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婚前PK(一)

蔣長揚見毫不猶豫就拒絕瞭自己的提議,有些生悶氣,到底將不快忍住瞭,軟語相求:“現在一定到廣州啦,到瞭6月一定能趕回來的。”

牡丹隻是笑而不語,她這輩,一定要讓此生的父母一起參加她的婚禮,看到她的幸福。裡的人一個也不能少。

蔣長揚見她毫無退讓的意思,隻得央求道:“丹娘,我娘四月裡要成親,然後就剩我孤苦伶仃一個人,你就不想早點和我在一起麼?”他是早就等不得瞭,更怕夜長夢多。

牡丹忍笑:“你孤苦伶仃?”卻見蔣長揚肅瞭神色,聲音低沉地道:“是,以前我娘未曾嫁人,她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傢。雖然相隔千萬裡,我仍然覺得心裡踏實,知道她在傢裡等著我。可現在她嫁瞭人,就隻剩我一個人瞭,沒有傢。要你在,那房才算是傢……”

他是一個沒有傢的人。牡丹明知他在同情牌,仍一時笑不出來,心軟地握住他的手,柔聲道:“不過就是多等一兩個月的事情,60天都不到,眨眼的功夫就過去瞭。”

她怎能體會他的心情?自王夫人無意之中說過那句話之後,他心裡就一直不踏實,但他可以表現得自己很急,自己很可憐,就是不能把自己的擔憂說出來。蔣長揚沉吟片刻,折中道:“你看這樣好不好,我人去問問,看看去年秋天與你爹差不多時期出海的人可有回來的,也去信托人在廣州打聽一下,然後再定如何?反正當初你爹也有過交代的。”

何志忠是說過他若是能父母雙方都正式上門求親,就可以讓岑夫人答應婚事,可沒說他不在就可以忙著把婚事辦瞭。但好歹蔣長揚算是肯讓步瞭,反正現在還未正式請期,隻為瞭這樣的事情爭執,弄得大傢都不愉快實在沒意思,等她和岑夫人量好瞭,由岑夫人去拒絕他,他也沒辦法的。想到此,牡丹也就不再堅持,點頭應瞭:“好。”

蔣長揚暗暗籲瞭一口氣。隻要她肯松口,剩下的就由他來設法說動岑夫人,6月26日,就是一個好日,他說過是那天就是那天,沒得說。想到再過3個月不到,牡丹就會和他日夜廝守在一起,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他忍不住想望天狂笑聲。

這二人各懷心思,都想著要不傷感情地讓對方按著自己的打算走,然後都笑瞭,甜甜蜜蜜地別過,各回各傢。牡丹直接奔向岑夫人房裡,歪纏瞭岑夫人好一歇,直到岑夫人忍無可忍,數落她道:“不是都沒怎麼束著你麼?要見還不是見瞭。怎麼還來歪纏我?”

牡丹聽得她這話,就知道自己適才與蔣長揚見過面的事情瞞不住她,一時有些臉熱,摟住岑夫人的肩膀,把頭頂在岑夫人的腰上頂著岑夫人往前走,小聲道:“提他,還沒納征呢,他倒提前就請期瞭。”

“慢點,老娘的腰都要被你頂閃瞭。”岑夫人拍瞭牡丹的手一巴掌,回頭看向她:“他怎麼說的?”莫非是小兩個等不及瞭,想提前成親,讓牡丹來試她的?

牡丹扶她坐下,認真道:“說是六月二十六是今年最好的日,可我想等爹和哥哥們回來再說。這樣大的事情,怎能得他們?娘你覺得呢?”

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要何志忠在傢才好,既然牡丹是這樣想的,那就更好。岑夫人便道:“這事兒呀,自然是你爹在傢才好。你們操心都不算,待我與王夫人商量又再說。一步一步地來,納征過瞭又再說請期的話。雖說明年當梁,臘月也不適宜婚嫁,早晚都是嫁,沒什麼特別的講究。可六月裡倉促瞭些,辦酒席也不好辦的。”她說的是實話,六月裡頭正是最熱的時候,食物容易變壞,除非是特殊情況,否則大傢都不會選那個時候成親。

“就是。”牡丹見岑夫人贊同自己的話,心中安定,便不再提此話。

第二日,蔣傢果然如期來納征,牡丹被英娘和榮娘揪著躲在屏風後頭看,但見函使按禮節取瞭禮函,自何傢備下的案上取瞭銀刀,啟封開函,當眾朗讀通婚書,二郎作為傢中最年長的男性出面接瞭,又接受瞭蔣傢送來的聘禮,也回瞭同樣放在楠木禮函中的答婚書,又請函使一行人用酒飯,送上上好的衣服和佈匹綢緞作為謝禮。到此,牡丹與蔣長揚的婚約算是正式成立,受律法保護,誰也不能輕易反悔。

接下來就該請期,因牡丹花會的日是定在月二十,而此時芳園裡早花種已是從圓桃期過渡到瞭平桃期,正是關鍵時期,牡丹成日裡往芳園跑,早出晚歸,每日傍晚都差不多是踩著鼓點沖進坊門,根本顧不上過問請期的事情。隻從寬兒口裡得知,汾王妃沒上門,蔣長揚則來找過自己幾次,可自己都沒在。

蔣長揚有自己的事情要,每日都是天不亮就要出門當差,申時才能回傢,到有事的時候更是說不定,忙起來可能一連幾天都不見。除非她在傢中等他,不然二人幾乎沒相見的機會。

牡丹遺憾瞭幾回,本想特意抽一天空在傢中候他,可又聽說他好幾日沒來瞭,便想著他大概是有差事要辦,忙不過來,也可能是請人去打聽何志忠等人的歸期,才好選定日上門來商量婚期。又因許多嫁妝傢具都是現成的,被褥衣服等物更是岑夫人、薛氏等人在準備,沒她什麼事兒,更一心隻撲在芳園裡,下定決心非要在牡丹花會上拿個好名次,作為自己嫁妝的一部分,風光出嫁。

於是在和李花匠商量過後,便安排李花匠別的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要管,專管那幾株選出來的牡丹花。她自己也除瞭每日總體查看一下其他牡丹花,監管指導一下其他花匠以外,就是泡在種苗園裡,與李花匠臭味相投,差不多沒把那幾株花給供將起來,睡覺都抱著睡才安心。

日忽忽過去,轉眼到瞭月十六,牡丹算著今日那幾株花就要進入透色期,花蕾即將破綻露色,辛苦瞭一年,成敗差不多已經可以初見端倪。她實在是興奮得很,便起瞭個大早,甚至等不及和傢裡人一起吃早飯,隻抓瞭幾個胡餅,和剛起床,正在梳頭的岑夫人說瞭一聲,帶瞭貴、恕兒出門去。

到得坊門附近,隻見兩匹馬早在那裡候著的,一看到她就打馬靠瞭過來,卻是呂方和他的小廝康兒。呂方滿臉都是笑,有些害羞,又有些小心翼翼的討好:“七郎,你來瞭?”

這還是自那次賞冬牡丹之後二人第一次見面。呂方當時出瞭大醜,根本不敢來找牡丹,銷聲匿跡瞭很長一段時間。牡丹幾乎都以為他偷偷回洛陽去瞭,誰知道他今早又出現瞭。牡丹一瞧見他就猜到他要幹什麼,有心要戲弄他一回,便笑道:“來瞭。”然後便不多語,半點不停,還往前走。

呂方見她不搭理自己,有些急,更有些心虛,厚著臉皮追上去:“七郎,你要去哪裡?”

“城外。”

“這麼巧?我也要去哩。咱們正好同。”呂方臉上綻放出一個怎麼這麼巧的笑容來,忙忙地打馬跟上,與牡丹攀談:“這幾日到處的早花種差不多已經露色,不知你那裡的如何瞭?”

牡丹道:“我的麼,還不曾。”心裡卻暗暗佩服呂方,實在是算得精確,實力果然非同一般。

呂方好生奇怪:“怎會如此?”他算著就該是這幾日,就想來搶個先,怎麼會弄錯?當下倔勁兒上來,追問道:“當真沒有?”

牡丹認真道:“當真沒有。”

呂方狐地看瞭牡丹幾眼,狡猾地假作熱心:“真是奇怪瞭!別不是出瞭什麼岔?我去幫你看看?咱們一起找找問題,休要耽擱瞭花會。忙活瞭一年,可就在這幾日。”

牡丹忍笑:“你不是有事麼?不敢耽擱你。遲早天把的事情,它總要露色。”

呂方忙道:“沒事兒,沒事兒,什麼事情都沒你的事情重要。”隨即低瞭聲音,小聲道:“七郎,對不起。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察,誤信他人,差點害瞭你。”

牡丹笑道:“沒事兒,我早有防備。倒是你,不知傷著你沒有?”

呂方情不自禁地偷偷揉瞭揉手,笑道:“沒有。你當時應該再用力些的,最好讓我痛上一回,讓我好生記住教訓,以後就再也不會犯這種錯誤瞭。”語氣中很是有些落寞。當初蕭越西刻意交好他,他還以為同是少年英才,彼此惺惺相惜,可惜自傢的出身在人傢的眼裡一直都不值一,和一顆棋沒有任何區別。

他那樣信任蕭越西,想必是把蕭越西當作好朋友的吧?被好朋友如此算計,定然很傷心。牡丹便笑道:“你喝醉的樣雖然有些難纏,可還不算讓人討厭。人麼,哪兒能不犯錯?正常得很。”

這意思,是不計較自己上次犯的錯。呂方的心情有些飛揚,抿嘴一笑,道:“七郎,讓我看看你的花,成麼?”

牡丹心裡其實早肯給他看瞭,便笑道:“當然成。”

《國色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