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的電話響瞭,是克麗絲。

“是真的嗎?”我能聽到她在吐煙。

“什麼是真的嗎?”

我趴在床上。媽媽告訴過我,要是肚子疼,就趴下,能暖和些。我覺得這沒什麼用。我的肚子今天一天都沒消停。

“你真的沖向凱文斯基,像個瘋子一樣吻瞭他嗎?”

我閉上眼睛,開始哼唧。我希望我能說不是的,因為我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可我就是做瞭,所以,我可能是那種人吧。但是我有正當理由啊!我想告訴克麗絲真相,但這件事真的太丟人瞭。於是,我哼哼唧唧地回答:“是啊。我沖向皮特·凱文斯基,吻瞭他,像個瘋子一樣。”

克麗絲呼瞭口氣:“我的天!”

“我知道。”

“你在想什麼呢?”

“說實話?我都不知道。我隻是……就那麼做瞭。”

“天哪!我都不知道你有這個種。我有點佩服你瞭。”

“謝謝。”

“但是你知道吉娜要來報復你的吧?他們雖然分手瞭,但她還覺得他是她的所有物呢。”

我的胃又一陣翻滾。

“嗯。我知道。我挺害怕的,克麗絲。”

“我會盡力保護你的,但是你也知道她這個人。你得小心瞭。”克麗絲掛掉瞭電話。

我的心情甚至比之前更糟瞭。瑪格特要是在,她可能會說:寫那些信本來就是沒有意義的。然後她會教訓我:你怎麼能撒這麼大的謊。然後,她會幫我想個解決辦法。但是瑪格特不在這兒,她在蘇格蘭——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是我最不該講這件事的對象。她永遠、永遠、永遠也不能知道我對喬什的感覺。

***

我從床上爬起來,去瞭凱蒂的房間。她在地上整理她的底層抽屜。她頭也沒抬,對我說:“你見到我的心形圖案睡衣瞭嗎?”

“我昨天洗瞭,應該在烘幹機裡。今晚你想一起看電影、玩優諾紙牌嗎?”我今晚需要振奮一下心情。

凱蒂站瞭起來:“不行。我今天要去艾麗西亞·伯納德的生日派對,寫在日程筆記本裡呢。”

“艾麗西亞·伯納德是誰?”我倒在凱蒂沒疊被子的床上。

“她是新來的女孩。她邀請瞭班上所有的女生。她媽媽要做可麗餅當早餐,你知道可麗餅是什麼嗎?”

“知道。”

“你吃過嗎?我聽說有咸的也有甜的。”

“吃過,我吃過一次巧克力醬草莓餡的。”喬什、瑪格特,還有我一起開車去瞭裡士滿,因為瑪格特想去愛倫·坡博物館。我們在市中心一傢餐廳吃瞭午飯,我吃的就是可麗餅。

凱蒂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饞樣:“我希望她媽媽做這個餡的。”然後她沖瞭出去,我猜是去樓下洗衣間找她的睡衣瞭。

我拿起凱蒂的毛絨玩具豬,抱在懷裡。我九歲的妹妹周五晚上都有邀約瞭。瑪格特要是在的話,我們會跟喬什一起去看電影,或者去貝爾威爾參加雞尾酒會。爸爸要是在傢,我可能會鼓起勇氣,借他的車,或者讓他把我送去,可這也行不通。

凱蒂被接走之後,我回到自己的臥室,開始整理我的鞋子。現在把涼鞋收起來換冬鞋太早瞭,可我還是做瞭,因為我就是想。我考慮瞭把衣服也換季,但這是項大工程。於是我坐下來,給瑪格特寫瞭一封信,用的是外祖母從韓國給我買來的信紙。信紙是淺藍色的,有一圈軟軟的白綿羊的花紋。我說瞭學校的事、凱蒂的新老師,還有我從一個日本網站買的淡紫色半身裙,我覺得她肯定會想借穿,但是我沒有告訴她任何重要的事。

我好想她。她不在這兒,一切都不一樣瞭。我現在才意識到,這一年會很寂寞,因為我沒有瑪格特,沒有喬什,就我一個人。我有克麗絲,但是她不是總在。我希望我能多交些朋友。也許我要是多幾個朋友,就不會做在學校走廊裡吻皮特·K.,還告訴喬什他是我男朋友那麼傻的事瞭。

***

我醒來時聽到除草機的聲音。

這是周六早晨,我卻無法重新入睡,所以我現在躺在床上,看著墻,看著我攢的所有照片和東西。我在想,我想做點改變。我在想,也許我該把房間重新粉刷一下。唯一的問題是:刷成什麼顏色呢?淡紫色?棉花糖粉?還是大膽一點的顏色,比如綠松石色?也許隻刷一面墻?也許一面刷金盞花色,另一面刷三文魚粉色。需要考慮的太多瞭。我也許還是該等瑪格特回來,再做這麼大的決定。再說瞭,我從沒粉刷過房間,瑪格特刷過,跟仁人傢園慈善組織一起。她知道怎麼做。

通常,周六我們會吃好點的早餐,比如薄煎餅、凍土豆條和花椰菜夾餡煎蛋餅。但是今天凱蒂和瑪格特都不在,我就簡單吃瞭些麥片。哪兒有人做一人份的薄煎餅和煎蛋餅啊?爸爸已經醒來好幾個小時瞭,他在外面修剪草坪。我不想被拉去幫他整理院子,於是我在傢裡找瞭點事做。我開始打掃樓下。我用蒸汽拖把打掃一遍,又用瞭吸塵器,然後擦幹凈桌子,整個過程中我都在思考怎麼才能從這個“皮特·K.事件”中脫身,還能保留一絲尊嚴。我的腦子一直轉啊轉,可就是沒想出一個好的解決方案。

***

凱蒂被送回來的時候,我在疊洗好的衣服。她趴在沙發上,問我:“你昨晚幹嗎瞭?”

“什麼也沒幹。我就留在傢裡。”

“然後?”

“我整理瞭我的衣櫃。”這話說出來真是丟臉。我連忙轉移話題:“所以艾麗西亞媽媽做的可麗餅是甜的還是咸的?”

“她兩種都做瞭。我們先吃瞭火腿奶酪餡的,然後又吃瞭能多益巧克力醬餡的。我們傢怎麼從來都沒有能多益?”

“我覺得好像是因為瑪格特吃瞭榛果會嗓子癢。”

“我們下次能買點嗎?”

“當然。”我說,“隻是我們必須在瑪格特回來之前吃掉一整罐。”

“沒問題。”凱蒂說。

“分數范圍從一到十,你有多想格格?”我問她。

凱蒂思考瞭一會兒。“六點五吧。”她最後說。

“才六點五?”

“對啊,我最近很忙。”她說著滾瞭一下,把腿抬起來,“我幾乎都沒有時間想瑪格特。你知道的,如果你多出出門,也許你就不會那麼想她瞭。”

我拿起一隻襪子,朝她的頭砸過去,凱蒂咯咯笑起來。我撓她胳肢窩的時候,爸爸從外面回來瞭,手裡拿著一沓信。“拉拉·琴,你有封信被退回來瞭。”他說著,遞給我一個信封。

上面的字是我的筆跡!我站起來,從他手裡奪過信封。這是我給夏令營的肯尼寫的信,被退回來瞭!

“肯尼是誰?”爸爸想知道。

“就是一個很久以前在教堂夏令營認識的男生。”我說著,把信封撕開。

親愛的肯尼:

這是夏令營的最後一天,也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見你,因為我們住得很遠。記不記得夏令營第二天,我害怕射箭,你開瞭個關於小鰷魚的玩笑,搞笑到我差點尿褲子?

我停瞭下來。一個關於小鰷魚的玩笑?那能有多搞笑啊?

我當時真的很想傢,是你讓我好受瞭一些。我覺得要不是因為你的話,我可能就提前回傢瞭,肯尼。所以,謝謝你。順便,你遊泳很厲害,我喜歡你笑的聲音。我希望最後一天在篝火旁的時候,你吻的是我,而不是佈萊爾·H.。

保重,肯尼。祝你夏日愉快,生活美滿。

愛你的拉拉·琴

我把信緊緊抓在胸前。

這是我寫的第一封情書。我很高興它回來瞭。我想,肯尼·多那提要是知道瞭他那年夏天在夏令營幫瞭兩個人,也許也不是什麼壞事。兩個人分別是差點淹死在湖裡的那個孩子,還有十二歲的拉拉·琴·宋·科威。

《致所有我曾愛過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