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霍伊和亞力克已經到瞭,而且見到拉夫和霍莉時他笑瞭。“起飛時間會推遲一點兒,”他說,“薩佈羅已經在路上瞭。”

“他是怎麼做到的?”拉夫問到。

“他沒有做到,是我做到瞭。嗯,我安排瞭其中一半。馬汀內茲法官因潰瘍穿孔住進瞭醫院,那是上帝的安排,也或者隻是因為他吃瞭太多辣醬。我自己是個得克薩斯辣醬迷,但那個傢夥直接一股腦兒倒在上面吃,他那種吃法讓我都感到顫抖。至於薩佈羅中尉需要出庭作證的另一件案子,他們檢察院欠我一個人情。”

“我能問問為什麼嗎?”拉夫問到。

“不能。”霍伊現在笑得更歡瞭,連他的後牙都露出來瞭。

既然還有時間,四個人便坐在小等候室裡——沒有候機室那麼豪華——看著飛機起飛降落。霍伊說:“昨晚回傢後,我上網查閱瞭有關二重身的資料。因為這個局外人就是個二重身,你們不這樣認為嗎?”

霍莉聳聳肩,“這是一個很好的詞。”

“有關它的最著名的小說就是埃德加·愛倫·坡寫的一個短篇故事,叫《威廉·威爾遜》。”

“珍妮知道那個故事,”拉夫說,“我們討論過它。”

“但現實生活中也有很多,好像有好幾百例。盧西塔尼亞號上就有一例,頭等艙有一名乘客叫瑞秋·威瑟斯,在航行中,有幾個人看到瞭另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隻是那個女人有些白發,有人說那個二重身在駕駛艙裡,有人說她是一名員工。威瑟斯小姐和一位紳士朋友去找她,據猜測,他們看到她僅幾秒鐘後德國潛艇發射的一枚魚雷就擊中瞭盧西塔尼亞號的一側船身。威瑟斯小姐不幸喪生,但她的那位紳士朋友幸存瞭下來,他稱威瑟斯小姐的二重身為‘厄運感召者’。法國作傢蓋伊·德·莫泊桑有一天在巴黎的一條街上走路時就遇見瞭他的二重身,跟他同樣的身高、同樣的發型發色、同樣的眼睛、同樣的胡子、同樣的口音。”

“嗯哼,法國人。”亞力克聳聳肩說,“你能指望什麼?莫泊桑大概請他喝瞭一杯酒。”

“最著名的案例發生在一八四五年,在拉脫維亞的一所女子學校。一個老師正在往黑板上寫字,這時她的二重身走進教室,就站在那個老師的身邊,模仿著她的一筆一畫,隻是二重身的手裡沒有粉筆,然後她走出瞭教室。班裡的十九個學生都目睹瞭那一切。這是不是太神奇瞭?”

沒有人回答。拉夫在想著一個滿是蛆蟲的哈密瓜、消失的腳印還有霍莉死去的朋友說的話:宇宙沒有盡頭。拉夫認為有些人可能會為之感到振奮,甚至感覺優美極瞭。但拉夫覺得這很可怕,他是一個一輩子實事求是的人。

“這很神奇。”霍伊有點兒沉重地說。

亞力克說:“告訴我,霍莉,如果這個傢夥變成受害者的臉時——我猜是通過某種神秘的輸血方式——吸收瞭他們的思想和記憶,那他怎麼會不知道離那最近的診所在哪兒呢?還有薇洛·雷恩沃特,那個出租車司機,梅特蘭在基督教青年籃球會就認識她瞭,但是坐她的車去杜佈羅火車站的那個男人卻表現得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她一樣,他沒有叫她薇洛或雷恩沃特太太,而是叫她‘女士’。”

“我不知道,”霍莉相當粗魯地說,“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在我飛過來時掌握的,我說的是真的,因為我是在飛機上閱讀的材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猜測,而且我已經厭倦瞭。”

“也許就像速讀一樣,”拉夫說,“速讀者為自己能夠一口氣讀完一本又一本的大部頭書籍感到非常自豪,但他們掌握的大多是大意,如果你就細節問題向他們提問,他們通常會一無所知。”拉夫停頓瞭一下,“至少我妻子是這樣說的,她參加瞭一個讀書俱樂部,有一位女士對她的閱讀技巧引以為豪,那令珍妮很抓狂。”

大傢看著地勤人員為國王航空加油,兩名飛行員在做飛前檢查。霍莉掏出她的平板電腦,開始閱讀(拉夫覺得她的閱讀速度相當快)。差一刻鐘十點時,一輛斯巴魯開進瞭小雷加停車場,尤尼爾·薩佈羅從車上下來,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往肩上背一個迷彩背包。他進屋時掛斷瞭電話。

“朋友們!你們好嗎?”

“好!”拉夫說著站瞭起來,“咱們上路開始這場大秀吧!”

“我剛剛在跟克勞德·博爾頓通話,他要去普萊恩維爾機場接我們。那裡離他所在的馬裡斯維爾大概有六十英裡。”

亞力克揚起眉毛問:“他為什麼要去接我們?”

“他很擔心。他說他昨晚沒怎麼睡,翻來覆去醒瞭五六次,總感覺有人在盯著他傢房子。他說那讓他想起在監獄裡的日子,那個時候每個人都預感到有什麼事要發生,但沒有人確切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大傢隻知道要發生不好的事,他說他媽也開始渾身起雞皮疙瘩瞭。他問我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我告訴他等我們到那兒的時候會告訴他的。”

拉夫轉向霍莉問:“如果這個局外人真的存在,如果他很接近博爾頓的話,博爾頓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嗎?”

霍莉這次沒有因為被要求猜測而再次抗議,她用柔和而堅定的聲音回答:“我敢肯定。”

《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