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倫斯·斯潘塞將要做證的事情具有一定的威懾力,似乎在一瞬間就讓法庭裡的一切凝固瞭。最後,普雷斯頓·博德斯的笑聲打破瞭沉默。起初笑聲低沉,很快就變為仰頭向後、大聲又悲傷的譏笑。之後他突然止住笑聲,就像是被刀鋒斬斷瞭一樣,用力咆哮著沖自己的律師說:“你這該死的蠢貨。你說這行得通,你說這是萬無一失的。”
博德斯試圖要站起來,但是他忘瞭自己兩腿間的鉛鏈是固定在座椅上的。他站起身,座椅仍舊別扭地扯在後面,然後他又坐回瞭座椅上。
“讓我離開這兒,趕緊把我帶回去。”
克羅寧想要靠近自己的當事人讓他安靜下來。
“讓這個該死的傢夥離我遠點,渾蛋。我要告訴他們所有的一切。你那整個該死的計劃。”
肯尼迪隨後站起身,他看到自己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他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法官大人,事已至此,州檢方希望撤回就此事提出的動議,”他說,“州檢方現在收回該人身保護請求。”
“確實應該這樣做,”法官說,“但是現在你可以先坐下,肯尼迪先生。”
霍頓向負責博德斯安全情況的警官示意。
“你們可以把他從這裡帶出去瞭,”他說,“但是繼續羈押在這裡。我相信這裡的警探可能會想要找他聊聊。”
法官指瞭指索托和塔普斯科特。
法警來到博德斯面前,打開鉛鏈將他帶走。站起來的時候,博德斯最後朝蘭斯·克羅寧看瞭一眼。
“多謝你能讓我出來這一趟,”他說,“至少比被關在籠子裡過這三天要好。”
“把他帶出去。”霍頓大聲命令著。
“你們這幫渾蛋,”博德斯被拖向拘留室大門的時候大聲喊道,“請告訴我的姑娘們,別忘瞭保持聯系。”
門砰的一聲關上瞭,尖銳的金屬混響聲如同地震般響徹整個法庭。
克羅寧慢慢站起身,想要在庭上講話,但同樣被霍頓打斷瞭。
“律師,我建議你還是不要說話瞭,”他說,“你在這裡所說的一切之後都會在另一間法庭上成為反對你的證據。”
“但是法官大人,如果可以的話,”克羅寧堅持說,“我希望法庭記錄下我的當事人是如何威脅我和我的傢人的,還有——”
“夠瞭,克羅寧先生,夠瞭。我已經聽得夠多瞭,我已經知道你、你的律師搭檔以及你的當事人今天來到這個法庭上,明顯是想要操縱法庭以獲取經濟利益,更不用說還想要把已經合理定罪的謀殺犯釋放到社會上,玷污一位資深警探的名譽。”
“法官——”
“我這話不是說給自己聽的,克羅寧先生。我告訴過你保持安靜。你再插嘴,我就把你嘴給封上。”
霍頓環視整個法庭之後才雙眼盯著克羅寧繼續說瞭下去。
“現在我認為洛杉磯警察局會有興趣跟你和特倫斯·斯潘塞聊一聊。可能會牽涉刑事指控。這我並不知道,不是我說瞭算的,但是我可以說瞭算的是在這間法庭裡發生的事。不得不說,在擔任法官的這二十一年裡,我還從來沒有見到有律師像這樣與犯罪嫌疑人沆瀣一氣、破壞法治。為此,我裁定蘭斯·克羅寧和凱瑟琳·克羅寧犯有藐視法庭罪,命令立刻拘捕他們。加爾薩警官,你需要盡快找一位女性法警過來拘捕克羅寧夫人。”
凱瑟琳馬上癱倒在自己丈夫的肩膀上,流下瞭眼淚。待博斯轉頭看去,她的情緒發生瞭變化,開始用拳頭捶打自己丈夫的胸口。他用胳膊攬住她,把她抱在懷裡。這讓她停下瞭拳頭,隻剩下淚水流個不停。加爾薩法警來到他身後,手裡晃著手銬,準備把他帶去監獄。
“現在,肯尼迪先生,”霍頓說,“我不知道你打算如何處理哈勒先生揭露出來的信息,但是我知道我要怎麼做。我會把媒體和公眾都叫回法庭,告訴他們所有今天在這裡發生的事。你不會喜歡我這樣做,因為你和你所在的機構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是辯方律師和他的調查員們在洛杉磯警察局和其他機構的眼皮底下將這些證據湊到瞭一起。
“但還是要說一下,你們辦公室欠博斯警探一份鄭重的道歉。我會一直盯著,確保你們能夠在大型場合上做出道歉,這需要及時做出,不能帶有任何‘但是’‘因為’之類的字眼。如果不能夠完全消除周日報紙上引發的懷疑和指控,那就說明還不夠。我說得夠明白瞭嗎,肯尼迪先生?”
“是的,法官大人,”肯尼迪說,“即使您沒有這麼裁定的話,我們也會這麼做的。”
霍頓皺起眉頭。
“鑒於我對政治和司法體系的認識,我覺得這太不可能瞭。”
法官再次看瞭下整個法庭,找到博斯,然後讓他站瞭起來。
“警探,我想過去這幾天,你肯定是心急如焚,”他說,“我想代表本庭為這份毫無必要的折磨表示歉意。祝你好運,先生,隨時歡迎你到本庭來。”
“謝謝,法官大人。”博斯說。
這時,霍頓的助理和一位女性法警共同出現,他們忙著拘捕克羅寧夫婦。法官指示書記員到外面的走廊去,告訴在那裡等候的人可以回到法庭瞭。
一個小時後,霍頓結束瞭當天的庭審。肯尼迪費力地從成群的記者中穿過,他們都要求他做出評論,並問他對法官剛剛做出的判決是何反應。
在法庭外的走廊裡,博斯看到索托和塔普斯科特來到特倫斯·斯潘塞身邊拘捕瞭他。西斯科來到博斯身邊,看著兩名警探將斯潘塞帶走。
“我希望他能告訴他們他是怎麼對箱子做的手腳,”博斯說,“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是不會說的,”西斯科說,“他做瞭另一種選擇。”
“但是你說他要出庭做證的啊。”
“你在說什麼?”
“在法庭裡你給哈勒發的信息。你說他準備好出庭做證瞭。”
“沒有,我說的是你可以讓他做證,但是他會跟你作對的。怎麼瞭?米克是怎麼跟你說的?”
博斯瞪著走廊另一邊的哈勒,他正在與記者進行一對一的問答。記者手裡拿著記事本,旁邊沒有攝像機,所以博斯猜測這應該是位報紙記者,這很有可能意味著他是《時報》記者。
“渾蛋。”
“什麼?”西斯科問。
“我看到他讀瞭你發的信息,然後他對法官說斯潘塞已經準備好出庭瞭。他並沒有確切地說他會做證,隻是說他可以出庭。他用這種虛張聲勢的方式將整件事給翻轉瞭過來。博德斯上瞭鉤,勃然大怒。就是這樣。”
“這招很順利啊。”
“這招很危險。”
博斯繼續瞪著哈勒,開始把事情梳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