那一勺湯喝完瞭。
米飯一直在電飯煲裡熱著,時鐘給自己盛瞭一碗,他今晚忙的還沒顧得上吃飯,本來就餓瞭,更何況這些都是她親手做的,時鐘就這樣配著涼瞭的菜無聲的吃著,動作很輕且始終沉默,直到最後時鐘輕輕地把碗筷放下,這女人還趴在那兒,睡得無知無覺。
她的側臉被垂下的頭發擋住瞭,時鐘看瞭她一眼,下意識的就要伸手把她那縷頭發撥到耳後去,可手伸到一半,他又頓住瞭。
他的手是僵住的,臉上是平靜的,讀不出什麼表情,就在他終於一咬牙決定收回手時,這女人擱在餐桌上的手機驀地響瞭起來。
這女人因這惱人的鈴聲微微的皺起瞭眉頭,即將悠悠轉醒的樣子,時鐘倒是足夠的眼疾手快,立即傾身過去拿過手機,把手機撥到瞭靜音。
不一會兒再看她,蹙起的眉心已漸漸平展瞭下去。時鐘收回目光,低頭看向手機屏幕,是盛嘉言的來電。
不等他掛斷、也不等他接起,盛嘉言的來電便停瞭,時鐘眸色深深地看著屏幕上的這則未接來電,思忖瞭片刻之後,回撥瞭過去。
盛嘉言應該等的挺急的,時鐘這通電話撥過去,等候音響瞭半聲對方就接起瞭:“你還沒忙完麼?都這麼晚……”
時鐘冷冷地打斷瞭他:“過來接她走。”
“……”
言簡意賅的五個字,令手機那頭的盛嘉言陷入瞭長足的沉默。
此時此刻的盛嘉言坐在自傢的客廳裡,正對著關瞭聲音的電視機,電視屏幕上斑斕的光線襯得他的側臉很立體,也很僵硬。
盛嘉言反應瞭很久,才用一點聽不出喜怒的聲線,立場明確地說:“她和你在一起我就放心瞭,那不打攪你們,我先掛瞭。”
可正當盛嘉言要掛電話時,時鐘那又冷瞭幾分的聲音傳進瞭他的耳朵:“過來接她走,我不想看到她。就這樣。”
盛嘉言下意識的一皺眉頭,那邊已經把電話掛瞭。
盛嘉言望一眼飯廳,餐桌上還擱瞭很多菜,都是合任司徒胃口的幾樣,隻是她已經很久沒有吃到瞭,尋尋此刻早已經在客房裡安然入睡,因為之前尋尋經常在他這玩到太晚而不得不留宿,客房裡有他全套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隻是那個女人,卻早已連他傢的鑰匙都還給他瞭——為瞭那個叫做時鐘的男人。
可是如今這個男人卻對他說:把她接走???
盛嘉言進客房看瞭看尋尋的狀況後直接就出瞭門,開著車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思來想去電話隻能打到孫瑤那裡。
孫瑤要去外地拍倆月的戲,這事還是尋尋告訴他的,盛嘉言的這通電話去的正巧,孫瑤剛下瞭戲,正在和同組的人去吃火鍋的路上,孫瑤一邊還在和旁人談笑,一邊表達瞭對盛嘉言打去的這通電話的詫異:“盛大律師,你幾百年沒給我打電話瞭,這是怎麼瞭?月亮打西邊出來瞭?”
盛嘉言的聲音全不似她那般打趣,一派的嚴肅:“任司徒和她男朋友之間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孫瑤被問得一愣。
隨後盛嘉言便一路開這車,一路聽著孫瑤或憤慨、或無奈的把事情的原委大概地解釋瞭一遍,盛嘉言越聽臉色越不好,孫瑤差不多講完瞭,盛嘉言差不多也快到目的地瞭,他掛瞭電話,拐過瞭前方的十字路口便看見瞭那棟公寓樓。
他上次來到這裡,還是因為他打電話給任司徒,電話卻被出租車司機接瞭,說這位小姐喝得爛醉,讓他趕緊來把她弄走。
當時他來接她,自認為做瞭有生以來最自私的一個決定:刪掉瞭時鐘打給她的那通電話。其實那之後知道瞭她和時鐘還是走到瞭一起,他內心的感觸很復雜,既有一絲欣慰,欣慰於自己那一次的自私並沒有影響到她的幸福,又有一絲落寞,落寞於她對他的感情,終究是轉移給瞭另一個人。
而此時此刻,他的感觸又多瞭一分,那就是後悔,自己當時何不再自私一點,徹底毀掉她和時鐘的一切可能?
時鐘並非她的良人,她又何苦要去放低姿態挽回?
任司徒是被人溫柔地喚醒的。
“司徒?”
“司徒?”
任司徒也不知道自己睡瞭多久,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她心裡的第一個反應還是:他終於回來瞭……
可當任司徒悠悠地睜開眼睛的同時,她驀地意識到,時鐘不會這樣叫她,而那個溫柔地喚醒她的聲音,分明屬於——
任司徒徹底清醒瞭過來,驀地一抬頭,果然看見盛嘉言站在她面前。
盛嘉言對上她的目光後,隻柔柔地說瞭兩個字:“走吧。”
他的表情那樣自然,似乎真的完全沒有必要解釋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可任司徒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問題?“你怎麼……”任司徒環顧一下四周,確認自己是在時鐘的公寓,“……會在這兒?”
一提到這個,盛嘉言終於還是沒人住嘆瞭口氣:“他讓我來帶你走。”
“……”
任司徒萬萬沒想到,一直很不得把盛嘉言丟到馬裡亞納海溝去、以防止她和盛嘉言再有交集的時鐘,如今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錯愕和失望到底哪個更多一點?任司徒已經分辨不出來瞭,語氣反倒平靜瞭下來:“那他人呢?”
“他說去樓下買包煙,回來的時候不希望再看到我們兩個。”
盛嘉言說完,再看任司徒,覺得她連瞳孔裡的光都微微有些僵住。盛嘉言猶豫瞭一下,還是試探性地問瞭:“或者……你在這兒等他回來?我去樓下車裡等你。”
任司徒垂著頭沉默瞭很久,思考瞭很久,也猶豫瞭很久,始終下不瞭決定,直到這時餘光瞥見瞭擱在開放式的流理臺上的那幾個臟的餐盤——
是她今晚做的那幾道菜時用的器皿。
順著碗碟向下看,便是廚餘桶。她做的菜全被倒在瞭桶裡。
哪怕他隻吃瞭一口她做的菜,她也不至於會像現在這樣,頓感無力回天。又或者她真的不擅長倒追這種戲碼,在看見被倒在廚餘桶裡的東西時,她就已經退縮瞭。
眼看任司徒一言不發地起身,卻不是朝玄關方向走去,盛嘉言不由得問:“你去哪兒?”
任司徒並沒有回答他,就這樣沉默地繞到瞭流理臺,竟卷起袖子洗起瞭那幾個餐盤。
盛嘉言看著她那看不出情緒的背影,難免有些錯愕。任司徒也很詫異自己現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情洗盤子。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莫名地回想起早上時鐘離開時說的那句:“你用瞭碗筷不洗,難道要我替你洗?”
如果他們以後再也不相見,這句話就會成為他們這輩子進行的最後一次對話……自己就滿足他這個要求吧,洗幹凈餐盤,也就等於不留下任何一點她來過的痕跡。任司徒這麼想著,就有一滴眼淚“啪”地落在瞭她的手背上。洗幾個盤子都能洗到哭出來,她也算是史上第一人瞭。幸好那滴眼淚很快就被流水沖走,不留一絲痕跡,她把餐盤放進消毒櫃,回眸對盛嘉言說:“不等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