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人。不過是一點小傷,無礙的。”鹿以菱微微俯身道謝。
趙寒忙伸手阻攔,“姑娘如此客氣,倒叫趙某坐立不安瞭。”
“大人說笑瞭。既然來瞭,大人若是不嫌棄,不妨還請入以菱寒舍一坐?”鹿以菱說。
趙寒縷瞭一把絡腮胡,猶豫瞭一下,點頭同意瞭。
遂,鹿以菱讓開小路,伸手請入。
趙寒前面不緊不慢地跨入鹿宅,王巡及隨行的幾個匠人也一同進入。
那幾個匠人,平日裡都是幾人合住一屋,見鹿以菱一人獨門獨院,不免有些嫉妒,不時地發出唏噓之聲。
王巡心裡也暗暗嫉妒,這宅子居然比他的房子還大。但他猜不透這鹿宅安置究竟是誰的意思。
跨入內屋的房門後,趙寒環視四周後,臉上露出一絲喜悅之情。
雲城內,朝中三品官員的房屋皆是獨門獨院,雖比不瞭皇宮,卻也是各具風格,當然也少不瞭攀比奢靡之風。但見鹿以菱的房間,讓人不免有種清風拂面,悠然自得之感。
看似簡單的兩間房,書卷墨香四溢,讓人凝神。
“趙大人請坐。”鹿以菱快步走到木椅前,輕輕擦瞭下灰塵,給趙寒讓座。話畢,又看瞭王巡一眼,同樣將旁邊的位子也讓給瞭王巡。
王巡與趙寒二人互看對方一眼後,緩緩坐下。
“灰瓦陋室讓趙大人見笑瞭。”鹿以菱見趙寒一直觀察房內的陳設,自謙道。
“哪裡。姑娘的房間讓人很舒服。”趙寒回道。
“幾位請隨意,我去泡壺茶。”鹿以菱笑說著去忙瞭。
見她出去,趙寒才註意到長桌上還擺放著幾張雋紙和硯臺。他起身走到桌前,挪開硯臺,鋪平瞭雋紙後,才註意畫上是蒼麟宮宮闕大木作圖樣。整幅圖筆墨細膩豐富,卷面幹凈,就連他這個外行都能看的三分明白,不禁贊嘆:“果然厲害。”
很快水燒開瞭,小鹿端著盛有茶中的托盤進來,一邊放茶盅一邊:“茶已經沏好瞭,兩位請慢用。”
趙寒這才坐回原位,“有勞姑娘瞭。”
“趙大人不必客氣。”鹿以菱說。
趙寒掀起茶盅刮瞭刮水面的茶葉,品瞭一口後,指著長桌,問:“那長桌上的畫卷可是姑娘一人所繪?”
鹿以菱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笑道:“是。皆是我一人所繪。還未繪制完,讓趙大人見笑瞭。”
“誒?哪有。姑娘筆法老練,圖樣清晰美觀,讓人一見傾心。趙某佩服。”趙寒連連發出贊嘆之聲。
“多謝大人誇贊,隻求完工後的宮殿會比圖紙更加精妙。”小鹿誠心誠意地說。
趙寒:“姑娘心系蒼麟宮,必定會如願以償的。”頓瞭下,他又說:“其實今日趙某來,還有一事相求。”
“大人請說。”
趙寒放下茶盅,從腰間摘下一個鵝黃色的繡荷包,遞給鹿以菱,“此物,乃是我請傢眷親手繪制,裡面是一件傢鄉之物,聊表謝意,還望姑娘笑納。”
“這……怎麼好?無功不受祿,以菱受之有愧。”鹿以菱從那荷包的凹凸造型上,猜測裡面大約是放瞭一隻玉鐲。如此貴重之物,她絕不會亂收。
“姑娘先不必忙著推辭,不妨打開看看再說。”趙寒笑說。
“這……好。”鹿以菱憂鬱瞭一下,緩緩打開荷包,掏出裡面的物件,定睛一看,果然是一隻水綠的玉鐲。
那玉鐲晶瑩剔透,內有一圈淺淺的紅色絲狀物,像是湖水中,掉入瞭一條紅絲巾。
鹿以菱驚慌,忙將玉鐲還給趙寒。
“大人,此物太過貴重, 以菱不敢收,還望大人拿回去。”
趙寒卻擺手,起身說:“姑娘請務必收下此物。否則趙某寢食難安。”
“姑娘有所不知,趙某年過三十有五,才有瞭靈兒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生活平添瞭很多樂趣,一向對小女疼愛有加,倍感珍惜。那日若非姑娘舍命相救,小女必會身受重傷,趙某將寢食難安。姑娘救下小女的同時,也是救瞭趙寒一命。”
“此玉佩,不過是趙某傢鄉常見的玉鐲,並非是名貴之物,還請姑娘務必收下。”趙寒誠懇請求,終究還是讓鹿以菱無法拒絕。
他的話,讓她也想起過世的父母。爹娘一向也很疼她,給她買吃的,玩得。爹更是喜歡制作很多別人傢孩子沒有的木偶玩具。
難得趙寒對女兒如此上心,又身居要職,恐其日後難免會幫到自己,故鹿以菱終究還是動搖瞭。
見她半天沒說話,王巡又連忙借機幫趙寒說好話,以此來化解兩人之前的誤會,同時賣瞭趙寒一個面子,拉攏關系。
“既如此,那以菱便恭敬不如從命瞭。”鹿以菱小心翼翼地收瞭鐲子,又原封不動地將玉鐲重新裝回繡花荷包裡。
“這才對嘛。”這下,趙寒滿意地瞭,又多喝瞭兩口茶,“聽王總管說瞭基地的事。我相信厲大人與程大人一定會秉公辦事,盡快查出真相。姑娘莫要著急。 那個,時間不早瞭,趙某就先行一步。”
趙寒放下茶盅後,起身又要往外走,王巡見狀也緊隨其後。
鹿以菱挽留瞭兩句,送他們到院門,人都走瞭,才回房休息。
兩日後,基地傳出消息,繡女燕凝已被抓入刑部大牢。她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禍首。
當天,燕凝上工時間偷懶睡覺,被鹿以菱、牧雲築發現瞭,數落瞭她幾句,便懷恨在心,設計破壞絲錦部原料,以此嫁禍她二人。
而黑衣人名叫燕林, 正是燕凝的哥哥,為保妹妹被抓,才會深夜暗殺鹿以菱。
匠人們得知此事時,均是唏噓不已,瞠目結舌,同時誇贊刑部辦案利索。並一一向鹿以菱、牧雲築道歉和解。
可是回憶整件事,鹿以菱、駱胤燃兩人均還對此事心存疑慮。一個小小的繡女,就因為被監工罵瞭兩句,便要冒著生命危險,陷害她人,風險未免太大。
但懷疑歸懷疑,為瞭避免基地匠人分心,影響工程進度,駱胤燃隻得表面上讓厲大人就此結案,暗地裡卻繼續追查此事。
基地終於再一次恢復瞭平靜,又是一片繁忙景象。
鹿以菱雖因此事身陷囹圄,卻意外地結實瞭禮部尚書趙寒、刑部厲庒飛兩位大人。一一掌握到瞭兩人的習性脾氣,一一記錄在冊,並準備密報裴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