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葩院。
夜曇坐在桌前,她面前就擺著玄商君送來的星宿圖。可是她心不在焉,哪裡看過一眼?
殿門一聲響,夜曇驚得站起身來:“有琴!”
她快走幾步,不料跟匆匆跑進來的胡荽撞瞭個滿懷。
“公主!”胡荽舉著手裡的畫像,說:“陛下說瞭,這畫像,大傢都要記下。如果見到這花,一定要及時通稟,絕不準私自藏匿。”
夜曇心中一跳,待低頭看去,那畫像之上,一株怪花,半黑半白。
——正是地脈紫芝。
“啊。”她輕呼一聲,胡荽立刻說:“公主,怎麼啦?”
夜曇面不改色,淡淡地道:“這花長得真怪。”
胡荽立刻開始賣弄自己從外面打聽來的消息:“聽說呀,這株花叫地脈紫芝。是天地未開之時,生活在上古混沌裡的一株怪花。它會開出一朵黑花、一朵白花,生出兩個花靈。隻要兩個花靈融合在一起,它就會產生無數混沌之炁。到時候天地之可能會重新閉合,回到一片混沌的上古時期呢!”
“是嗎?”夜曇默默接過那卷畫像,畫上的花株,繪制得分毫不差。她垂下手,五指緊握著卷軸,指節發白。
胡荽馬虎,半點也未察覺,繼續說:“當然啦。所以天帝、魔尊都已經下令,要在四界搜查這株奇花。不過在我看來呀,這花肯定是被東丘樞那個老賊給偷走瞭。”
她說得煞有介事,像是親眼所見的樣子。夜曇突然問:“君上呢?”
“啊?”胡荽回過神來,撓瞭撓頭,“看我傻的,都忘記公主一直在擔心君上瞭。不過公主放心吧,歸墟裡什麼也沒有,君上他安然無恙。眼下他正在蓬萊絳闕,跟陛下和幾位天尊一起議事呢。哎呀,公主,你怎麼出瞭這麼多汗?”
她這時候才驚見夜曇額間的冷汗,忙伸手替她擦拭。夜曇後退一步,說:“我沒事。”
胡荽說:“那公主先歇歇,陛下讓二殿下盡快將這些畫像發放下去,還要每個仙娥都人手一份。這麼多人,他又傷著,怎麼忙得過來呀?我先幫幫他。”
夜曇隻覺得她的聲音都像是遠隔山海,模糊不清。她輕聲說:“好。”
胡荽抱著畫卷,馬不停蹄地跑走。
夜曇看著她的背影,手中的畫像慢慢滑落在地。
魔族,濁心島。
青葵正在靜養。如今魔尊和白骨夫人承認瞭她魔妃的身份,自然沒人再為難她。雪傾心增派瞭侍女照顧她,但為瞭不打擾她養傷,也不經常過來。
島上,谷海潮帶人巡視內外,一切如常。
炎方和嘲風、相柳等人去瞭歸墟,尚未返回。烏玳負責防守晨昏道。
青葵受瞭傷,他本是想前往探望,但如今她和自己三弟感情甚篤。烏玳自覺嘲風比自己細心,便不去也罷。他領著魔兵,在規定時間巡查宮苑。
突然,不遠處,魔後向此而來:“烏玳。”
她最近臉色蠟黃,看上去多瞭幾分病態。烏玳為人憨直,也並未輕視她,仍半跪在地,道:“母後。”
魔後點點頭,說:“你父尊方才傳回消息,令所有魔族查找地脈紫芝。你將這些畫像發放下去,務必所有魔族人手一份。不得遺漏。”
說著話,她向後一揮手,有個臉生的侍女上前,將一個萬象魔袋交給烏玳。
烏玳一看,裡面果然放著許多畫像。他皺眉,說:“所有魔族人手一份?”這需要多少人分發?
魔後一眼就看出他的為難之處,說:“你若人手不夠,可令谷海潮相助,他手下不是人數眾多嗎?”
烏玳一想,也是。當即領命而去。
濁心島。
谷海潮收到烏玳的命令,頓時有些猶豫,說:“大殿下,並非屬下冒犯。實是三殿下吩咐,要守好濁心島……”
他話剛出口,烏玳就說:“你就負責將畫像發放給晨昏道諸魔即可。其餘各部,我會親自前去。”
谷海潮一想,距離不遠,這倒是問題不大,遂道:“是。”
他領著部分侍衛,帶上畫像,開始各宮發放。
此時,青葵將睡未睡之際,外面突然有人進來。
是嘲風回來瞭嗎?
青葵坐起來,外面卻又暫時沒瞭動靜。
“嘲風?”她試探性喊瞭一聲,珠簾被掀起。一個侍女跑進來,一句話沒說,已經口吐鮮血,撲倒在地。
青葵剛要起身,一條彩綾將她牢牢捆縛。她痛哼一聲,卻也認出——彩綾,正是天界霞族慣用的法寶。她抬起頭,這才看見面前兩個女人。
一個是魔後英招,而另一個,卻是打扮成魔族侍女模樣的……丹霞上神?!
丹霞沒有手下留情,青葵身上的血沁出來,為彩綾更添瞭一抹艷麗的色彩。她皺眉,問:“丹霞上神身為神族,怎的到瞭濁心島?”
丹霞上神到瞭此時,也不再躲藏,她說:“這丫頭倒是好眼力,上次歸墟匆匆一面,竟然到今天還能認出我來。”
魔後沒空與她寒暄,道:“趁谷海潮和烏玳被支走,我們也要立刻離開。否則隻怕不好脫身。”
“這是當然。”丹霞上神一手提起青葵。青葵急道:“魔後娘娘,你擄我離開,難道就不怕尊上追究嗎?”
“追究?本宮受夠瞭!”英招冷笑,眼中卻盡是寒冰,“如今這魔族,已經是那個賤人母子的天下。誰還把本宮當成魔後?他們都說東丘樞是個惡賊,哈哈。本宮卻不在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隻要他能替本宮報仇,讓雪傾心那個賤人生不如死,本宮便是替他做事,又有何不可?”
丹霞上神點點頭:“你能想通,真是再好不過瞭。”
二人生怕魔尊和嘲風回來,提著青葵,片刻也不停留,匆匆離開。
濁心島的侍從倒斃一片,血染紅瞭湖水,遮蓋瞭藥香。
不久之後,嘲風和魔尊自歸墟返回。人還未能進入忘川,就得到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魔後擄走青葵,叛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