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後院起火

文昊集團公司的股東會議在嘈雜的議論中開始瞭。李總坐在主座上,拿著張文昊診斷證明的復印件。“張總已經被確診瞭,是肝癌晚期,據醫院的權威預料,大概還有不超過六個月的時間。現在我們要盡快研究討論一下公司現在存在的各項問題,以及下一步的方向……”他冷漠地敘述著,不帶一絲感情色彩。

李總是張文昊的助手,五十歲上下的年紀,精幹筆挺,一副商場上多年打拼的精英姿態。他早年到美國留學,回國後自己創辦公司,但屢屢不順,最後投奔到張文昊手下。在張文昊的帶領下,他迎來瞭人生中的成功歲月,雖然是副總,但工作風生水起,生活也富裕殷實。與張文昊相對樸實的裝扮截然不同,他一身喬治?阿瑪尼,手腕的一塊百達翡麗就要價值幾十萬,舉手投足間都顯得貴氣。但在司機小郭的眼裡,那卻不是真正老板的樣子。

但張文昊畢竟要消失瞭,這是個毋庸置疑的結果。李總要想繼續自己的輝煌,直至達到權力頂峰,現在正是個最好的機會。在近幾次與張文昊的交鋒中,李總取得瞭決定性的勝利。他太熟悉張文昊的手段和策略瞭,也知道張文昊喜歡什麼、害怕什麼,所以他幾招就讓張文昊嘗盡瞭苦頭。李總要讓張文昊盡快出局,自己才好獨攬公司大權。他自然知道如今日落西山的張文昊,心已不在公司,晚期的肝癌最快也熬不到半年,但他還是急不可耐,急於上位。十幾年瞭,自己一直在張文昊的壓制下生活,無法透徹地呼吸和伸展。五十歲的年紀該是職場上的巔峰期,而他自己卻離預期有很大差距。欲望是填不滿的陷阱,他無法忍受繼續的蟄伏。所以在正毅公司的老板任毅暗中找到他聯手時,幾番考慮,他同意瞭任毅的計劃,擠張文昊出局。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張文昊已經離開瞭公司,一切便都不在他的視線,而所謂的遙控,也要經過李總之手。所以這是李總最大的機會,自然也是張文昊最大的敗筆。

在戰爭中,有時僅憑一勝一負就能決定整個戰局。在張文昊得知有某個機構在大量收購文昊集團名下公司的股票時,就知道瞭事情的嚴重性。他兩次出院到公司,試圖去應對這個危機,但無奈身體根本支撐不住,隻得全權委托李總處理,並再三叮囑他要對此加大重視,決不能在這個危急關頭心存僥幸。但張文昊怎能知道,這幕後的黑手恰恰就是他面前的可信之人。

棋輸一著,滿盤皆輸。張文昊的事業落入谷底,一如他手中的生命線。他坐在奔馳S600的後座上,不能相信李總對自己的背叛,一陣腹痛又再次襲來,如鋼針般刺痛。雖然他已習慣在疼痛中生活,癌細胞和他的生命已經連在一起,成為瞭身體的一部分。但他不能忍受這疼痛影響他的判斷,他此時太需要清醒地面對一個個接踵而來的危機瞭。他取出嗎啡藥片,用水送服。

“張總,後面有一輛車一直在跟著咱們。”小郭心明眼亮,透過後視鏡看見一輛白色的索納塔轎車緊緊跟隨。

張文昊沒有轉過頭,他知道自己被盯上瞭。但無論是誰,都無所謂,自己還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小郭一踩油門兒,奔馳車迅速與後車拉開距離,車號顯露。而隨後,索納塔卻並沒有緊趕猛追,而是原速在後面行駛。與此同時,一輛黑色的帕薩特從前面路口由右至左駛來。

“前面右轉,馬上!”張文昊突然說。

小郭按照張文昊的指令,在路口右轉疾駛。那輛帕薩特竟然在後面掉瞭個頭,尾隨而來。張文昊用餘光在車裡看著,明白瞭一切。

其實他如果要回醫院,在剛才那個路口是應該左轉的,而他故意讓小郭在路口右轉,目的是要打草驚蛇,看看是否有車跟梢。這下明確瞭,不但有車跟梢,而且不止一輛。

“甩掉他們。”張文昊平淡的四個字,頓時讓奔馳車發起飆來。小郭狠踩油門兒,S600速度一下就飆到瞭120邁。而後面的白色索納塔和黑色帕薩特卻沒有加速,看著奔馳車飛馳而去。張文昊的心在高速中越發緩慢,他低下頭,覺得有一種無形的重壓。

“林隊,追不追啊?再不追就晚瞭。”小曹駕駛著白色索納塔,用對講機喊。

“撤,不要再跟瞭,收隊。”林楠拿著對講機說。他不想打草驚蛇,更不想過早地抬起魚竿,這條大魚要養,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們是無法證明張文昊與張鷹的案件存在聯系的,也就沒有辦法將他繩之以法。這就是法律的公正。

《原罪(愛的追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