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果然回來瞭,擔心死瞭我。”牧雲築抓著鹿以菱兩條胳膊,前前後後打量瞭她一翻後,才說,“放我回來時,問起你。厲大人說兩日前,就已經將你放出來瞭。我還擔心是他哄我,不肯出來。最後還是厲大人再三保證你沒事,我才將信將疑地出來。又匆忙趕來看看你。如今見妹妹安然無恙地站在眼前,我這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瞭。”
牧雲築一股腦的說瞭好些話,本想再多說幾句,但見鹿以菱身著單衣,隻披一件青衫,怕她著涼,又忙催她快點回去。
“ 妹妹怎穿的這樣早,既然人已經回來瞭,那便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擾瞭呢。”
來北印這麼久,鹿以菱接觸的人不少,但唯有 牧雲築真心待她,相處起來毫無芥蒂。如今見她如此掛念自己,又怎舍得讓她一人回去。
“既然來瞭,就先進來坐吧。晚上我們姐倆也好說說話。”鹿以菱拉著她的手臂,將她讓進瞭小院。
牧雲築聽她這麼一說,也不好再推辭瞭。跟著就跨進瞭院門。
“姐姐先走,待我鎖瞭門,就來。”鹿以菱關門上鎖時,卻意外看見門外不遠處似乎有一雙眼睛盯著她們。定睛一看,她才發現竟然是鯤,為避免暴露身份,以菱沖他打瞭一個眼色,示意他先走 。
見他走遠瞭,門鎖好瞭,鹿以菱才快步進瞭房。
天氣漸冷,鹿以菱給牧雲築泡兒一盞茶後,坐下後問:“這兩日讓姐姐跟著我受委屈瞭。”
“說什麼胡話呢!你我之間,還談什麼委屈不委屈?”牧雲築喝瞭一口水後,一抬頭才看見鹿以菱眉骨上的一道疤痕,欲伸手觸碰卻又怕碰疼瞭她,縮回瞭手,問:“妹妹這是怎麼弄的 ?傷到瞭?”
她這麼一問,小鹿這才想起來那道疤,忙用手捂住,笑說:“無妨,不過是不小心碰到瞭。姐姐不必擔心。”
“我不信,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厲大人對你動刑瞭?”
“沒有。真的是不小心碰到的。”鹿以菱再三解釋。
見她表情不像是騙人,牧雲築才勉強相信瞭, “那就好。我聽說那黑衣人咬舌自盡瞭?接下來要怎麼辦?”
鹿以菱坐正瞭身子,看瞭看窗外漆黑的夜空,“如今基地出事,必定會影響 瞭修繕工程的進度,但你我沒有權利幹涉此事。一切還是聽上面的安排吧。”
“哦。皇上會不會因此降罪於你?就算是原料不是我們毀的,可你畢竟還是監工。”牧雲築滿懷擔憂。
“走一步看一步吧。對瞭,如今我們隻需要把自己應該幹的活幹好就是瞭。盡量為朝廷減少不必要的損失。”鹿以菱說。
一聽她這話,牧雲築笑瞭:“到底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姑娘,這會兒還不忘惦記那點損失。”
鹿以菱掩嘴一笑,“你還不是一樣。從刑部出來,直接跑到我這裡來,談及此事,亦如大管傢。”
“啊!哪有。你又取笑我。”牧雲築嘴角一瞥,“我才不要跟王管傢一樣呢,討人嫌。”
此話一出,兩人不約而同地哈哈一笑。
隨後,鹿以菱準備瞭熱水,讓牧雲築沐浴之後,讓她就就直接和她同在一張榻上睡瞭。
兩個姑娘頭挨著頭,肩並肩,邊聊邊睡,不知不覺中,牧雲築就已經睡著瞭。鼾聲四起,像是熟睡的綿羊。
而小鹿卻失眠瞭,翻瞭一個身後,見牧雲築沒反應,才掀開被角,穿鞋下地瞭。
小鹿 躡手躡腳地走到長桌前坐下,輕輕鋪開蒼麟宮圖紙,看著那上面的宮殿亭宇還不夠細致,又展開新的圖紙,開始繪制每一座宮殿內部結構圖,同時又增添瞭不少天井和大木作的花樣圖案。
這麼一畫,就畫到瞭天亮。
太陽從窗口曬到牧雲築臉上,她瞇縫著眼睛從睡夢中掙紮著醒來,才發現床邊早已空瞭,坐起身來一看,才見鹿以菱竟然趴在圖紙上。
牧雲築輕輕推醒小鹿,問:“你這丫頭,昨晚一夜沒睡嗎?”
鹿以菱揉瞭揉眼睛,笑著回道:“ 睡不著。”
牧雲築看著她胳膊下面壓著的圖紙,不禁驚嘆,“不要命瞭嗎?居然畫瞭整整一夜?”
“哪有。不過是 一兩個時辰。”鹿以菱反駁。
“你呀。旁人巴不得有空閑時間偷懶,你可倒好,明明已經有瞭休息時間,卻偏要熬夜趕工。這麼負責的監工居然還要被人冤枉。真為你感到不值。那些人的良心都被狗吃瞭。”牧雲築為鹿以菱打抱不平。
鹿以菱趴起來,松動瞭一下筋骨,捏瞭捏她的小臉說:“你呀,在我這裡說說也就罷瞭。這話若是傳到外面,隻怕又惹一堆麻煩事瞭。”
牧雲築抿瞭抿唇,無話反駁。
窗外已經是破曉之時,到瞭上工的時辰瞭,但鹿以菱擔心牧雲築一連幾日睡在大牢裡,擔憂道:“你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近日就暫且在這裡休息吧。明日再與我 一同出工。”
說話的同時,鹿以菱已麻溜的收拾好瞭桌面,起身朝廚房走:“餓瞭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哎,等等,還是我還去吧。你眉骨上還有傷,別沾瞭水。”牧雲築又將鹿以菱按到木椅上,搶在她前面跳著出瞭門檻。
半個身子一進出瞭門檻,又探回來一點,說:“這麼漂亮的姑娘,再留個疤痕豈不是遺憾?往後再嫁不出去瞭!”
“雲築,你……”鹿以菱臉上一片紅暈,假意拿起桌上毛筆就要往她臉上畫胡子,卻被她逃瞭。
如今的牧雲築待她如知己,可鹿以菱卻不能對其推心置腹,難免心有疙瘩。她暗暗發誓,隻要在北印一日,便要想辦法護她一日周全,絕不會讓人傷她絲毫。
一柱香後,牧雲築已經端著兩碗小米粥進來瞭。
“你這丫頭,自小在北印生長,卻不怎麼見廚房裡多儲存些蔬菜,到瞭冬季可要沒吃的瞭。”牧雲築的話倒是提醒瞭鹿以菱。是該多準備一些北印特產,以備不時之需。
見她遲疑,牧雲築以為嚇到她瞭,又寬心道:“好在我哪裡儲備的蔬果還多 ,過兩日再給你送些來。準保餓不著你。哈哈 。”
鹿以菱笑笑:“那就謝謝瞭。回頭給你做好吃的。”
“好呀好呀。”
閑聊中,兩人吃過早飯後,牧雲築便回自己的住所去瞭。
見她走瞭,鯤才迅速托信鴿送來瞭密信。
鹿以菱打開一看,上面寫著:謹防雨露,西風郊外勁風。
盯著這幾個字,鹿以菱想應該是裴卓已經查到瞭白雨茵的底細,是在提醒自己小心提防。
看來黑衣人極有可能是白雨茵的人。不過,再沒有摸清楚底細之前,她決不能輕舉妄動。
就在此時,院門外卻忽然傳來幾個男人的聲音。
鹿以菱快步走到窗口,才見識王巡領著幾個匠人來瞭。他身前還有一名頂戴花翎的朝官。
以鹿以菱對王巡的瞭解,他這麼突然造訪,必然是有事相求。
王巡手指剛要碰到門鎖上,鹿以菱竟然開門瞭。
一看見她,王巡馬上賠笑問候:“鹿監工,這兩日可睡得還算安穩?”
“不勞大總管費心,夜夜好夢。”
“那個讓你受委屈瞭。其實,那日我不過是公事公辦,怪隻怪那提供線索之人眼瞎。今日來……”
“道歉的?”鹿以菱搶答, 笑談道:“王總管何須多禮。既然是秉公辦事,事情說開瞭也便罷瞭。”
“欸,此事責任在我,鹿監工想怎麼處罰我都可以。但不能就這麼算瞭。”王巡謙虛道。
這時,他身旁那個穿著三品官服,留著絡腮胡的男人,走上前來,謙和地問:“你就是鹿以菱?”
“您是?”鹿以菱問。
王巡見狀,趁機站在那官員身旁,鄭重介紹:“這位是北印禮部尚書——趙寒趙大人。今日特來看你。”
趙寒這個名字,鹿以菱有些耳熟。她仔細想瞭一下,才記起當日救下的那個姑娘,名叫趙靈兒。她當時說過她爹便是禮部尚書趙寒。
知道瞭來者的身份,鹿以菱自然也能猜到他來此的意欲如何。
她恭恭敬敬行禮問好:“見過趙大人,大人突然造訪寒舍,不知所為何事?”
趙寒笑著讓鹿以菱起身,“鹿監工快快請起,老臣今日來,是特意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當日,若非姑娘冒死相救,小女恐怕時至今日也未能下地。此等大恩大德,趙某感激不盡。”
說著趙寒就要給鹿以菱鞠躬。
鹿以菱馬上攔住瞭,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瞭。大人過謙瞭。”
“聽聞姑娘今日受瞭傷,老臣特抓瞭兩幅傷藥,聊表謝意,希望姑娘能夠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