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茵雖明知鹿以菱說的是假話,卻終究無話反駁。
她深吸一口氣,邪魅一笑:“妹妹太謙虛瞭,那日,你我比試,我已見識過妹妹的功底,早已欽佩不已。而今,不過是一張草圖而已,何必藏著掖著?”
“白姐姐說的哪裡話。姐姐畢竟與玉石打交道,比木頭材質要硬,對於匠人技術會更高一些。這草圖畢竟隻是初稿,終究入不得姐姐的眼。白姐姐還是莫要為難我瞭。”小鹿伸手讓座,“還是先喝點茶吧!”
見她執意不肯,白雨茵也不便硬讓她拿出來,隻好一笑淡然,緩緩坐下。
坐在一旁的牧雲築,還沉靜在細細觀察小鹿送出的小兔子身上,她二人說話,全然聽不見。
小鹿連喊瞭她兩聲,她才木訥地抬頭,啊瞭一聲,忙拍瞭下頭,放下木兔子,拿著尺子又要給白雨茵量體裁衣。
“牧妹妹這是……”白雨茵突然被牧雲築毫無征兆地拉起來,左右轉圈,滿臉疑惑。
“白姐姐莫急,一會兒就好。”牧雲築手上的活沒停,抬頭沖她笑瞭一下,說:“我差點忘瞭,給菱兒妹妹量完瞭身子,竟忘瞭給你也量一下。過兩日,給你們兩人一人做一件夾襖,好過冬。”
說話的功夫,她已是手腳麻利地量完肩長,後退瞭兩步,打量她的身形。
白雨茵看著她的樣子,無奈道:“原是這樣。我呀,早已準備好瞭冬衣,實在不必勞煩妹妹呢。”
“不成!那是我的心意,不許拒絕!”牧雲築固執道。
白雨茵搖頭笑:“好!好!妹妹待我這樣好,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瞭。”
“那有什麼,大傢都是姐妹吶!轉過去我看看。”牧雲築讓白雨茵轉過一個圈,量完瞭腰圍,才收瞭尺子。
“以我看呀,這丫頭最近活少,太清閑。不如我跟大總管提一下,再給你佈置一點活?”小鹿看著牧雲築認真的樣子,故意逗她。
這下可惹著她瞭,兩手插在腰間,極力反對:“哎!那可不行。這承恩宮的窗幔好不容易才做完瞭。最近又開始忙著趕制朝華殿的內飾,已經忙得連午休都沒有瞭呢!可不能再多瞭呢!”
小鹿聽後捂嘴偷笑。
看著她們二人笑聲不止,白雨茵眼睛還是始終不離長桌上的圖紙,本以走到牧雲築的身後,試圖讓推她一把,卻不想門外竟然傳來瞭駱胤燃的聲音。
“哦?基地的活如此繁忙,苦不堪言,不如回傢歇著更好?”
分辨出來是駱胤燃的聲音後,白雨茵馬上退回到牧雲築的身邊,三人微微抬頭看瞭一眼,還有駱胤珩,便齊刷刷地向他二人行禮。
“見過兩位殿下,殿下金安!”
“呵!”駱胤燃還沒有吱聲,一看見她們仨人受寵若驚地樣子,駱胤珩倒是忍不住笑,噗嗤笑瞭一聲。
駱胤燃看瞭他一眼,又看向三人,輕聲說:“起來吧!”
三人謝恩後,起身讓開道。
駱胤燃與駱胤珩一前一後地進瞭房內,看瞭看四周。
小鹿註意到他二人今日是常服裝扮,理應不是為瞭蒼麟宮之事。
“不知兩位殿下突然造訪寒舍,所為何事?”鹿以菱問。
駱胤燃想瞭下,問:“交代你的事,可都辦妥瞭?”
小鹿想瞭一下,應該是說太後地宮和朝華殿圖紙的事,她回稟道:“回殿下,差不多瞭。”
白雨茵微微側目,餘光中看瞭桌上的圖紙一眼,攥起瞭拳頭:眼前的這兩位殿下,似乎總是喜歡與她作對,次次阻撓。今日又是如此巧合的出現在鹿宅。眼看著計劃落空,白雨茵卻全然束手無策。
站在一旁的牧雲築察覺出駱胤燃和駱胤珩今日來,是有事要說,她與白雨茵兩人在此,多有不妥,索性提前打瞭招呼,先行離開。
臨出門檻時,白雨茵一眼掃到窗口旁邊的墻上,竟然掛著皇上禦賜的金斧頭一把。
她心裡有瞭主意,抬頭闊步離開。
待她們走後,駱胤燃才轉身與駱胤珩一同坐在瞭靠背木椅上。
兩人中間的桌上,還放著給牧雲築和白雨茵沏的茶水。
小鹿觀察駱胤燃,面上毫無波瀾,猜不透他的心思。
駱胤珩看著她這個樣子,抿嘴笑瞭一下,兩手輕輕搭在扶手上,眼睛卻時不時給小鹿使眼色。
“還不奉茶?”駱胤珩提醒。
“哦!兩位殿下請稍等片刻,馬上就來!”小鹿隨後轉身就去給他們沏茶。
好在水是提前燒開的,沒一會兒就泡好瞭。小鹿恭恭敬敬地將茶水端到兩人面前,換走瞭桌上牧雲築與白雨茵的茶。
這時,駱胤燃才開口道:“圖紙呢?”
“僅剩下最後一點著色瞭,奴才這就去拿!”說著,小鹿轉身就朝桌子走。
駱胤燃卻突然叫住她:“慢著!不必瞭。”
小鹿回過身來,滿臉疑惑:“嗯?”
駱胤燃目視前方,眼神清冷,喉結處微微動瞭一下,才道:“賭註!”
“什麼?”鹿以菱以為自己聽錯瞭,又反問一聲。
駱胤珩看瞭看駱胤燃,自小到大跟在他身邊,還從未見過他這般拘謹。
他挑眉笑瞭一下,端茶喝瞭一口,才說:“二哥,這兒不可不像你。”
駱胤燃白瞭他一眼,端正瞭身子,從袖口中取出鹿以菱當初的那張字條,拍在桌上,讓鹿以菱自己琢磨。
“原來是要賭約呀!二殿下該不會是讓我今日就償還吧?”小鹿這才笑瞭,但見他不反駁,小鹿反問一句:“在這兒?”
“那你認為呢?”駱胤燃端起茶杯,潤瞭潤唇,開口道。
鹿以菱看瞭看駱胤珩,他也刻意避開她的眼神,看樣子駱胤燃今日來要賭註是他的主意。莫不是他還記恨她當日樓船上的“動物版的賭註”?甚至“以德報怨瞭”?
小鹿試圖對駱胤珩擠擠眼兒,卻被駱胤燃一眼看穿,鄙夷道:“這兒不是水上樓船。你大可以專註些,休想偷奸耍滑。”
聽他這麼一說,明顯是他也知道鹿以菱有意將駱胤珩畫成動物的事兒瞭,看樣子逃是逃不掉瞭。
小鹿獻媚一笑,矢口否定:“哪能呢。殿下那可是人中龍鳳,火眼金睛,誰敢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偷奸耍滑?”
頓瞭下,她輕輕抿瞭抿唇,笑著補充道:“好!現在還就現在還。”
“殿下請坐好,奴才這就去拿筆墨繪制。”說完,她迅速從桌上取來上等筆墨紙硯,鋪好一切,開始細細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