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裡·梅特蘭坐在一間審訊室裡等待著,警察給他摘掉瞭手銬,以免一會兒他的律師到瞭大呼小叫。拉夫·安德森背著手以稍息的姿勢站著,透過單向玻璃註視著他兒子以前的教練,他把耶茨和拉梅奇派瞭過去,剛剛跟貝琪·裡金斯通電話時貝琪告訴他梅特蘭太太還沒有回傢。現在已經實施瞭逮捕,拉夫也冷靜瞭一些,可他開始有點兒擔憂辦案進度是否有些過快。特裡聲稱自己有不在場證明,這不足為奇,事實肯定會證明他證據不足,但是——
“嘿,拉夫。”比爾·塞繆爾斯一邊整理著領帶一邊急匆匆地走過來,他的頭發像打瞭幾維牌鞋油一樣烏黑鋥亮,利落的短發向後梳成高立式造型顯得更加年輕。拉夫知道塞繆爾斯已經成功訴訟六起謀殺案,其中兩名兇手(他管他們叫“崽子”)現在被關押在麥卡萊斯特監獄的死囚區。一切都很好,自己的團隊裡有個奇才沒什麼毛病,但今晚這位弗林特縣地方檢察官看起來怪怪的,像極瞭那部老片子《小流氓》裡面的埃爾法法。
“嗨,比爾。”
“他在那兒吶,”塞繆爾斯看著裡面的特裡說,“但我不喜歡看他穿著球衣、戴著金龍隊棒球帽,要是他穿著棕色囚褲我就開心瞭,等他被關在有看守守衛的牢房裡時我就更開心瞭。”
拉夫什麼都沒說,他想起瑪茜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不知所措地站在警察局停車場邊的樣子,她當時慌亂地扭著雙手盯著拉夫,仿佛他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或惡魔。但事實上,她丈夫才是惡魔。
塞繆爾斯好像看透瞭他的心思,問道:“他看起來並不像個惡魔,是吧?”
“他們這種人很少在表面上看起來像惡魔。”
塞繆爾斯把手伸進運動服口袋掏出幾張折起來的紙。一張是從特裡·梅特蘭在弗林特市高中的檔案裡調取的指紋,所有新教師在授課前都要采集指紋;另外兩張上面印著醒目的標題——州犯罪偵查報告。塞繆爾斯舉起手中的紙晃瞭晃說:“這是最新最棒的。”
“從那輛斯巴魯上采集的?”
“沒錯,州警總共采集到七十多個指紋,其中五十七個都是梅特蘭的。做指紋對比的技術人員說其餘指紋相對都小得多,可能是兩周前蓋城那個報警稱汽車被盜的女失主的,叫芭芭拉·尼爾琳,她的指紋都是很久以前的,因此可以排除她參與瞭謀殺彼得森。”
“好的,但我們仍然需要DNA鑒定報告,可是他拒絕采血。”DNA采集不像指紋采集,根據這個州的法律規定,采血驗DNA是侵犯人權的。
“你他媽的很清楚我們不需要那些,裡金斯和州警會帶走他的剃刀、牙刷,還有他枕頭上的頭發。”
“那還不夠,我們在這裡采集的樣本與之匹配才行。”
塞繆爾斯歪著頭看著拉夫,此刻,他看起來不再像《小流氓》裡面的埃爾法法,而是像極瞭一隻古靈精怪的老鼠,或是一隻眼睛正盯著什麼閃閃發亮的東西的烏鴉。“你想改變主意?拜托,告訴我你沒有,尤其是你今早跟我一樣出發的時候。”
“當時我想的是德裡克,”拉夫心想,“那時特裡還沒有直視我的雙眼,他好像很理直氣壯,那時他還沒有罵我混蛋。我當時應該暴跳如雷反罵他才對,可我卻沒有。”
“沒有改變主意,隻是進度太快搞得我緊張,我習慣於慢慢構建案子的來龍去脈,可這次我還沒拿到逮捕令就開始行動瞭。”
“要是你看到一個小孩正在市廣場交易可卡因,你需要逮捕令嗎?”
“當然不,但這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真的,不過其實我已經拿到逮捕令瞭,是卡特法官在你實施逮捕之前簽發的,現在應該正躺在你的傳真機裡。所以……我們進去討論這件事好嗎?”說話間,塞繆爾斯的眼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亮。
“我覺得他不會跟我們講話。”
“是的,可能不會。”
塞繆爾斯笑瞭,拉夫在那個微笑裡看到瞭那個曾經把兩名謀殺犯送進死囚區的傢夥,而且拉夫毫不懷疑這個傢夥不久也會把德裡克·安德森以前的少年棒球聯盟教練送進去。隻不過是比爾又多瞭一個“崽子”罷瞭。
“但我們可以跟他講話,不是嗎?我們可以讓他明白真相在逼近,他很快就會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