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三點鐘左右,傑克·霍斯金斯站在弗林特市警察局的調度員桑迪·麥吉爾的辦公桌前,桑迪抬起頭看見傑克正背對著他。
“傑克?你有什麼需要嗎?”
“看看我脖子後面,告訴我你看到瞭什麼。”
桑迪困惑不解,但又心甘情願地站起來看瞭看。“往光這邊轉一點兒。”傑克按照她的話照做後,桑迪驚呼起來,“哎喲,好嚴重的一片曬傷呀。你應該去沃爾格林[27]買點兒蘆薈膠。”
“能把這皮膚修復好嗎?”
“隻有時間才能把這修復,不過它能緩解刺痛。”
“但這隻是曬傷,對吧?”
桑迪皺起眉頭。“當然啦,不過也是曬得夠嚴重的,有些地方都起水泡瞭。難道你在外面釣魚的時候不知道塗防曬霜嗎?你想得皮膚癌嗎?”
聽到桑迪大聲說出這幾個字,傑克的脖子後面頓時感覺更加灼熱瞭。“我想我是忘記瞭。”
“你的胳膊曬得有多嚴重?”
“不太嚴重。”其實,他的胳膊一點兒都沒有曬傷,渾身上下隻有他的後頸被曬傷瞭。就是後頸那裡,有個人在那個廢棄的谷倉用手碰瞭他,還用指尖撫摩瞭他。“謝謝,桑迪。”
“金發的人和紅發的人最容易得皮膚癌,如果你那裡情況不見好,就應該去找醫生看看。”
傑克沒有回答便離開瞭,他想著自己夢裡的那個男人,那個藏在他傢浴簾後面的男人。
是我把它傳給你的,但我可以把它收回。你想讓我把它收回來嗎?
傑克心想,它會像其他曬傷一樣,自己慢慢就會好的。
也許會吧,但也許不會,不過它現在真是疼得更厲害瞭。傑克幾乎不敢去碰它,而且他腦子裡一直想著那些潰瘍侵蝕著他母親的肉的畫面。一開始,癌癥隻是慢慢擴散,但它一旦形成實質的腫瘤,便開始飛一樣地迅速擴散,到最後,它侵噬瞭母親的喉嚨和聲帶,將她刺耳的尖叫聲變成瞭低沉的咆哮聲。不過,當年十一歲的小傑克·霍斯金斯隔著母親緊閉的病房門仍然能夠聽到母親對父親說的話:讓她擺脫痛苦。母親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你可以為一隻狗那樣做,為什麼就不能為我做呢?”
“隻是曬傷瞭,”傑克說著發動瞭車,“僅此而已,該死的曬傷。”
他需要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