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隆坦、奧格瑞姆和另外二十多個霜狼獸人站在一片高地上,看著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情景。杜隆坦緩緩梳理著利齒的毛發,幾乎無法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獸人——勇猛、偉岸、高傲的戰士們正在點燃一幢幢茅草小屋,屠殺牲畜,追逐那些身材嬌小、手無寸鐵、隻會尖叫著四處亂跑的軟弱生靈。古爾丹承諾獸人會在這裡得到食物和潔凈的水,他兌現瞭自己的承諾。他們下方的田地中全是金黃色的谷物,間雜著一些亮橙色的瓜類蔬菜。
杜隆坦的同胞填飽瞭肚子,但他們的靈魂卻變得饑餓不堪。杜隆坦厭惡地撅起嘴唇,看著這場持續不斷的暴行——這根本就不能被稱之為“戰鬥”。
一名騎狼的獸人從混亂中沖出來,跑上霜狼獸人所在的山丘——黑手,部落的首領,現在他的臉上寫滿瞭暴戾。在他的座狼寬大的肩膀上捆著一名囚犯。一名古爾丹口中的“人類”。
那個人類看起來很年輕,顯然是被嚇壞瞭。她的頭發和山腳下正在被烈焰吞噬的茅草顏色相同,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怪異的橘粉色,眼睛就像杜隆坦兒子的一樣藍。她正在恐懼中哭泣,而被她緊緊抱在懷中的嬰兒害怕得甚至無法哭出來。這名女性向杜隆坦抬起頭,仿佛在無聲地哀求霜狼酋長。杜隆坦知道她沒有說出口的話。這是任何父母都會說的:請饒過我的孩子。
Detish……
“霜狼不參加狩獵嗎?”黑手問道。
杜隆坦看著那名哭泣的女性說:“我們更願意與裝備刀斧的敵人作戰,而不是一個孩子。”
黑手低頭看著自己的囚犯,一股異樣的表情從他的臉上閃過。那種表情在眨眼間就消失瞭,但杜隆坦捕捉到瞭它。“我們要執行命令,杜隆坦。”部落頭領的話音中流露出些許慚愧,“不過我們也尊重傳統。”他在坐騎上挺直身子,拽起韁繩。杜隆坦卻隱約聽到這名戰爭指揮官又低聲嘟囔瞭一句:“這堆垃圾裡一定會有些值得一戰的敵人吧。”
杜隆坦沒有回答。黑手咆哮一聲,拽起韁繩,調轉瞭狼頭。“把他們找出來!”他對戰隊中其餘的人吼道,“不要全殺死,我們需要他們活著!”
奧格瑞姆平靜地用幾乎是帶著歉意的聲音低聲說道:“這是戰爭,我的酋長。”
杜隆坦繼續看著下方的恐怖場景。他想到瞭那些囚籠,還有囚籠中的德萊尼。他搖瞭搖頭,“不,這不是。”
洛薩知道,多說一句話算不瞭什麼,但此時此刻,他感到憤怒卻又無能為力。是的,這算不瞭什麼,但他還是沒有告訴這位年輕的法師他們要去哪裡。面對卡德加的詢問,萊恩顯然也和洛薩有著類似的心情。他隻是對法師說:“洛薩要你去哪裡就去哪裡。”
現在,年輕法師正和洛薩一起騎在獅鷲背上,緊貼在洛薩身後的這名幾乎能成為守護者的法師可能比凱蘭還要小。洛薩能感覺到他的頭從一側轉到另一側,以法師所特有的強烈好奇心四處眺望,不停地問著問題。幸運的是,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立刻被風裹挾走瞭。洛薩可沒有心情扮演向導。
獅鷲幾乎是以垂直的角度竄入高空,就好像她也體會到瞭洛薩的心情,想要教訓一下卡德加。當他們翱翔在綠色的樹梢上方之後,獅鷲才恢復瞭水平軌跡。現在,清晨的陽光剛剛觸及這些大樹的頂端。在這樣的高空中,空氣變得非常冰冷。洛薩呼出瞭一股股白汽。他很想讓獅鷲直接沖向著火的村莊,去查看那裡的狀況,但他有命令在身,隻能看著那團邪惡的光焰漸漸遠去,他們幾乎是一直在向正東全速前進。
升起的太陽正在用慈祥溫暖的光亮將森林喚醒,直到白天完全降臨。一座高山出現在他們前方,如同一位巨人站立在低矮的山丘之間,又像是玫瑰色的晨曦中一片巨大的灰色污漬。這時,陽光灑落在高山上,光芒在它的無數窗口中閃爍。不,那並不止是陽光,還有另一種藍白色的美麗光彩從它最高處的房間中放射出來。
“卡拉贊!”卡德加的歡呼沒有被風吹走。他的一切熱情、驚訝和畏懼都被濃縮在這個詞中。盡管心情非常糟糕,洛薩也還是感受到瞭這個孩子此時的心情。畢竟,如果卡德加接受瞭他的職位,那麼這裡就是他的傢鄉。
隨著映照在面前這座高山上的陽光越來越強,洛薩瞇起瞭眼睛。白晝在這裡會變成一件令人難以忍受的事情。盡管還有很遠的距離,洛薩已經看到瞭著名的卡拉贊高塔上的灰色石頭,甚至連裂縫都清晰可見。越靠近那裡他就越發意識到,那裡已經呈現一種年久失修的狀態。常春藤沿墻壁肆意蔓生。在這個偏僻的地方為守護者以及他的侍從們提供食物的園囿和牧場中隻剩下瞭一叢叢雜草。一些畜欄甚至連屋頂都缺失瞭大半。洛薩抿起嘴唇,如果卡拉贊高塔本身都變得如此殘破不堪,那它的主人又會是什麼樣子?六年的沉寂實在是太久瞭。
獅鷲開始輕輕盤旋,準備降落。洛薩看到一個人筆直地站立在塔底,正在等待他們。那個人穿著繪有肯瑞托之眼的長袍,白皙的面容依然模糊不清。盡管心懷驚懼,洛薩還是感覺到繃緊的胸膛稍稍松弛瞭一點。
獅鷲輕柔地落在地上,一絲笑意浮現在暴風城將軍的臉上。他下瞭獅鷲,大步走向那個正在等他的人。那個人身材很高,又很消瘦,但骨架上能看到強健的肌肉,皮膚和頭發都顯出蒼白的顏色,臉上有著許多皺紋,但他的眼睛很年輕。當守護者的管傢擁抱住他的老友時,那雙年輕的眼睛裡閃爍起瞭喜悅的光芒。
洛薩用拳頭敲打著這個看不出年齡的人的後背。“莫羅斯,你這頭老怪物!看看你!一點都沒有變!”這可不是一句隨意的恭維。莫羅斯在洛薩還很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副老人的模樣,而現在,他看起來更年輕瞭。這讓洛薩生出一種古怪的心情,因為他很清楚,這是因為他自己老瞭,而莫羅斯卻沒有變化。
“我也能這樣說你瞭嗎?安杜因·洛薩,”莫羅斯回答道,“你也是個老傢夥瞭!看看,你的頭發也變灰瞭?”
“也許是吧。”洛薩附和道。不管他是否願意,他的頭發肯定正在改變顏色。這個想法讓他冷靜下來。他轉頭看瞭一眼卡德加,那個男孩的眼睛就像是掛在他年輕面孔上的兩顆雞蛋。
“跟我來,先生們。”莫羅斯說道。他那雙年輕的眼睛在卡德加身上停留瞭片刻,但他沒有問任何問題。
“來吧,”洛薩對卡德加說道,隨後他有些不情願地加瞭一句,“我相信你會喜歡這裡。”走進塔中的時候,他又問莫羅斯,“其他人在哪裡?”
哀傷之情掠過那張看不出年紀的面孔。莫羅斯沒有回答洛薩的問題,隻是說:“都變瞭……”
不過有一件事沒變,就是他們走進來的這個房間——圖書館。這座圓形大廳的中心位置是一道螺旋樓梯,周圍高聳的墻壁完全被一排排書籍遮住。弧形石墻的每一寸都隱藏在書架後面,書架挨著書架,典籍連著典籍,到處是裝滿瞭卷軸的匣子。洛薩知道,這些文卷的每一份都很珍貴,大多數都很可能是孤本。更上方有一些需要依靠梯子才能到達的平臺,那裡一樣也擺放著許多圖書。不僅如此,圖書館的地面上還有許多像洛薩一樣高的書堆。一個人就算是窮盡一生的時間也不可能吸收所有這些書中的知識。
至少,一個普通人是不行的。
比這些令人驚嘆的無價知識更加耀眼奪目的,是為這裡提供照明的魔法脈絡。
這些魔法沿著書架向上流動,如同發光的白色小溪,在高高的屋頂上綻放出明艷的花朵。卡德加就像是一個走進瞭點心店鋪的孩子,隻想把這裡的一切都吞掉。就連洛薩也覺得即使這個孩子顯得有些失禮,也不應該被責備。
“這裡通向守護者之泉嗎?”卡德加問。他的目光怎麼也離不開那些絨羽觸須般的魔法光脈。他說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莫羅斯的眼睛睜大瞭一點,向洛薩投去一個好奇的眼神,仿佛是在說:你到底給我帶來瞭一個什麼樣的孩子?“實際上,”他回答道,“卡拉贊正建造在一個匯流點上……”
“……也就是魔網交匯的地方,我知道。”卡德加喘息著說道。他搖瞭搖頭,顯然是完全被眼前的奇跡驚呆瞭。“這裡的能量必須被封鎖起來……而這些知識!”他笑瞭起來,那笑聲天真得令人吃驚,“我根本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多書!”
莫羅斯似乎對這個孩子更感興趣瞭。洛薩還沒有準備好回答這位管傢的問題,所以他決定搶先發問。
“他在哪裡?”他直接問道。
莫羅斯給瞭老友一個會心的微笑,伸手向上一指。
當然。“在這裡等一下,”洛薩對卡德加說著,目光落到瞭那道一直向上的螺旋階梯上……一直向上,他打起精神,準備好瞭漫長的攀爬。他相信這個孩子會服從他的這個命令。這就是法師,像卡德加這個年紀的孩子通常隻有在走進一座軍械庫的時候才會如此興奮。洛薩理解這些書籍的價值,但這個男孩就像原來的麥迪文——總是在如饑似渴地尋求知識。對他們而言,也許知識真的就像珍饈美味一樣誘人。“盡量不要碰任何東西。”他特別強調。口中雖然這樣說著,但他並沒幻想這個孩子會服從他的第二條命令。
莫羅斯在前面引路。洛薩一直等到他們在樓梯上轉瞭幾個彎,遠遠離開卡德加之後才問道:“他沒有看到什麼異象嗎?”
莫羅斯聳聳肩。“這個世界一派和平景象。”
這依然算不上是一個回答。“他有許多事情要做。洛丹倫的洪水;麥格尼國王的婚禮。”洛薩微微一笑。曾幾何時,他、麥迪文和萊恩絕不會錯過任何享用醇美的矮人啤酒的機會。但微笑很快又從他的臉上消失瞭,“所有這些事,他都缺席瞭。”
“是的。”莫羅斯承認。管傢又在沉默中向上走瞭幾步才再次開口,“很高興你來到這裡,洛薩。整天隻能看著我這個老怪物的守護者如果能見到朋友來訪,一定會非常欣慰。”
“過去六年裡,他隨時都可以見到他的朋友。”洛薩說。
“是的。”莫羅斯說道。自始至終,這名管傢都沒有向洛薩透露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也許這本身就說明瞭一些問題。
該死,洛薩真的是忘記瞭這座塔到底有多高。“把你能說的都告訴我,莫羅斯,”他說道,“首先告訴我都有誰離開瞭這裡,他們為什麼要離開。”
這是一個不錯的話題,至少能讓洛薩在這道仿佛沒有盡頭的螺旋階梯上隻需要傾聽,不必再費力氣說些什麼。莫羅斯就像個侏儒發明的機器人一樣向上走,他的步伐端正、沉穩,還有些讓人枯燥的機械。
負責接待客人的人——侍女、男仆,和大部分廚房的工人率先離開,莫羅斯告訴洛薩。既然卡拉贊不會招待訪客,那麼保留仆人也就沒有瞭必要——麥迪文就是這樣吩咐的。所以額外的駿馬和獵犬也就沒有用瞭,卡拉贊的主人讓馬夫和飼犬人帶著他們飼養的牲畜都離開瞭;園丁被削減到最少的數量;耕田和提供肉食的牲畜也都被帶走瞭;留在這裡的居民隻是依靠一些雞蛋和園囿中的蔬菜過活。
洛薩一邊向上走,一邊聽管傢的介紹,他現在已經氣喘得說不出一個字瞭。莫羅斯還在沒完沒瞭地講述那些已經從卡拉贊高塔徹底消失的人和事,這卻讓洛薩的心中越發感到不安。“那些繪圖師是最後一批離開的。”莫羅斯終於說完瞭。繪圖師,而不是那些負責生產食物,烹飪飯菜,或者是維修養護高塔的人。這位老朋友的管傢講述的一切都讓洛薩很難想象。
“守護者現在絕大多數時間誰也不見,”莫羅斯說,“但他不能拒絕你,更不能拒絕萊恩國王,以及國王的召喚。”洛薩隨意而輕松地靠在螺旋樓梯的中心圓柱上(至少他認為自己沒有把體重全都壓在柱子上),讓自己喘口氣。莫羅斯看瞭他一眼,同時深深吸瞭一口氣,並揮手示意洛薩也這樣做,然後他丟給洛薩一句:“快一點。”就繼續邁著輕松的步伐向上走去。
洛薩抬起頭看著依舊沒有盡頭的樓梯,此時此刻,他很想把莫羅斯從臺階上丟下去。但他隻是低沉地哼瞭一聲,狠狠瞪瞭一眼那個比他年老很多的人,然後便邁著粘膠一樣的兩條腿跟瞭上去。
他們終於到達瞭卡拉贊高塔的最頂端。在這裡,雕刻著肯瑞托之眼的壁龕和彩色玻璃窗交錯分佈,讓整座廳堂顯得相當開闊。洛薩能夠清楚地看到周圍的藍天。各種色彩的光線透射進來,和大廳正中央的守護者之泉融合在一起。那個光芒奪目的泉眼就像是一口微沸的大鍋,不斷有氣泡湧出,偶爾還會綻放出一片淺藍色的薄霧。這一池魔法能量是如此強大,洛薩甚至不願去想到它。一座環形平臺圍繞著整座大廳,有兩道臺階能夠登上它。麥迪文私人臥室就在那裡。洛薩在以前拜訪卡拉贊的時候也來過這裡。
隻是這裡出現瞭一尊全新的雕像。
這座雕像還沒有完成。現在它還僅僅是發光的魔法水池前一個約略有男人形態的黏土堆,完成之後應該有十五到二十尺高。魔法光芒在它棕褐色的粗大形體上留下瞭一道道不斷變幻的白色條紋。現在能看出這個男人很粗壯,四肢如同粗大的樹幹,他的肩膀上還隻頂著一顆沒有五官的圓球,周圍被支架撐住。一根雕刻著烏鴉的手杖正靠在這副支架上。
雕像的制作者正站在一架梯子的頂端。
艾澤拉斯的守護者要比洛薩矮小細瘦,他的力量並非來自刀劍,不過相對於一般人而言,他也算是高大健壯瞭。他正不停地用工具和雙手塑造這一大堆黏土,汗水和膠泥粘在他的臉上和赤裸的胸膛上。洛薩和莫羅斯此時隻能看到他的後背。隨著他的動作,背部的肌肉如同遊蛇一般起伏不定。
麥迪文沒有轉過身,直接開口說道:“是你叫他來的嗎,莫羅斯?”他的聲音清澈有力,這個問題聽似很隨意,但其中卻流露出些許警告的意味。
“他沒有叫我。”洛薩回答道。盡管竭力掩飾,但他還是無法停止這段瘋狂攀爬之後的氣喘。為瞭打破持續的沉寂,他隻好繼續喘息著朝桌上的一團黏土指瞭指,“那麼,你變成雕塑傢瞭?”
麥迪文轉回頭。洛薩不知道自己應該期待這位老友變成瞭什麼樣子。曾經恢弘壯麗,現在卻殘破老舊的卡拉贊,莫羅斯關於他避世隱居的故事,整整六年不曾有過任何音訊……但麥迪文看上去還是……麥迪文。他的頭發很長,顯得松散凌亂,還是那種沙褐色。他的胡須顏色也沒有改變。沒有紮眼的銀絲,額頭上也沒有深深的溝壑。不過就像洛薩一樣,歲月還是為守護者的臉上增添瞭幾道紋路。他的眼神有些疲憊,但他的身軀還像往日一樣強壯健美。
“實際上,我在制作一具魔像。”麥迪文輕松地說。他又看瞭一眼自己的造物,然後拉直系在兩根木手柄中間的一根金屬線,刮下瞭雕像肩膀上的一片黏土。
“魔像。”洛薩點點頭,仿佛明白麥迪文在說什麼。
“一名黏土仆人,”麥迪文說道,“要讓魔法滲入黏土之中通常需要多年時間,但在這裡……”他指瞭一下泉眼中的白色液態魔法,“要快得多!也許莫羅斯能夠用它幫忙處理這裡的各項雜務。”
“這裡沒有別人能幫他瞭?”洛薩直率地問道,同時感激地接過瞭這位仆人遞過來的一杯摻水的葡萄酒。
麥迪文聳聳肩,輕盈地從梯子上跳下來,伸手去拿毛巾,迅速揩凈瞭身上濺到的黏土。
兩位老友面對面地站立,註視彼此,一段時間之後,麥迪文才說道:“我喜歡這種安靜。”他的面容變得柔和,顯示出真誠的微笑。他的聲音也溫暖起來,“能見到你真好,洛薩。”
“很多人都在想念你,老朋友。”洛薩說道,“不過我來找你不是為瞭追憶過去。我們現在需要你的指引,麥迪文。”
暴風城的將軍摘下萊恩國王給他的那枚帶有皇傢璽印的戒指。這枚戒指非常沉重。洛薩用拇指和食指將它捏緊,遞到麥迪文面前。“我們的國王召喚你。”
就像戴瞭一副無表情的面具在臉上,麥迪文接過這枚戒指,放在自己的掌心,仔細打量它。片刻之後又將它還給洛薩。洛薩註意到戒指被沾上瞭一點黏土。他將黏土抹去,戴回到自己的手指上。
“樓下的男孩是誰?”麥迪文問道。
樓下的男孩簡直比泔水桶裡的豬更快活。
他沐浴在魔法光芒中,興奮自己能有這麼長的時間淹沒在書的海洋中。當他用滿是灰塵的雙手捧著一本書,專心地閱讀時,眼角卻捕捉到一絲動靜。突然間,他意識到自己閱讀的並不是屬於他的書——這些書全都是屬於艾澤拉斯守護者的。他用力合上書本,滿懷愧疚地把它放回原位。
一個人影悄然無聲地出現在房間的另一端,非常陰暗,幾乎隻是一道影子。
卡德加咽瞭一口唾沫,高聲說道:“你好?”那個人影沒有動作。卡德加猶豫地向前邁瞭一步,“守護者?”
現在那個影子動瞭。它微微轉過身,面對著一排書卷,舉起一隻黑色的手,伸出一根食指,向書卷點瞭一下,又向前走去,一步,兩步——隨後就消失在書架裡。
卡德加迅速吸瞭一口氣,大步向前走去,又慢慢跑瞭起來。那個影子指點瞭什麼?它去瞭哪裡?他猛然停住腳步,目光在書冊上來回掃動。除非那真的是一個幻影,否則這裡一定有一道暗門。圖書館裡的暗門和密室——啊,是瞭,某種標題的書總會是操縱暗門的開關。老故事裡一直都是這樣說的。那麼哪種書看起來比較像呢?
《與龍同夢:艾澤拉斯守護巨龍的真實歷史》?不太可能……不過很有趣。卡德加將那本書拽出來。《泰坦知道什麼?》也許不是……不過也……卡德加也拿下瞭這本書。《諸世界穿行》——這本書有可能。
他剛剛伸手碰到這本書,就感覺到小臂下側傳來一陣刺麻感。他皺起眉,將前兩本書放回到原位,又拽下瞭袖子。曾經表明他是未來的守護者的標記——肯瑞托之眼正在發光!
卡德加驚訝地後退瞭一步,光亮、暖意和刺麻的感覺都消失瞭。他走向前——沒錯,那個烙印再一次變得明亮。它……它在指引他,用某種方式。年輕法師讓手臂沿著書架移動,向前,向後——溫度降低,提高,聖光在上,它變得好熱……
就是這裡。
就是這一排書架上的倒數第二本書,比卡德加見過的大多數典籍都更小,也更厚,書脊上裝飾著金屬。當卡德加將它拽出來的時候,他看到書封上鑲嵌著寶石。但它的書名又在哪裡?卡德加剛剛想要翻開這本書,就聽到一陣腳步聲。
卡德加立刻將那本書收進自己的鬥篷的一個暗格裡,然後深吸一口氣,轉身向角落走去……
“這裡看得過癮嗎?”艾澤拉斯的守護者問道。他的眼睛裡燃燒著藍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