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上放著濟豐樓的魚翅。武興官站在大傢面前,耷拉著腦袋。
武興璋憤怒地說:“興官,怎麼回事?你給我說!”
武興官哭喪著臉,看著關雅麗。
關雅麗趕緊說:“三哥,你也別急,這事是我讓他去的。對面這魚翅半價,我實在是好奇。讓他弄回來我們看看到底有什麼古怪。”
“那賬本的事怎麼說?雞瘟的事怎麼說?給曾師傅換調料的事又怎麼說?”魚頭孫不依不饒地說。
關雅麗有些尷尬,不知道如何回答。武興璋走到武興官面前:“都是你幹的?”
武興官:“哥,我也是沒辦法……”
武興璋抬手就打,徐永海跟程金堂趕緊拉著。
欒學堂也攔著:“三哥你消消氣,這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都知道。”
武興璋:“你知道?”
徐永海:“老五可能看著大傢兄弟面子才沒說。”
武興官都快哭瞭:“我……我開始是錯瞭,可後來我都改瞭啊,不信你們問內掌櫃,我幹什麼壞事瞭我?憑什麼打我?”
大傢看向關雅麗,關雅麗知道自己不能再繃著瞭:“三哥,諸位哥哥,魚頭孫,你們聽我說,興官是有把柄落在二爺手裡,是幫著二爺做瞭點兒事,他也是沒辦法。大傢想想,不是興官也會有別人,二爺肯定會想方設法打聽咱的消息。”然後把事情的經過跟大傢說瞭一遍。
大傢聽瞭面面相覷。武興璋有些不高興地對關雅麗說:“弟妹,我弟弟不爭氣,給你添麻煩瞭,他犯錯你跟我說就是瞭,何必讓他又去打聽二爺的事。我弟弟成什麼人瞭?”
關雅麗有些尷尬:“三哥,對不起。”
欒學堂也說:“三哥,這事就這麼算瞭,好不?雅麗有錯,我代她給你賠不是。”
武興璋滿臉不高興,踹瞭一腳武興官:“還不滾回傢去。”武興官跑瞭出去。
“行瞭,你們繼續聊著吧。”丟下這麼一句,武興璋也出去瞭。
為瞭武興官的事兒,武興璋可是惱火瞭好幾天,欒學堂和關雅麗幾番道歉,也總算是緩和瞭下來。
一個佈兜放到瞭桌子上,裡面放著假魚翅,正在算賬的厲秋辰臉色立刻變瞭,抬起頭,是欒學堂。
“二爺,我問您一句話,濟豐樓自打掛牌子營業到現在多少年瞭?”欒學堂問。
厲秋辰:“什麼意思?”
欒學堂:“老厲掌櫃我沒見過,能讓姚先生入股,想必也是個人物,不然濟豐樓也不能在珠市口站住腳。老掌櫃摳瞭點,可做生意向來是有板有眼,不會幹這種事,二爺,這濟豐樓的招牌,是想砸在你手裡不成?”
厲秋辰:“哼,欒學堂,還輪不到你教訓我。”
欒學堂:“我說二爺,我是看在老掌櫃的面子上才來跟你談,如果我是以餐飲協會會長的身份來,你賣假魚翅的事就得上報,濟豐樓就得關門查辦!即便我是以競爭對手的身份,也能讓你身敗名裂。我來找你,就是想讓二爺好自為之,假魚翅的事到此打住,別讓老掌櫃跟著丟臉。”
“嚇唬誰啊?”厲秋辰一臉無所謂。
欒學堂:“我說二爺,你我之間是不是非要鬥個你死我活?你捫心自問,我欒學堂有沒有機會讓你永遠爬不起來?這件事我望你好自為之。如果明天假魚翅的事還在發生,後天濟豐樓就別再開門瞭。告辭!”
雖然厲秋辰態度蠻橫,但那魚翅半價的牌子還是收瞭回去,欒學堂這才放心。
日軍在城外頻繁動作,弄得整個城裡的老百姓人心惶惶,有的已經躲瞭出去,就連雍元生也去上海開分號瞭,這倒是給瞭欒學堂一個啟發,帶著關雅麗去上海考察瞭一下,也打算開個分號,誰知他們人還在上海,七七事變就爆發瞭。
欒學堂回來的時候,京城已經亂瞭,火車站全是難逃的人,飯店一個客人沒有,就連原料都進不來瞭。夥計走瞭好幾個,欒學堂隻好讓大傢多買些咸菜、窩頭、米、面,這個時期食物比金銀管用。
姚珍珍走後,姚澤聖的身子也是漸漸虛弱。這天,欒學堂、姚澤聖、巧妹正在說話,厲秋辰氣急敗壞地闖瞭進來,嚷嚷著找巧妹。
欒學堂納悶:“二爺,怎麼瞭?”
厲秋辰一把抓住巧妹:“巧妹,你說,我們傢耀祖人呢?他人呢?”
巧妹有些疑惑:“耀祖哥沒告訴您嗎?他在宋哲元的部隊裡。耀祖哥還是軍訓團的班長呢。”
厲秋辰吼道:“軍訓團?什麼狗屁軍訓團!我以為就是學校鬧著玩的,誰讓他去真的當兵啦!他在哪兒呢,帶我去把他找回來。”
巧妹:“他在南苑呢,那可是前線,我們進不去。”
厲秋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我就這一個兒子呀!”突然又跳起來拉住欒學堂:“學堂,你認識宋哲元,你去跟他求個情,讓耀祖回來,我求求你,宋哲元肯定能給你這個面子。”
姚澤聖斥責一聲:“胡鬧,這可不是兒戲,逃兵是要被槍斃的!”
厲秋辰帶著哭腔:“學堂,就當你還我姐夫一個人情,我們可就耀祖這一根獨苗呀,真要在戰場上出什麼事可怎麼辦?”
欒學堂沒辦法,隻能去找宋哲元試試。
一行人來到軍營,大戰在即,軍營防衛森嚴,費瞭些周折,總算是見到瞭二十九軍軍長宋哲元,說明來意後,不一會兒就見到瞭厲耀祖。
厲耀祖已經是一個大小夥子瞭,死活不回去,說什麼寧為戰死鬼,不做亡國奴,誓與二十九軍共存亡!
宋哲元正色道:“學生兵,戰功不是吹出來的,打仗不是鬧著玩的,打仗是要拼命的!”
厲耀祖一揚頭:“我定當追隨軍長,血戰到底!”
宋哲元:“好!有血性!”轉頭對巧妹說:“巧妹呀,他是不是讓你失望瞭?”
厲耀祖拿出一封信交給巧妹:“交給我爸爸,讓他多保重。中國的戰火會越來越烈,請你也多保重。如果有一天,勝利瞭,隻要我還活著,一定會來找你。”
巧妹的眼睛模糊瞭,淚水流瞭出來。
宋哲元擊掌贊嘆:“好,等到那一天,我給你做媒,欒學堂你有什麼話說?”
欒學堂苦笑:“您說我這個命,當年我和關雅麗就是吳大帥給保的媒,今天我閨女又是軍長給保媒。我們欒傢,跟軍隊這麼有緣分。”
宋哲元豪爽地說:“亂世兒女,有緣分就得珍惜。”
巧妹看著厲耀祖,心疼地說:“以後我也要上陣殺敵,隻要我們都能活著,我一定等你!”
“好,趕走日本人,我一定回來娶你。”說完,厲耀祖的眼圈也紅瞭。
厲秋辰見到厲耀祖的信,哭得痛斷肝腸,但年輕人選擇瞭保衛國傢,厲秋辰哭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