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的憂慮很大程度上源於拳王穆罕默德·阿裡。當年,他點燃亞特蘭大奧林匹克運動會聖火的時候,每個人都感動得落淚。

為什麼我們都哭瞭?因為他曾經是個多麼偉大的運動員啊,如今竟淪落到這個地步——一個走路隻能拖著腳、說話含混不清、身體顫顫巍巍的跛子。曾經的他身手敏捷,像紛飛的蝴蝶一樣靈活,如今卻像牛奶果凍一樣顫抖。

我們會永遠懷念運動員。因為如果一名科學傢的身體受限,比如斯蒂芬·霍金,我們會覺得他們至少還有賴以實現人生價值的活躍思維,但倘若一個運動員瘸瞭腿,那就像鳥兒沒瞭翅膀,飛得越高,跌得越慘。

今天是周五,我坐在喬克的辦公室裡。他的真名是埃姆林·羅伯特·歐文斯博士——蘇格蘭人,卻有個威爾士的名字——不過我之前一直隻知道他的昵稱[1]

他身材結實,寬闊挺拔,肩膀有力,脖頸很粗,整個人看起來更像一個前拳擊手,而不是腦外科醫生。他的辦公室裡掛著好幾幅薩爾瓦多·達利的畫作,還掛著約翰·麥肯羅拿著溫佈爾登獎杯的簽名照。麥肯羅在上面簽瞭個“認真你就輸瞭!”。

喬克讓我坐到診臺前。他擼起袖子,手臂黝黑強壯。他靠著這條手臂,把網球打得像飛魚導彈一樣快。和喬克打網球,一般來說都是一件痛苦的事。球總是對著你的身體飛來。即使在空曠的場地打球,他也不管不顧,直往你身體方向抽球。

我每周五都會和喬克打網球,不是因為我們熱愛網球,而是因為他對過去耿耿於懷。一個高挑的女大學生選擇瞭我,而不是他。那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情瞭,而當年的那個女大學生就是我現在的妻子。時至今日,他還會為此生氣。

“朱莉安娜過得怎麼樣?”他邊問我,邊用筆燈照我的眼睛。

“很好。”

“這個你一直遮遮掩掩的病,她怎麼看?”

“她還在和我聊,我還沒完全告訴她。”

“你有沒有把病情告訴過誰?”

“沒有。你說我要正常地生活。”

“沒錯。正常地生活!”他打開文件夾,草草記下筆記,又問,“有顫抖嗎?”

“不怎麼顫抖。有時候,我想從椅子或者床上起來,但手腳不聽使喚。”

他又寫瞭點筆記。“這叫作‘開始做事時的猶豫’。我老是這樣,特別是電視上有橄欖球比賽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得走來走去,看著我的目光追隨著他。

“你睡得怎麼樣?”

“不太好。”

“你應該聽聽讓人放松的錄音帶。你知道的,就是有人用很無聊的聲音說話,你聽著聽著就睡著瞭。”

“這就是為什麼我要來這裡。”

喬克格外用力地拿橡膠錘子錘瞭一下我的膝蓋,我打瞭個激靈。

“這肯定就是你那塊古怪的骨頭瞭。”他挖苦道,後退瞭一步,“好瞭,你知道常規步驟的。”

我閉上眼睛,讓雙手貼在一起,食指對食指,中指對中指,就這樣讓五指相對。我差點就成功瞭,要不是無名指沒對上。我又試瞭一遍,這次我的中指沒對準。

喬克把手肘撐在桌上,讓我和他掰手腕。

“你們有這麼多高科技,怎麼還用這麼原始的方法。真讓人驚訝。”我說著,用力握住他的手。我感覺他快要把我的手指捏碎瞭。“我覺得你隻是為瞭尋開心。掰手腕和測試一點關系也沒有吧。”

“你怎麼猜著的。”他說話的時候,我用力想把他的手壓下去。我的臉一定憋得通紅。他在消遣我。在那一瞬間,我真想揍這個混賬一頓。

我認輸瞭,癱在椅子上,活動手指。喬克的臉上沒有半點得意。他還沒告訴我接下來要做什麼,我就自覺地站瞭起來,在房間裡繞圈,嘗試像踏步前進一樣把手臂甩起來。我的左臂看起來就像是掛在身上的,沒有知覺。

喬克剝下香煙外面的透明包裝紙,剪掉末端。他用舌頭把煙卷好,舔舔嘴唇,然後點燃。他閉上眼睛,笑瞭起來,任由煙霧從嘴裡飄出。

“天哪,這根煙我都盼瞭一天瞭。”他說。看著煙霧纏繞著飄向天花板,讓它就像填滿整個空間一樣填補我們之間的沉默。

“所以,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開始有點煩躁不安瞭。

“你得瞭帕金森病。”

“我早就知道瞭。”

“那你還想我說點什麼?”

“跟我說一些我還不知道的東西。”

他輕輕咬瞭咬嘴裡的煙,說:“你早就查過資料瞭。我相信你連完整的帕金森病的歷史都能說出來,包括每個理論、研究情況,以及哪個名人也患上瞭這種疾病,等等。得瞭,告訴我,我要開什麼藥?你平時要怎麼搭配飲食?”

我討厭他說對瞭。我把相關的資料讀瞭個遍,甚至能把章節名和句子背給他聽。上個月,我花瞭大量時間上網搜索關於帕金森病的信息,閱讀相關的醫學期刊。我瞭解有關詹姆斯·帕金森博士的一切。他是一名英國醫生。一八一七年,他描述瞭一種他稱之為“震顫麻痹”的病。我可以告訴他,英國有十二萬名帕金森病患者。在六十歲以上的人群中,帕金森病患者更為常見,每七個患者中就有一個在四十歲時開始出現帕金森病的癥狀。差不多四分之三的患者一開始會感到手腳發顫,而有些人並不會。

我當然有去尋找答案。不然我還能幹什麼?但這個病根本就沒有答案。所有專傢說的都是一個意思——帕金森病是所有神經系統疾病中,最復雜難懂的一種。

“你之前給我做的測試呢?”

“我還沒拿到測試結果。下周前應該就能拿到瞭。然後就可以給你開藥瞭。”

“什麼藥?”

“一種混合藥。”

他說起話來開始像芬威克瞭。

他彈瞭彈煙灰,身子前傾。我見他次數多瞭,越發覺得他像一個總裁。再過一會兒,他就會系上彩色背帶,穿上高爾夫球襪。“博比·莫蘭最近怎麼樣?”

“不太好。”

“發生瞭什麼?”

“一名女士攔下瞭他打的出租車,他就把對方踢到不省人事。”

喬克一時忘瞭嘴裡叼著煙,突然吸瞭一口氣,頓時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棒極瞭!又是一個令人愉快的結局。”

當初把博比轉手給我的正是喬克。一位當地的全科醫生把博比轉手給他,讓他給博比做一些神經系統檢查,但他發現博比的身體什麼毛病都沒有,於是讓我接手瞭。當時,他是這麼跟我說的:“別擔心,他上過保險。或許你還能賺上一筆。”

喬克覺得,我一有機會就該堅持“開藥原則”,而不該堅守比我的房貸還昂貴的社會良知。諷刺的是,在大學讀書的時候,他的為人就跟我現在一樣。當我這麼提醒他時,他說,那是因為過去所有好看的姑娘都是左翼分子。他是一個追捧“愛之夏”[2]的社會主義者——上女人才是他的目標。

沒人死於帕金森病,它會陪著你進棺材。這是喬克的陳腐格言之一。這句話很適合印在汽車保險杠貼紙上,畢竟,它隻夠得上“殺人的不是槍,是人”這種話的一半荒謬。

得知自己患上瞭這個病時,我的第一反應是“為什麼是我?”。但經歷瞭在馬士登屋頂和馬爾科姆的一番遭遇後,我感到尤為懊悔。他身患比我更嚴重的疾病,卻贏瞭康克戲[3]

我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是在十五個月前。我常常感到疲倦。有些日子,我感覺自己仿佛在泥漿裡走路。那時我仍舊每周打兩次網球,還身兼查莉足球隊的教練。訓練時,我要同時跟上十幾個八歲小孩的步伐,把自己想象成齊內丁·齊達內,組織他們進攻,將球傳給他們並完成復雜的二過一動作。

但慢慢地,我發現自己球踢不到位瞭,如果我突然加速,我還會把自己絆倒。查莉覺得我在扮小醜。朱莉安娜覺得我變懶瞭。我則怪罪於自己四十有二的高齡。

回望當時,我能察覺到一些征兆。我的字越寫越潦草,系紐扣成瞭一大挑戰。有時,我很難從椅子上站起來,下樓梯時,我要緊緊地抓住扶手。

後來,我們和往年一樣,去威爾士給我父親慶生。那次是我父親的七十大壽。我帶著查莉去大奧姆斯角散步,俯瞰彭林灣。一開始,我們還能看得到遠處的海鸚島,而後,一陣大西洋風暴席卷而來,像一頭巨大的白鯨,吞掉瞭海島的身影。我們頂風前進,望著海浪沖擊著巖石,感受濺起的水花打在身上的刺痛感。查莉問我:“爸爸,你左手為什麼不擺起來?”

“什麼意思?”

“你的手。它都垂著不會動瞭。”

她說得對,我的手臂正毫無用處地垂在身側。

第二天早上,我的手臂似乎又恢復瞭正常。我沒跟朱莉安娜提起這事,更沒告訴我的父母。如果我說瞭,我的父親,這個上帝的準私人醫師,一定會嚴肅斥責我的疑神疑鬼,並在查莉面前取笑我。當年,我放棄瞭醫學,投身行為科學與心理學的研究,他一直不肯原諒我的選擇。

私底下,我一個勁地胡思亂想。我幻想自己得瞭腦瘤或腦血栓。萬一我是輕微中風呢?萬一嚴重中風就要來瞭呢?我的想象力幾乎就要讓自己相信,我的胸口在隱隱作痛瞭。

過瞭一年,我才去找喬克,讓他幫我看看。那時,他也註意到我的身體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有一回,當我們走進網球俱樂部的更衣室時,我突然整個人向右歪,逼得他半路停下腳步。他還註意到,我的左臂總是軟綿綿地垂在身側。喬克拿它開瞭個玩笑,但我感覺,他正密切地觀察我。

診斷帕金森病不需要診斷測試。像喬克這種經驗豐富的神經科醫生,依靠的是觀察。帕金森病主要有四種臨床癥狀——手、臂、腿、下巴和臉戰栗或顫抖,四肢及軀幹僵硬,動作緩慢,以及身體姿勢不穩定或平衡和協調性受損。

它是一種慢性病,隨時間逐漸變得嚴重。它不會傳染,通常也不會遺傳。關於帕金森病有許多理論。一些科學傢認為,帕金森病的病因是自由基與鄰近分子發生反應,對組織造成損害。還有科學傢認為,帕金森病是由殺蟲劑或食物鏈中的其他污染物導致的。科學傢並沒有完全排除遺傳因素的影響,因為他們發現,帕金森病似乎表現出輕微的傢族遺傳傾向,而且,它可能還和年齡有關。

事實上,帕金森病的病因既有可能是以上幾者的結合,也有可能跟它們毫無關系。

或許,我應該心懷感激。在我和醫生打交道的經驗中(伴隨我成長的人中有一個就是醫生),隻有在以下這種情況下,他們才能給你提供明確無誤的診斷:你站在診室裡,頭上插著把噴膠槍。

下午四點半,下班高峰臨近,人流向地鐵和公車站湧動。我努力穿過人群,走到卡文迪什廣場時,雨點飄落,我叫瞭一輛出租車。

霍爾本警察局的前臺是個面色紅潤的巡佐,他胡子刮得很幹凈,禿頂上寥寥無幾的頭發被捋得甚是平整。他靠著前臺,把餅幹浸在茶裡,撒瞭報紙第三頁照片裡的女人一胸脯餅幹碎屑。我推開玻璃門,他舔瞭舔手指,然後在襯衫上擦瞭擦,把報紙藏進櫃臺下。他朝我微笑,臉上的肉也跟著抖動。

我出示瞭名片,問他能否讓我看看博比·莫蘭的犯罪記錄。他的脾氣突然變差瞭。

“我們現在很忙,您隻能在這兒等著,請您見諒。”

我回頭看瞭看。審訊室裡隻有一個消瘦的少年,他穿著破破爛爛的牛仔褲和運動鞋,短袖上印著AC/DC樂隊的成員。他在木凳上睡著瞭。地板上有被煙卷燒過的痕跡,金屬垃圾桶旁散落著一地仿佛在肆意交歡的塑料杯。

巡佐故意放慢動作,不急不慢地走到一排靠著後墻的文件櫃前。他褲子後面沾瞭塊餅幹,餅幹的粉紅色糖衣在他屁股上融化開來。我笑瞭。

我在犯罪記錄中看到,博比十八天前在倫敦中心被逮捕過。他在鮑街地方法院認罪,保釋後於十二月二十四日再次出庭,在老貝利[4]接受審判。他的蓄意傷害行為觸犯瞭《侵犯人身法》第二十條規定——襲擊他人並導致他人身體嚴重受傷的,最高處五年監禁。

博比的陳詞長達三頁紙,格式為雙倍行距。陳詞中凡有改動之處,均在頁邊位置留有簽名。[5]他沒提到那個小男孩,也沒提到和珠寶商的爭吵。那個女人插瞭博比的隊。博比將她打到下巴骨折,顴骨凹陷,鼻骨斷裂,三根手指指骨碎裂。

“我在哪裡可以看到保釋條件?”

巡佐翻瞭翻檔案,目光跟著手指逐行尋找,最後抽出一份法院文書。

“案情摘要已經交給埃迪·巴雷特瞭。”他反感地咕噥瞭一聲,“一盞茶的工夫,這傢夥就已經把罪名降到實際身體傷害罪瞭。”

博比怎麼請得起埃迪·巴雷特這種律師?他是全國最有名的辯護律師,很會自抬身價,擅長寫完美精練的辯詞。

“保釋金是多少?”

“五千英鎊。”

考慮到博比的境況,五千英鎊可是筆大數目,他不可能拿得出手。

我瞄瞭眼手表,才五點半。我打給埃迪,接電話的是他的秘書,背景音是埃迪的吼叫。她向我道歉,讓我等一下。我聽到他倆在朝對方嘶吼,就像在聽《潘趣與朱迪》[6]木偶戲一樣。過瞭一會兒,她終於有空瞭。埃迪給我騰出瞭二十分鐘時間見面。

從這裡去贊善裡大道,走路比打的更快。我匆匆穿過大門,爬上狹窄的樓道,穿梭於滿樓梯的法庭文件中,來到三樓。

埃迪一邊打著電話,一邊把我領進他的辦公室,指向一張椅子。椅子上堆著兩份文檔,我隻好把它們移開,然後坐下。埃迪看起來快六十歲瞭,但他的真實年齡可能比他的外貌年輕十歲。每次看到他在電視上接受采訪,我就會想起鬥牛犬。他跟鬥牛犬一樣,走路時愛大搖大擺,肩膀幾乎一動不動,屁股前後搖擺。他甚至還有碩大的門牙,用來扒人一層皮再順口不過瞭。

當我提到博比的名字時,埃迪一臉失望。我猜,他可能希望這是一起醫療事故案。他坐在椅子上轉瞭一圈,開始在檔案櫃的抽屜裡找東西。

“關於那次襲擊,博比有跟你提過什麼嗎?”

“他的陳詞你又不是沒讀過。”

“他有沒有提到說,他見到瞭一個小男孩?”

“沒有。”埃迪疲倦地打斷瞭我的話頭,“聽著,我不希望出師不利,羅西妮[7],但請你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我他媽在跟你說話?沒有冒犯的意思。”

“哪裡的話。”湊近看,他更令人生厭。我又開始說話瞭。“博比有沒有跟你提過,他當時在接受心理治療?”

埃迪臉色一變。“沒有!快跟我說說。”

“我是他的心理醫生,從接診他到現在大概有半年瞭。我覺得,以前還有別的醫生評估過他的精神狀況,但我找不到相關記錄。”

“有精神病史——真是越來越棒瞭。”電話響瞭,他拿瞭起來,並示意我繼續往下說。他打算同時進行兩場對話。

“博比有沒有跟你說過,為什麼他當時突然發脾氣?”

“她攔瞭他的出租車。”

“其實,真正原因不是這個。”

“你嘗過在下雨的周五下午,在霍爾本區打車的滋味嗎?”他低聲輕笑。

“我覺得,原因不僅僅是打車那麼簡單。”

埃迪嘆瞭口氣。“聽好瞭,波莉安娜[8],我從來不要求客戶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我的工作隻是讓他們免受牢獄之災,至於他們以後會不會回到社會上,重復犯同一個錯,我一點也不關心。”

“那個女人長什麼樣?”

“照片裡看起來他媽的一團糟。”

“她多大年紀?”

“四十五六歲。黑發。”

“她穿著什麼樣的衣服?”

“等一下。”他掛瞭電話,朝他的秘書嘶吼,讓她把博比的檔案拿過來。他迅速翻瞭幾頁,喃喃自語:“她穿著蓋到大腿中部的裙子、高跟鞋、短夾克衫……如果你讓我評價一下,我想說,她年紀也不小瞭,還在裝嫩。你為什麼想知道這些?”

我不能告訴他。這還隻是一個初步的設想。“博比會被怎麼判?”

“眼下他估計要坐牢瞭。蘇格蘭檢察署不肯降低指控級別。”

“坐牢也幫不瞭他。我可以出具一份精神分析治療報告。或許,我能把他弄進一個憤怒管理的治療項目裡。”

“你想讓我怎麼做?”

“寫一份書面申請。”

埃迪已經拿起鋼筆寫瞭起來。我已經記不清,上一次像他這般行雲流水地寫字是什麼時候瞭。

“謝謝你。”

他嘟囔瞭一聲:“這就是一封信,又不是一個腎。”

如果說任何一個男人都有心理問題,那他也許是有拿破侖情結[9],或者他是想用言行彌補自己醜陋的面容。他開始煩我瞭。他已經不再對這個話題感興趣。我趕緊把剩下的問題問瞭。

“是誰交的保釋金?”

“不知道。”

“是誰打電話找的你?”

“他自己。”

我還沒來得及問下一句,他就打斷瞭我:“聽著,奧普拉[10],我準備出庭瞭,我打算去撒個尿。這個小瘋子是你的麻煩,我隻是幫這個可憐的傻子辯護。你能不能先打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面是不是搭錯瞭哪根筋,再回來找我?祝你度過愉快的一天。”

[1]喬克(Jock)在英語裡有“蘇格蘭佬”的意思。

[2]1967年發生在美國舊金山的以“愛”為名的嬉皮士文化運動。

[3]一種西方遊戲,兩人各持一個穿在繩上的七葉樹果互相擊打,看誰先將對方的砸碎。這裡代指前文的“吐口水比賽”。

[4]倫敦中央刑事法院。

[5]法庭陳詞等相關法律文檔,若有塗改,必須在修改位置簽字或按手印確認,方才具有法律效力。

[6]劇中,潘趣總和自己的妻子朱迪吵架鬥嘴。

[7]指著名美國女演員羅西妮·巴爾,她十七歲時曾住過精神病院,亦曾被診斷為患有多重人格障礙。

[8]美國兒童文學作傢埃莉諾·波特筆下的人物,常用於代指盲目樂觀的人。

[9]也被稱為“矮個子癥候群”,即身材矮小的人更具暴力傾向。

[10]指奧普拉·溫弗瑞,著名美國女演員、制片、脫口秀主持人。

《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