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學堂從此一蹶不振,什麼事都不過問,每天提籠架鳥鬥蛐蛐,活脫脫一個當年的厲秋辰。厲秋辰在矢野的扶持下,順利當上瞭餐飲協會的副會長,好不威風。關雅麗在曾念安的幫助下,上海的豐澤園也開業瞭。
日子一天天過去,美國的轟炸機轟炸瞭日本本土。日本人太平洋吃瞭敗仗,戰事吃緊,節節敗退。
矢野在屋子裡轉悠。副官走瞭進來:“先生。”
“你看看這個。”矢野將一個文件遞給副官。
副官看瞭看,意外地說道:“撤離?”
矢野:“這場仗,我們輸瞭。”
副官:“我們要撤回日本?”
矢野:“一旦戰敗,我們在中國就是喪傢野犬,那些被我們欺負的中國人就會找上門來。所以,在軍部承認戰敗前,我們要趕緊先回到日本。你準備準備,想辦法幫我弄十三張去日本的船票。”
“怎麼這麼多?”副官納悶地問。
矢野:“我不能就這麼回到日本,走,我也要帶著我的戰利品走。”
厲秋辰還做著他的發財夢,經常在賬面上搞點小動作,矢野也不去管他,隻是讓厲秋辰以餐飲協會的名義下文,把京城八大樓十三位名廚全部請來,辦一屆廚藝大賽,評選北京十大名廚。
欒學堂提著鳥籠子閑逛瞭一天,優哉遊哉地回到傢,剛要關門,一個人閃瞭進來。
“大小姐?”欒學堂大吃一驚。
回到屋裡,欒學堂馬上給姚珍珍弄瞭點吃的,姚珍珍看瞭看欒學堂的鳥籠子:“你也玩起這個瞭?”
欒學堂苦笑瞭一下:“我這是演戲給矢野他們看的,省得他們總盯著我。先生知道我的心思,你回去看過先生沒有?先生這段時間很擔心你,老瞭很多。”
“我會去看的。狗剩兒,你知道嗎?我們會勝利的。”姚珍珍一邊吃飯一邊說。
“真的?”
“前些日子,我們部隊參加瞭百團大戰,幹掉不少鬼子,巧妹也參加瞭。”
“巧妹有出息瞭。可是北京現在畢竟還在日本人手裡,你回來又有什麼事啊?你一回來,我就擔心。”
“我這次是專門為你回來的。”
“我?”
“我們破譯瞭日本人的一封電報,是關於矢野的。”
“他又要做什麼?”
“矢野要綁架八大樓十三名廚師到日本。”
“我說呢,這飯都吃不上瞭,卻要搞什麼廚藝大賽。還點名要八大樓十三位名廚必須參加,看來是想借此機會動手,矢野這個傢夥,太歹毒!”
“我跟上級匯報瞭這件事,絕不能讓矢野得逞。”姚珍珍說,“狗剩兒,這次我來就是專門處理這件事的,不過我需要你配合我。”
豐澤園門口又拉起瞭橫幅,舉辦廚師大賽,八大樓十三個名廚一個不落地全被厲秋辰找瞭過來。但一個個都無精打采,顯然是來敷衍的。
一隊日本兵走瞭進來,領頭的是矢野,他看瞭看這些名廚,大聲說道:“今天很高興北京八大樓的十三位名廚都能到場,非常感謝。日中親善,才有利於大東亞共榮圈,日中的飲食交流可以更好地促進日中文化的融合與交流。多年前,在濟豐樓舉行過北京首屆廚藝大賽,那個時候豐澤園剛成立沒多久,但是卻一鳴驚人拔得頭籌,讓人刮目相看。今天我們再次邀請大傢參加廚藝比拼,可是,時局原因,我想請各位跟我走一趟……”
人們頓時議論紛紛。矢野接著又說:“大傢靜一靜,聽我說。”
矢野繼續說道:“諸位都是我特別欽佩的餐飲大師,手底下各有絕活,隻是你們的絕活在中國不會得到承認,你們永遠隻是廚師,但是在日本不同,你們會被人們敬仰。我一直致力於日中餐飲合作,所以,我希望大傢跟我一起去日本,在日本將你們的手藝發揚光大。”
廚師們聞言全都炸開瞭鍋。
“誰稀罕去日本,不去。”
“不去,放我們回去。”
“我不去日本。騙子!快放我回去!”
豐澤園的院子裡亂成一團,大隊日本兵沖瞭進來,手持槍械,對準眾人。
厲秋辰也沒想到矢野會來這麼一手:“矢野先生,這,都拉走瞭,飯店怎麼辦?”
“我要的是名廚,飯店我可以交給你。”矢野冷笑一聲,轉頭又對胡濟祥說道:“胡局長,誰不聽命令,殺。”
胡濟祥也有些無奈地對大傢喊:“大夥聽明白瞭,誰要是再鬧事,我這子彈可沒長眼睛。”說著沖天開瞭一槍,人們更加驚慌,紛紛往門外擠去。
這時候欒學堂跑瞭進來:“別開槍,別開槍,大傢都別亂,別亂。各位師傅冷靜下,冷靜下。”
見是欒學堂,人群又靜瞭下來。
欒學堂:“大傢冷靜下,先聽矢野的安排。”
陳煥章傻眼瞭:“老五?你讓我們聽矢野的?”
欒學堂:“對對,矢野先生是美食傢,他知道你們的價值,一定會保證你們的安全。”
廚師們大喊:“放屁,誰要去日本,你欒學堂也當瞭漢奸瞭!”一個廚師上來就要打欒學堂。武興璋趕緊過來護住:“怎麼自己人打起來瞭,老五,你怎麼回事?”
欒學堂:“大傢今天是不是想血濺豐澤園?”
眾人回頭看瞭看荷槍實彈的日本兵都安靜瞭下來。
矢野:“這就對瞭,欒先生說得對,你們放心,到瞭日本,你們一定會受到優待,請吧。”
十三名廚師被押上車。車子開走,前面是日軍的車輛,後面是矢野壓陣。
徐永海抓著欒學堂:“老五,你就這麼看著他們把老陳帶走瞭?”
欒學堂也不說話,轉身上瞭一輛汽車跟在矢野後面走瞭。
車隊來到城外的小路上,路面坑坑窪窪,車廂裡的人顛來顛去,人群中傳出瞭哭泣聲。姚珍珍帶著遊擊隊埋伏在路兩邊的草叢裡,日本人的車越來越近,姚珍珍用槍瞄準司機,“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正中司機腦門,汽車也“咔嚓”一聲停瞭下來。
城外頓時槍聲大作,日本兵死傷慘重,矢野看大勢已去,轉身要跑。陳煥章一把抱住他:“王八犢子,當我們山東人好欺負是不是?”
矢野拔出槍打傷瞭陳煥章,爬起來就跑,姚珍珍舉起槍,一槍擊斃瞭矢野。
陳煥章驚愕地看著姚珍珍:“姚小姐?”
消滅完日本人,廚師們在姚珍珍的帶領下來到一個小村落,欒學堂正在那裡等著,陳煥章一看到欒學堂,趕緊走瞭過來:“老五,到底怎麼回事啊?”
欒學堂:“矢野他們的行動計劃被大小姐他們破獲瞭,所以我跟大小姐商量瞭,一定要救你們出來,城裡不好動手,所以決定半路伏擊。現在鬼子肯定盤查得嚴,你們回城肯定麻煩。就在這裡住段時間吧。放心,過不瞭幾天,小鬼子就得投降。”
姚珍珍點點頭:“陳師傅,這裡鬼子不會來的,你們盡可以放心。”
陳煥章心有餘悸地說:“這次多虧瞭你們,不然,真要是被帶到日本,隔著大海,可怎麼辦啊。老五,你可把我們騙得好慘啊。”
欒學堂無奈地笑瞭笑:“說瞭不就露餡瞭。諸位師傅別擔心,我會回去跟你們傢人說的,讓他們放心,諸位在這裡安心休養。大傢都是廚師,也不至於餓著自己。”
回到豐澤園,徐永海幾個還在責怪欒學堂,不理他,欒學堂也不解釋,留下一封信,告知名廚們的情況,踏上瞭去上海的火車。
矢野死瞭,厲秋辰成瞭濟豐樓和豐澤園的大掌櫃,眼看著日本人就要完蛋瞭,厲秋辰跟胡濟祥商量起他們的後路來。
徐永海和武興璋看到瞭欒學堂留的信,當初兄弟五個,現在也隻剩他們倆瞭,不勝唏噓。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收拾行李離開瞭豐澤園。
豐澤園被國民黨查封,作為漢奸的厲秋辰和胡濟祥被抓。王繼堂躲進瞭醫院,卻也沒逃脫進監獄的命運。
沈傲霜走進書房,呆呆地看著姚澤聖。
“你老瞭。”沈傲霜說。
“你不也是嘛。”
“珍珍還好嗎?”
“珍珍在共產黨那邊,跟你當初一樣,這幾年也有幾次死裡逃生。”
楊常玉端著茶水出來:“姐姐,不知道你們國民黨會不會讓共產黨人進城啊?”
沈傲霜:“現在還是國共合作,我托人問問,看看能不能讓她回來。”
楊常玉:“就是啊,我們一傢人也該團聚一下瞭。”
姚澤聖:“豐澤園的事我希望你能查一查,豐澤園不是逆產,當初被矢野占瞭之後交給瞭厲秋辰經營,現在日本人被趕走瞭,就應該物歸原主。”
沈傲霜:“我知道,是你參與投資的。”
“不,”姚澤聖搖搖頭,“是欒學堂和他的兄弟們的,這幾年,他們很不容易。”
“我會處理的。可我聽說他人現在不在北京。”沈傲霜說。
楊常玉:“日本人一投降我就去發電報瞭,該回來瞭。”
欒學堂看著一片狼藉的豐澤園,往事一幕幕閃過腦海。
“學堂?”關雅麗拉瞭拉欒學堂的衣服。
欒學堂收回思緒:“這是咱的根啊。”
關雅麗:“好好一個店,讓厲秋辰給糟蹋成這樣。”
曾念安也感嘆道:“真懷念當初生意好的時候,熱鬧,京城第一大飯莊呀。”
“曾師傅放心,以前是,以後也是!豐澤園的牌子,倒不瞭!”欒學堂胸有成竹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