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章 見面

景容轉身,握住她的雙手,輕輕為她拭去眼角上的淚水。

將她抖顫瘦小的身子緊緊抱入懷中。

“雲舒,我知道你很難受,可我未嘗不是呢?但不管怎麼樣,至少現在我們還有在一起,不是嗎?”

她在他懷中點頭:“景容,謝謝你。”

是那麼鄭重的說瞭一句謝。

景容:“你我之間,何來的謝?”

“你常常說自己害怕失去我,可是你知道嗎?我才是最害怕失去你的那個人,你已經是我生命裡的一部分,我根本沒有辦法想象你不在我身邊的日子。”

她的眼淚自眼眶中而入,滾燙的淚水從臉頰上流在瞭景容的胸膛。

景容眉目夾雜著心疼。

唯有將她抱得更緊。

第二天。

一個消息從皇宮裡傳瞭出來。

是一個小太監帶出來的。

急急忙忙。

紀雲舒接到那個消息後,猶豫起來,心裡也掙紮著,不知道過瞭多久,她才終於下定瞭一個決心。

然後進宮去瞭。

宮中。

皇宮裡的一切似乎都沒有變,以前如何,現在也依舊如何。

金碧輝煌的宮殿裡,坐落在鐘樓最左邊的一處佛堂內卻顯得十分蕭條。

甚至很少有人經過此處。

眾人更是避而遠之!

這裡,是之前張全張公公待過的地方。

如今卻入住瞭新人!

一個沒人敢去議論,甚至敢靠近的人!佛堂似乎被翻新瞭一遍,裡裡外外,都幹幹凈凈、整整齊齊,屋頂大門也都修葺好瞭,以往門口破舊的燈籠也換瞭兩盞新的,倒是個非常適合人靜養的地方。而因為入瞭冬,院子裡那棵大樹落的樹葉也落

得差不多瞭,此時,一個太監正在低頭清掃。

紀雲舒進瞭宮之後,就一路走到瞭門口。

在門外猶豫瞭一會,這才推門而進

掃地的太監聞聲一看,看大是紀雲舒,驚!

於是,趕緊躬身迎瞭過去,“紀大人?”

她點瞭下頭,目光朝佛堂裡看去,吩咐,“你在門口守著。”

“是!”

太監便乖乖的守在瞭門口。

紀雲舒邁步而進。

佛堂裡,彌漫著濃濃的香燭味,大佛的金身也被人重新上瞭一層漆,周圍的架子上點滿瞭蠟燭,真就像個寺廟裡佛堂。

而在大佛的面前,一名男子一襲素雅的寬松灰袍在身,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閉著眼睛,神色平靜,十分虔誠。

他在這裡待瞭沒多久,卻好像待瞭很久很久……

這一天天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去的。

一夜一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經歷過來的。

好在,他還沒死!

紀雲舒走到佛堂門口,望著那男子的後背,腳步一頓。

許久也不進去。

男子似乎察覺有人來瞭,他長而濃密的睫毛隱隱抖瞭兩下。

手中的佛珠一停。

將其放在瞭地上。

口中道瞭一聲:“進來吧。”

語氣清淡。

紀雲舒心一顫,這才跨門而進。

立在男子的身後。

二人就這樣一直沉默著,誰也沒說話。

紀雲舒看著他的後背,忽然想起以前的一幕來。

“衛奕,你背過別人嗎?”

他搖頭!

“那今日,你就背我,好嗎?”

他狂點頭。

那晚,衛奕背著自己,迎著月光,回瞭傢。

往事歷歷在目!

忽然——

“你真的好狠心啊。”男子睜開瞭那雙深邃的眼睛,微微仰著頭看面前的那尊大佛,說,“你當真狠心到不願意再見我一面嗎?”

衛奕的語氣裡帶著難受,卻仍舊聽得出來他持著最後一絲尊嚴。

紀雲舒望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緩時,衛奕站瞭起來,轉身看著她,“我知道你心裡恨我,也知道你對我很失望,如果不是我找人去容王府,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永遠都不來見我瞭?讓我被困在這座冷冷的佛堂度過餘生?”

“我見不見你,還重要嗎?”

“當然重要。”他一步步朝她走過去,說,“舒兒,我已經不祈求你原諒瞭,也不奢求能讓我們回到以前,我就是想見見你,想看看你好不好。”

紀雲舒在他靠近的同時,腳步往後退瞭幾步,差點退出門外,她冷冷的說,“我現在就站在這,你也見到我瞭,如果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

“衛奕,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才對。”

呃!

衛奕怔瞭一下。

“你傷害瞭我,我無話可說,可是千不該萬不該,就會把對我的占有欲變成你殺戮的理由!”

“呃。”“你害死瞭子然,害死瞭唐思,也害死瞭莫若!整個侯遼血流成河,死傷無數,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自私,因為你的欲/望,害死瞭這麼多的人,你就是在這個佛堂懺悔一輩子,也無法洗盡你手中的鮮血

。”

衛奕笑瞭起來,笑得十分可憐,他攤開自己的雙手,說,“我知道,我知道自己造的孽是無法挽回的,也知道我就是死瞭,也還不清手裡的債,可是雲舒,我隻是想你回到我身邊而已。”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知道自己錯瞭。”

他雙手無力的放瞭下去,轉身看著身後的大佛,說,“你知道一個人最大的悲哀是什麼?不是失去一切,也不是生死,而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瞭哪兒?雲舒,這或許就是我的悲哀吧。”

紀雲舒對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瞭。

她隻所以來這裡見他一面,是希望他能徹底死心,可衛奕對她的執著遠遠她想象的還要堅固可怕。

“衛奕,這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明天,我就會離開京城瞭。”

他猛然轉過身來。

“你要跟景容離開?”

“對。”

“去哪?”

“我想我告訴你也沒有任何意義瞭。”

他笑瞭一下,“是啊,我這一生都將困在這裡,你說與不說,我又能怎麼樣呢?”

現在,他就是個可憐的人!

一個可憐卻可惡的人!

紀雲舒與自己,那是恨極瞭。

那種恨,可謂是深入骨髓。

他也知道,就算自己現在死在她面前,也無法彌補自己造成的錯。

一切,都是那麼的諷刺!諷刺得他無可奈何!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