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白雪嵐從梧桐巷子的落花園裡的屋子裡出來。
清晨的院子裡帶著一股微微的涼,可惜這裡頭女人都愛用脂粉,連院子裡空氣也混著些微說不出的雜香,叫人不清爽。東邊斜過來的一抹晨曦越過院墻,把大半個院子撒上金燦燦的顏色。
可白雪嵐沒空理會這些,朝著院門那頭招招手。
那邊泥塑似的站著的護兵看見瞭,忙把肩膀上的槍往上背緊瞭點,跑著過來,呵著臉笑,「白總長?您起得這麼早?」
白雪嵐往總理府走得勤,給賞錢更是極大方。
這些總理府的護兵,見到別人都兇神惡煞,對著白雪嵐,那能把臉笑出一朵花來。
「嗯,」白雪嵐說,「總理還在裡面。等他醒瞭,幫我說一聲,我公館裡有些事,先回去瞭。把我的車叫過來。」
護兵說,「您的車還沒到呢。您那司機也沒想到您起這麼早,我琢磨著,怎麼也要九十點鐘的樣子,才能從公館那頭過來。」
白雪嵐心裡驀地一驚,「車昨晚不停在外頭嗎?從哪邊公館過來?」
護兵說,「那還能開到別人公館裡去?當然是開回您的白公館瞭。昨晚總理說,這些車上,都打著政府標志,什麼國務院的,海關的,教育部的,停在梧桐巷子裡一溜兒過,讓人看到瞭不好。尤其是現在那些記者,最可恨的,就喜歡造謠生事,萬一拍瞭照片,來個什麼政府官員集體嫖妓這樣的大題目,這可就難看瞭。總理就吩咐,叫各傢的司機都把車開回去,第二天要回去瞭,再打電話過來接。怎麼,總理沒和您說?」
白雪嵐搖瞭搖頭,「他哪有空和我說這個。」
有些懊惱。
昨晚那新來的雛兒,叫燕蝶的,年紀比白總理新討的新姨太太還小,臉蛋兒好,一口的吳越軟調,三兩句就哄得白總理丟瞭魂,先還規規矩矩坐著喝茶,後來燕蝶大著膽子,主動往白總理大腿上一坐,場面就亂瞭,漸漸鬧得很不像話。
白雪嵐看著自己堂兄恣意取樂,掃他的興縱然沒意思,旁觀更是無趣,就拉瞭國務院秘書和廖總長到隔壁廂房去,本來昨晚過來,也是為著正好有一件事,須和他們好好商議。
這位高權重的堂兄,到底什麼時候下令把自己的車開回公館瞭的?
沒車用不打緊。
要是司機回去,不識趣地亂說什麼,傳到懷風耳朵裡,那可不妙。
白雪嵐想到這,問護兵說,「外面哪一傢的車先到瞭,借我用用,我有急事回公館。」
護兵說,「您看這日頭,您是唯一一個起來的。外面誰傢的車都沒到呢。過一兩個鐘頭估計就有瞭。您真的急,我這就給你打電話叫一輛汽車過來?」
白雪嵐說,「打瞭電話還是要等,我等不瞭,你幫我叫一輛黃包車罷。」
護兵便去巷子口,叫瞭一輛黃包車。
白雪嵐一上車,就掏瞭一張十塊錢丟給車夫,說瞭地方,催著,「快跑,快跑。」
那黃包車夫很年輕力壯,一見是十塊錢的大鈔票,像被天上掉的金元寶砸瞭頭似的,脖子都興奮得紅瞭,聽白雪嵐說要快,提起車把手就沒命的跑。
中途沒歇一口氣,直接把白雪嵐拉到瞭白公館門前。
門房見總長自己坐著黃包車回來,一邊驚訝,一邊趕著開門,給白雪嵐問早安。白雪嵐沒空理會,風風火火進瞭大門,見著一個聽差就問,「宣副官呢?起床瞭沒有?」
聽差說,「像是還沒起來,廚房沒聽見叫早飯。」
白雪嵐轉頭就朝房那頭去。
到瞭房外,先繞到窗邊,眼睛往裡面悄悄一探,暗叫糟糕。
宣懷風穿著一套睡衣,伏在桌子,胳膊枕著額頭,這樣子,竟是等瞭他一夜,熬不住才睡去瞭。
白雪嵐看得心疼,又有三分手足無措,躊躇片刻,一抬頭,恰好看見管傢遠遠地從月牙門過來。他是例行一早就過來主人這邊伺候的。
白雪嵐怕說話吵醒瞭宣懷風,忙招手把他叫到墻角下,問,「我昨晚打瞭電話回來,說我要在總理府過夜。這話你和宣副官說瞭沒有?」
管傢說,「沒有。」
白雪嵐沉下臉,「怎麼你沒有說?」
管傢見他那樣子,不禁畏縮,忙答說,「總長,您電話裡說,要是宣副官睡瞭,就不要吵他,等他醒瞭再告訴他。我接瞭電話,過來一看,宣副官早睡熟瞭。我就沒有說。你瞧,我這一早過來,就是想看宣副官醒瞭沒有,要是醒瞭,我準第一個和他說。」
白雪嵐氣得隻想抽他一耳光,沉聲問,「宣副官昨晚在房裡等瞭一夜。好好的,怎麼他睡在桌子上瞭?是不是你們亂嚼舌頭,讓他聽瞭什麼別的話?司機回來的事,他知不知道?」
管傢吃瞭一驚,說,「那我可不知道,我昨晚來看的時候,他在床上睡得很香的。他昨天練瞭一整個白天的槍呢。要是有人嚼舌頭……這我可要去問問昨晚值夜的人。」
白雪嵐說,「還不快去!」
管傢不敢怠慢,立即跑著去瞭。
不到一會,氣喘著回來,說,「總長,您真神,都猜準瞭。昨晚值夜的是陳深,正睡覺呢,我直接進房裡抓他起來問瞭。他說,夜很深的時候,宣副官起來瞭,問總長到哪去瞭。陳深跑瞭一趟電話房,可電話房那時候沒人,他說大概是夜裡一兩點鐘的時候,那個鐘點,電話房向來是沒人的。」
「就這樣?」
「陳深怕宣副官聽不到您的消息,心裡急,又跑瞭一趟門房,結果門房說,總長人沒回來,車回來瞭。司機回來的時候透瞭口風,說是在梧桐巷子那裡把總長放下瞭。他就把這話和宣副官說瞭。」
看著白雪嵐臉色不好,管傢又忙說,「我一聽,罵瞭他兩句,說他多嘴。這人別的還好,就是說話不經腦子,也不想想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害怕瞭,待在屋子裡不敢動呢,我叫他過來,讓您發落他?」
白雪嵐說,「發落他?我還等著人傢怎麼發落我呢。去吧去吧,別站這讓人看著心煩。」
他獨自在墻角下徘徊瞭幾分鐘。
這心情,竟如小時候犯瞭錯的,要被捉拿去見先生似的。
回心一想,又覺得,可是,自己也沒有犯什麼大錯,私事是私事,公務是公務,懷風是個明白人,不該不明白這裡面的道理。
可是。
可是。
要是出瞭這種誤會,懷風不當一回事,自己必然更失望傷心。
這樣說來,懷風不休不眠地等他,其實乃是幸事。
隻是,他花瞭這麼多心血,好不容易和懷風貼瞭心,要是這時候出點岔子,前功盡棄,豈不愁煞人?
白雪嵐思前想後,心亂如麻。
一向明白機靈的腦袋,現在像塞瞭一團酸溜溜的漿糊似的,想瞭半日,猛地一咬牙。
還是進去再說!
他幾步上瞭臺階,在房門前略站瞭站,整整氣息,才伸手推開門,輕輕放腳步進去。
走到桌後面,看著宣懷風靜靜地趴在桌子,半邊側臉挨著手背。
這恬靜姿態,一下子讓他的五臟六腑像春水一樣軟瞭,連剛才的煩惱遲疑都忘瞭,便彎著腰,把手貼在宣懷風肩上,柔聲說,「怎麼在這睡瞭?挨著桌子不舒服,到床上睡吧。」
說完,要把宣懷風抱起來,放到床上去。
宣懷風卻一聽他的聲音就醒瞭,簌地直起身來,抬頭看著白雪嵐的臉,卻是一怔,半晌,淡淡說,「你回來瞭。」
別開瞭目光。
白雪嵐心裡大是懊悔,不該去這麼一夜,臉上卻不動聲色,說,「我一晚沒回傢,你等我就算瞭,何必哭,眼睛腫的桃子似的。」
宣懷風吃瞭一驚,難道自己夢裡竟哭瞭。
站起來湊到穿衣鏡前一看,兩隻眼睛好好的,哪有腫成桃子?
本來已經不滿白雪嵐昨晚的行為,才一醒來,又被白雪嵐捉弄瞭,宣懷風再好的脾氣,也不禁來瞭氣,罵著說,「你這種撒謊不打草稿的行徑,自以為很有趣嗎?」
要轉身出房,卻被白雪嵐從後面一把抱住瞭腰。
宣懷風說,「放手,別拉拉扯扯的!」
白雪嵐當然不放,兩隻手緊緊環著他纖腰,笑著問,「知道我昨晚去哪瞭嗎?」
宣懷風說,「知道,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梧桐巷子嗎?你放心,我也不會追問你去幹瞭什麼,以後你的事,和我一點幹系也沒有。」
白雪嵐說,「哦?這是要分手的意思瞭?」
宣懷風說,「志不同,道不合,當然就隻有分手一途。」
白雪嵐說,「怎麼忽然說到志不同,道不合上來?我們原就是志同道合的,你生這個大的氣,其實不過是為瞭梧桐巷子的名聲,我在那裡過瞭一夜,帶累得我名聲也不好瞭。隻是我要聲明,我是清白的。」
宣懷風說,「你不必聲明,我也說過瞭,你的事,和我沒有幹系。你快放手!」
白雪嵐說,「這不行,我非向你證明我的清白不可。」
宣懷風問,「你怎麼證明?」
白雪嵐說,「看我的吧。」
宣懷風隻覺得白雪嵐搭在腰上的手一用力,自己兩腳頓時騰空瞭。
下一刻便是天旋地轉。
人已經被白雪嵐扛在肩上,走到裡間,猛地摔在彈簧床上。
宣懷風大罵一聲,坐起來要下去,無奈那美國的彈簧床又軟又厚,承接剛才人摔在上面的力道,猶自震個不停,反而不好著力。
隻遲疑瞭那麼一會,白雪嵐就把他老鷹抓小雞似的抓住瞭,鼻子蹭著他的臉,撒嬌似的問,「你還信不信我?信不信?」
宣懷風用力把頭別開,黑著一張俊臉,說,「每次說不出道理,你那些流氓行徑就出來瞭,隻會做身體上的下流事。我以後都瞧不起你。」
白雪嵐笑道,「你難道不是為著懷疑我和別人做瞭身體上的下流事,所以才生我的氣?如今我不和別人做,隻和你做,你總該滿意瞭。」
抓著宣懷風的手,直往自己胯下送。
宣懷風叫著,「放手!放手!」
但昨晚的肩膀酸痛,今天醒來更為嚴重,從肩膀往下到手肘、小臂,都酸軟無力,根本沒掙紮的本錢。
被白雪嵐抓著手腕,五指不由自主貼瞭上去,隔著薄薄的長衫料子,摸到一個令人心驚膽戰的硬燙大物。
宣懷風又氣又怒,倒一下子沒瞭聲音。
白雪嵐問,「怎麼樣?」
宣懷風半天咬著牙,後來才從牙齒裡擠瞭一句,「當我看錯瞭你。」
白雪嵐苦笑道,「那我可真冤枉。」
宣懷風問,「到瞭現在,你還有什麼冤枉的?你力氣大,有本事,盡可以為所欲為。我不過是任你魚肉的囚犯罷瞭。可笑這個社會上,說什麼男女平等,也隻是廢話。女子被強奸,尚可以求助。男子被強奸,說出去是個笑話,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也對,是我自己活該!」
這一番話,卻猛地戳瞭白雪嵐的心。
白雪嵐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全不見瞭,嘴角微微扯著,一雙烏黑眸子盯著宣懷風,問,「那我在你心裡,就是一輩子的強奸犯瞭?我知道,我也隻配當個強奸犯。」
又說,「抱你,我是流氓,抱別人,我又成瞭負心漢,叫人兩頭難做。你摸摸這地方,我要是和別人鬼滾瞭一晚上,能這麼硬實?也對,反正你我沒有幹系,我分辨這個幹什麼!」
霍然轉頭下瞭床,邁開步子就走。
宣懷風此時已經明白過來,他為什麼抓著自己的手摸那地方。
他聽姐姐悄悄和張媽說過,男人吃瞭野食回來,都是軟腳蟹一般。
白雪嵐顯非如此。
他暗自後悔自己說瞭「強奸犯」這忌諱的詞,看見白雪嵐掉頭就走,不禁心裡一跳,怔怔看著他的背影。
白雪嵐走瞭幾步,倒沒有出大房,往左一拐,直接拐進瞭浴室。
不一會就聽見瞭水龍頭嘩嘩的水聲,像水柱打在鐵皮桶上,接著又是一陣嘩啦嘩啦的潑水聲。
宣懷風沉不住氣,到底還是下床走過去,探頭一看,浴室門沒關,裡面水龍頭開到最大,冷水直往下淌,撒瞭一地,白雪嵐綢緞長衫全濕瞭,皺巴巴貼在身上,越發顯得他胸寬背挺。
他也不脫下濕衣服,接著滿桶的水,舉起來就往頭上滿滿地淋下來,隻管一桶一桶地接著,淋著,如滅心頭火一樣。
宣懷風又心疼又好笑,看瞭一會,白雪嵐竟然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隻好走進去說,「你生氣歸生氣,拿自己身體來泄憤,不是男子漢所為。」
白雪嵐冷冷道,「身上不清爽,洗個冷水澡,算什麼拿身體泄憤?再說,我們不是沒有幹系嗎?」說完,一桶水又接滿瞭。
他還是提起來,嘩啦一下澆到自己身上。
宣懷風說,「好,是你說我們沒有幹系的。我就走瞭罷。」
轉身出來。
身後猛地哐當一聲巨響。
白雪嵐把鐵皮桶隨手扔瞭,搶上來,緊緊抱瞭他,磨著牙說,「沒有幹系,這句話到底是誰先說的?你倒會栽我的贓。」
宣懷風說,「松手,弄我一身水瞭。」
白雪嵐說,「就不松,你還我這個公道。」
宣懷風好笑地問,「如今說起來,你跑去梧桐巷子過瞭一夜,再用冷水澆澆身子,反而就有理瞭?我卻不懂這什麼邏輯。」
白雪嵐說,「要和我說邏輯嗎?這個我不會,我去念洋書,又不是像你這樣念數學。」
宣懷風說,「不嘮叨這些,你先松手,把濕衣服換瞭。就算大夏天,穿著濕衣服也會生病。」
白雪嵐說,「病死就病死,反正,遲早也讓你折騰死。」
宣懷風說,「閉嘴。說瞭多少次,不許說這種話。你到底換不換衣服?」
白雪嵐和他對答瞭這幾句,心上陰霾去瞭大半,答道,「換罷。」
松開兩隻手,低頭去解自己的長衫扣子。
偏偏那佈紐扣本來就緊,濕瞭水,更不好解,白雪嵐故意弄瞭兩三下,皺著眉對宣懷風說,「你幫一幫忙。」
宣懷風就湊過去幫起忙來。
幾根細長的指頭,慢慢地沿著扣眼,和那排佈紐扣一顆顆地細致戰鬥。
白雪嵐一低頭,就瞧見他白皙頎長的脖子,在眼皮下微微彎著,仿佛天鵝般的優美靈巧,嗅著若有若無的肌膚上發來的氣味,復又意馬心猿起來。
昨晚人人都點瞭姑娘過夜,他既然跟瞭去,沒必要鬧得不合時宜,讓別人臉上不好看,便將就著把吃飯時在他身邊陪酒的,一個叫明妃的點瞭,熄燈睡瞭一張床,卻碰也沒碰那姑娘一下。
倒不是假正經。
他對窯子裡的女人,一向不怎麼稀罕,說說笑笑,談天解悶可以,真要做那種事,敬謝不敏。
那些人,哪裡入得瞭他白雪嵐的眼?
這些日子,每晚都是宣懷風陪著,隻離瞭一晚,就渾身不得勁。
所以昨晚竟是憋著一股陽火,以至於一早就起來瞭。
現在,看著宣懷風和自己這樣貼近,舉動又如此乖巧可愛,剛剛被冷水澆熄的陽火,不禁又漸漸燒瞭起來,似乎比剛才還要猛烈一些。
白雪嵐忍不住攏著唇,朝宣懷風脖子上呵瞭一口氣。
宣懷風頭也沒抬,說,「你不要又裝神弄鬼,這是最後一顆瞭。」
果然,佈紐扣都解開瞭。
宣懷風幫他把長衫脫下來,見到他那肌肉起伏的軀幹,很是結實強悍,不經意瞄到褻褲,那地方儼然又突兀地撐瞭起來,臉頰紅瞭一紅,低頭要退開。
白雪嵐攔著他,說,「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就打算這麼走瞭?」
宣懷風說,「扣子都幫你解瞭,還要我怎麼救你呢?」
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瞭很不該說的話,耳根子頓時紅透瞭。
白雪嵐唇一抿,邪魅地嘖嘖道,「不錯,扣子都幫我解瞭,還等什麼?剩下的體力活我來做罷。」
把宣懷風攔腰一抱,送到床上,吻著他的鼻尖,問,「這次可是你情我願的瞭。」
宣懷風被重重的身子壓著,倒覺得很熟悉踏實,那吻輕輕地落到肌膚上,癢癢地誘人,他很有些羞愧,隻是雙臂酸軟,拿不出勁反抗,嘴裡抗議說,「現在可是一大早。」
白雪嵐說,「你總該給我一個機會證明。」
宣懷風正想問證明什麼,記起前言,明白過來,也就不問瞭。
少時褪瞭衣裳,白雪嵐分開那兩條修長漂亮的大腿,從從容容地進來,腰桿一挺,頂得宣懷風像心肝被人狠狠撞瞭一下似的,忍不住低叫一聲。
白雪嵐大展神威,一連硬邦邦地來回瞭許多下,弄得宣懷風喘氣都喘不及,才略停瞭一停,得意地問,「怎麼樣?我沒把力氣花外人身上吧?這算不算是確鑿的清白證據?」
宣懷風心裡很是滿意,唯恐讓白雪嵐看出來瞭,以後被他當成把柄來使,便一邊大口喘氣,一邊竭力地裝著兇惡的眼神瞪他。
那樣子著實可愛。
白雪嵐邪氣地笑笑,嘆著說,「這證據還不夠嗎?那我隻好再給多一些證據瞭。幸好,這種證據,要再多都有。」
按著宣懷風,又一陣重重鞭撻,疾風暴雨一般。
每隔一段,便逼供似的,軟硬兼施地問,「你現在信我是清白的瞭?」
宣懷風滿身滿心,都被撐得頂得要裂開似的,但還是覺得親口回答這個,顯得自己太懦弱瞭,再三的不肯說,惹得白雪嵐越發得瞭借口,脫瞭韁繩的野馬一樣,翻來覆去地使勁要他。
幾回下來,彈簧床上灑滿兩人愛液,一屋子都是熱情氣味。
那羞人的地方像火燒著瞭一樣發紅發疼,異物在裡面略一動,更是渾身顫栗的刺激。
宣懷風見白雪嵐還要再進來,嚇得勉強提力氣把雙腿攏瞭,沙啞著嗓子說,「不行瞭,你再硬來,我絕不幹瞭。」兩手抵著白雪嵐,不許他靠近。
白雪嵐執拗地問,「你信瞭嗎?不信,我還是要讓你瞧瞧。我就不信,出門和別人睡過的男人,有我這樣的精氣神?」
宣懷風在這樣龐大的身體威脅下,還怎麼顧得上那虛無的面子,嘆氣道,「信瞭,成不成?」
白雪嵐說,「不成,這個語氣,聽起來太勉強瞭。你也要給我一點證據,讓我相信你是誠心相信的才行。」
宣懷風沒好氣道,「你這不是刁難人嗎?我的證據,都讓你壓榨光瞭。」
白雪嵐一看那床單和兩人身上沾的斑斑點點,不禁莞爾一笑,說,「那咱們今天早上的買賣,算是作成瞭。」
他也不忌諱有人從窗子外頭看見,光著身子大剌剌地下瞭床,去浴室裡接瞭半銅盆的冷水,又把熱水瓶裡的熱水倒瞭半瓶,兌成溫水,端到床邊,搓瞭幹凈毛巾幫宣懷風擦身。
都弄好瞭,白雪嵐說,「手略抬一抬,我幫你穿件衣服,不要著涼瞭。」
宣懷風一動不動,閉著眼睛,喃喃地說,「我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手更加發酸。你幹你的去,讓我歇一歇。」
白雪嵐說,「是瞭,聽說你昨天練槍瞭。手臂酸嗎?我幫你揉揉。」
他便重新上瞭床,在宣懷風身邊側躺下來,手搭在宣懷風肩上,輕輕揉著。
揉瞭一會,白雪嵐問,「舒不舒服?」
宣懷風昨晚本就睡得不好,現在勞累一番,倦意更深,而心情是極放松的,聽見耳朵邊有聲音,也不知道問的什麼,嘴裡迷迷糊糊地吐瞭一個單音。
白雪嵐再問時,連單音也沒有瞭。
白雪嵐見他赤條條地睡瞭,既充滿孩童似天真的誘惑,又蘊含著西方人體油畫的深遠美感,不禁含笑欣賞。
後來,又思考著,要不要把薄被子給宣懷風胸口蓋一蓋。
這時,睡著的宣懷風閉著眼睛翻瞭個身,手慢慢摸索到白雪嵐的手臂,像把它錯認為是被子的一角瞭,拉著往自己背上一搭。
一條長腿伸展過來,在半空中無意識地一蜷,壓在白雪嵐大腿上。
便繼續沉沉睡過去瞭。
白雪嵐見他夢裡還念著自己,極是快樂,隻希望這恩愛的姿勢保持得越久越好。
就這樣硬是一動不動的,在床上待瞭好幾個鐘頭。